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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第209章 恍惚间天阳得子 绝望下易弦跳河 ...

  •   阳辛街。
      转眼间快到农历重阳节了。每到节日,总有在外漂泊多年的游子藉此回到阔别的故乡;还有些忙于工作的人到此刻才有闲回村看看老人……于是阳辛的街头巷尾日渐有了非比往日的人气,大街上不时有带着行李或拎着礼品的行人匆匆走过。
      这天,易弦在菜市场买了鱼肉和蔬菜准备过河回富河村。这时,一辆大众轿车停在了她的身旁,车窗摇落,左嘉嘉探出头来:“弦子姐,你买菜啊。”
      “嘉嘉,怎么是你。”易弦问。
      “我在石牛工作,路过这里看到你。”左嘉嘉说。
      “做什么工作啊……”易弦问。
      “这是我们左镇长……”司机说。
      “啊……你真了不起。”易弦露出艳羡的眼神。
      左嘉嘉走了,易弦望着远去的小轿车,不由是感到人真是太不一样了,左嘉嘉一个女人居然能当镇长,而自己却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让人看不起。
      自赖天阳去温州的两年里,易弦很少有一点高兴的样子。她已经认定赖天阳已经在外面找了别人,因为,他给自己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今年正月,易弦曾对赖根正说他要去温州打工,但是赖根正没有同意。赖根正的理由很简单:要是易弦走了,这发屋还开不开?易弦见公公没有同意,也就作罢了。
      暑假的时候,上官致远去了一趟温州。易弦让上官致远带话给赖天阳:如果赖天阳在外面找人,她就一死了之。易弦曾一度很自信:只要赖天阳听了自己这样的话肯定会有所触动,肯定会知道收敛,赖天阳再混账不会把自己往死里逼。可是种种迹象表明,情况可能真的不妙。
      国庆期间,易弦下班后关了理发店回到家里,却听到婆婆在和谁打电话。易弦仔细听了一下,好像婆婆是在和赖天阳说话,听婆婆说话的意思好像是要让赖天阳把什么人给照顾好。当婆婆看到易弦进来,她神色慌张地说了句,先挂了。
      “妈妈,是不是赖天阳打电话回来啊?”易弦问道。
      “不是的,不是的……”赖婶道。
      “天阳好久都不跟我打电话,他到底是怎么啦?”易弦说。
      “他也不怎么跟我打电话……”赖婶说。
      听了婆婆的话,易弦不由得沉默了,心想去年的这个时候不是一天一个电话巴不得天阳回来过年吗,今年是怎么啦。过了一会儿易弦说:“妈,菜买回来了,帐我报给你记一下吧!”
      易弦给婆婆报完帐后在程控电话上翻查了一下来电显示,发现刚才打来的电话就是赖天阳的。她不由寻思着,婆婆为什么要骗人呢?这家人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此时她有一种强烈的愿望:那就是让上官致远给赖天阳打电话,因为唯一能让赖天阳说真话的人只有上官致远了。
      国庆长假的第二天,易弦起了个大早打算过河去自己的发屋。易弦沿着河边的青石台阶往下走,由于台阶面很滑,她走得很慢。走到河边,易弦欣喜地看到,河对岸的渡船在慢慢地划了过来,她没想到有比自己更早的人过来。船靠岸后,易弦看到划船的人是老孟头。孟家和赖天阳家本来就有点宿怨,虽说是一个村子的但老死不相往来。但是那毕竟是上代人的事情,易弦还是热情地和老孟头打招呼:“孟老伯,你早啊!”
      “早,易弦,你一大早就去理发啊?”老孟头说。
      “节日期间生意好,我就早点过去。”易弦说,“你这么早上街买啥啊?”
