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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觉醒来变天了3 ...

  •   齐悦仍然不死心,追问道:“那现在呢?”
      老大爷呵呵笑了两声,指着旁边一堵睡在地上的墙,红色瓷砖上面写着xx有限公司几个金色大字。
      这下轮到齐悦笑了,笑得比哭还要难看,这是开的什么天大的玩笑,她只是睡了个午觉而已,怎么一觉醒来,高中没有了,大学都念完了。
      不,她不信!她刚还跟白真真一起看球呢,徐邦彦刚刚还说了喜欢她呢,那份亲密和喜悦离她很近很近,怎么可能是发生在十几年前的事?
      不,她要找徐邦彦,找白真真。
      齐悦打开变化巨大的手机,急于求证地按着司机教过的使用诀窍,在电话簿里找到徐邦彦。号码跟以前不一样了,打过去,无人接听。昨晚发短信过去的明明不是这个号码,那十一位数字牢牢记在她心里,挨个按下去重新打,居然是空号!
      还有白真真,许诺要做一辈子朋友的白真真,她的号码倒是没有变,但语音一直提示对方在通话中,没有接听。
      齐悦颤抖着手打开扣扣,发现里面多了一个大学的分组,分组里有百十来号人,她一个都不认识,而徐邦彦和白真真在高中的分组里,头像全部是灰色。
      如果这一切不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那现实就如她爸所说的,现在,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齐悦,已经是大学毕业了八年的齐悦了。
      怎么会呢?这中间的时间都去哪了呢?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她还能回去吗?怎么回去?难道她要接受这样莫名其妙把人生弄丢了的人生......
      这一连串的问题排山倒海般侵袭而来,巨大的恐慌从心底顺势而起,齐悦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痛得整个人站都站不稳,摇摇晃晃,眼看着就要摔倒。
      齐母急忙上前搂住女儿:“悦悦!”
      这一声无比熟悉的呼喊终于将她从自我怀疑中拉回,生她养她的爸妈还在,人生的出处还在。
      模糊的视线慢慢回归清晰,齐悦看清楚了眼前的母亲,不同于往常因为过于熟悉而忽视的观察,此时她看见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妈妈怎么会有了这么深的皱纹,妈妈的手掌怎么变硬了,妈妈怎么变矮了,妈妈的鬓角的白头发又是怎么回事?
      爸爸又何尝不是,他那一头浓密的头发已变得稀稀拉拉,脸上的沟壑比妈妈的还要深刻,曾经乐呵呵的脸上满是憔悴和不安,一双曾经清亮的眼睛此刻正浑浊地看着女儿。
      他们用如此具象的变化告诉她,这十二年真的过去了。
      “妈。”齐悦抓住妈妈的手,这巨大的信息量先是让她感到害怕,心内随之而来的是翻江倒海的难以接受,痛苦和颤抖再次卷土重来。
      “悦悦!”在爸妈的惊呼中,齐悦失去了意识,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时,齐悦发觉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她看着病床对面墙上的电子钟,那上面的时间赫然提示着,她还是在这里,刚刚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梦。
      虽说在很多个起早贪黑去读书的时刻,齐悦都有过逃避的念头,想着快点长大成人,成人的世界里不用考试,不用排名次,不用挨大人的训,自己赚钱自己花,要多自由就有多自由。可长大不能一窜就是十二年呐。
      人生统共也没几个十二年,要这么随意窜下去,再有个几次,不得直接进坟墓了嘛。
      三十岁,在曾经不太成熟的规划里,她应该已经结婚生子,发展顺利的话可能跟徐邦彦连娃都有了。不知道真实的三十岁与规划里的差距有多大,是更美好,还是特别糟糕......
