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蝴蝶》土豆园园长

3、老地方

　　“老张，两个小时后来接。”
　　车随着命令驶远，苏蝶呆在了下车的原地，现在只剩自己和他两个人了，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身前的人转过头来，冷冷的语气里面怎么好像还带了点无奈的意味，说：
　　“怎么，还不走，午饭都要变成晚饭了。”
　　仿佛话音刚落就有一阵北风吹过，脖子好冷，苏蝶不再多想，先进屋再说，苏蝶最怕冷了。这时的苏蝶也没意识到，那条白色围巾不见了。
　　苏蝶快步跟上他走进前面的饭店，好香啊！刚进屋苏蝶就闻到了熟悉的辣椒香味，在京北，各式各样各派菜系应有尽有，但多数饭店都会根据本地人的口味进行调整，这么正宗的辛辣味道感觉只有那些南方小城才能做到。
　　苏蝶看上去白白净净的，入学时很多同学都猜她是不是江浙人，因为皮肤很好，看上去就是饮食清淡，生活规律的南方小囡。
　　只有晓小和少数几个同学知道，苏蝶来自更南的南方小城，最喜吃辣，虽然这么久呆在北方吃惯了面食和甜点，但是每隔一阵必要吃上一次辣，连晓小都说自己的吃辣能力和苏蝶比甘拜下风。
　　除了食物的香味，下一件另苏蝶惊讶的事情是温以北没有去包房，而是找了大厅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温以北好像和服务员很熟稔的样子，都没有看菜单，说：
　　“老三样，再加两碗米饭，两碗甜酒冲蛋。”
　　服务员拿回菜单笑着对温以北点头，问了一句：“正常辣，对吧？这位小姐能吃辣吗？”
　　温以北回复道：“可以，和我平时一样就可以。”
　　他回答的那么自然，都没有给苏蝶出口的机会。
　　苏蝶没有反驳他的回答，在有些惊讶的同时，心里还有点小开心。苏蝶已经好几周没吃辣了，一直准备实习面试的事情没时间出去吃好吃的，都是在学校食堂应付应付。
　　这家饭店上菜速度很快，在短短20分钟内就做好了三份热气腾腾的炒菜，虽说不是什么名贵的大菜，但也是锅气十足，色香味俱全。这三样菜分别是辣椒炒肉，醋溜土豆丝和剁椒鱼头。青色的辣椒和肥瘦相间的肉片炒在一起简直是令人犯罪的结合，土豆丝闻起来又香又酸，看上去晶莹剔透又很脆，还有铺满剁椒的鱼头让人垂涎欲滴。
　　苏蝶来京北读书以后，好像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正宗的家乡菜。如果和周晓小出来吃饭，苏蝶肯定不会在意形象问题直接开始吃起来了，可是毕竟对面坐的是甲方，和自己过去又有那么一些“渊源”，苏蝶还是冷静了下来，放下了筷子。苏蝶像小兔子一样，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单纯的对美食的渴望，看着对方，希望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温以北点了点头，苏蝶便开始享受起桌上的美食来。
　　苏蝶虽然知道第一次“见面”就这样不太好，但是自己专心吃饭说不定能避开一些不必要的话题呢。
　　“没错，我就好好干饭就好。”苏蝶心里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小声发出菜真的好好吃的感叹。半个小时里，苏蝶和对面那位几乎没有眼神接触，只有一次鱼头吃的太急，差点呛到了。对方幽幽地说了一句：
　　“慢点吃，我不急。”
　　吃着吃着，苏蝶手里的这碗米饭也见底了，她实在是吃不下了，这是近期她吃的最多的一次。等她捧起甜酒冲蛋想顺顺喉咙时，才看到眼前人只吃了小半碗，都没怎么动筷子，几乎都是自己一直在吃，瞬间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两颊又多出两团红晕。苏蝶皮肤又白又嫩，很容易脸红。
　　“现在，可以聊聊了吗？”温以北望着苏蝶缓缓地说，不似强求，不是逼问，答的人却难以招架。温以北语气温柔却坚定，似乎没有了上午的寒意逼人。也可能是料定苏蝶没有理由再一次逃跑，作为甲方，闻辛日前最重要的合作伙伴，苏蝶短时间内是甩不掉自己了，这是他的底气。
　　苏蝶放下手里的甜酒冲蛋，不再装傻，她好像知道，命中注定，这一刻总会到来，她是拒绝的那个人， 7年的时间或许能够冲谈一切，自己不愿意再做逃兵。
　　“你想聊什么？”
　　“你知道的，为什么害怕见我？为什么不再联系？”
　　“原因当年我就说了，我要好好备战高考，你也一样，这是我们最重要的考试，其他的都不重要。”
　　“真的吗？那为什么你也不联系孙雨了？“他追问道。
　　苏蝶听到这个名字晃了晃神，仿佛比温以北这三个字还要陌生，可是当时，她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可能朋友就是某一阶段的，人总是会渐行渐远的吧。“编出这个看似完美且体面的答案，苏蝶都快骗过了自己。
　　“真的吗？你不用再欺骗自己的。“温以北的语气仍然没有什么变化。
　　“真的。”苏蝶以为对方终于能够接受这个理由了，再次重复了几年前的答案。
　　“那好，我要正式追求你，这不需要你的同意。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就像七年前一样，更何况，苏小姐，我是你的甲方，这次你逃不掉了。”
　　苏蝶愣住了，手抖了一下打翻了桌上的甜酒冲蛋，还好碗内剩的不多，只弄湿了袖口边一点点。
　　温以北绅士的递过纸巾给苏蝶，神情自若，仿佛刚刚只是在陈述一句再正确不过的真理。
　　望着还没回过神的苏蝶，温以北接着说：
　　“不用担心，我自己有正当且可观的收入，追求你不会对我产生任何负担和负面影响。况且，我们都不用【高考】了”
　　尤其是最后一句，好像在告诉苏蝶，我不介意你的任何借口，这一次，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至于收入，北蝶创始人啊，仅仅是可观吗？
　　“啊？”
　　苏蝶还是觉得像做梦一样，仿佛思绪拉回了初见的那个雨夜，一切都看的不太真切。
　　苏蝶在京北学习的这几年里不是没有遇见过死缠烂打的追求者，也想过各种方法甩掉他们，拒绝的方式变着花样来，但结果都是一样的不留余地。
　　可是面前这一个，她竟然编不出任何理由应对。
　　苏蝶用蚊子般的音量回答：
　　“可是，为什么呢？你那么优秀，我也不够好。”
　　“你值得的。”温以北这句话说的冷静但炙热，似乎在压抑什么更深层的更浓厚的情绪。
　　“我最重要的答卷，永远是你。”后面这句话，温以北没有说出口，但是早已在心里说了千万遍。
　　可苏蝶不接着往下问，他也不会说。