      “我那小媳妇怀了孩子,过两天我去县城看一下,这不,早上上街买点东西回去。”老孟头一脸的欢喜。
      “哦,我听说是双胞胎,你就等着抱孙子了。”易弦想起今年孟峰回村时带着金欢欢在她理发店里歇息过,就问了一下。
      “最好是龙凤胎,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老孟头有点得意忘形了。
      “要真是龙凤胎,那你可真有福气!”易弦说着,心里羡慕极了,嘴里喃喃道,“人家一怀就两个,我变个女人,怎么就……”
      “但愿老天有眼,我老孟家原本就是个积德行善的人家。”老孟头说。
      老孟头走后,易弦本来想等个人来一起过去,但由于时间较早,天气很凉了,渡口很少行人。于是她就拉起了锚,用竹篙撑开了船。可没想到这船在老孟头手里是那样的听使唤,在易弦手中却在河中间打起转来了。易弦一会儿在后舱划划后桨,一会儿跑到船头划划前桨,可这船就是在河中心打转,并且往下漂。而易弦的头上已经在冒汗了。
      这时两边的岸上有许多人在等着过河,他们见船在那里打转并且往下漂了,都急得不行。这时,孙有福刚好在那里,他已经看到是易弦中划船,于是他在岸边喊:“易弦,你先别慌,你听我指挥……”
      易弦看到孙有福这样说,于是沉住气,终于把船靠了岸,但船已经离渡口很远了。易弦上岸后,上船的人都笑话她。
      孙有福看到易弦就说,我正打算去你那儿,理个发过节。他看着易弦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孙有福理完发后,又躺下来洗面。他看着俊俏的易弦道:“易弦,是不是天阳大侄子在外面找人了,这男人在外面找人是正常的……要是大妹子你寂寞,叔可以陪你……”
      “滚远点!”易弦怒目圆睁,说完就给了孙有福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你怎么打人啊?”孙有福鸡没有吃到倒蚀了一把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打的就是你这不知羞耻的家伙,你也不睁眼看看姑奶奶是谁!”此时的易弦样子确实有点吓人,她说着把孙有福撵出了自己的发屋。
      孙有福悻悻地站在大街上,他没想到易弦长得漂亮不说,性子居然这么烈。他摸了摸火辡辡的脸道:“真是晦气,重阳节了挨了女人一个大嘴巴……不就是一只不下蛋的母鸡吗?”
      其实易弦的心里更是懊恼,赖天阳常年不回来不说,还遭孙有福这只色狼的骚扰。撵走孙有福,易弦打定主意等过了年去温州找赖天阳。
      重阳节过后,节令已是霜降,天气越来越凉了。阳辛街上看到许多回来的人又要出去了。一大早,一辆开往温州乐清的大巴车就停在阳辛街上,看着那些又要远行的人们,易弦不由又惦念起赖天阳这个负心汉来。
      立冬过后,易弦终于下定决心去温州找赖天阳。她对赖根正撒了个谎,说要去娘家看看。赖根正一听易弦要回娘家,觉得这是人之常情,爽快地同意了。但是赖根正万万没想到易弦是去温州找儿子赖天阳去。
      坐了一夜火车,易弦终于在温州找到了赖天阳。
      “易弦,怎么是你。”赖天阳说,“你来了,也不事先通知一声,好让我去接你啊。”
      “赖天阳,你现在好啊,老婆不要了,也不回家了,你以为你在外面我就找不到你了。你看你逃得了吗?”易弦好像一肚子的委屈。
      “易弦,你看你说的什么话,这不是车票难买吗。”赖天阳说,“你先去学校歇歇吧,我还要上班哩。”
      “好吧。”易弦以为天阳就住在学校。
      一连两天过去了,易弦丝毫没有要回家的意思。赖天阳也拿她没有办法,他只好抽空过去看一下身怀六甲的石小雪。
      石小雪就对赖天阳说:“学校就这么忙,为什么这几天不回来睡?要不,我去我妈妈那边去,让她照顾我算了……”
      为了这事,赖天阳头都大了。这时,易弦又在说:“暑假的时候,我让致远给你带话,你要是在外面找人了,我就去……就去死掉!”
      听了这句话,赖天阳沉默了,不停地抽烟,最后说了句:“简直是扯淡!”
      第三天,刚好是星期天,学校放假了。赖天阳跑到天目山路小区去看石小雪,
      可没想到就在小区的花园里,易弦静静地坐在那里。
      “赖天阳!”易弦说,她好像受了什么打击一样。
      “易弦,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赖天阳说。
      “姓赖的,你别再装了,我什么都知道了。”易弦用一种愤恨的语气说,“你租住的房间就在这个小区,里面养着你的小三,却让我每天住在学校!”
