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影·聊斋》弹杯一笑

21、杯影·他她

　　第21章杯影·他她

　　1、

　　赤脊山、湖畔镇、湖畔旅馆内。

　　他坐在不起眼的角落，他是一个战士，他正在檫拭身上的血迹，包扎身上的伤口。

　　这一切用了十五分钟，然后他开始百无聊赖，等待的人还没有到，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要了一杯酒，和脚下的一只猫玩耍，这只猫叫纳尼尔，浅灰色的皮毛，中间夹着白色条纹。它总是懒懒的，对他的挑逗不感兴趣。

　　这没什么，他知道。

　　程序设计这就是一只懒猫，就象邻座的那个矮人酒鬼，整天必须嚷嚷。如果他们有意识，他们会厌倦这样的生活吗？他想，很快就低声笑了起来，笑自己的荒谬。是的，它们怎么可能有意识呢？它们只是一串数据，几个字节。

　　“纳尼尔，我的小宝贝，如果你能跳到桌子上，我就请你喝一杯。”他摇晃着大口酒杯，向纳尼尔说道。

　　他是一个很投入的人，很投入地扮演自己的角色，不管是在现实中，还是游戏里。但无论自己怎么投入，他都知道纳尼尔不会跳起来，跳到桌子上。

　　因为这只是一句玩笑，因为程序设定了纳尼尔的行为，没有人可以改变。

　　然而让他惊讶的是，他刚刚打出这行字，就看到纳尼尔伸了一个懒腰，从地上爬起来。它抬头凝望着他的眼睛，‘喵’地叫了一声。然后优雅地走了几步，便一躬身灵巧地跳上他面前木桌。

　　看着这突然发生的意外一幕，他在电脑前惊奇地瞪圆双眼，并打翻了茶水。

　　就在他手忙脚乱收拾的当口，跳到桌子上的纳尼尔开始向他‘喵~喵~’地连续叫唤，仿佛在提醒他什么。他想起了自己刚才说的话，笑着拍了拍脑袋：“对了，我应该请你喝一杯。”

　　饶有兴趣地看着纳尼尔抱着爪子把一杯酒喝完，定下神来的他暗暗猜测，这或许是游戏里的一个隐藏任务，自己恰好触发了它。

　　如果猜测的不错，纳尼尔下一步应该还会有所动作。

　　果然，纳尼尔喝完了酒，又一下子跳到旁边书架上，从上面咬出一本书，拖到他的面前。

　　2、

　　她叫布瑞安娜，是湖畔旅馆的老板娘。

　　她总是傻傻地站在柜台旁发呆，而忘了每日的生计。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甚至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旅馆的工作很清闲，只有偶尔的一、两个路人进来歇息。

　　没有人的时候，她就逗脚下的猫玩，或者倚着窗子，眺望山脚下的湖泊。她听人讲湖中有湖怪，她见过了，是一条孤独的蛇颈龙。

　　那龙常浮出湖面，和她遥遥对望，直到有一天，它被一个路过的人类法师杀死。

　　当时她还伤心了好久，不料第二日，又看见它在湖中游弋。

　　除了用这些消磨时间，她还有一个爱好，就是偷偷写一些故事。

　　这些故事她从不给任何人看，因为它们太遥远了，遥远得她也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真实。

　　这天，她象往常一样准备取下本子继续写自己的故事。

　　可是一抬头，却发现书架上的本子不见了。她四处寻找，最后在角落里的桌子边看见一个人正在读它。

　　3、

　　原来并不是一个隐藏的任务，这只是一本书，或者说是一本日记。

　　一个女人的日记。

　　他有一点失落，毕竟如果是任务的话，或许会奖励很好的物品。不过日记也没什么，等人的时间，正好可以阅读它来消磨。

　　这样想着，他往后靠在椅背上，操纵鼠标，闲闲地翻开书页 ……

　　“永徽元年七月十五日，这是一个让我难忘的日子。”

　　在日记的第一页读到这句，他扶着额头，陷入思索：如果没有记错，那应该是唐朝的一个年号，多么遥远的岁月啊。

　　他感慨着，继续往下读。

　　“这一天，我和小蛮去相国寺上香，途经柳叶巷，忽然从路边酒楼上跳下一个男子。这笑嘻嘻的男子挟持了我，对随后跳下来的一群挥舞刀剑的人说：‘你们要是继续缠着我，我就杀了她。你们知道我是个坏人，坏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听到这男子的话，我很害怕，吓得一动不敢动，小蛮也吓哭了。幸好这时候从那群人里走出一位老者，这老者对男子说：‘好，算你狠，这次我们放过你，但下次你一定没这么好的运气。’说完，那群人让开一条路。任男子挟持着我跑掉，这男子跑得真快，象飞一般，转瞬就把那群人甩得无影无踪。他一直跑到一个僻静无人的巷子里，我害怕极了，担心他对我不轨，我甚至做好了咬舌自尽的打算。”