　　4年前，温以北第一次来京北见天使投资人，那个时候温以北还是一个没毕业的A大学生。清大、华大和A大是国内最好的三所大学，但前两所在京北，只有A大在京南。
　　温以北的视力很好，高考出结果后还被建议报考过某航的航天专业，但是他拒绝了，毅然选择了A大的金融。
　　温以北在刚入大学时就利用一切假期实习，几乎没回过家，在做了一些项目之后积累了经验和一定的人脉，温以北打算和最要好的兄弟李念创业。
　　温以北和李念，是合伙人，是兄弟，也是队友。当初的创业想法是温以北提出的，李念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就像在大学篮球队一样，温以北是队长，李念是副队长，李念总是尽可能配合温以北的一切进攻和防守。一开始他们只是是利用专业知识在二级市场接一些小活，因为收益率高，且佣金远低于各大机构，在圈内逐渐有了一定的名气。再后来，京北几个著名的天使投资人看中了这个创业项目，并让他们找个时间来京北面谈一下。
　　因为李念在A市的几个项目还没有完结，脱不开身，温以北一个人飞来京北，和投资人单刀会面。他们聊了整整一个下午，温以北记得很清楚，投资人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能力很不错，有没有想过干点大事，想个名字，正式开个公司吧。我们会提供给你需要的启动资金。”
　　温以北也没想过进展得这么顺利，从会议室出来后，就一个人在陌生的北方街道上晃荡。他就这么沿着主干道一直走一直走，从白天走到天微微泛黄再到落入夜幕，思绪万千，却不知道从何理起，又向谁诉说。温以北应该感到高兴的，毕竟是一直想要做的事做成了，可是证明给谁看呢，好像自己并不需要观众，只想要那个人看见…
　　温以北不怕冷，那也是一个冬天的夜晚，吹口气都能冒白烟的那种，但是温以北不觉得冷。
　　走着走着，温以北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便找了一个最近的路边饭店坐下来，选的是靠窗的位置。从窗口往外望，刚好能看到京北最大的换乘枢纽，这是郊区和市区环线换乘的地铁站，有地上两层高，温以北的视角刚好能看到地铁站二层来往的行人，每一个都是一样的行色匆忙。
　　在人群中，温以北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带着一顶红色的毛线帽，如果说，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人流中的面容，那顶毛线帽温以北可是再熟悉不过，这和他7年前送出去那顶有9成像。那个女孩，她在京北吗？
　　吃完饭后，温以北给李念打了个电话：
　　“我们开个公司吧，名字就叫北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