      “易弦,你这是说什么啊!”赖天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露了破绽。
      他哪里想到易弦刚来没多久就起疑心了,因为赖天阳的房间根本不像个住人的地方,里面的生活用品全部是新的,显然是她来后才买的。
      易弦就在赖天阳去看石小雪的当儿跟了过去。终于,易弦什么都知道了。只是易弦没想到,赖天阳和石小雪这么快,赖天阳才出来两年,就连孩子都怀上了。在小区看到石小雪的一刹那,易弦是天旋地转,但是她却没有闹,她出奇的安静。想当年她也怀过孩子,女人这一辈子只有怀过孩子才叫女人。其实那是女人最伟大的时候。还有对于赖天阳来讲,他太希望要一个孩子了,易弦觉得自己不能让他做爸爸,赖天阳现在有了这种机会就应该成全他。
      温州火车站,赖天阳来送要回家的易弦。人就是很奇怪,一个谜底在没有揭开前,总是那样的想知道答案,可一旦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却又显得那么平静。
      “天阳,我一个人回去,你留在这里好了。”候车室的剪票口易弦伤心欲绝地说。
      “易弦,我送你回去,票我已经买好了。”赖天阳说着就拿出了车票。
      这时,赖天阳的手机响了起来,打电话的人焦急地说:“赖老师,你老婆可能要生了,你快来啊。”
      电话是学校的门卫打来的,大概是石小雪羊水已经破了,这是要分娩的迹象。易弦听得清楚,她知道赖天阳跟别人的孩子要生了,就对赖天阳说:“天阳,你别管我,孩子要紧!”
      “易弦,我对不起你。”赖天阳告别了易弦。
      “你把自己的孩子照顾好,让他安全降生。”易弦麻木地说。
      火车开动了,易弦在火车上除了喝点水就是昏睡,她什么东西也不吃。
      凌晨的四点多,1586次列车到达了富川县新火车站。
      由于老站已经不能担负日益繁重的运输任务,2003年,富川火车站整体向武汉方向平移了三千米另建了新站,规模也整整扩大了四倍。
      地处县城北郊新站仓促启用后,许多配套设施还没有完全竣工,周围都是耕地,抬眼四望如同荒郊野外。
      易弦出了车站,站前偌大的广场有许多拉客的面包车和摩的。
      由于疏于管理,其中有许多无证经营的黑车,拉客司机更是鱼龙混杂泥沙俱下。前不久,阳辛镇某村有个在深圳打工的打工妹深夜回来,也是急着要回家,最后被摩的司机劫财劫色不说,连命都丢了。
      这件事,远在温州的赖天阳也知道。他在易弦出发后打电话给易辙,让他去火车站接一下他姐姐,没想易辙出差在外,一进半会赶不回来。于是,他给上官致远打了电话,让他千万去火车站接一下易弦。
      上官致远接到赖天阳的电话,听说易弦去了温州,并且和石小雪见过面,不由大吃一惊。看来纸终究是包不住火,一切真相大白,一切尘埃落定。放下手机,上官致远不由为易弦担心起来,他更不不敢怠慢,立即赶往富川县城。
      在县城仙岛湖旅社睡了一觉后,凌晨三点,上官致远叫了辆得福出租车赶到火车站。站前那空旷的广场边上,一家炒粉店的门口有一堆火,围坐几个接站的人,还有摩的、出租车司机。他们都在谈论一件事,说是佛陀收费站打死了一个外地的司机。
      凌晨四点多,温州过来的火车到站了,上官致远在出站口看到了神情麻木的易弦。
      “弦子姐,我们去下旅社吧!”上官致远说。
      “致远,你为什么要来接姐,你让我去死好了。”易弦看到上官致远,突然哇地哭出声来,“就让我也碰到一个抢劫杀人的摩的司机好了……”
      “弦子姐,当初我在山茶乡片中,你不是劝过我,让我忘了米琼吗?现在,我已经忘记她了。虽然很难做到,但是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真的很美好。”上官致远一时不知道怎样劝慰易弦,情急之中想起自己和米琼的过往,想起自己曾经的痛不欲生。
      “致远,你和米琼只是恋人关系,你们没有组建家庭,没有柴米油盐的夫妻生活……可是,为什么我作为女人怎么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人家金欢欢据说是龙凤胎,还有那个石小雪也要生了,没准她给天阳会生个儿子……”易弦的哭声已经让那几个烤火的人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既然如此,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和天阳不一样,我们是结发夫妻,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可不管怎样,你总得活下去!弦子姐,你绝对不可产生死的念头,你想想,你死了,你的父母怎么办?还有,赖招娣怎么办,你难道忍心让她再失去妈妈?”上官致远的话算是戳到了易弦的心坎上,这一路上她早就生无可恋,但她唯一牵挂的人就是养女招娣。一想到这个可怜的孩子,易弦又是一阵难过:“招娣,我的乖女儿,妈妈对不起你!”
