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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小短篇（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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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夫又梦到了地下室。
两周以来那个地下室浓重的血腥味一直在他的鼻底挥之不去。阿斯代伦身上新旧的伤口叠加起来，在剧烈运动下再次撕裂渗出鲜血，自己手臂被狼人抓出几条深可见骨的口子，血从其中涌出，像破了口的水管，卡扎多尔被神锋无影几乎拦腰截断，却仿佛毫发无损般继续召唤出更多的仆从。他溃烂腐败的黑血黏着在地板上，散发出腐臭味。
塔夫低头看向自己颤抖的双手，强烈的恐惧正攥住他的胃袋来回拧压。
梦中的卡扎多尔并不比现实中那位已经入土的更加可怖，已经被战胜的敌人不值得害怕。
塔夫凝视着恐惧的真正来源——梦中的另一个自己。他被滔天的恨意所扭曲的脸几乎与对面的老巫师如出一辙。
他一直觉得自己算是个和平主义者，勤劳友善乐于助人，够不上威尔那种绝世大善人，但起码也是标准的格兰芬多。
卡扎多尔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死不足惜，无论是出于最朴素的正义感还是情况紧急下的求生需要，杀了他都是无可指摘、绝对正确的做法。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对某人产生如此强烈的负面情绪。杀死卡扎多尔那一刻的自己，仿佛也变成某些毫无理智的野兽，咆哮着对另一个生物发出最怨毒邪恶的诅咒。
塔夫和影心聊过这些想法，影心建议他去找张教授要两副中药调理调理。
正这样想着，塔夫的身上突然堆满了中药包，沉甸甸的压在他的肩上、腰上甚至腿上。
……梦境真神奇。
塔夫闻闻中药包的味道，出乎意料的没有药材特有的苦涩气息，反而带着点佛手柑的清香。
塔夫动动手，药包的触感居然像学校庭院里那只小白猫一样毛茸茸的。
毛茸茸的……？
塔夫猛地睁眼，一双鲜红的眸子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早上好，达令～”
两人的距离太近，说话时带起的气流和呼吸交织在一起，暧昧到让他头皮发麻。
……
塔夫闭上眼，梦中梦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闹钟没响，继续睡下去就能到下一个梦，至于突然刷新出来的奇怪生物无视就好。
但白卷毛生物持续发出噪音，甚至得寸进尺的揉捏起他的后颈：“达令，虽然我不介意继续和你睡一会儿，但你的闹钟已经响两遍了，你确定没有重要的事要做吗？”
……梅林在上，快来个人叫醒我，这个梦太可怕了。
或许是塔夫的诚心祈祷起了作用，又或者只是他确实赖床太久，一阵脚步声在宿舍门外响起。
“塔夫，你怎么没去教室？你的魔药差点烧干，我给你关上了。”学院知名卷王威尔结束早自习，回宿舍换衣服准备外出做志愿工。
在威尔推开房门的前一秒，塔夫鲤鱼打挺般坐起来，光速把被子整个糊住旁边白卷毛生物的脑袋，缩腿撑起被子，竭力营造出刚刚醒来床铺凌乱的场景。
威尔的注意力没有在塔夫这边停留，像往常一样径直走向自己的衣柜，换上外套整理着装。
“谢谢，没听到闹钟，一会儿就去。”塔夫紧绷的神经并没有放松，白毛生物的手臂环过他的腰，握住右手后顺着袖口伸进衣服，摸上他结痂的伤口。
所幸威尔没有整理多久，抚平领口后就拿着扫帚走出门去。
塔夫面无表情的目送他。
威尔在关门前犹豫一秒，终于决定说出口：“我不介意其他人来宿舍，但希望以后提前告诉我。”
塔夫顺着威尔的目光看去，一件黑绿色长袍明目张胆地挂在床尾。
“Shit。”塔夫情不自禁地暗骂道。
威尔表情复杂：“再见。”
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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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夫身侧的白卷毛生物开始颤抖起来，当他掀开被子后，该生物在他的床上蜷成一团，放肆地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塔夫拒绝承认这坨生物和两周前的高冷贵族少爷有任何联系。
不，这都不重要。
“重点是你为什么会在我床上？？”塔夫崩溃道。
