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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除钱以外,一无所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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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管家这边正教训着苏洛清,却听另一侧更焦灼了起来。
不知哪个胆大的官兵当真拿了那木质的红缨枪去刺叶景策,只可惜不等近身便被其踩住了前段,腿一用力,竟硬生生将长枪折断。
断了的半截枪杆被踩在雪中,这下守门的士兵是当真不敢动了,互相盯了几眼,迈着碎步地小心围着。
“够了,阿京。”众人僵持之际,只听一道清清冷冷的女声传来,一个头戴帷帽的女子自旁边的马车上走下,周身裹着井天色的大氅,手上碰着的是镂空鎏金手炉,一瞧便知是名门贵女。
听闻沈银粟开口,叶景策挑衅地瞧了那守门士兵一眼,随即放了手,退到沈银粟身后。
“家中下人不知礼节,还望官爷不要怪罪。”沈银粟的声音轻轻柔柔,却不带半分畏惧,反而是渗着几分凉意,“不过呀,这事也怪不得他,谁叫上头那位大人催得紧,我们也没带那么多盘缠,倒是怠慢了官爷。”
沈银粟的声音不紧不慢,伸掌由叶景策把银锭放上后,状似随意地将银锭往士兵手里一拍:“不若官爷告知我一句姓名,来日我同上头那位大人说上两句,派人把钱给官爷送来?”
“不不不不,姑娘说笑了。”守门的士兵连连摇头,他们说到底只是个守门的兵,平日里欺软怕硬也就算了,要是真把私吞油水的事捅到哪位大人跟前,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更何况眼前这女子一瞧便是位贵人,身边带着的少年亦不是什么好惹的主,二人俱是傲然嚣张之态,想来背后之人当是个有权势的大人物。
眼下这油水也收了,对方的话语间也给了台阶,此时不就坡下驴还等何时?守门的官兵心中一盘算,脸上便堆起了笑。
“我方才不过是同这位小兄弟开了个玩笑,还望姑娘不要往心里去。”官兵说着,同身后同伴挥了挥手,大喝道,“让开让开,给姑娘开门。”
沈银粟闻言笑了笑,淡声道:“那便有劳官爷了。”说罢,便转身走回马车,叶景策在身后跟着,见苏家的小公子还在原地愣着,叶景策佯装怒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不然叫我们走后面堵着吗?”
苏洛清被说得一愣一愣的,被骂完后错愕地看向窦管家:“窦管家,你听见了吗,他凶我!他凶我诶!亏我刚才还劝他不要对牛弹琴,敢情他也是个仗势欺人的主,看我不好好教训他!”
苏洛清说着便要张牙舞爪地往叶景策背后扑,刚抬了脚,便被身旁的窦管家拎着衣领。
“小少爷,快走吧,他们这是帮咱们呢。”
“啊?”苏洛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窦管家塞进软轿,抻着个脖子对着身后沈银粟的轿子叫嚣,“你个仗势欺人的家丁!居然敢凶我!看进了城小爷我不好好教训你们这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窦管家:“……少爷,我求您先闭嘴吧。”
苏洛清趴在窗口叫嚣了一路,叶景策驾马在后头跟着,百无聊赖地甩了下马鞭后笑着感叹:“郡主,现下我倒觉得咱们该晚些帮那苏小公子,您看他多有精力,喊了这么久了还那么中气十足。”
“的确,怪不得能和守门的士兵对骂那么久,当真是精力旺盛。”沈银粟也点点头,转而又同叶景策道,“小苏公子的这张嘴倒是苦了阿京你了,明明是好心相助,却因为在这出戏里演了个唱白脸的被骂了一路。”
“没关系,这不是有郡主心疼我嘛。”叶景策笑眯眯道,望着沈银粟的眼中露出几分狡黠,“郡主,我便说他们定会中计吧,我方才在那城门前瞧了一会儿,他们欺软怕硬得很,我先吓一吓他们,你再哄一哄给他们个台阶下,他们定会被我们戏弄得头晕转向,哪来得及思考我们口中的那位大人是真是假。”
“是,阿京聪明得很,甚至不惜为此牺牲自己的清誉。”沈银粟见叶景策一副求表扬的眼神看向自己,有些哭笑不得,却还是配合地赞扬了一句,甚至还拍了拍掌。
叶景策得了这么一句心下满足,倒也没打算同苏洛清计较,却见前面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苏洛清的叫嚣声戛然而止。
叶景策眯了眯眼:“他该不会是骂我还不过瘾,特意下来同我动手的吧。”
“那苏小公子可要吃亏了。”沈银粟摇头道。
“咳……”缓慢挪至叶景策的不远处,苏洛清先是心虚地咳了一声,随即瞥向身后的窦管家,小声道,“窦管家,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人家是在作戏啊,我这骂了一路了怎么道歉,人家不打我都算脾气好了……”
“少爷,我让您闭嘴了。”窦管家低声道,“至于人家的脾气,实不相瞒,我方才就觉得对方脾气好了,换了别人,早打您了。”
“那你倒是和我解释清楚啊,我怎么能看出来他们是在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啊……”
“大小姐早说让您多出门涨涨阅历了,您也不听,方才若是没有那位公子的一句话,咱们不知道还得被为难多久,您还是想办法赔礼吧,您放心,大小姐在您出门前已经备好了替您道歉的钱了。”
苏洛清:“可我觉得人家不缺钱啊!”
