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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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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应星被陈弦月盯得头皮发麻,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分。
刚好陈弦月是个不解风情的,关于宋应星的话也没往别处想,怔了半天真的单纯是在想如何说出一个完美的答案。
陈弦月终于想出来了在宋应星身前摊开手掌:“老师。”说着陈弦月又指向自己:“学生,大半夜的,共处一室,我怕被发现了咱俩被双双开除。”
宋应星见陈弦月没有多想,也舒了口气,在心里警告自己以后跟陈弦月说话一定要谨言慎行。
最后宋应星又跟陈弦月嘱咐了一句明天出发的时间就回去了。
宋应星刚躺下,就看到了苏醉心的来电显示,不敢不接:“喂,鬼见愁。”
似乎是预测到了什么,宋应星将手机拿远了一些,果不其然,宋应星依然能听到苏醉心的大嗓门:“好小子,知道我现在揍不着你是吧!”
宋应星识时务,没有犹豫一秒:“对不起,我错了。”
苏醉心也不跟他计较:“我妹妹最近怎么样啊?”
“你不会自己去问她吗?”
苏醉心说道:“我问过了,她说他们今天刚考完试,我这不是再来问问你,看看你对我妹妹上不上心,有没有好好儿照顾我妹妹。”
“你这个妹妹啊,一心想跟我避嫌,人家都是有点儿关系就赶紧往上凑,她是能躲就躲,还挺可爱的。而且我发现你妹妹干什么都不着急,心大的都没边儿了。”宋应星突然想到陈弦月刚刚喝酒的样子,继续说道:“我觉得你妹妹这个精神状态,全学校没有人能比她更快乐了。”
苏醉心对宋应星的答案很满意:“她这快乐来的也不容易,不过确实我觉得我妹妹都能飞升了,用我公公的话说就是这滚滚红尘都搁不下她了。”
宋应星不免觉得好笑:“我觉得你妹妹挺好玩儿的,我跟你妹妹待一块儿嘴就没合上过。”
苏醉心说道:“那不正好,让她带带你,让你也快乐快乐。”
“她已经在带了。”
“反正她现在一天到晚嘻嘻哈哈的,要不我说她都能飞升了呢,天天嚷嚷着要上北京白云观,还天天抱着她那本《道教文化十五讲》,我看她快了。”
“白云观不是离她家挺近的吗?办个进京证开车有一个小时就到了。”宋应星说道。
“你以为她是光想上那儿玩儿去呀!”
宋应星明白了:“那她这是报错专业了呀!正好我明天带她去嘉茹,到时候我给她找个道观让她住下得了。”
“你敢。”苏醉心又问道:“你明天去嘉茹干什么?”
宋应星沉默许久,低声道:“去看我妈。”
电话那头的苏醉心也愣了一下:“她不是回来了吗,怎么又在嘉茹了,又跑了?”
宋应星轻轻“嗯”了一声。
“那你明天别带着弦月了,再给你添乱,她一个女孩儿我们是挺不放心的,但是她自己真的挺独立的。”
宋应星满不在乎:“我都跟弦月说好了,哪儿能临时变卦。再说了,她一直在学校里,这次带她出去放放风。到时候我就把她送到博物馆,先让她在里面儿逛逛,等我忙完了再去接她。”
苏醉心也不再推辞:“只要不影响你就行,有事儿你跟我张嘴。”
“放心吧,我不跟你客气。”
第二天陈弦月和宋应星早早就出发去嘉茹了。
路上,陈弦月在微信上向陈小娟报备:妈,我今天要去嘉茹玩了。
陈小娟的电话立马就打过来了,接连问了陈弦月好多问题,陈弦月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
“你和谁去的,男生女生啊,他家是哪儿的,你把他联系方式给我,你们到了一定要坐正规的出租车,最好是别去,你知道现在的骗子太坏了。”
陈弦月难为情地瞥了宋应星一眼,用手掩着嘴,压低声音道:“妈,我都多大了,你就放心吧,我可警惕了,谁都骗不走我。”
见陈弦月挂了电话,宋应星才开口:“你妈妈挺关心你的。”
听宋应星的语气察觉不出任何情绪来,但修长浓密的睫毛藏不住眼底的艳羡。好在宋应星目视前方开着车,否则只要和陈弦月对视,那羡慕的眼神就会把他出卖。
陈弦月漫不经心道:“还好吧!”
“其实我觉得你适应能力挺强的,但是毕竟是女孩儿,出门在外家里总是要多担心一些。”
到了嘉茹后,宋应星先带陈弦月到了超市。
宋应星推着购物车:“你看你想吃什么就往里放,博物馆的对面有一个牌楼,从那个牌楼上去,顶上就是一个道观,今晚你就住那儿,你一个人住,我觉得那儿还安全些,明天我再来接你。”
陈弦月乖巧地点点头:“好,你忙你的。”
陈弦月表面上波澜不惊,一听说要住道观,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宋应星往购物车里给陈弦月放了一些薯片进去,二人到了酸奶货架前,宋应星问陈弦月:“酸奶要吗?”