      齐悦躺在那里胡思乱想了一通,依然茫然得不知该何去何从。她坐起来,看着吊瓶里透明的液体一点一滴流下来,流进她的身体里。
      人能接受的上下限正是在这种一次又一次的撞击中突破的,快乐是,痛苦是,迷茫也是。心内的碰撞让她开始正视现状。
      等到吊瓶里的水快流完了,隔壁床的人按了她床头的呼唤铃,有护士进来替她拔了针,说今天的打完了。
      齐悦不喜欢身上这身病号服,换上自己的衣服后走出病房。夕阳的余晖在走廊尽头处洒下柔弱的光,跟她之前在傍晚的教室里看到的一样。
      她情不自禁地朝着跟那个世界唯一相同的东西走过去,心中莫名地为这点熟悉而感到温暖。
      被钢丝固定住的窗户只能拉开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她贪婪地将头放上去,想尽可能地感受夕阳。
      她的脸刚贴上窗户,迎上余晖,有人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齐悦回头,对上了一张眉头紧皱的脸,是个比她高出了一个头,长相周正的小老头。
      一脸严肃的小老头穿着白色大褂,显然是这里的医生。这个有点凶的医生将她拉离窗台,严厉批评。
      “你知道每天有多少人想活活不下来吗?你年纪轻轻的有什么想不开!”
      她刚才的样子很像寻死吗?
      齐悦不由得苦笑,一是因为她被人误会要寻短见,二是她一下子老了十二岁,还能算他口中的年纪轻轻吗?
      “这么小的空隙,您觉得我这颗成年大头能钻得过去吗?医院给开这么小口子不就是考虑到这点的吗?还有啊,就是因为年纪轻轻的才有想不开的事儿,到您这个岁数应该什么都想开了吧。”
      说到这里,齐悦觉得自己语气过硬,对不起人家的一片好意,慢慢缓和了语气解释道,“您想多了,我是来看太阳落到哪里了,没有想不开。”
      前面的话医生没听进去,对于她最后的结论也是半信半疑,觉得这姑娘有些不识好歹,现在活灵活现的在这嘴硬,凌晨送来的时候可是跟死了差不多,于是不答反问道:“今早头孢就酒被送进来的是你吧?”
      齐悦立刻否认:“当然不是我。”
      虽然她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进医院,但绝对不是因为轻生。她从小就胆小怕死,无比热爱生命,对未来充满希望,怎么会做伤害自己的傻事?
      “你是叫齐悦吧?”小老头能容忍人嘴硬,但看不得人撒谎。探究的视线从她手腕处写着姓名的住院腕带上,移到已经有了些生气的脸上。
      想起她在抢救时有过片刻的清醒,但说的尽是些傻话,说什么救不了没有关系,千万别送她进ICU,她给爸妈留的养老钱不多。因为这些傻气话,见惯百态的小老头当时心软了又软。
      “别只知道给父母省钱,多想想怎么让父母省心。”不等她再犟嘴,小老头径直往病房走去,“夕阳是挺美的,到楼下跟你爸妈一起看吧。”
      齐悦下楼后,在花坛边的座椅上发现了他们。
      妈妈边抹眼泪边叹气,耳边是凌乱的头发,脑后扎起的辫子乱糟糟的,一如她脑中理不清的思绪,爸爸耷拉着脑袋,无望地看着远处逐渐下沉的太阳。
      他们没有被生活压垮,却被女儿给压垮了。
      她揉揉眼睛,快步走过去,坐到妈妈旁边的空位上,吓了沉浸于难过中的二老一大跳。
      “你怎么下来了?”妈妈红着眼眶问。
      “妈妈,咱们回家吧。”
      “今天就回家吗?”齐母先是惊讶地问女儿,后又犹犹豫豫地看向丈夫征求意见。
      齐悦站起来拉住妈妈的手:“对啊,我饿了,想回家吃妈妈做的饭。”
      “想吃什么?”听到孩子会喊饿,做父母的永远都会感到开心。
      “糖醋排骨,油焖大虾,红烧猪蹄,酸辣土豆丝......”齐悦毫不客气地报了七八样菜名,都是她妈妈的拿手好菜,也是这些年她最爱吃的,“今晚肯定来不及做这么多了,妈妈你看着先做个两三样吧。”
      他们终于在下班前一刻,办理了出院手续。爸妈去拿药的时候,齐悦粗略看了下病例,上面的30岁可真够刺眼的,她是被救护车拉过来的,确实是小老头说的喝酒后误食了头孢。
      随着出租车汇入茫茫的车流中,看着外面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暗夜苍穹下的人间灯海,齐悦的心头涌上了一股沧桑又熟悉的使命感。
      夕阳下的那一幕,让齐悦下定了决心,无论这十二年是不是真的过去了,十八岁也好,三十岁也罢,在爸妈面前,她都得是个省心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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