《废稿》余与鱼于雨遇

8、像是尾巴翘起来的猫

　　在强烈求生欲的爆发下，人群往餐厅门口狂奔。

　　很快，餐厅内便只剩下奈川南一人。

　　奈川南看向鱼人，内心有些失望。

　　并不是他想要找的东西，只是被它污染的人而已。

　　不过既然有人被污染，那就说明距离它的位置已经不远了。

　　在鱼人还在熟悉不协调的身体时，人群便全部跑没影。

　　食物就要掉进嘴里，却只能看着肉逃离，鱼人的黄色竖瞳里仿佛有人性化的熊熊火焰燃起。

　　然而还有一个食物没有逃，散发出的食物清香让鱼人食欲大动，是所有食物里最好吃的。

　　奈川南原本还在好奇地解析鱼人的结构，就看见那个鱼人面带陶醉地看向他。

　　他沉默片刻。

　　“好恶心。”

　　鱼人没有在意食物在说什么话，它此时满脑子都是想要吃下这块美味。

　　于是，它抬起了腿。

　　摔了一跤。

　　空气安静了几秒。

　　它愤怒地扑扇起身上的鳍，趴在地上的鱼身却纹丝不动。

　　奈川南就这么看着它左腿绊右腿平地摔，再无能狂怒地补救，默然无语。

　　在食物面前丢脸，虽然不知道鱼人到底有没有情绪，但是它看上去是比之前更加愤怒了。

　　鱼鳍狠狠拍打地面，地面被拍打出深深的裂痕。

　　鱼人的黄色竖瞳缩地更细长，在情绪强烈的刺激之下，仿佛肢体记忆才堪堪迟来。

　　它终于爬了起来。

　　紧接着，它张大嘴巴，咧到脖颈，露出口腔里密密麻麻的倒刺，以及肥厚的舌头。

　　下一秒，舌头猛然向前伸长。

　　厚实舌头上挂着的黏腻涎水散发出一股腥臭味。

　　然后便被精神力丝线果断地从根部斩断。

　　还没近到他身前舌头便软软掉落在地，满嘴鲜血流入腔内，疼痛感让鱼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惨叫声尖锐无比，声波将空间荡起一层层涟漪。

　　玻璃窗猛然破碎，桌椅被震碎成块。

　　蛛网状的裂纹蔓延到奈川南脚下的地面上，有水液从裂纹缝隙里缓缓渗出。

　　鱼人的黄色竖瞳变得猩红起来，冷酷的竖瞳死死盯着奈川南，仇恨让它从现在开始不再想要囫囵吞下，它要将这个人类折磨到跪地求饶，以解它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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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感没有被完全污染。”

　　奈川南注意到鱼人的眼神，有些若有所思。

　　“不过，只是这样吗？”

　　他表情不变，浅金色的眼眸平静地看着鱼人。

　　鱼人像是能听懂一样，很成功地被挑衅到了。

　　缠绕在一起的数根粗壮触手从鱼身下蠕动爬出，密密麻麻的触手散开，有几根触手绷紧微弯，触手尖端点在地面，像蜘蛛撑地的腿般，将鱼人高高撑起两米高。

　　它居高临下盯着奈川南，猩红竖瞳里带着人性化的嘲讽。

　　黑色雾气弥漫，笼罩住餐厅内部，伸手不见五指。

　　就在毒气将要触碰到奈川南的肌肤时，却怎么也无法靠近他，在这短短毫米之间，仿佛还隔着一段无限的空间，不得寸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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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魂深处，趴在上面的流体撒娇般蹭着灵魂，又像是尾巴翘起的猫一样骄傲。

　　然而，奈川南根本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到诅咒上。

　　在诅咒表面的乖巧之下，紧贴灵魂的那面流体荡起轻微涟漪，像是有什么东西迫不及待地想要从这片流体内挣脱出来。

　　流体顺从地隐没，让那些东西逐渐显露。

　　下一秒。

　　奈川南指尖颤抖，抬手挡在唇前，捂住就要脱口而出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在敏感灵魂上黏腻咕涌着，激起一阵阵不堪忍受的酥麻。

　　就在这时，圈绕住左手腕部，绕着咒纹缓慢流淌的幽蓝咒力突兀收紧。

　　像是有什么人张开手掌禁锢住手腕一样，带着不容抗拒地强硬。

　　在奈川南看不见之处，水液被撑破，有密密麻麻的眼睛从流体内挣脱而出，它们眨动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蓝色眼睛快速眨动，贪婪地想要融入灵魂内里，却只能停留在灵魂表面，无法更加深入。

　　奈川南眼帘轻颤，眼睫微微湿润。

　　他浅金色眼眸里漫出的水雾，就如同清晨阳光下弥漫的薄雾一样。

　　却轻凉地像是从雪水里淌出的碎冰，触之尽是冰冷。

　　精神力探入灵魂，毫不留情地刺穿紧贴着灵魂的流体。

　　奈川南神情冰冷，忽略掉从灵魂上传来的疼痛。

　　在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下，数不其数的六眼终于不甘不愿地缩回去，流体又重新覆之而上。

