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社畜决定成为最强》雾柊

48、C-233

　　“嗷嗷嗷嗷！冷面姐姐你你你，你打得好疼哇！”又被抽了一鞭子，21号委屈巴巴搬起椅子砸向目标感染者。

　　蓝玉对她的抱怨置之不理，21号更加委屈了。她不明白，她没打到别人，别人却要打她，有的还是给过她食物的好人。

　　一棍子打了过来，21号下意识抱头蹲下，棍子没有砸在她的身上，她抬起头，前面多了一片阴影。

　　是在笼子里的那三个。

　　7号在她身边蹲下，把她拉了起来。

　　蓝玉的脸色更加难看：“你们几个这是要帮助外人？！”

　　鞭子破空而来，向南天连忙蹲下，第一个举起双手：“我不参战！我不……”话音在看到7号看过来后自动变小，向南天塌着肩膀对7号弯腰讨好一笑。

　　蓝玉看向另外两个：“我问的是你们两个，明月，你们要背叛黑鲨是吗？”

　　“没有背叛。”蔡珊抿了抿唇。她们很珍惜黑鲨这个家，所以不会背叛。

　　蓝玉冷笑：“那就给我让开。”

　　明月伸手一挡，说：“黑鲨的好我们三姐妹全部记得，但黑鲨也冤枉了我们，是她把我们放出来的，我们不能让你们伤害到她们，她们没做过分的事，为什么不能放她们离开……啊！”
　　明月的头被抽得偏开，脸上火辣辣的疼，她不可置信地去看蓝玉。

　　蓝玉冰冷而失望地看着她：“头儿说的没错，你们的确，背叛了黑鲨。”

　　明月的心凉了半截，她想要再解释，可蓝玉的眼神灼得她心疼。
　　她们加入黑鲨后牢记黑鲨口号，服从赵龙管理，甚至疏远了C-233原本的伙伴们，来讨好黑鲨的其他成员。
　　明月不知道哪里做过对不起黑鲨的事情，从大姐被赵龙派走后，她和蔡珊莫名被关了起来，还加上了泄露浓缩瓦斯贮藏地点的罪名，险些被带去前厅问罪。
　　可她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门口安检完就回到了地下一层。

　　蔡珊站到了她前面：“我大姐在哪？”

　　红昤！对！她们被关起来，大姐那边怎么样了？
　　明月上前两步：“红昤呢？红昤在哪？我们什么也没做，瓦斯不是我们倒的！”

　　蓝玉捏了捏手中的鞭子：“那就给我让开。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明月犹豫不决，往放出自己的人那边看了看，脚往后退，却听到蔡珊说：“不让。”
　　她轻轻扯了扯小妹的胳膊，想要把蔡珊一起带走，乖巧听话的小妹现在却倔的跟头牛一样，死都拉不动。
　　“蔡珊！”明月低声斥道，“我们先不掺和。”

　　蔡珊没有动，而是说：“大姐教过我，做人要讲义气，这边的人把我们从笼子里放了出来，我们就要照着她们。”

　　“……”这傻孩子认死理，劝是劝不动了。
　　明月松开扯她的手，不再退后。

　　蓝玉：“很好，我给过你们机会了。”她冷然振臂，手中的骨鞭不留情地往两人身上抽。

　　蔡珊和明月联手抵抗，21号趁机去抓目标感染者，没有蓝玉阻拦，21号的阻力减少一半，她推开上了年纪的感染者们，提溜着目标的脖子跑到7号旁边。

　　感染者们释放的气流、火苗、小石子根本奈何不了21号，最多给21号打个皮外伤，21号一边“哎呦哎呦”，一边不顾脸憋紫的感染者，又拖又拽把他扔在地上，一只脚踩在上面，俨然一副女土匪模样：“说，东西放哪里了？”

　　感染者梗脖子，挣扎了两下发现没办法从21号脚下挣脱，破口大骂：“你有病吧？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转头对蓝玉和同伴们大吼：“救命啊！”

　　蓝玉回过头看了一眼，继续和明月两人纠缠起来。

　　同伴们纷纷跑过来，21号对7号说：“你来问。”转头去牵制其余感染者们。

　　胸口的重力一消失，男人即刻要爬起来，混战里一直都是那个小姑娘在出力，他没有把7号放在心上，不料刚跑一段路，他的脸撞上了什么障碍。
　　男人拍了拍空气，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面前多了一道看不见的墙。
　　他大声喊外面的同伴，居然没有一个回应他，除此之外，他也听不到打斗声了。

