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终成白月光》石桥边放猫

29、彩羽

　　合漪斜倚在贵妃榻上，有个容貌清朗的青年男子，突然出现在面前。

　　对方盯着他，合漪大大方方任他看 。

　　容鉴看到合漪第一眼，惊艳无比。看的第二眼，他便皱眉，心道，果然是妖孽，正常人哪里长的如此精致，宛如白瓷人儿一般。

　　“子鉴。”拓拔韬上前，挡在二人中间，怕他吓到合漪，把合漪护在身后。

　　见拓拔韬护犊子般护着妖孽，容鉴神色更加难看几分。

　　“君侯。”他恭肃道：“臣有事要汇报。”

　　“你说。”

　　“臣需要单独禀告。”

　　拓拔韬不用想便知，容鉴八成要针对合漪的事劝他。

　　果然，他们走出殿外，容鉴正色道：“请君侯斩杀妖孽。”

　　拓拔韬长叹口气，“他何罪之有，你要我杀他。”

　　容鉴拱手半躬身，“他迷惑君侯，便该杀。”

　　“他没有。”拓拔韬抬了抬手，“你起来，不要跟我行礼。放心，我不会如同灵帝父子一般昏了头。”

　　容鉴并非真心想逼拓拔韬杀合漪，只是警醒对方莫要沉迷美色。

　　他们回到殿中，合漪从贵妃榻起身。

　　拓拔韬牵起他的手，来到容鉴面前。

　　“来，认识一下，他是容鉴。”

　　合漪在宫廷生活多年，举手投足间带着仪态，欠身行礼，“容大人。”

　　容鉴拱了拱手，当做回敬。

　　拓拔韬亲昵地对合漪说:“子鉴替我主管大后方，劳苦功高，你日后有事，可以找他。”

　　合漪目光落在容鉴身上，眼神略有些好奇。

　　容鉴脸色并不好看，有外人在场，他不便驳了拓拔韬面子，粗略点头示意，算是应承下来。

　　拓拔韬见合漪精神不算好，似有些憔悴，他今日经历高闵服毒自尽，心里正难受，关切道:“今日发生的事多，我先着人安排你休息，明日再过来看望你。”

　　合漪温声点头，“多谢君侯。”

　　他有座专门的宫殿，是献帝高通特意建造，叫“藏娇阁”，一听便是金屋藏娇的意思。

　　拓拔韬不喜欢这个名字，他暂时让人收拾另一座宫殿，让合漪入住，待“藏娇阁”整顿后，重新取个名字。

　　合漪住进新的宫殿，没有“藏娇阁”的富丽堂皇，还有几分清冷，他并没有来到陌生居所的不适。

　　拓拔韬入主京城，要处理的事务，大大小小很多，自是不可能时刻陪伴他。

　　从前高通身边有个宠信的内侍叫杜陈 ，读书人出身，还是个秀才。因为犯了事，得罪当朝权贵，被施以宫刑，投入内廷为奴。

　　他后来拜灵帝身边伺候的大太监为师父，凭着心思机敏得到重用。在灵帝身边伺候时，主动投靠高通，给高通传递灵帝的消息。

　　高通逼宫时，他杀掉师父，策反灵帝身边伺候的太监。高通把他提到身边伺候，杜陈成为内廷最年轻的大太监。

　　后来，杜陈因为利益与樊氏发生冲突，被樊氏进谗言，高通逐渐疏远他。

　　杜陈在宫里谨小慎微，小心翼翼保全自己，躲过樊氏迫害。

　　世家与樊氏交战，杜陈说动部分内侍，拿起兵戈帮助世家对对付樊氏，立下功劳，被引荐给拓拔韬。

　　恰好拓拔韬刚入宫，身边没有称心的人，见杜陈为人聪明，便留下让他暂时处理宫中杂务。

　　“藏娇阁”要重新修整，原本伺候合漪的宫人，在战乱时四散逃命，拓拔韬暂时让杜陈去照顾他。

　　夜深天凉，合漪穿了件素纱襌衣，没有披大氅，站在窗前赏月。

　　杜陈在距离他两米外停立，“夜晚湿气重，公子穿的单薄，不若披件罩衣。”

