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中的半仙夫郎》苌楚七

136、第 136 章

　　“若是忙不过来，再雇几个伙计，白前也能来帮忙。”

　　薛覃想得更为周全，说到做生意他是老手，白前跟随他多年耳濡目染，懂得肯定不少，杜衡习惯了满山跑采药的生活，让他整日呆在这铺子里定然是要憋坏了，有信得过的人帮忙自然是好。

　　杜衡笑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别到时舍不得。”

　　白前俏皮道：“要我帮忙可以，不过我可不会算账，要是算错亏了钱，杜郎中可别怪我。”

　　一句话把大伙逗笑了，舒佑也跟着笑，笑着笑着与杜衡对上了视线，彼此眼中都是满足喜悦。

　　这铺子原本是卖杂货的，台面箱柜都还在，有些老旧但也能用，到时再打个百眼柜摆上，置办些桌椅板凳就好开张了。

　　因屋主要搬去别处，急着出手，一番讨价还价下来定了五十两银子，两方明日再到此处一手交房契一手交银子，再去官府过了契约批令，这铺子就是杜衡的了。

　　杜衡将所有积蓄翻出来算了算，买铺子就花去了将近一半，虽有些肉疼，但日后总能再赚回来。

　　田桂芝见他总算愿意好好的开个铺子安定下来，不必时常进山冒险，自然高兴。杜若听说要开铺子了也是期待不已，说要去看看，杜衡让她别急，等铺子打点好了就让她去，往后看铺子算账，可有她忙的。

　　买下铺子拿到地契房契，官府那边有谢倾的授意也很顺利拿到批令，接下来就是准备开张了。杜衡虽然没做过这些，但这些年来跑药圃买药卖药，看也看了不少，半个月就筹备得差不多了，最后在药圃名上犯了难。

　　一家子坐在一起，商讨了不少名字，什么仁和馆春和堂回春堂之类的，杜衡都觉得不满意，总觉得差点意思。田桂芝忽然看向屋外，春和景明中，屋前的树迎风而动，绿意盎然。她似有所感，道：“要不，叫杏林堂吧。”

　　杜衡随着她的视线看去，想起儿时父亲就喜欢杏树，院子里种了好几棵，却在他出事那年枯死了，这些年田桂芝还时常想着种几株杏树，了了杜仲的心愿，杜衡却始终不愿。

　　“这个名字好，听着好听，不落俗套。”杜若拍手赞成，却有些不解，“不过，为什么叫杏林堂，因为杏子好吃吗？”

　　说的她想吃杏子了。

　　田桂芝笑了笑，没有作答，起身去准备午饭。舒佑见杜衡脸色有恙，不解道：“怎么了？”

　　杜衡轻叹一声，摇摇头道：“没事。”

　　“这个名字不好听吗？”杜若在纸上写下杏林堂三个字，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个名字好，比其他的都好。

　　杜衡笑了笑，道：“叫这个名字，不是因为杏子好吃，让你平时多看看爹留下的医书，什么都不懂。杏林春暖源于三国名医董奉，相传董奉居山行医不取酬金，只让治愈者栽种杏树，轻症一株，重症五株，数年后便杏树成林。董奉设草仓以杏换谷，以此救济贫苦，为感念他的恩德，世人便在董奉居所悬挂杏林春暖的匾额。”

　　杜若恍然大悟，随即高兴起来：“那这个名字就更好了，爹就和董奉一样，是个天大的好人。”

　　杜衡淡淡一笑，眉眼间愁绪又起，只是没再说话。舒佑把手放在他臂间，无声宽慰。

　　往事已去斯人已逝，他也应该走出来了。

　　杜衡铺展纸张，写下大大的“杏林堂”三个字，虽不比书法家铁画银钩，却也力透纸背自成一派，似已将满心深意倾注其中。

　　从今往后，就由他带着杜仲的未尽之心走下去，只不过他没那么伟大，并不为了所谓的天下苍生，只为了父亲那一腔仁心罢了。
　　.

　　一早日头正好，舒佑把自己和杜衡常穿的衣裳打包好，又收了两床被褥，一块儿带去药铺。过几天就正式开张了，得在那边住下，先去熟悉熟悉。

　　外头杜若和田桂芝也在忙活收拾行李，田桂芝带的不多，就去住一天，明儿就回来，家里鸡鸭狗仔还得照看，缺不了人。

　　杜衡昨天就向赵诚借了骡车，骡子这会正在院子里吃草，吃饱了好上路。狗仔欢脱得围着骡子转悠，不时叫几声，像是想引起它的注意，骡子只一心吃草，压根不理它。

　　杜衡把药柜里的药材分类打包好，一块儿带去药圃，药碾子、舂桶、戥子、药斗和包纸都置办了新的，往后在这儿也用得上，不必都往那边带。

　　把东西都装上车，杜衡给骡子喂了水，让狗仔好好看家，狗仔像是知道他们要出门不带自己，委屈的呜呜叫，拿头蹭他的手。

　　“哥，我们带它一块去吧。”杜若和狗仔朝夕相处，喜欢得什么似的，见它可怜巴巴的模样就想带着一块儿去，杜衡说这会东西多，车里没它的地儿，下回空些了再带它去。

　　杜若一想也是，骡车不大，装了行李还要坐人，确实不方便，何况家里也得它看门，下次再带去。

　　她依依不舍的揉了好一会，又给狗仔放了吃的和水，舒佑和杜衡把药材和行李搬上车，田桂芝临走了还不放心，在鸡圈和后院又看了一遍，仔仔细细锁了门窗，一家子坐上骡车，启程出发。