　　“他们听不到的。”平静的女音从身后传来，男人慌乱地转过身，手向后推屏障，语气慌张：“你……这是你的异能。”

　　7号：“它叫虚妄之境。”

　　男人眼神暗了暗，管你是什么境，杀了你就一定能破解。
　　他单手握拳，拳头在一秒内机械化，嘶吼着对7号扬起拳头。

　　寂静的空间里男声的自我打气声格外响亮，压过一道幽幽的喟叹。

　　机械拳头没能打到7号的身上，她的周身多出一圈浅金色的保护罩，感染者的一拳砸在保护罩后，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7号听不到他的惨叫，古井无波的眼眸倒映出他张开嘴巴的样子。

　　未机械化的手抓住机械化的手腕，坚硬无比的钢铁多出几条裂纹，从两节指骨开始断开。
　　一块块碎铁落到地上，变成一节节断开的手指骨头，原本完好的右胳膊只剩下上臂。

　　“我不想杀人。”7号说，“把配方拿出来。”

　　-

　　同一时间。

　　红昤拖着残败的身躯摔倒，加速卡到期，她吐出一口血，耗尽异能的反噬会伴随感染者一生，最终会带来两个后果。

　　要么，感染者带着反噬活下去，时常忍受反噬的痛苦。
　　要么，感染者失去异能变成普通人。

　　很不巧，她是第二个。
　　所以感知不出污染物有没有走远，还出现了“回光返照”的效果。

　　追逐的变异青蛙人看见猎物失去行动力，速度慢了下来。

　　庞大丑陋恶心的污染物顶着一身密密麻麻的黑点靠近，红昤本能地抓紧拳头。

　　细小的蝌蚪钻破水泡，摆动尾巴游向她。

　　一颗颗水泡破碎，地上很快多了黑压压一片，蝌蚪们蠕动着、兴奋地，想要直接跳到她身上。

　　指甲陷进肉里，刺疼让红昤克制住失态，她拿起从陆七手里抢来的武器，嘴唇止不住颤抖。

　　“我不害怕。”
　　“我不害怕。”

　　红昤一遍遍告诉自己，她的手上长出了黑纹，不是感染者后，污染很容易侵蚀她的意志。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死亡是可怕的，红昤不是意志力多顽强的人，污染爆发时她还是个“猪仔”，被关在车厢里跑也跑不掉，眼睁睁看着车里的其他人变成污染物，一遍遍拍门。

　　绝望、恐惧快要将她淹没，她拼命地拍打铁门，听着越来越近的嘶吼。

　　终于，门开了，光亮透了进来。

　　一个温和的男人将她救出来，红昤记得很清晰，那天外面有很多人在尖叫，在逃跑。

　　只有他愿意打开一个封闭的车厢，为她停留下来。

　　红昤的脸上浮现出纯洁的笑容，像是沉浸在美梦中。直到一只蝌蚪爬上她的皮肤，钻进皮肉，在皮下游动，在她的太阳穴位置蛰伏下来，那张动人的笑脸陡然变幻。

　　红昤颤抖着抱紧自己，那个人把她卖到了红灯区，这里的人将她团团围绕，俯视她的恐惧，对她做出下流的动作。

　　她看到他们放大的鼻孔，看到他们肮脏的欲望，看到他们恶心的笑容。

　　她想起来了，打开车厢救出她的那张脸，和抓走她的那张脸，其实一模一样。

　　她想活着。
　　她想找到家人。

　　这个愿望支撑着她坚持再坚持，可老天爷从来没有眷顾过她，她攒够了钱能离开红灯区了，又变成了感染者，家里人不愿意认她，哪里都不要她。

　　她被抛弃了……

　　红昤紧紧皱着眉，眼睛里的黑色一点点蚕食眼白，她的手里还握着武器，瞄准的方向却不是变异青蛙人。

　　家人是故意卖她的！把她从车厢里救出来的男人也卖了她！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对她好！
　　她不能死！她要报复！她要杀了他们！

　　红昤经质地发抖，手里的东西往前刺去！

　　杀了他们！
　　活下去！

　　尖锐的匕首在手心刺出一条深深的口子，陆七瞥了一眼，咬紧后槽牙，从红昤手里夺下武器。

　　她回头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蝌蚪正在追击，变异青蛙人被她一枪打中了头部，还没站起来。