陈弦月点点头:“可以啊!”
宋应星随手拿了一袋酸奶要往购物车里放,陈弦月见了连忙拦住:“宋老师,我妈没在超市工作过都知道不能拿第一排的。”
陈弦月将酸奶放回去,挑了最后一排的拿了出来。
“下次记住要拿最后面的,前面的都是快过期的,日期好的都在后面。”
宋应星饶有兴致地望着陈弦月:“那你这么懂,是在超市工作过?”
陈弦月大方承认:“对啊!考研初试结束以后本来想在家睡三天,但是根本在家闲不住,就去家门口的超市应聘了,干了一两个月吧,就不干了,复试前又做了一段时间的外卖运营。”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尝试的东西还挺多。”
经宋应星这么一提醒,陈弦月才猛然想起,自己曾经有一个愿望就是什么都想要试一试。
“你说了我才发现,原来我一直在实现愿望。以前我就觉得世界上东西那么多,一定要把能尝试的都试过一遍才不虚此生。我本以为自己是无能为力只能随风飘扬的蒲公英,却意外到了自己想去的地方。”
陈弦月个子小小的,勉强到宋应星的肩膀。宋应星低头看着陈弦月,就像在考古发掘中,发现了可以填补历史空白的文物,让人挪不开眼。
陈弦月不解:“宋老师,你在想什么?”
宋应星回过神来:“庄子说,以道观之,物无贵贱。在你心中,无论是跨专业考研,还是在超市工作,都是在实现愿望。”
“天地中万物,人伦中万情,世界中万事,以俗眼观,纷纷各异;以道眼观,种种是常。要我说,本就该是平等的,可现实,只有苦乐不均。而且我还想问呢......”陈弦月想要严谨一些,先说了一句:“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孤陋寡闻啊!”
陈弦月继续说道:“以前母系社会的时候,为了凸显女性的地位,一般都是母子合葬或女性厚葬,为什么一到了父系社会就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要女性陪葬,殉葬,男性仰身直肢,要女性侧身屈肢面向男性。”
“那你觉得是为什么?”
陈弦月也不是很确定:“可能是因为生产力发展了,阶级对立产生了?母系社会的时候更多还是原始族群,所以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还是比较平等的。不过我觉得还是有必要从社会性别的角度去想一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况。”
此时宋应星作为一名老师,感到些许欣慰:“行啊,现在就已经有多学科交叉的意识了,不过你能想到,前人应该也想到了吧?你可以去查一下有没有相关的论文,如果没有的话,你可就是提出这个观点的第一人,你要是能写篇论文出来,后面加个我的名字让我跟着沾沾光。”
陈弦月才不相信自己有这个本事,自己只是个学术垃圾的制造机器。
二人结账离开了超市,宋应星把陈弦月送到了博物馆对面的牌楼下,下车前千叮万嘱:“你逛完就直接回来,道观里有饭,别到处跑。”
“知道了。”陈弦月看着后座的牛奶和水果,说道:“宋老师你是要去探望人吧!你快去吧,我自己可以。”
“那好,你自己注意。”
宋应星离开后,陈弦月先回道观把东西放好,才去了博物馆。
在去博物馆的路上,杨安歆打来了电话。
“老陈,你什么时候回来呀!你回来的时候我要是还没开学你来找我吧!要不然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约上了。”
陈弦月正在排队检票:“好啊!”
杨安歆听着陈弦月那边有些吵,问道:“你在哪儿啊,怎么这么吵?”
“我跟宋老师来嘉茹了,我在嘉茹博物馆门口正检票呢!”
杨安歆激动到了极处:“你俩什么时候去的,都干吗了?”
陈弦月如实说了,杨安歆刚刚有多激动,此时就有多恨铁不成钢。
“你俩真棒啊!从一个破酸奶都聊到社会性别了就是不聊爱啊!那他去哪儿了,晚上住哪儿你也不知道呗!”
陈弦月为了听得更清楚,堵住了另一只耳朵:“应该是看人去了吧,又是奶又是水果的,住哪儿我不知道,听那意思是不住道观,应该有别的住处。”
“你也不问问?”
“我有病啊我问人家这个,跟我有什么关系。行了快到我了先挂了,等我回去见面再聊。”
不等杨安歆回复,陈弦月就挂了电话。
病房外,宋应星拎着东西,透过门上的玻璃望着病床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女人,迟迟没有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