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光年以外》梅酒八两

48、找人

　　如言克礼所说，赵有良下午的确不在RH那边，不过洛晏清和唐周两人还是费了好一些时间才搜出了人。

　　赵有良的宿舍同样是一厅一室，空间不大，洛晏清绕着房间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就连牙刷，毛巾之类的生活用品都是单人份。唐周则是这里开开，那里敲敲。衣柜，沙发，甚至是冰箱都打开看了几眼，找不出一丝异常的地方。

　　洛晏清还以为会不会是自己误会了赵有良，正当要离开卧室时，唐周百无聊赖开关衣柜带起的风里，似乎又戏剧性地吹来了那股熟悉的异味。衣柜里没有人，味道是从挂在上面的衣服里散发出来的，虽然这其中夹杂了一点熏香，但洛晏清可以肯定他没有闻错。

　　确定房间里一定有人后，洛晏清重新巡视了一圈，最后把目光锁定在了卧室的那张大床上。

　　为了在紧急情况下，公民能最大限度进行自保，城区内的床具采用的都是封底的构造。床高一米二，床头左侧有一按钮，危险时刻按下，床板会自动向两侧收缩，内部是中空设计，公民可直接躲进里面避险。另外，床沿四周还十分人性化地留了透气又足够安全的小孔，以免氧气缺失而活活憋死。

　　刚刚唐周只打开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后就转去别了地方。洛晏清不放心，这次自己摁下了按钮。

　　如果不细看，还真的可能会错过。

　　唐周站在他身侧，嘴里不甚在乎地说着：“我看过啦小晏清，真的没有——，”

　　这次不用洛晏清出声，唐周自己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高度是不是不对？”

　　一米二的床高，细看过去，这个空间的底高估计只在一米的位置，那么，多出来的二十厘米……

　　洛晏清退后两步，摸着下巴不假思索道：“床高不对，底高也不对。”

　　“床高？”唐周没注意到这个问题，他一时着急，只顾着看里面。

　　“这个床高有一米三五，底高才九十五厘米。”

　　洛晏清给出的数据十分精确，但唐周没有时间去深究。他蹲下去曲指敲了敲，卧室里响起清脆的回音，说明那多出的四十厘米依旧是被做空了的。

　　四十厘米，藏一个成年人不说绰绰有余，但也足够。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开始在卧室里找起新的机关按钮。按钮的位置藏的不深，就在贴墙一面的床头上，只不过两人在合伙挪动大床时稍感艰难，这更加佐证了他们的想法。

　　伴随着底板的再次打开，一个男人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男人身形高大，为配合床长，他被呈大字型摆放着，年龄34，比赵有良小上一岁，样貌一看就是亚洲人长相，面部线条硬朗，浓眉高鼻，模样端正，是会有让人多看几眼的欲望，美中不足的是他脸上有些斑块，坑坑洼洼的，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偏向于言克礼类型的长相，但让洛晏清来评价的话，言克礼要比他好看很多。

　　唐周看着男人的脸，沉吟道：“我觉得他有点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洛晏清在这里生活六年，可以确信脑海里没有一丝关于这个男人的记忆。

　　没有停留，两人把男人从床底扶起，唐周让洛晏清帮忙把他托到自己后背，一个蹲起，略吃力地将他背了起来。

　　“睡这么死，赵博士给他打镇定剂了？”唐周苦着脸，看上去有些痛苦。

　　洛晏清说：“应该。”

　　唐周感受着身上这个人的重量，又联想到赵有良，心里琢磨着两人的关系，嘴上便说了出来：“诶，小晏清，你说什么样的人需要这么小心藏着，但又要把他弄晕过去？”

　　洛晏清和他想着同一件事，被他这么一问，便给出了一个他认为还算中肯的答案：“不听话的人吧。”

　　谁知一说完，旁边就传来了唐周毫不掩饰的笑声，还笑了好一会才说：“虽然听你这么说有点搞笑，但仔细一想还真有可能，不听话的人才要控制着，不然他跑了怎么办，你说对不对，小晏清？”

　　“嗯，”洛晏清一本正经地说：“但联盟一般不会禁止健康公民居住的吧？能让赵博士不在家都要打上镇定剂的人，他应该很危险？万一他要是在你身上醒来……”

　　洛晏清这番话不是在唬他，他思来想去，还是无法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这个陌生男人和赵博士的关系。唯一能够

　　唐周脚步一顿，不羁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缝，嘴角难看地扯了扯：“小晏清，你故意吓我的吧？怎么可能会这么凑巧呢？赵博士不在家肯定要把剂量打到支撑他回来吧，这会赵博士还在RH呢……”

　　说是这么说，唐周走路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快了起来，脚掌生了生似的，到了楼下就立马拉开车门，跟扔垃圾一样把男人丢到了后座里，还把提前准备好的绳索拿出来结结实实地在他身上打好捆才坐到前头去。

　　车上。

　　可能是完成了任务的原因，唐周的心情看上去还不错，嘴里悠闲地吹着口哨，眼睛却时不时地往洛晏清身上瞟：“咳，那个，小晏清，我早想问了，你脖子……，是怎么一回事啊？”

