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热恋》席墨锦

18、摩擦着

　　飞机航程三小时，田萌萌坐在蓝尧斋身边，有人时常过来，为她的杯子里添上橙汁。

　　以素姿和李在应的关系，肥水不流外人田，聘的是李氏财团下大韩航空的空姐，二十出头的样子，身姿窈窕动人。屈膝，在他们身边蹲下来，询问她，有没有什么不适感？

　　素紫估计是和这个空姐打过交道，在一旁忍笑，与田萌萌咬耳朵：“上回李在应坐飞机，也是这般体贴周到。”

　　好像是要告诉她些什么，欲言又止的。

　　蓝尧斋倒是想看这女孩的反应，以前，他怎么就没有觉得女孩们吃醋的小把戏，也分外的有趣？

　　他的眼神就像是黏在她身上，不想表现的太过，举了杯子，两片唇沾了下橙汁。

　　“蓝先生，知道您喜欢喝橙汁，准备了很多，保证这些都是鲜榨的。”

　　喜欢喝橙汁的，是她。

　　蓝尧斋掀开眼眸，和田萌萌对视一眼，指尖压了压鼻翼，像是要藏起些小心思。

　　“你是吃准了我一定会来？”女孩压低声音问。

　　“巧合罢了。”

　　田萌萌瞥一眼他，说，“出门前，爸爸嘱咐我多听多学，我看第一课，就是要和蓝先生学个察言观色的本事。”

　　空姐提醒道，“马上就要起飞了，蓝先生没有要等的人了吧？”

　　那男人的身子有些僵硬，面色稍稍的有些冷下来，这空姐，真是太过聒噪。

　　素姿说，“本来是早想回国的，是他说要等你，本就是一通电话的事，可又舍不下面子亲自来问你。”

　　蓝尧斋压着嗓子咳嗽一声，那空姐，又是忙前忙后的倒热水，询问关心。

　　他烦的不行，看向身边的人，“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没有，我很好。”田萌萌出声，侧眼看一眼蓝尧斋，“倒是你呢？”

　　“又不是第一次坐飞机。”蓝尧斋语气散漫，替她问空姐要了一条毛毯，摊开来，仔仔细细的给她盖住了腿。

　　在外人看来就是十足体贴的男友，对空姐的搭讪小动作，无动于衷。

　　“单身狗的命也是命，我不打扰你们谈恋爱，去后头睡一会儿。”

　　素姿打了个哈欠，离开了。

　　“你要不要解释下？”田萌萌靠在座椅里，她发现，从他说出契约恋爱之后，就开始有正牌女友上身的自觉性。对蓝尧斋周边出现的异性，充满警觉性。

　　男人说，“她哪句话说的不对，你给我指个明路？”

　　“你非要这个样子么。”她轻咬了嘴唇，这样不太好，就算真的恋爱，也要给彼此对方足够的私人空间：“看着我脸红，觉得有趣？”

　　蓝尧斋淡淡“嗯”了一声：“你不点头，我心里不是没底么。”

　　她见他有模有样的开玩笑，真是气得她想揍人。

　　“我表现的够明显了。”田萌萌深呼吸一口气，重新举起笔记，开始背单词。

　　明显么？

　　这不是太安静了，蓝尧斋就会想很多。人是骗过来的，可一直到她上飞机前，田萌萌不也还没点头答应过？是了，她是一心只扑在学习上，去北京也是去因为去补课，和他谈恋爱又有什么关系。

　　男人有些真对她的心意，没一个准数，等着她开口继续说些什么。

　　等来等去。

　　哗啦，笔记翻过一页。侧过眼，就见着女孩低垂着头，发丝妥帖的垂在肩膀上，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蓝尧斋他自认为是做不到的：“可真厉害。还能静下心来背单词。”

　　“不背单词，还能做什么，大眼瞪小眼，尴尬个没完么？”

　　她怼人的时候，特别可爱，蓝尧斋很享受这一刻的安逸。

　　今天他的话似乎格外的多？田萌萌的余光看过去，他干么总是盯着她看，从家里匆匆忙忙出来，也没化个妆什么的，再加上，飞机场里的风大，她的头发似乎也被吹乱了，会不会特别难看？