　　日记到了这，一页已经写尽，他翻开下页。

　　“出乎意料，他并没有对我做出任何无礼举止，而是放下我，整了整自己的衣冠，朝我深深一揖，说道：‘小生无礼，让小姐受惊了，请恕罪。’说完，便抛下目瞪口呆的我，施施然走出巷子。”

　　4、

　　这应该是一个虚构的故事。

　　不可能有唐朝女子一直活到现在，在屏幕前他抬起头，心中暗想。

　　这则日记体的故事后面留着大段空白，看来作者是想保持页面整洁，把下篇日记放到了新的一页。

　　他试了试，在空白里可以输入文字，一个促狭的念头生出：我何不在其后也编一个男子版本，以消磨这等人的时间。

　　说干就干，他想了想，低头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起来。

　　“我是一个淫贼，江湖里的每个人都知道，因为我□□了自己师妹。可是事实却并不是那样，是师妹自己愿意与我欢好，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那天在众多人面前，师妹却说是我□□了她？伤心悲愤之下，我杀出师门，从此落魄江湖，成为一个浪子。”

　　后面应该怎么写呢？他略微思索，脑海里似乎有画面浮出，象往事一般。

　　“那天我在长安酒楼喝酒，忽然师父领着一大帮人涌了上来，我知道师父很想亲手杀了我这个孽徒，我并不怕他，但我不想和他动手。趁他们还没近身，我推开窗户跳到外面街道上，并顺手抓住一个女子。你们不是说我是个穷凶极恶的坏人么？我就索性象个坏人好了。我用抓住的女子威胁师父：‘你们要是继续缠着我，我就杀了她。你们知道我是个坏人，坏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果然，自诩名门正派的师门众人不敢上前了，最后他们只好给我让开一条道路。”

　　朋友这时候来了，他匆忙写下最后一段。

　　“我挟带着抓来的女子飞奔，一直奔到一处僻静所在，方放下她。此时我才有心情打量这个被我抓住的女子，发现她一脸惊惶，双眉间却又带着决绝。她害怕什么呢？害怕我□□她？我轻轻一笑，对她一揖：‘小生无礼，让小姐受惊了，请恕罪。’说完，我转身离去，并不多看她一眼。”

　　5、

　　那个人走了，他似乎在我日记里写了什么。她快步走过去抽出日记。

　　她看到了他写的故事。

　　淫贼？是的，淫贼，那时候他总说自己是个淫贼，想把我吓跑。可是我才不害怕呢，天下间哪有如此老实的淫贼？

　　她嘴角微微露出笑意。

　　第二次相遇是在什么时候？她有些恍惚了，坐到桌边翻看自己写的日记。纳尼尔安顺地伏在她脚边，一双褐色眼睛关怀地看着她。

　　“纳尼尔，别人都以为你只是一串数据，可是我知道，你和我一样隐藏着一个痛苦的灵魂。”她轻轻抚摩纳尼尔的脊背，沉入往昔 ……

　　“小姐，你看，池中荷花开了。”小蛮总是喜欢这般一惊一乍，惹得许多来上香的人望向我们。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来我老忘不了那男子的坏笑，今天趁着天气晴好，我又带着小蛮来到相国寺，希望能够再次偶遇。

　　“荷花虽艳，不及叶底的游鱼可爱。”一个声音在我们身后响起。

　　“荷花玉骨冰肌，岂是游鱼可比。”我不服气地反驳。

　　“玉骨冰肌？这世上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毒辣，倒不象这游鱼，虽然不美丽，却活泼泼地充满生趣。”身后人回答。

　　“胡说八道！”我生气地转身，想看看这乱说者是什么模样？不料一转身，却和一双充满笑意的眼睛对个正着。

　　“原来是你！”我心中惊慌羞涩，连忙低头往后退一步，我忘了自己身后正是荷池，这一后退，顿时跌入池中。

　　“小姐！”耳畔听到小蛮失声尖叫，我身在半空，心想这次糗大了，待会一身湿淋淋怎么见人？

　　就在我即将落入水中的瞬间，一只手忽然托住我的腰，再一揽，把我紧紧搂住。搂住我的人足尖在荷叶上一点，身形复又纵起，脚踏实地后方才把我放下来。

　　我鼻中嗅到一股男人身上的气息，顿时有些晕眩，朦胧中只听他说：“上次我挟持你，这次救了你，正好扯平。”

　　“什么扯平？要不是你吓我家小姐，我家小姐会掉下去吗？”小蛮在一旁嚷道。

　　对，不能扯平，小蛮这丫头总算说了句得体的话，我心里愤愤想。

　　“那要怎么算？”他笑问我。

　　“算你欠我两次人情。”