      带着易弦回到仙岛湖旅社,老板看到易弦情绪不稳定就说,你是不是生病了。易弦说,没有的。
      果不其然,易弦回家看了一下孩子后就跳了河。就在她理发店后面的河边上跳了下去。那里有一个几丈深的深潭,阳辛街当地人都叫它辛潭。深不可测的辛潭对面是富河村的天马岭,河水流到这里就会打着漩涡,让水性再好的人都望而生畏。听对面河埠头担水、洗衣的几个妇女说,易弦跳下去时,穿着一身红衣服,围着一个红围巾,有人认得那是易弦和赖天阳结婚时穿的嫁衣。当大家发觉不对劲,一个妇女隔着河喊了一声,弦子!只听扑通一声,人就下去,红色的围巾漂在辛潭迥流的水面上。
      村里人闻讯赶来后,孙有福带几个人顺着河道去捞人。赖婶扶着已经瘸了的赖根正踉踉跄跄赶到河埠头;还有赖阿贵,他牵着易弦的养女赖招娣,站在天马岭上,凄怆地呼唤着:弟媳,你回来!
      人在不远处的渡口捞了上来,和孙有福一起打捞的村民说:妹子,好死不如赖活,你咋就那么想不开啊?!而易弦的养女赖招娣则跪在地上哭妈妈,在场的人无不伤心落泪。都说这孩子命真是苦,被亲生父母抛弃不说,对她像亲生母亲的易弦却又狠心走了。
      上官致远看到这种情景,简直是无法相信,回来还好好的易弦怎么说走就走了呢。他瘫倒在地上再也走不动了,嘴里只是说:天阳哥,我对不住你。
      赖根正和赖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给击蒙了,正在那里痛哭不止。
      这时,一辆轿车从南河公路开了过来,车门打开,下来的是左嘉嘉。她经过阳辛街听说易弦跳水后,驱车赶来的。只见她走到易弦的跟前,她轻轻地说:弦子姐,你走好!这时左嘉嘉看到了不远处的上官致远,于是她走了过来。其他的人也围了过来。
      “唉,你小子怎么在这里啊。”孙有福说。
      上官致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失声痛哭。
      左嘉嘉走后一会儿,上官致远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天阳的电话。上官致远好长时间都没有去接。终于,上官致远按下了接听键,那边是天阳喜悦的声音。赖天阳说石小雪生了,是个男孩。上官致远关了手机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赖根正和赖婶,两个人却抱着哭成了一团。
      暑假的时候,上官致远去过温州赖天阳那里。
      一进赖天阳的房间,看到那里有一个笔记本电脑,上官致远没想到,出来两年的赖天阳居然还买了电脑。
      赖天阳说:“现在是网络时代了,找工作也得靠网络,我找到温州瓯越高级中学这个学校也是靠网络,在家里教书的时候,我就把简历寄过来,去年春节过来试讲就成了。”
      “原来是这样!想不到你在这里教了高中,你真行!”上官致远听到赖天阳的话觉得自己真是落伍了,想想自己家里做代课老师,一个月三百元钱觉得有点惭愧。
      “教高中怎么了,出来就得吹,简历上填的是八年高中教学经验。致远,不瞒你说,光凭我的那个破电大专科文凭是吃不开的,来温州后我买了一个本科湖北师范学院的□□和配套的老师资格证,反正老子教过书,当过班主任,怕什么……”赖天阳是个老娘改嫁都要说的人。
      “我来的时候,弦子姐就跟我说了,如果你在外面找人,她就会去死。”上官致远说。
      “唉,你弦子姐就是这样,整天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我都烦透她了,一点都不像从前了。”赖天阳扔下烟头说,“我在外面是有人了,就是石小雪,你认识的,她现在已经怀孕了,马上就要生产了。易弦要去寻死,我也没有办法,听天由命吧!”
      一听说,石小雪都怀孕了,上官致远真不知道该怎样说了:“天阳哥,你还是找时间和弦子姐打个电话好好谈谈吧……”
      “不用谈了,就那样了,反正是我对不起她。“赖天阳说,“她真要去死,我也拦不住!”
      赖天阳言犹在耳,没想一语成谶。
      此刻,赖天阳在电话里问上官致远,易弦回来没有,上官致远却不知道怎样回答赖天阳,他真是不忍心告诉天阳这个不幸的消息。他不想把天阳在天大的喜悦中推进痛苦的深渊。
      可房间的坐机响了,赖根正擦了擦眼泪,止住哭声去接了电话,他强忍着泪水聆听着儿子那兴奋的声音,却始终不忍心告诉他易弦投水自尽的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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