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艺公子爱采花》鹧鸪呆

97、找到容寰宇的家

　　云颢是在半个月后到达的台宁县，小六给他说得很详细，所以他很容易就找到了小六待过的药铺。
　　“公子是抓药吗？”柜台里一位老先生开口问云颢。
　　云颢对着老先生微微颔首，温声道：“不是，请问您是柳先生吗？”
　　老先生疑惑地看着他，道：“我是，公子是……？”
　　云颢微笑道：“柳先生好！小生云颢，是谢小六的师兄。”
　　“小六的师兄？”老先生盯着他看了片刻，不确定地问：“小六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云颢忙道：“没有，小六很好。他现今已在桃源村了。”
　　老先生松了一口气，又诧异道：“他竟这么快就找到了，那里地处偏僻，而且村中人有意避世，并不好寻的。”
　　云颢道：“或许是缘分吧。正如他走到这里遇上了柳先生。”
　　“公子说得不无道理。”老先生点了点头，走出柜台，“公子请坐。”
　　坐下后，又简单寒暄了几句，云颢道明来意：“柳先生，小生听小六说您在台宁县开药馆已经几十年，我才冒昧前来，想与您打听一个人。”
　　“请问公子是要打听谁？”
　　云颢抿了一下嘴，道：“容清。”
　　柳先生眉头微蹙，云颢追问道：“不知柳先生可知道他？他有一胞弟，名为容……”
　　“容正。”柳先生截了他的话，道：“对吗？”
　　“对！”云颢激动的一下站起来，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又忙坐回去，“抱歉，先生。”
　　“无妨。冒昧请问公子为何要找他们？”
　　“这……”云颢面露难色。
　　“是我唐突了。只是觉得以公子的年龄，不应该会知道他们的，因为……”老先生顿了一下，面带惋惜，“你要打听的这两个人十几年前就已不在人世了。”
　　“嗯，我知道。二十年前容家连遭意外，最后只留下了一个年幼的孩子。”想到年幼失怙又丧亲、孑然一身的容尘，云颢心里一阵疼痛，却不是荼蘼之毒发作，因为不想在人前突然毒发他已经提前吃了药丸。
　　“公子怎么知晓？这段往事，多年无人提起了。”老先生一边说一边打量云颢，“我看着公子有些面熟，难道……你是容家远房…不对…”他犹疑地停了下来，盯着云颢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突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你……你……你就是那位容小公子吗？难怪觉得眼熟，公子这双眼睛与容夫人简直一模一样。”
　　“……”云颢短暂地怔愣后，诧异道：“您认识我母亲？”
　　柳先生摇了摇头，“不能算认识，只是见过几次。”说着他又皱起了眉头，“既然你是容小公子，为何还要与我打听他们呢？”
　　“我……我离家时太小，又生了一场病，小时候的很多记忆都变得模糊，甚至忘记我家具体在哪里了。”云颢垂下眼眸，他没有说破自己不是容尘。
　　“原来如此。”
　　“那么请问柳先生知道容家……我家宅院在何处吗？现在是否还在？”
　　“还在，只是多年无人打理……恐怕不好住人的。你往城东走，有一处不大但很雅致，匾额上书‘清正轩’的宅院便是。”

　　云颢推开门，门框上的积灰簌簌而下，他用手扇了扇抬脚跨了进去。
　　站在门后，云颢望着这萧瑟的小院，一阵风吹过，地面上枯烂的、没有枯烂的落叶随风而动，但扑鼻而来的却不是冷冰冰带着灰尘的气味。
　　云颢嗅了嗅，是花香。他往里走了几步，下了台阶，一侧首便看见院落左边的一片花圃，此时姹紫嫣红开得正艳，几只蜜蜂蝴蝶在花间追逐。
　　联想到圣殿里所见，云颢猜这花圃应当是母亲生前弄的。
　　花圃旁吊着一个秋千，云颢用手拂去灰尘，又轻轻推了一下。看着荡起来的空秋千，云颢眼前浮现出一个画面：还是孩童的容寰宇坐在秋千上，高喊：“母亲，再高点！”“那小宇要抓紧哟。”母亲说完，在后面微微使劲一推，容寰宇欢呼起来，“好高啊！母亲，我飞起来咯。”
　　“我飞起来咯！”……
　　云颢伫立许久，待回神时，已经泪流满面，他用袖子胡乱擦去眼泪。弯腰摘了开得最艳的几朵月季，将它们扎紧放在秋千上。
　　门口传来低低的人声，猜也知道肯定是周围的人见有人进来了，来看热闹了。
　　虽然云颢不太想搭理他们，但是思及还要与他们打听消息，便快步来到门口。门外的人见着他，有面带好奇的，有面带警惕的，还有面带害怕与激动的。
　　云颢歪了一下嘴，淡声道：“各位叔伯婶婶好。”
　　没有人回他，依然用之前的眼神看着他。
　　云颢也不急，视线一一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一位老婆婆身上，那老婆婆眼含泪光，看着他的神情满是关切。
　　老婆婆与他对视着，嘴唇因为太激动而微微颤抖着。云颢心中咯噔一下，来到婆婆面前，周围几个人像是躲避洪水猛兽一般往后退开。
　　见他过来，婆婆抬起手去拉他，颤声道：“是小宇吗？你是小宇吗？”
　　老婆婆许是上了年纪视力不好，抓了几次都没抓上云颢，云颢微微弯腰，主动拉住婆婆的手，温声道：“是……我是！”
　　闻言，周围的人更退了几步。
　　眼泪从老婆婆浑浊的眼睛里流出来，她激动道：“孩子，你终于回来了。这么多年，你去了哪里？”
　　“我，我在外求学。”
　　“求学好，求学好！也算对得起你父母小叔了。”
　　人群里有低低的讨论声：
　　“真的是他？”
　　“我以为他早死了。”
　　“谁说不是呢？”
　　“他把一家人都克死了，自己却活得好好的。”
　　“别这么说，他也是命苦。”
　　“什么别这么说？本来就是。”
　　“只能说是容家上辈子欠他的。”
　　“不对，我总觉得这小子不太像容小公子。”
　　“他自己都承认了，还什么像不像的？”
　　“他怎么不像了？看那双眼睛跟容夫人多像啊！”
　　“对！太像了。”
　　“刚才说不像的也是你。”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说不是，就是因为这小子与容夫人太像了，所以他不会是容寰宇的。”
　　云颢眼眸猛地抬起，看向说话之人，质问道：“什么意思？”
　　老婆婆也仰起头费力又认真的打量他，一边低声道：“是像。老婆子眼睛看不清，竟然脑子也糊涂了，真是糊涂了，你这么像夫人，怎么会是小宇？”
　　几句话透露出的信息让云颢心中有个猜测一闪而过，他将视线收回重新落在婆婆身上。
　　婆婆也略显迷茫地看着他，“……可是你又是谁呢？”
　　云颢嘴一歪，没问心中的疑惑，而是坚定地道：“我就是容尘容寰宇。”
　　“你不是！”人群里冒出更坚定的声音：“容寰宇根本不是容夫人生的，怎么可能像容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