　　蝌蚪孵化出来后，变异青蛙人就没有水泡护体了，想要打中它容易很多，陆七捡到了红昤的玫瑰手枪，弹匣6发子弹，现在还剩下五发。

　　蝌蚪们没有青蛙人行动快，她要跑快一点，坐不了电梯就去前面找赵崇天，总之先把红昤送去治疗！

　　陆七跑得飞快，前面传来密集的枪声，她陡然刹住脚步。

　　坏了，官员们的清洗开始了！
　　有人要往她的方向搜索！

　　陆七急忙调转方向，撞开门带着红昤躲进房间里。

　　蝌蚪群和过来的人正要撞上，陆七亲眼看到无数蝌蚪跳到他身上，从衣服的缝隙里钻进去，游走在脖子里。
　　是寄生。

　　那个人不到一分钟就变成了长满脓包的变异青蛙人，迈着蹒跚的脚步，带领蝌蚪群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陆七关上了门，忽然感到有人在阴测测盯着自己，她一回头，和脸上满是黑纹的红昤相对。

　　那双全黑的眼睛埋藏凌冽的杀意和憎恨。

　　陆七拿起灼热匕首，单手把她禁锢住，无视红昤的反抗，挑破她太阳穴的鼓包，一只圆鼓鼓的蝌蚪掉了出来，陆七一脚将其踩死。

　　如果寄生完成，红昤也会在一分钟内变异。

　　剜掉被污染的地方，这是陆七从苏医生那里偷听到的，陆七不知道有没有用，论坛里有san值暴跌时的急救药物，她没有剩余积分兑换了。

　　陆七盯着红昤，一分钟在她心里变得十分漫长，她等得不耐，想要先出去找到赵崇天。

　　门拉开前，身后传来微弱的一声笑音：“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陆七身形一滞，没有回头：“能起来吗？我认识的人应该带了医疗兵，我们要早点过去。”

　　虚弱的脚步靠近，陆七拿着枪的手动了动，一副温热的身体从后方将她包裹。

　　红昤把头压在她的肩膀，嗓音沙哑：“不去了，救不活的，我知道。”

　　陆七眼睛眨了眨，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应不应该生气。
　　红昤算计了她，代价是她的生命。

　　“我身上有很多血，你不介意对吧？”红昤的手臂收紧，是将死之人的通病吗？死前总想再汲取一些温度。

　　“我有两个妹妹。”红昤说，“她们喜欢喊我大姐。”

　　她笑了，伴随咳嗽声，继续说：“我哪算什么大姐，不过是一个从红灯区跑出来的没见识的女人，自己想找个落脚点，骗来两个脑子不好使的做苦力，以为能给她们找个家，反倒被人利用了的傻子。”

　　陆七沉默不语。

　　“我啊，骗她们的时候信誓旦旦的，说我能给她们一个家，能给她们找个地儿活，能有尊严地活。这两个蠢蛋就信了，傻呵呵跟着我在污染区开店，结果进了局子，出来后还相信我，又被我坑的命都快没了。”

　　陆七嗓子有些干涩：“你没必要这样。”用她的计划，红昤最起码能活下来。

　　红昤摇了摇头：“得这样，因为世界上只有一个陆七。”
　　她得抓住了，才能把两个妹妹托付给她。

　　陆七说：“我不想给自己添两个麻烦。”她自己都自身难保。
　　红昤笑了笑，说：“你折过来救我不就是在找麻烦？”
　　陆七：“……”

　　附在身上的重量突然下滑，陆七转过身接住红昤，红昤又开始吐血，反噬和污染同时进行，她的身体在发抖。

　　陆七已经没有外套给她披上，她默默把红昤的身体挪近点，洁白的衬衫上染了不少血迹。

　　“哈哈哈……”红昤想要把美丽的笑展示给陆七，却被血糊了一嘴，说话也困难起来，“小陆七？或许我……能这么叫你？念在我非要救你一命的份上，帮我给她们找一条活路……”

　　“我……我知道我救了你一个……要你救她们不……不公平。但……你就……就当红昤挟恩图报……就当……就当我求求你……”

　　陆七沙哑地说：“好。”

　　红昤眼角弯了弯，从陆七的手里拿走玫瑰手枪，无力的手推了推陆七：“快……些走，我……我不想……”

　　不想变成污染物。

　　陆七知道红昤接下来要说什么，她沉默地把红昤放下，捡起灼热匕首，走出门。

　　关上门。

　　“砰”的一声从她的后方响起，混在杂乱的枪声里，不起眼却响亮。

　　自称没见识的女人，临死前用生命给两个没有血缘的人，铺了一条路。
　　陆七被迫和蔡珊等人建立起羁绊，留下承诺，保护她们。
　　这又何尝不是一次赌博？
　　红昤压上性命，天平的另一边是陆七的品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