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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密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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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天寒，裴泊雪被倒吊在树上一天一夜，全身重量都压在左脚脖子上，受了风寒，昏昏沉沉，发起了高烧。
封银崖听他高烧昏迷时口中含糊念叨的都是父母、师傅和故乡，对客白瑜一字不提，只是个离乡已久的孩子，哪有半分阴谋家的样子？不禁后悔起那天那顿不问青红皂白的毒打，忙令人把他放下来，带到鸟鸣涧休息，令莱阳虹配药医治。
裴泊雪昏昏沉沉躺了五六天，烧退了，却精神萎靡，躺在床上不肯起来。封银崖前几日上门探望，都被他以身子不适的理由挡在门外，他便也不来了。
日子过得飞快，这日中午裴泊雪刚刚吃了药要睡下，千枫通报说：“玄武护法来了。”
他微微一滞，手指打磨着茶杯杯口，道：“你们退下，让他进来。”
千枫领命，不多时，帘子一动，一个驼着背的龟壳老人走进屋中。
他外表七八十的年纪，实际年龄只会更大。碧绿色的皮肤，金黄色的竖瞳，和一条蜥蜴般地尾巴。他修行多年，人话程度还是不高，保留着大量玄武的原形姿态。只脸上虚伪的笑容和眼睛里闪烁的狡猾的光芒无人匹敌。
四下无人，终于可以和裴泊雪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莱阳虹浮起大大的微笑：“神子，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啦。”
裴泊雪盯了他许久，过往记忆逐渐浮现，失声道：“是你。”
莱阳虹当年卧底在仙界和源宗，负责在食堂打饭，裴泊雪自然认识他。只没想到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居然是堂堂的玄武护法。
说起来，当年他和客白瑜的孽缘，也是莱阳虹牵线搭桥的。
一想到这里，裴泊雪满心不快道：“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过来，我有话说。”
莱阳虹道：“在下是奉陛下的命令给殿下检查病痛的，不负责其他。”
“我知道。我的头很痛，胸口也很闷，你过来。”
饶是这样说，裴泊雪气定神闲，一双眸子淡淡的。
莱阳虹走上前，又狐疑地后退几步。裴泊雪哪给他机会，伸手抓住衣领把人拽近了，“啪”的一声，耳光清脆地在对方脸庞上炸响。
瞬时间，绿色的皮肤上浮起一层红色的手印。
裴泊雪咬牙问他：“说！那天的戒指是不是你趁乱丢的？你敢害我，找死！”
他根本没有客白瑜的戒指，封银崖也不会自导自演，看来倒是劝架的理中客在浑水摸鱼，趁人不备把戒指扔在地上栽赃嫁祸。
莱阳虹被他打得嗷嗷叫唤，缩在龟壳里大喊救命，龟壳乱滚，看起来十分滑稽。
半响裴泊雪打不动了，他才钻出来道：“也给你打过了，殿下可出完气了？那我们便来谈正事吧。”
裴泊雪眼睛眨了眨。
“你先说这戒指哪来的，他给你的？”
“正是。”
莱阳虹“嘿嘿嘿”地补充道：“原本是客护法怕你在宫里遭了毒手，没法反抗，把他炼制的法宝都封藏在了戒指里托我给你带来，万一日后横遭不测也能防身。”
裴泊雪听了，垂下头心里感叹道：“时过境迁，你现在再对我好还有什么用？”
只觉得往事如烟，不可追忆。
问他：“那你是怎么用的？你用它来栽赃陷害我！”
莱阳虹耸肩道：“没办法，你是后宫中人，我平时都见你不着，只能拿这戒指当敲门砖了。”
见裴泊雪不解，他解释道：“我是魔族的第一药师，负责给病人看病配药。只有你变成了病人我才能见到你呀。”
裴泊雪听了更上火，又骂骂咧咧数句。
“戒指被陛下收缴了，里面的法宝都没了，想想都可惜哦。”
莱阳虹垂头丧气半天，见裴泊雪不配合他，也没办法，道：“好在有些东西我是专门带着的，没叫陛下收走。”
他满心以为裴泊雪会兴奋于是什么好东西，半天回回复，一看对方眼光直直地盯着前面，看似坐在床上，实则魂游天外。
“在想什么？”
“陛下看到戒指很生气……朱雀护法不会有事吧。”
他不自信地轻声问。
莱阳虹奇怪道：“他能有什么事？封银崖现在有求于他，自然不会问责于他。”
他又笑：“你这么关心他，东西我算是给你带对了。”
“哦？”
莱阳虹从里衣口袋里取出一封信和一副卷轴，递给裴泊雪：“他要我传给你的。”
裴泊雪接过，拆信来看。信里说他元婴突破在即，恐将引来雷劫，一时半会不便轻举妄动。距离半月之期还有五日，他定会忙完手头之事，如期而来。