　　有一丝血液从嘴角溢出，被主人毫不在意地擦拭掉。

　　察觉到受伤，紧紧禁锢住手腕的咒力稍稍松开，一缕幽蓝色咒力渗入灵魂，温柔蹭过。

　　在反转术式的作用下，灵魂上的轻微伤口被尽数治愈。

　　耳畔似是有轻笑声响起。

　　圈住手腕的庞大咒力逐渐消隐，重归之前绕着咒纹平缓流淌的样子。

　　无论是趴在灵魂上的诅咒，还是圈住手腕的咒力。

　　重归安静乖巧，仿佛之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

　　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发生过。

　　奈川南深呼吸几下，闭了闭眼。

　　这个混蛋。

　　过了良久，得知他被五条悟始终注视着的烦躁感才被压下。

　　等到他再次睁开眼时，眼底的情绪再没有一丝波澜。

　　平淡无波的视线移向右前方一地。

　　精神黑洞在身侧瞬间成型。

　　死亡的压迫感将鱼人死死钉住，无法移动，只能僵硬地站在那里，恐惧地看着那颗黑洞将它穿透而过。

　　最终连一点齑粉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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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甲板上。

　　三五成群的人站在上面。

　　气氛安静无比。

　　终于，一个中年男人开口道:“那个东西，不是异能力吧。”

　　有人嗤笑一声。

　　中年男人看向那人，平和道:“这位阁下有何高见？”

　　“高见？那我可不敢担，在场各位之中，只有你最了解异能力，当然是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喽。”

　　翘起兰花指的男人满脸不屑，声音尖细地嘲讽道。

　　就这一句话，便将中年男人放到了始作俑者的位置上。

　　人群开始警惕地远离中年男人。

　　看见周围人避开这处，站在中年男人身后的少爷满脸愤懑。

　　少爷从中年男人身后走出，看向那个出言轻蔑的人。

　　“你怎么不说你不也认识几个异能者，我看还是更像是你害怕事迹败露，才将罪魁祸首安在别人身上。”

　　人群又开始远离那个人。

　　然而那个人毫不在意，甚至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幕。

　　不外乎于一拳打在棉花上。

　　少爷拳头紧握，正要向前给他一个教训，却被中年男人抬手阻止，胸膛起伏几下，最终安分退后。

　　即便登上这艘游轮，能够跟着参加交易，这也不代表他能抢先站出，这全是由中年男人给予他的，随手都能被收回。

　　想到中年男人残暴凶恶的惩罚，少爷的脸色变得微微发白。

　　游轮上不乏非富即贵之人，在看到少爷脸上发虚的冷汗时，顿时联想到这个少爷的真正底细。

　　感受到投在身上的恶意视线后，少爷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正在焦心想着该怎么挽回刚才所做的事时，却是先行看到从拐角处不急不缓走出来的高挑身影。

　　想到中年男人对这个人的关注，大脑内的焦急顿时转为嫉恨，就像是有了个宣泄地一样，心里滋生出层出不穷的恶念。

　　在看到周围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握拳大声道:“他现在才出现，那个东西根本就是他弄出来的！”

　　然而，少爷没有看到在想象里人群疏远那个人的场景，反而是面带恐惧，疯狂想要远离他自己这处。

　　“你们什么意思？！最应该远离的人是他啊！”

　　手臂在空中胡乱挥舞着，少爷脸上的表情狰狞无比。

　　愤怒的火焰从心底燃烧，仿佛真的感受到灼烧般的疼痛感，心脏传来痛楚。

　　少爷茫然低头，却看到一个畸变的鱼身。

　　血液从口中疯狂涌出，腥甜味蔓延口腔，眼前的一切都变成红色，大脑一阵晕眩。

　　在清醒将要消失前，他终于意识到什么。

　　原来是因为我变成了怪物啊。

　　到最后，仅剩的一丝意识也消散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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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人们眼睁睁看见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畸变成鱼人后。

　　尖叫声刚要从喉咙处发出。

　　鱼人就被一发黑色光束毫无阻碍地贯穿，刚出场便灰飞烟灭。

　　原本即将发出声的尖叫被硬生生咽下去。

　　眼神火热地看向恩人离去的背影。

　　想要追上那道身影道谢，却怎么也追不上，在经过一处拐角后，更是再也找不到那道身影，如同消失不见一样。

　　最终只能止步于此，遗憾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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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底。

　　在吞噬一切光线的深海重重之下，这里本应没有一点光亮。

　　有三米高的正方体立在海水里，发出淡淡微光。

　　与无际海水相比，正方体显得格外渺小。

　　在海水不断的汹涌冲刷下，却纹丝不动。

　　接近透明的晶面之内，仔细看去，有无数淡金丝线在其中轻盈游弋。

　　正方体内，一道身影站在晶体地面上。

　　奈川南抬起右手，五指做抓握动作。

　　前方，一个混沌圆球被丝线紧紧缠绕着，它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而出，最终只能发出一声空幽悲鸣。

　　在绝望中被彻底碾碎。

　　委托完成。

　　奈川南放下手，精神力扩散，在抓取到海面上的精神标记后，熟练地建立连接。

　　就在他准备瞬移离开时。

　　突然，有浑浊黑砂围绕着的一束纤细能量束线极速撞来。

　　精神屏障被猝不及防穿透。

　　正方体瞬间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