　　春夏相交的时节，一路清风和煦天高云淡，杜衡赶着车，不时回头看看身后的人，心中满足安逸，很是畅快，路上遇到村里人也会主动打招呼了。

　　大伙知道他要在镇上开铺子，说了不少恭喜的话，途中遇到下地干活的刘四得和余青青就下车聊了一会儿。刘四得瞧着比杜衡还高兴，说得空了就去看他们。途径赵婶家田桂芝也进去聊了一会儿，欢欢喜喜笑的合不拢嘴。

　　岚岚快半岁了，肤白大眼越发水灵，有人逗她就咿咿呀呀伸着手挥，赵婶一家子宝贝得什么似的，恨不得时时都捧着。

　　舒佑和杜若都喜欢逗她，轮着要抱，岚岚像是更喜欢舒佑，被他抱在怀里时就伸手去摸他的脸，柔柔嫩嫩的小手在脸上摩挲，不时还要揪几下，玩的不亦乐乎。

　　“都说小孩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

　　赵婶忽然说了一句，舒佑心中微动，不自觉离远了一些，怕孩子真能看出什么来，自己原身的样子会吓着她。

　　“瞧这孩子这么喜欢，我估摸着咱们舒佑不会是神仙托生的吧。”赵婶乐呵呵说着，随口的一句话让舒佑心提起又放了下来，暗暗松了口气。

　　杜衡看出舒佑方才的紧张，凑过来看着孩子，手顺势搭在舒佑手上：“那可不是，舒佑就是咱家的福星。”

　　田桂芝和杜若也附和着称是，笑盈盈逗孩子去了。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看着他们的骡车驶远，许秋莲酸溜溜的呸了一声。

　　“得瑟，不就是开个铺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云慧把洗菜水倒在菜地里，和田宁相视一笑，故意大声道：“哎呦镇上好啊，热闹，宁儿，明儿咱们也去镇上耍耍，去看看铺子，一定又大又宽敞，刚才婶子不还说让咱们去住几天吗，我可等不及了。”

　　“嗯！”田宁笑着答应，往灶台里又放了几根柴火，把火烧得旺旺的。

　　许秋莲没好气道：“人家不过客气几句，你还真好意思巴巴过去住，不怕臊得慌，我可不去丢这个脸。”

　　云慧道：“您不去，人家也没请啊，我和宁儿可不怕丢这个脸，这脸面啊是自个儿挣的，不是旁人给的。”

　　许秋莲气得瞪眼，又无话可辩驳，方才田桂芝确实没和她说，只让云慧和田宁去，这会田顺才和田青去镇上财主家干活了，她孤立无援说不过她，只得愤愤搓着手里的衣裳，险些搓出洞来。

　　不止她，愤愤不平的还有村长媳妇卫红香，她看着骡车驶出村口，咬着牙泼出手里的脏水，仿佛想把水都泼在他们头上。

　　原本她大儿子在镇上也有个铺子，小儿子嫁进秀才家的门，日子能过得舒心又快活，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一个月前陆玉竹生下一个男孩，刚满月就被王家抱走了，不让他们见面也不再搭理他，陆玉竹成了弃夫，别说干活了，整日在家里发脾气，看什么都不痛快。

　　卫红香起初还哄着劝着，近日越发不耐烦，两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陆全看着烦，能不回家就不回家，躲在外头图清净。

　　“光知道坐着，还不把鸡草剁了了，都等着我来干呐。”卫红香回屋前没好气说了一句，陆玉竹未如往常那样回嘴，提了刀就去剁鸡草，一下下剁得震天响。

　　“我托平安村的孙媒婆给你寻了，甭管他是缺胳膊少腿还是歪嘴斜眼老鳏夫，尽快找个人嫁了，省的老被人说三道四，再传下去十里八乡都知道了，咱们就更没脸了。”

　　卫红香絮叨着，想起这个就发愁，都到这个地步了，陆玉竹还眼高于顶端着秀才夫郎的架子，这个不中意那个不中意，把来说媒的都打了出去。也不想想，他如今这名声有人要就不错了，哪还有得挑？

　　卫红香唠叨了半晌，反常的没听见陆玉竹吭声，有些奇怪，歪头去看了一眼，见陆玉竹狠狠剁着手里的刀，鸡草都被剁烂了，他的脸色阴沉的吓人，仿佛剁的不是鸡草，而是仇人的骨头。

　　卫红香感到一阵惊悚，不自觉把数落的话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