剩下厚厚的两页信纸净是些相思情话，裴泊雪觉得恶寒肉麻，不自觉轻嗤一声。
打开卷轴，见是客白瑜的半身画像，此外更无玄机，轻蔑之情更甚。
“谁想他？”
他卷起信纸和画轴，统共扔入火炉中。火舌肆虐舔舐，把纸张吞噬成灰烬。
莱阳虹看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难道陛下不喜欢护法了？这跟护法那边的说辞可不一样呢。”
当日他和封银崖走，但又留着后手，故意说自己是被逼迫的，吊着客白瑜来救他。实则心里早无心情情爱爱了。
犯不着与莱阳虹解释什么，裴泊雪淡淡道：“玄武护法你也是个聪明人，知道优秀的信使要学会两头赚钱吧？”
莱阳虹一点就通：“您放心，回头见了客护法，我就告诉他，您收了他送的物件，表现得十分欢喜呢。”
裴泊雪摆摆手，告诉他可以退了。
心里犯嘀咕，为了传这点东西，自己白挨一顿打，想想都不值当。
莱阳虹目光闪动：“殿下忘记我和您还要谈合作的吗？”
“可否要神子殿下告知，五年前笼鹤山发生了什么，为何一夜之间从修真界的地图上消失了？”
裴泊雪道：“五年前，嗯，是我十四岁那年。筑基即将突破金丹，招引来了雷劫。我在笼鹤山上渡劫，结果它就被天雷轰平了。”
每当修仙之人修为要突破时，天道都要降下劫难阻止，唯有渡劫成功者方可突破，失败者轻则法力消散，重则殒命。
不同修炼阶段的劫难程度不同。一般来说，修士突破金丹、元婴，相对简单，劫难也相对宽松，几道小雷炸完了事。通常是突破出窍期、大乘期这样的高阶的劫难才会引来九道天雷。
偏偏很不幸的是，在裴泊雪突破金丹时就引来了九道天雷，天雷轰了九天九夜，轰平了一座山，有墨荷仙尊护法的裴泊雪也九死一生，拼着一口气活了下来。此劫难之凶恶，叹为观止。联想到他身上那个最后的神子的预言，不难想象为何天道如此苛待他。
莱阳虹显然也是知道的，继续追问：“金丹尚且如此，殿下不好奇突破元婴的劫难又会艰难到何种程度吗？”
裴泊雪也躁动不安。
这一次，墨荷仙尊穿回去了，没人给他护法……贸然突破，只怕中道崩殂。
“我这里有一颗元婴丹，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裴泊雪眼睛果然亮起来。
莱阳虹取出一枚丹药，道：“这次的突破不可小觑，殿下务必做好万全的准备。这枚丹药由我这魔族第一药师炼制，服下后可保证你七十二小时灵力源源不断，永不枯竭。”
裴泊雪抿了抿唇，脸上的表情写满了动摇。
莱阳虹挂着大大的笑容，把丹药连盒子一同放在裴泊雪手心上。
“殿下，现在他是你的了。”
裴泊雪咽了口口水。
拿人手短，尤其是莱阳虹明确提过这是场“交易”，他拿了元婴丹，必然要为对方所挟制，付出一定的代价。
只是他现在太需要元婴丹了。封银崖不会给他，他又不会炼丹，莱阳虹是唯一的渠道。雷劫不知何时就会到，他等不及下个有缘人了。
明知莱阳虹的笑里全是不怀好意，他还是艰涩开口：“你要什么，你提吧。”
“什么都可以？”
裴泊雪咬咬牙：“嗯，都可以。”
莱阳虹挂起一个得逞的笑容，凑到对方耳边说了什么。裴泊雪脸色走马观花地变了变，最后释怀地笑了：“没什么难的，等我消息。”
这次轮莱阳虹吃惊了：“真的不难？”
荼蘼花架下升腾起白烟，床铺上的少年懒洋洋地欹着抱枕，像只猫儿一样。
“这事不难。”
那一瞬间，莱阳虹热泪盈眶，仿佛他的白月光，先皇后虞颂茴真的回来了。
“天哪，”他发蒙地喃喃自语：“这是个怎样的男孩子，好可怕，希望我不要是在与虎谋皮吧。”
临走前，莱阳虹还赠送给他三个消息。
一是洛华仙尊为了得到暮晴珠盯上了封银崖，总是前来闹事。封银崖敌他不过，便把希望放在了客白瑜得身上。据说暮晴珠是客白瑜的护身宝珠，封银崖想请求他将珠子送给洛华仙尊，但一直不知如何开口。
二是和源宗的剑尊裴焜和他的长子裴景、次子裴晦出关了，修习会了一套古老的剑法，不日就要来黄雀城叫阵寻仇。
裴泊雪想起在永夜峡谷青楼老板那里听说的传闻，封银崖夺走了大哥裴景的新婚妻子，新娘誓死不从，血溅当场。裴氏父子闭关两个多月为的就是来寻仇。
巧的是，这位新婚妻子就是陈飞露。诬陷裴泊雪qj，嫁给未婚夫贺兰潇又不满休夫的奇女子。
三是裴泊雪心心念念的海马城秘境，距离开秘境只有五天了，而他现在还没有启程。
所有事压在一起，惹得裴泊雪心烦意乱。
正在那里思索，门外传来一阵欢乐笑声：“雪儿，娘亲来看你啦。”
作者有话要说： 裴氏父子闭关，详见第一章。父亲和哥哥要出来搞事情了，到时候魔君、仙尊、狱卒、父亲、哥哥还有初恋的多方势力的修罗场就要来了，看时间管理大师·泊雪如何应对吧。
今晚可能还有一更，当然只是“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