　　手机在口袋里，要拿出来，隔壁的蓝尧斋铁定要笑她。

　　她不着痕迹的摸了摸自己的头，试图把发捋顺了。

　　手指被人攥着，轻轻的摩擦着，她抬起眼，稍微愣了下，问：“你有什么事？”

　　“只告诉你，我是有一点小紧张。”留下两个人的时候，他的姿态就更加的随意，大半的身子倾过来，踢着她的耳廓，“不信，你摸。”

　　田萌萌问，“哪里不舒服？会耳鸣么？”

　　是她来了，他太过高兴。

　　蓝尧斋有点想要说些什么，斟酌了下，又觉得语言在这个时候不太够用，一般小女孩都喜欢成熟稳重的，还是不要叽叽歪歪，惹人烦。

　　“要不，我们还是把空姐请过来，给你测个血压？”

　　“别。”蓝尧斋想笑，忍得辛苦，去牵着她的手，放到胸口，羊绒衫的表面柔软细腻，摁了摁，“你摸，是不是心跳得很快？”

　　默数了一分钟，乎有点不太一样，她皱眉，“好像，是有一点快，我再数一次。”

　　随后靠的更近，是属于两人才能听得到的秘语。

　　他的心跳，也跟着加速。

　　田萌萌越数越不对劲，脸色也跟着不好看起来，她已经认定，他有什么不舒服了。在脑海里，搜索着曾经在网上见到过的病例，心悸之类的。

　　她说，“你别喝咖啡了，这玩意儿会让人兴奋。”

　　蓝尧斋十八岁以后，就很少有什么事，能让他在意的，但眼前的女孩不一样，喜欢上是必然，是对家庭归属感的渴望，他说，“毕竟，我是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

　　“你这人，别老是总把第一次挂在嘴边。”田萌萌像是得了什么害羞过敏症，脸已经红的不像话，“谁不是呢？”

　　蓝尧斋真觉得，他很喜欢她。

　　那种想要无时无刻亲近的喜欢，但得克制，慢慢来，不能吓到她。

　　“那我们共同进步。”

　　“这种事，怎么进步？”

　　“多熟悉，熟悉。”他堪堪松开手，支着头，重新坐好，侧脸轮廓柔和，特别像是勾了人就跑的狐狸精，“深入了解的那种。”

　　怎么个深入？

　　会不会是她满脑子想的那种。

　　田萌萌咳嗽一声，拿起杯子润喉咙，“我得仔细想想……”

　　蓝尧斋皱眉，问，“一个小时够不够？”

　　接下去，两人似乎没有什么话可以聊。她握着手里的笔记，继续背诵英文单词，背了五分钟，效率极慢，满脑子还停留在上飞机前的那些话，真是百般的抓心挠肺。

　　想把话问清楚，他们契约恋爱，有没有约法三章？时限又是多久？

　　可素姿在里头补眠，是不方便说话。

　　田萌萌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打字，递到那男人跟前，示意他拿过去看。

　　【“契约恋爱，这事，还算数么？”】

　　直接，坦荡，她就是想告诉他，这事她认真了，他就不能开玩笑。

　　“我看上去，很像逗你玩儿？”蓝尧斋有点后悔了，毕竟是他第一次谈恋爱，不得先告个白，契约恋爱真是个烂主意。他沉声，“给你带来这样的误解，我得先道歉。”

　　这么大声，就不怕被人听到？她伸出手就要捂住他的嘴：“有话，打字说。”

　　他听见她的温柔细语，嘴角轻轻一扯，“依你。”

　　这男人，平常时候也顺着她，但不如此刻眼里有柔情，田萌萌没来由的心里一暖，想来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没必要支支吾吾的说，便问：“你家里催婚催的厉害？”

　　“过了年，我就二十九了。”