窦管家默默道:“主要问题在于咱们只有钱多。”
苏洛清难过道:“也对,咱们穷得也就剩下钱了。”
缓慢挪至叶景策面前,苏洛清讨好一笑,试探道:“我方才误会兄台了,不知兄台是假意凶我,实则暗中相助。”
“无妨,只要你别再骂我就成了。”叶景策弯眼一笑,苏洛清顿时尴尬地满脸通红,“为……为为表歉意,在下想请诸位去东煌楼中痛饮一番,还望几位恩人赏脸。”
“这我可拿不定注意。”叶景策指了指身后的马车,“你得请示我们家小姐。”
“那敢问小姐的意思是……”苏洛清踟蹰开口,沈银粟撩起车帘,不等开口,倒见窦管家先错愕出声,“徐老?裴生?”
“窦管家?您也回淮州了?”徐老亦有些错愕。
见窦管家认识车内之人,苏洛清忙扯了扯窦管家的衣角,“窦管家,你快帮我说两句话啊。”
窦管家察觉到苏洛清的小动作,躬了躬身,谦卑道:“在下淮州苏氏的管家窦远,这位是我家小少爷苏洛清,方才误解诸位,对这位驾车的公子出言不逊,实在失礼,还请诸位原谅,赏脸到东煌楼一叙。”
“郡主。”徐老小声道,“这苏家定也为赈灾一事而来,同他们一叙,或能有些帮助。”
“多谢先生提醒。”沈银粟点了点头,笑着同苏洛清二人道,“既然大家是旧识,那便叙叙旧也好。”
说罢,苏洛清面露喜色,指着对面的酒楼道:“那便是东煌楼,诸位随便点,尽兴畅饮。”
落座于东煌楼,窦管家便忍不住同徐老叙旧,徐老乃是淮州城内德高望重的前辈,教导过的人不胜枚举,窦管家自然也在其中。
见窦管家与对方之人熟识,苏洛清的紧张也消了些,举杯同沈银粟与叶景策赔礼道:“苏某莽撞,耽搁了几位去见那位大人的时间,实在抱歉。”
“哪来的什么大人,不过是做戏一场罢了,小苏公子倒信了。”沈银粟笑了笑,话题故意往赈灾粮上引,“我们是来淮州调查赈灾粮一事的,恰巧听闻门口官兵在为难小公子,又听徐老说了苏家之人的正直仗义,便想着帮小公子一把。”
“你们也为赈灾一事而来?!”苏洛清闻言一喜,拍手道,“实不相瞒,我此行正是奉家姐之命前来帮扶旁系救助百姓,另外调查这赈灾粮消失之事。”
一说到这儿,苏清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结果谁承想这淮州的大门还没进,就被门口的官兵为难上了,我自认为给的钱不少,可他们偏偏欺人太甚,竟让我学狗叫!二位恩人说说,这如何能忍!可若真动起手来,且不说我如何,就是窦管家那老胳膊老腿,怕是得抬回苏家。”苏洛清道,“幸好有二位恩人相助,二位在淮州若需帮忙,亦可随时到苏家找我,我定会鼎力相助。”
“那我便在此先行谢过小苏公子了。”沈银粟故意道,“我们不似苏家在淮州的地位,只怕在查案途中遇到问题还要叨扰小苏公子。”
“那有何叨扰,反正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苏洛清话说至一半,突然灵光一现,“等等,既然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何不一起调查?都说人多力量大,几位不若同我回苏府,日后调查若需什么名头大可报我苏家之名,如何?”
苏洛清这话说得慷慨,窦管家却听得一脸心惊。
少爷,这几人您才认识几分钟啊!您就开始推心置腹了!您这般样子,怕是被人卖了都得给人数钱!
窦管家刚欲出口制止,便被身旁的徐老摁下。
“窦管家放心,这位姑娘可信。”
而今叶景禾还没到淮州,他们更是私下调查,自然不好暴露身份,便对外称沈银粟为姑娘。
有了徐老的担保,窦管家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默许了苏洛清的话。
这一侧徐老心中满是担忧,另一侧沈银粟心中却满是盘算。
她在离京前曾了解过赈灾粮一事,当初为保赈灾粮能顺利到达淮州,曾在淮州设立监粮督官一职,可惜这官职后来都被当地商贾豪绅所买,既然这些监粮督官皆为商贾豪绅出身,而苏家又曾是淮州巨富,与当地商贾豪绅相熟,那便可以借助苏家从这些监粮督官的角度着手调查。
眼下苏洛清这般说,正合了沈银粟的意,自然不会推脱,几句话便应了下来。
苏洛清性子直爽,见对方答应的利落,便更生喜欢,忙道:“敢问姑娘芳名?”
“银粟。”沈银粟道,她这云安郡主的封号天下皆知,但这真切的姓名倒未必人人知晓。
“银粟银粟,雪花之意,如此说来,我们当真有缘,这岂不是正应了我们今日雪中相见之缘?”苏洛清笑道,“而且姑娘这名字若是倒过来,谐音便是苏银,刚巧与我同姓,也方便借苏家之名行事,当真是巧妙!如此,我便称姑娘一句阿姐好了!”
“小苏公子当真豪爽。”沈银粟说完,便见苏洛清的眼神落在一旁的叶景策身上,犹豫片刻,苏洛清终是忍不住,试探着同沈银粟道,“其实……我好奇阿姐身边的这位阿京兄长许久了。”
“啊?好奇我?”闻言,叶景策放下了手中的馒头,侧首,正对上沈银粟同样不解的目光。
“你好奇我什么?”叶景策同苏洛清道。
“我们苏家……一直做的是女子的脂粉生意,故而对化妆之术很是精通。”苏洛清抿了抿唇道,“故而我第一眼见阿京兄长,便能瞧出兄长脸上的异样。”
苏清洛说罢,清了清嗓,再开口却是异常肯定。
“阿京兄长如今的样子,恐怕与真容有所出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