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痕》蘅月渡

2、chapter.02 才下眉头

　　其实在迈上餐厅阶梯前，覃歆颜就听到了钢琴声，朱弦绕梁，清越悠扬。
　　这琴声在安静的午后，激起她万千波澜，心绪也不由跟着起而复伏。
　　诗意圆舞曲...
　　那是她从前备考时练习的曲子，可自从父亲炒股败光家业，一万六买回的钢琴以四千贱卖后，昔日梦想早就全然崩塌。
　　多少年了，竟然还能再听到这首曲子，前奏响起时，瞬间将她拉回到那年夏末午后。
　　高中的音乐室还没有装空调，少年在白茫茫的雾气中酣畅弹奏，空灵的琴音，远若邝野，又清如天籁，很多人被乐声吸引在室外聚集，然室内，仅有温泽缱绻的声音兀自溢开，还有少女一颗柔情暗蕴的心。
　　“这首的难点在断奏、倚音和八度，还有踏板的综合运用，颜颜，要不要试试？”
　　覃歆颜早记不得当时怎么回答的，据门外偷看的同桌所说，只见到她涨红的脸，连带耳根都炽热炙人。
　　荒唐的想法有一霎那划过脑海。
　　可是，他怎么会在这？
　　许是被餐厅燃着的袅袅熏香蛊惑了心智，也可能是轻云出岫的曲调极具诱惑，以至于尾音戛然而止时，没了退路。
　　阳光倾洒，伴着阁楼逶迤飘动的茶褐色窗帘，那人自钢琴座椅上站起来，等他转过身，层次分明的栗发在逆光下笼了层阴影，男人深邃的轮廓裹挟了明明灭灭，那么不真实。
　　覃歆颜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扭头就想下楼，试图率先打破这场闹剧。
　　“都是老朋友了，别一点面子不给吧。”吊儿郎当的口哨声拖着尾音悠悠吹响，杨斯泽出现在后边，此刻正正方方地堵在通往大堂的阶梯旁，语气很欠，“好久不见。”
　　在天文学中，逃逸速度表示物体逃脱星球引力的速度，而水星的逃逸速度是4.435km/s，但这并不意味着逃离，它本位于太阳系八大行星最内侧，是最小的一颗行星，也是温差最大的行星。
　　可作为距离太阳最近的行星，却有着八大行星中最大的轨道偏心率，这种求而不得离之不去的距离，意味着，远近咫尺，却触不可及...
　　那时他们热恋，这是覃歆颜突发奇想找路边算命先生得到的结果。她记得他年少气盛，边付钱边翻了个白眼走掉，大家都心照不宣回避了这个话题，可后来这段恋情的苦果无一不在证实，算命先生说的蛮准。
　　覃歆颜不慌不忙地看向杨斯泽，“好久不见，老同学。”上下打量过他一如既往的骚包姿态，神色不耐，“五年了，素质还是这么差，真是叫我长见识。”
　　杨斯泽嘴角僵住，顿时一副要找她理论的样子，偏偏温昱霖走近一步，挡住了他喷火的视线。
　　“何必这样不假辞色，是我要来找你的。”温润慵懒的嗓音，像风铃拂过覃歆颜耳际。
　　如果不是太熟悉他狂躁暴烈的本性，她都要以为此时此刻，他是和颜悦色的站在这。
　　“我很忙，也很饿。”她转身，冷冷地吐出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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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楚桁盯着女人淡漠的神情，三秒后，似笑非笑道，“放心，我不是来叙旧的。“晖荑”项目是我们公司目前最重视的项目之一，我来确认下对接人的状态。”
　　听到这，覃歆颜眉梢轴的更紧了。
　　她倒实在不知“晖荑”是他们旗下的项目。
　　怔愣之际，何楚桁倾身靠过去，近的能够看清她细密卷翘的睫毛覆盖其上。
　　感受到熟悉又陌生的温热气息扫于眉心，覃歆颜下意识仰起头，随着她的举动，男人顺势躬身，距离霎那贴近，带着循序渐进地，令人无法忽视地暧昧和灼热。
　　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不可控地虚化了周遭一切，像是受到迷雾间妖精的蛊惑，鬼使神差的，他深陷在女人漂亮的眼眸中，里面蕴囿着纯粹的乌黑，深不见底。
　　于他而言，她在那，就是极致的诱惑。
　　观察到她欲先挪开身子，何楚桁眼神逐渐锐利起来。
　　修长的手指顺过她额前碎发梳理至耳后，一路滑到小巧微红的垂珠，然后，来回重重擦拭掉碎钻吊坠上沾染的尘。
　　覃歆颜想挣脱，却被滚烫的掌心摁在原地。
　　莫名的，眼下场景让她回想起很久前的一幕。
　　除夕夜，湖畔边，他为她戴上亲手打造的头饰，随即托起她的下颚，带着侵略暗潮的吻乱了心弦后，又埋首在她脖颈间，哑声缱绻，“我们永远都在一起，不分开。”
　　永远到底有多远——
　　依偎在你身边，也曾是我憧憬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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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何楚珩：为什么对我这么凶？
覃歆颜：你打扰我干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