　　“那不是，还没到三十岁么？”她琢磨着，素姿姐也没结婚，不应该啊……

　　“圈子小，来来去去都是那几张面孔，都是先订婚。”蓝尧斋他像是有潜台词：“再送出去镀金几年回国继承家业，不到三十岁，都有娃了。”

　　好怕他改口就说与她要订婚，田萌萌赶紧打出一行字。

　　【那契约，你看看，怎么个约法？】

　　他不太了解这里头的具体章程，抱歉地说，“我不太清楚，需要去查一查。”

　　“嗯？”田萌萌心里没谱，他所谓的查一查，是个什么意思？

　　等她看过去，才发现，他所谓的查一查，正在打开她发他的那本漫画书，几个大字好明显，《我的大叔男友，他为何会这样？》。

　　田萌萌目瞪口呆，“你认真一点啊！”

　　“我很认真的。”蓝尧斋拉着她的手，划拉着下一页，“这里头真有，是时下最流行的漫画。”

　　前几天，好几夜睡不着，他还翻到过。

　　不然，也不会平白无故提契约恋爱这个主意。

　　田萌萌笑死了，“你让我少看，自己却偷偷摸摸的看？害臊不害臊。”

　　蓝尧斋却很坦然，“怕我年纪太大，和你有代沟。”

　　这一触碰，田萌萌整个人都像是放在烈火里炙烤，喉咙跟着烧，她对这男人有过很多女人的偏见，从来不是空穴来风，看看，她又被迷得神魂颠倒的。

　　屏幕上的男主，正在脱衣服……再看下去是，就是少儿不宜的画面。

　　他兴许是故意的吧？算是破罐子破摔。

　　男人睨了一眼，女孩发红的耳廓：“继续。”

　　“你自己看，我不看了。”田萌萌的另一只手，去够桌上的橙汁，偏了，杯子落到地上。

　　心慌。

　　还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是不是利用完，没有了价值，就不打算和我继续了？”蓝尧斋这回不打算轻易放过她，“对了，之前你还没有给我一个答案。”

　　她也随之目光落下去，意识不对劲，她的手已经被他牵起来。

　　美男计，八成是美男计！就感觉肩膀上一重，他的脑袋也挂上来：“我在等你一句，我愿意。”

　　“你别这样。”田萌萌窘迫的想把手挪开，“我的意思是，你别误会。”

　　蓝尧斋没误会，嘴角微微的翘起来，捏着她的手也跟着紧了一些，大有一种，她不答应，他就不松手的架势。

　　舱内，掉了杯子，是外头都听得见的。

　　“蓝先生。”自然，就把那位空姐引出来，“您这边有什么需要？”

　　吓得她立马连人带手机，投入他的怀抱里，好大的人还看颜色漫画，还被人见到，真是太羞耻了！

　　整理一番后，空姐再次询问。

　　“蓝先生，您需要热毛巾擦手么？”

　　“不用。”蓝尧斋抱着田萌萌，下颌落在她的发顶，好像只有这样才可以确定，她是跟着他回了北京，“我们需要休息一会儿。”

　　等到耳边的高跟鞋声音远去，她才探出头来，拍拍胸口，“感觉好像是在做坏事，特别心虚，像是惊弓之鸟，一点声音都能被吓到。”

　　在那额头上落下一道吻，男人温温柔柔的说，“这程度不算，等下次有机会，我们在做。”

　　呵，她倒是对他谈恋爱的速度，佩服至极了。

　　……

　　三个小时后。

　　飞机也落地，素姿起床，准备下飞机。

　　“蓝尧斋！”

　　有人在北京的冬日里呼喊他的姓名，机场空旷，喊声回荡起冷风。

　　天边深灰色的云海翻腾，压抑得厉害。

　　打了大灯，抬眼望去，是一个身形很高的男人。

　　当走近之时，已是经不客气的拎起蓝尧斋的衣领，争锋相对，“你还有脸回来？”

　　蓝尧斋扯开他，力道亦是不轻，没想到刚落地，就有老仇家寻上门来，后头领着几个助手，堵在飞机场里。他回头，嘱咐，“你带她先去酒店，我晚点过去。”