　　“是不是我们的中将干的啊？”

　　“……，”洛晏清破罐子破摔，坦白道：“嗯，他牙痒了。”

　　“啧，”唐周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中将也太猛了，平常看着清心寡欲的样子，没想到……，啧啧啧……”

　　洛晏清不自在地挠挠鼻子：“……，额，其实我们也没有发生什么……”

　　唐周挤眉弄眼：“别害羞，哥都懂。”

　　洛晏清：“……，好吧。”

　　两人出发前，军队的人还在东北角清理异种，原以为等回来的时候，怎么着都在收尾了，毕竟这次是言中将带着最精锐的部队出去。

　　结果，在距离城门还有一公里时，眼前的景象令车里的人一时失语。

　　密密麻麻，数不清的，认得出形状的，认不出形状的异种都围在电网周边，不断顺着铁网往上爬去。城墙周围特意种植的花草已经被践踏的不成人样，干涸了许久的土地正被流淌在表面的黑红交织的血液滋补着，那里面有异种的，也有同胞的。

　　许是为了保护城区里的生态园，军部没有动用野外常用的冲击力极强的铀弹和钚弹，盘旋在顶上的战机不停地有人在用激光弹扫射着下面堆积如山的异种。但明显，异种倒下的速度远远不及它们往上爬的速度，甚至洛晏清已经看到有几只甲虫借着尸体顺利爬进了城区。

　　“为什么它们能爬上电网，”唐周面色不虞，“难道它们连电网的上百万伏高压都能扛得下来了？”

　　“不，”洛晏清摇了摇头，就他所观望的情况做了冷静分析：“是城区的电路系统出故障了，现在那上面应该没有电，你看天上那群乌泱泱的蜂群、鸟群、飞蛾、蝙蝠……，如果驱散仪还能工作的话，它们不会进入这块区域的。”

　　“还有，你看城区上空的保护罩，没有了。”

　　经洛晏清这么一提醒，唐周才注意到这习以为常的景象消失了。

　　说不上来这两个理由哪个更让人容易接受，但如果是整个城区的电路系统都暂停工作的话，那医院里的胚胎怎么办？

　　唐周这会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抬起腕上的手表就要给中将打通讯，请求他给自己下达作战指令。

　　然而，他忘了，通讯也是需要靠设备来转发信号的，现在他手腕上的通讯器信号格已经处于无信号状态，通讯打不出去，那也说明联盟真的处于一个最坏的情况。

　　没有电，联盟的各个方面都会受到影响，交流被切断，人为磁场失灵，战机的追踪定位系统也会失效，研究所的一些实验要被迫中止和作废……

　　更恐怖的是，所有的生产都要中断，生活用品和战斗物资迟早会被耗尽。

　　“我记得你也是佣兵，出过任务的对吧？”联系不上中将，唐周也不能坐以待毙待在车上当缩头乌龟，怎么说他也是一名上尉，军人的职责早就在那些日复一日地训练当中深深地刻进了身体里。

　　无论何时，何地，何事，都要以守护联盟利益为第一要务，都要以延续人类文明为宗旨。

　　“出过的，”洛晏清十分镇定，“车上有装备吗？”

　　“有，什么都有，都在后备箱。”说着，唐周开了车门，洛晏清也下去帮忙，两人迅速把能用的东西都转移到了后车座，那个还在昏迷当中的男人被唐周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到了底下。

　　洛晏清熟练地戴好全套防护装备，组装好枪械。唐周抽空看了他一眼，与清瘦的身形相比，洛晏清的身手的确像是个练家子，而且情绪稳定，唐周有些慌张急躁的心都被他这有条不紊的处事风格在无形中安抚了下来。

　　不过，他这会想起了中将让他带洛晏清出门前的嘱咐，“待会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第一时间自保。”

　　“嗯嗯，”洛晏清朝他一笑，“我会的，你也是。”

　　唐周怔了一下，洛晏清长得好看是客观存在的，即便他的性向为女人，也无法否认他看见这么一张脸时会心生好感。他第一次见到洛晏清时就已经有这种想法了，那是一种对美的事物的好感，持有欣赏的态度去观望，美的东西总是令人迷恋的，更遑论他还在对你露出毫无防备的笑容。

　　唐周咧开嘴，嘴角大幅度上扬，然后伸手在他脑袋上搓了一下：“会的！”

　　于是，广袤无垠，黄沙遍野，阴影笼罩的天际下，一辆平平无奇，毫不起眼的战车便如同离弦的利箭一般，坚定地奔赴向战场，看起来是那样的果决，与场上和异种厮杀的所有联盟公民别无二致。

　　“我们先去主城，看看那边需不需要支援。”唐周单手打着方向盘，车头很快换了个方向。

　　“好。”洛晏清降下半边车窗，把枪支在玻璃上，想着在路过外城时尽可能多杀几个异种。

　　就在这时，地上一具手脚部位缺失的尸体，血迹斑斑，但依稀还能分辨出模样的，也算得上是熟悉的脸匆促地闯进了洛晏清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