　　我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轻轻说道。

　　6、

　　看了一篇日记，居然会做一晚上的怪梦。他嘲笑自己，打开电脑，上网，登入游戏。

　　等待组队的闲暇，他忍不住又来到湖畔旅馆。

　　那本日记还放在老地方，他径直走过去把它抽出来，坐到桌边观看。

　　嘿，真是奇了，后面内容居然和梦里面的情景差不多，他诧异地又看了一遍，揉着太阳穴思索。

　　这是巧合吗？

　　没有再继续深思下去，他读完日记，在日记后面依旧象昨天那样开始续写。

　　“长安是个繁华的地方，而浪子们最喜欢繁华，因为繁华可以掩饰许多东西，这些东西包括寂寞、悲哀、伤感和无奈。所以我没有离开长安，虽然我知道师父正在长安城里到处找我。这天，天气晴好，我一路闲逛，逛到了相国寺。在人群中我发现一张熟悉的面孔，是的，就是那个被我挟持的女子。我好奇地跟在她后面，听到她和她的丫鬟正在赞赏荷花，忍不住出声反驳。我对荷花的厌恶，缘自师妹，她叫做荷花，就是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诱惑我欢好又不承认，害得我身败名裂。”

　　写到这儿，他另起一行。

　　“曾被我挟持的女子听到我诋毁荷花，气愤地转过头来要和我辩驳，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见到我后却惊慌失措，失足掉进池里。当然，我不会让她掉下去的，我施展轻功把她接住，救了上来。我心想，上次情急挟持了你，这次救了你，也算扯平了，还了你的人情。不料她的丫鬟却说是我把她吓跌池中。而她，更是古怪地望着我，说我欠她两个人情。”

　　“这时候我隐约感觉到，她可能喜欢上了我。深居闺中的女子，总是很容易被我这样放荡不羁的浪子所诱惑吧。只是，我诱惑她了吗？”

　　7、

　　我从来不知道他对荷花的厌恶，是因为师妹的缘故，我一直归咎为他叛逆的性格。她读着他留下来的故事，脸上露出微笑。

　　“爱屋及乌，恨屋及乌，都是孩子的表现，他其实还是个孩子。纳尼尔，男人都是孩子，对不对？”她问趴在桌边的纳尼尔，纳尼尔却摇了摇头。

　　“也是，有些男人是恶魔。”她自语。

　　“我要他还的第一个人情，就是每天到相国寺来陪我玩。他听了后脸上表情怪怪的，却还是点头同意了。此后每天，我都会和小蛮来相国寺上香，而他，一定会在门口等我们。初始我们很羞涩，只是在一起散步，小蛮走在我们中间。他很健谈，经常向我讲一些江湖上的趣事，却不爱说自己事情，后来有次我问他，为什么被那些人追杀？他告诉我，因为他是一个淫贼。小蛮吓得顿时离他远远的，我却神色不惊。他惊讶地问我为什么不害怕？我回答他，没有你那么胆小的淫贼，相识这么久了，连我的手都不曾碰一下。他闻言先是一愕，转瞬大笑，然后就握住了我的手。无须讳言，我很喜欢他，真的喜欢，他是淫贼也好，大英雄也好，我都喜欢。”

　　“那是一段快乐的日子，当然，不是最快乐的，最快乐的是和他一起逃亡的那段时光。纳尼尔，你相信逃亡会是快乐的吗？你又摇头，我知道你不相信。”她微微笑道，象个小女孩一样忽然羞红了脸：“可是那确实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只有我和他，我们互相依偎，互相照顾，同生死共患难，他心中只有我，我心里面也只有他。”

　　“做一个女人，一定要和心爱的男人逃亡一回。”她幽幽叹息。

　　8、

　　读着她的日记，他也笑了起来，那是多么明媚的一段时光啊。

　　他在其后写道。

　　“当她对我说，要我每天来陪她玩时，我心里一下就明白了：这个女子果然喜欢上了我。我也很欣赏她敢爱敢恨、绝烈而又温婉的性格，所以爽快地就答应了她的要求。此后每天我在相国寺门口等她，她也每天来和我相会。我们象两个初恋的少年，和她在一起时，我感觉到了一股从没体验过的柔情，这股柔情，决不是我和师妹间的那种情欲，也不是单纯的爱恋。它是发自内心的一种柔软，柔软得让我想去怜惜她、照顾她、保护她，让我有幸福的感觉。”