　　这种阵仗，一看就是来挑衅的，田萌萌上前一步：“没事吧？”

　　素姿却拦住她，劝道，“你也得真认识下，他是个什么人。”

　　晦暗视线里，她只觉得站在跟前的蓝尧斋，和在首尔日日相处的人大不相同。田萌萌能下定决心，同他来北京，就不会在意他那些陈年旧事。

　　对方倒是急切想拉人走，“都什么时候了，蓝尧斋你还有心思谈恋爱？”

　　“没大没小。”素姿实在看不下去，“这么久没见，你怎么也要叫一声小叔叔。”

　　“小叔叔？”

　　这不知情的，田萌萌还以为他们是什么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是我那边亲戚家的小孩儿。”素姿提起家里的事，祖父母那辈的婚姻是组织里给安排的，夫妻俩感情很好，即便，后来外祖父身居高位，在家也从来不摆官架子。可惜，祖母过世的早，再后来，祖父就在别人介绍下娶了第二任妻子，那边倒也带了一女孩儿，重新组成了家庭。

　　但到底是老一辈人，血缘关系讲究的厉害，祖父只认蓝尧斋为唯一的继承人。

　　蓝家的股份，也是指名道姓的要留给蓝尧斋，先前这人在纽约读书也就罢了，家里得了消息，人从纽约回来，不肯回家，去了首尔，这可把祖父着急坏了，点了素姿过去抓人。

　　“那这位，想必这就是小叔叔从韩国带回来的小婶婶了。”遥遥相望，季淳堂上下打量她一眼，“却实漂亮，难怪小叔叔会撇下一公司的事，只想陪着小婶婶。”

　　“这……“田萌萌十分的无语，她和他，今天才确定的恋爱契约。

　　这么快，就被打上红颜祸水的标签。

　　“没礼貌。“蓝尧斋道，“哪来这么多废话。”

　　季堂淳盯着她，问，“那可真是宝贝疙瘩一样，被你捧在手心里，这连一句话都不让人说了。”

　　家里人员关系复杂，几个小辈最是会看眼色，素姿捂着嘴笑，“那你得问你小叔叔，他有没有追上。”

　　季堂淳冷不丁的来一句，“那蓝尧斋，你可真没用。”

　　片刻后，男人的视线就看了过来，像是求救似的，可怜巴巴的，“我是吗？”

　　“你问我么。”田萌萌的心里乱糟糟的，被这一声小婶婶的称呼，她拉了拉他的衣袖，彼此的距离，挨得近。

　　蓝尧斋便盯着她，说，“可算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回国了吧？”

　　她点了点头，心里想，就冲后面几个助理，这阵仗是够唬人的。

　　季堂淳看一眼他俩，嘲一句，“老牛吃嫩草。”

　　“别这么讲。”田萌萌硬着头皮，手心都开始出汗，“我和他只差十岁，是正常恋爱。”

　　这一番举动，不光算是定下了两人的关系，还在维护着他的脸面，是在保护他没错了。

　　“家里亲戚多，你得有个心理准备。”蓝尧斋看着她，嘴角勾起笑容，他是难得给季堂淳一个笑脸，正式和她介绍，“这位叫季堂淳。”

　　她就盯着他，刚才两人依偎着，讨论了下契约恋爱的事。

　　算上去，也就只睡了一个多小时，男人眼睛下头还有浅色的印记。

　　他睡着的时候，眉头也是紧紧拧着，像是有什么心事。

　　来之前，田园对她提过，他家里情况比较特殊。方才又听素姿说起他们家的事，听上去是真的不简单，这位李堂淳脾气比李在熏还要张狂几分。

　　人先从飞机场出来，路边已经停了好几辆车子。

　　都像是见过蓝尧斋的，个个向着他们打了招呼，喊的是蓝先生。

　　季堂淳点了点手表，催促，“再不走会议就晚了，你快点啊！”

　　“男朋友。”田萌萌退后一步，放他离开，“那你记得早点回来。”

　　记住，他们现在是恋爱契约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