“哦，达令，明明是你不想我离开。”阿斯代伦坐起来，亲亲热热地搂住塔夫，“体贴如我，当然舍不得让你独守空房，区区三层简简单单。”
塔夫想象着半夜阿斯代伦像猴子一样爬宿舍楼甚至翻进窗的场景，不由得一阵恶寒，如果让其他人看到，阿斯代伦苦心经营的体面精致人设恐怕要碎成粉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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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这场噩梦即将结束。
塔夫拖着阿斯代伦精心挑选了一条去魔药课教室最人迹罕至的路，确保即使某人执意要跟连体婴似的黏在一起，目击者也绝对在可控范围内。
如今，热爱学习的好同学已经比肩凤凰成为超稀有物种，周末的教室空空荡荡，课桌上，只有塔夫昨晚抽空煮上的一锅粘稠药剂还散发着些许余温。
塔夫有些笨拙地拿起汤锅，将里面的药剂倒进准备好的小瓶子里。
“难以置信，我知道终于和我在一起对你来说是个爆炸性新闻，但也不至于亢奋到开始补习魔药学吧？”阿斯代伦皱着眉，抱臂站在一旁。
塔夫倒完药剂后，径直把瓶子举到他面前，瓶子里诡异的浅色液体正在慢慢冒泡。
“什么？”阿斯代伦如临大敌般后退半步。
“有人说过，爱情是一种特定情形下发生的疾病。”塔夫故作深沉道，“为了治愈你的这种疾病，我特意为你研发了解药。”
迷情剂的解药配方由天才法师盖尔提供。感谢盖尔同学的良好修养，大半夜被摇醒后仅仅只是发了两句牢骚，而没有一闷棍敲死他亲爱的同学。
“……我做了什么错事吗？”阿斯代伦满脸不可置信，仿佛新婚当晚就被抛弃，“你想要结束我们的关系？为什么？”
一阵强烈的负罪感涌上塔夫的心头，有什么酸涩粘稠的液体突然在他的胃里翻搅。上次产生这种感觉，还是给小白送饭忘带吃的，结果被小猫眼巴巴地盯着。
塔夫叹了口气，发动自己为数不多的情商勉强编出一个更怀柔的理由：“不，我不是想结束。只是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我只是想确定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我了。”
“所以要我喝一瓶……巨怪鼻涕的类似物？达令，你有这么幼稚吗？和二年级那个要她男朋友倒立背示爱小作文的姑娘一个水平？”阿斯代伦怀疑道。
塔夫坐实恋爱脑失智小女生人设：“所以你喝不喝？你不会不敢吧？”
阿斯代伦面目扭曲地夺过药剂，一饮而下。
喝掉药的第一秒，阿斯代伦紧抿着嘴，防止自己情不自禁地吐掉这瓶奇怪液体。
第二秒，阿斯代伦彻底丧失表情管理，但相当要面子的转过身去。
第三秒，阿斯代伦向盥洗室狂奔。
？
塔夫来不及阻止，只能任由患者吐掉好不容易做好的解药。他疑惑地闻闻阿斯代伦扔回来的瓶子，舔了一点瓶口残余的晶亮液体，淡淡的枫糖浆清香在舌尖弥漫开来，正是他昨晚精心调整半天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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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
“霍格沃茨建校以来最博学多才的盖尔同学。”盖尔桌上书堆的一侧，出现了塔夫谄媚的脸，“在下有一个小小的问题想要请教。”
盖尔目不斜视：“你有5分钟的答疑时间。”
塔夫立即道：“迷情剂对味觉也有影响？怎么阿斯代伦反应那么大？他把药给我吐了！”
盖尔思考片刻，道：“据我所知，没有任何一个文献有过味觉的相关记载，少数擦边的情况是，中迷情剂的受害者为了讨好对象，强行称赞对方惨不忍睹的厨艺。”
“所以按照常规情况，他应该称赞你的药剂才对。”盖尔总结道。
没等塔夫继续问话，他的身后突然伸出一双手，强行把他们探讨问题时贴近的距离拉远。
“哈，很显然爱情让人疯狂的效果并没有这么强烈，难喝就是难喝，无论它出自谁的手。”
“……时间到，提前祝你有个美好的下午，塔夫先生。”盖尔拿起周围的书光速开溜，绝不多吃一口狗粮。
“几位先生，如果想要闲聊请离开图书馆。”管理员终于忍无可忍。
阿斯代伦把塔夫拉起来后，顺势半抱住他，双手撸猫似的挠他的脖子。
“……yes，madam。这就走。”救星已经逃跑，病人还在发癫。在管理员的死亡凝视下，塔夫靠在椅背上，感到前所未有的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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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情剂事件第三天。