　　“可惜这段幸福安宁的日子没有维持多久，转眼，我又要面临逃亡。”他坐在电脑前回忆往事。

　　“逃亡是在一天早上做出来的决定。那天早上，我发现满城都是自己的画影悬赏。想来师父搜寻不到我，终于报了官，还给我安上了许多别的罪名，除了□□，又添上杀人抢劫的重罪。如今整个黑白两道都在捉拿我，长安城是再也待不下去了。我找到她，告诉她我准备逃亡。她听了我的话，沉默良久，忽然一抬手，用一把剪刀抵住自己咽喉。‘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要跟着你，如果你不要我，我就去死！’她决绝地说，两眼泫然欲泣。我知道她说到做到，相处这些天来，我已经十分了解她的性格。‘可是，我是去逃亡，不知道要逃多久？’我很感动，但我不能让她涉险，我告诉她：‘风头一过，我就回来找你，好吗？你乖乖等我。’‘我不管，什么都不管！’她拼命摇着头，不听我的解释。‘如果你敢甩下我私自走了，我就去死！’她狠狠盯着我，以死相胁。‘好，我带你走！’见她如此痴情，我一咬牙，终于决定，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也带着她。”

　　9、

　　读这本日记，并在其后续写男子版的故事，现在已经成为他网络生活里重要的一部分。不过再厚的日记，也有读完的一天；就象再长的故事，也有讲完的一天 ……

　　坐在桌边，他终于把日记翻到最后。当然，所谓‘最后’，不是指故事结束了，而是因为日记写到这就没继续往下写。

　　或许是他读得太快了，日记的主人还来不及写吧。

　　“我们逃到一处山脚下，凌晨，他又杀了四个追击者，这四个人都是少年，脸上尤带着稚气。他杀他们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我不怪他，因为我知道这四个人如果能杀死我们，也不会有丝毫犹豫，虽然他们还是孩子。我走过去合上他们的眼睛，然后站起身来，和他一起走进大山。他是我最挚爱的男人，前面的路不管多么艰难，我都会和他一起走，我从不后悔，我知道他也不后悔。”

　　是，我不后悔。他低低说道，继续往下读。

　　“在深山的篝火边；在大漠的风沙里；在他搂着我，用体温为我取暖的寒夜中；在我生病了，他精心照料的时候，我曾经无数次地问他：‘带着我这个累赘一起逃亡，你后悔吗？’他总是回答：‘不后悔。’不过就算他后悔了又怎样？后悔了我也要赖着他，谁让他是我喜欢的男人。”

　　读到这段，他再也忍不住，趴在电脑面前‘呜呜’地哭了。

　　一种尖锐，深深刺进他的灵魂深处。

　　10、

　　昨天她看见他在自己日记面前呆呆坐了许久，却第一次没有留下片言只字。

　　这个故事也该终结了，她想。

　　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取下日记，她坐在桌前开始写最后一段。

　　“我们终于还是被他师父追上，许多人团团将我们围住，一个女人骂我们奸夫□□。我认得这个女人，她就是他的师妹，途中好几次他都可以杀了她，却偏偏把她放过。不过我不吃醋，我知道他一点都不喜欢她了，一点都不，而这非常让她生气。不过她生气又能怎么样呢？再生气，和他同生共死的女人也是我。我高傲地抬起下巴，回应她：就算是奸夫□□，我们也是永远在一起的。我看见她脸都气白了。他师父制止这个女人向我动手，说什么只究首恶，说我是被他蒙骗的。啊呸！我冲他师父吐了口唾沫，我和他生死与共，情真意切，谁能蒙骗我？我爱他，是真心的，我心里面只有他，我知道，他心里面也只有我。”

　　写到这儿，她想起那刻自己的嚣张，不禁偷笑，笑够了方低头继续写。

　　“他师父被我激怒，骂道不知廉耻，便一挥手，和众人围攻上来。其实他们才是不知廉耻，那么多人打我们两个。他拼命护着我，那些人也看出来了，所有的刀剑都卑鄙地向我身上招呼。最后他实在抵挡不住，就一下抱住我，用自己后背承受了所有打击。我也紧紧抱着他，看他在我怀里微笑，他对我说：‘不要哭。’然后又说：‘好疼啊！’我才不哭呢，我狠狠咬他的肩膀，让他更疼些，这个没良心的，居然要抛下我先走。我不停地咬、不停地咬，不许他闭上眼睛。‘你还欠我一个人情！’我大声叫喊，他点着头回答‘嗯’，却终究还是在我怀里睡着了。”

　　“那些人看他死了，都停下手来望着我，我抱着他的尸体，哈哈大笑：‘恭喜各位大英雄，终于杀了淫贼。我这个□□，就不劳诸位动手了。’笑完，我反手用他送我的匕首，一下刺进心窝。”

　　11、

　　长嘘一口气，故事终于写完了，合上日记，她抬起头。

　　“我还欠你一个人情，要我怎样偿还呢？”她猛地转身，发现他不知何时，竟然站在了自己后面，他一定默默看了很久，她猜测。

　　她脸上烫烫的，象个小女孩一样羞涩。

　　“我要你，要你……”她究竟要他怎样偿还呢？其实她也不知道。

　　这人情还是永远欠着的好。

　　她想，然后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