清晨，塔夫醒来，毫不意外地发现怀里抱着个毛茸茸的脑袋。
塔夫松手翻身躺平，被抛弃的抱枕契而不舍的再次抱住他，头在他颈侧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不动了。
很好，看来还没失效。
塔夫望着天花板，心中五味杂陈。
阿斯代伦貌似对解药的味道心有余悸。昨天一整天，只要塔夫接近魔药课教室，立刻就找出各种理由把他拖走。
做解药基本没戏了。
除了给自己提前物色好棺材和墓地，只剩下最后一件事能做了。
“我要去一趟对角巷。”塔夫开口道。
压在他身上的人一动不动，似乎依然在沉睡。
但塔夫常年骚扰阿斯代伦，经验丰富，此人的睡眠质量差得令人发指，稍微有点动静立刻就能醒，更别提这么近距离的讲话声。
“如果你还不起来……”塔夫的话卡在一半，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到有什么能威胁异常状态的阿斯代伦。
塔夫目光巡视一圈，最终停在那一头醒目的卷毛上。
“如果你还不起来，我就把你头发揉成鸡窝。”
宿舍依然一片寂静。
塔夫说到做到，当即伸出罪恶的双手。
阿斯代伦的一头卷毛柔软蓬松，塔夫把手插进去轻轻抚摸，熟悉的手感让他想起麻瓜世界里见到的比熊小狗。
难以想象，即使在如此摧残之下，阿斯代伦依然没醒。
塔夫玩了一会儿，受害者始终没有跳起来打他，顿觉索然无味，摸了俩枕头塞进阿斯代伦怀里把自己换出来，洗漱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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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霍格沃茨的秋季，塔夫骑着扫帚低空掠过深红浅褐各色的树冠，随后下降到路面的高度。这条林间小径人迹罕至，落叶铺满地面，积起厚厚的一层。塔夫飞过带起一阵轻风，吹起的叶子挂了两片在塔夫的长袍上。
塔夫捏起一片的叶柄，在手中旋转着把玩，同时再次放慢速度。
在落叶的沙沙声中，有微妙的脚步声和法术释放时的风声。
塔夫刚开始以为是阿斯代伦偷偷跟踪。但趁着几次转弯，他多次查看过身后，周围空无一人，阿斯代伦的藏匿术没这么好，不可能在动态的情况下依然毫无破绽。
事实上，从关禁闭出来后，这种微妙的被注视感一直存在，但直到此刻塔夫才彻底确认。
有人一直跟着他。
不管是记者还是卡扎多尔的残党，在他明显落单的时候都没道理不出现。
此人非常小心谨慎，同时还法力高强，塔夫只有变速才能捕捉到一点声音。
但魔法界有本事做到的人应该都没这个闲心跟踪一个没毕业的小破孩。
也许不是人。
塔夫半夜在学校闲逛碰到过擦地的家养小精灵，学校其禁止与学生过多接触，除了食堂的几位比较勇以外，其他小精灵见人就跑，从不给他机会聊天。
擦地的小精灵逃跑用的魔法会发出声音，与此时轻微的风声相比几乎一模一样。
思来想去，不论小精灵跟踪他的原因是什么，既然没有直接上来杀掉他或者打昏绑走，起码说明没有人身安全问题。
塔夫决定摆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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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角巷，魔法笑料店。
霍格沃茨的迷情剂除了自制，只有这一个获得途径。而根据魔药课老师的记录，迷情剂的关键原料这一年没人用过。虽然不排除有人处心积虑策划一年以上，但笑料店的可能性很大，值得一查。
塔夫熟练地避开人群，钻进一条小巷。
小巷的尽头，塔夫拿走几筐杂物，一扇小木门出现在地上——一个隐蔽的地下室入口。
这里是笑料店的“特殊生意”的储藏与制备室。
塔夫在黑暗中半蹲着搜索一圈，下意识想抽出魔杖点个“荧光闪烁”，但手在腰间却扑了个空。
塔夫的魔杖在和卡扎多尔对打的时候被折断，之后一直没补。
好在塔夫的目标不算难找，或许店主刚刚来过，记录着地下交易的账本就摊开摆在桌上的烛台旁。
他滑亮烛台，借着昏黄摇曳的烛光快速翻阅。
最新一个迷情剂的定制单上，签着阿斯代伦优雅精致的花体字。
塔夫找到日期一栏，正是三天前阿斯代伦传言中迷情剂的那天。
……
一时之间，塔夫竟不知是该先吐槽实名买违禁品的愚蠢行为，还是该先感叹自己给自己下药的奇葩。
药剂的有效时间是48小时，明天一早就结束。
塔夫精神恍惚地飞回霍格沃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