　　合漪对杜陈并不陌生，这个白皙俊俏的内侍，曾有段时间很受高通看重，高通让他给合漪送过好几次东西。

　　此人后来得罪樊氏，高通那时很倚靠樊氏，便舍弃他。

　　他被从高通身边调离，合漪再未见过他，现在看来改朝换代，他得到魏侯赏识，也算个人物。

　　合漪摇头，“我并不冷，你先下去，我想独自静静。”

　　“是。”杜陈知晓合漪的习惯，他既然说了想静静，便不希望屋里再有其他人在。

　　杜陈朝屋中伺候的宫人点点头，宫人领会他的意思，跟着离开屋子。

　　他们走后，一只色彩斑斓的鸟儿从窗外飞进来，轻巧地落在合漪肩膀。

　　合漪轻抚鸟儿的羽毛，“宫廷龙气太盛，对妖怪天生压制，你不该飞进来。”

　　鸟儿张开喙，口吐人言，“我想来找你。”

　　合漪用手指梳理他长长的尾羽，“你看到了，我在宫里很好，魏侯并没有伤害我。”

　　鸟儿用喙去轻啄他的手指，追逐他的手玩闹。

　　“合漪，趁着人间帝位更迭，皇宫正处于龙气低迷的时候，我带你离开京城。”

　　合漪低头逗它，漫不经心道:“我暂时还不能离开。”

　　鸟儿急的在他肩头跳来跳去，“为什么不离开，当初国师那个老头子，把你抓到京城，想用你炼药给皇帝吃。现在皇帝死了，国师也没了，没人可以阻止你从京城逃跑。”

　　合漪笑道:“彩羽，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有必须留下的理由。”

　　彩羽大张着鸟喙，不解道:“为什么？”

　　合漪神色带着追忆，“我有个很重要的人，他在宫里孤零零，我答应过，要一直陪着他。他现在离我而去，可我想让他重新活过来。”

　　彩羽是妖，不懂人类的复杂感情，歪头道:“那我们把他一起带走，回浮山去。”

　　合漪逗道:“他是人，浮山是妖怪的地盘，他去了浮山容易被吃掉。”

　　“啊……”彩羽用翅膀碰了碰脑袋，做思考状，“那咋办。”

　　合漪被他萌到，把他捧在手心，靠近鼻子使劲吸了口。

　　虽然没有可爱的猫猫可以撸，但是吸鸟一样令人愉快。

　　“所以我要留下来陪他。”

　　彩羽眨巴豆豆眼，“我不想把你留在京城，京城有国师的徒弟，国师一直想杀你，他的徒弟估计也一样。”

　　合漪笑了笑，“我不怕他。”

　　“你想陪伴的那人叫什么名字，我下次见到了，说不定可以跟他认识。”

　　合漪抱着彩羽，与他遥望天空高悬的月亮，幽幽地说:“他有两个名字，过去他叫阿朝努。”

　　彩羽抬头问:“他后面改了名字吗？”

　　“没错，他换了新名字。”

　　“现在叫什么？”

　　“高闵，这是他的名字。”

　　彩羽噢了一声，“他是皇帝，这个皇宫的主人。”

　　“对啊。”

　　合漪心里默默道，高闵从来不是皇宫主人，他名为皇帝，实则是个傀儡。一生被疯病折磨，最后国破家亡，服毒自尽。

　　“皇帝很厉害，想要什么有人自动送到手上，就连想吃丹药，都有天师给皇帝抓妖炼丹。”彩羽担心道:“那他会不会想长生不老，然后用你炼丹吃？”

　　“他不会这样做。”

　　彩羽点头，“因为他是你的朋友，朋友是不会吃朋友的。”

　　合漪一边拿来梳子，一边漫不经心地讲话。

　　他坐下，把彩羽放在腿上，用木梳顺着羽毛梳，对方舒服的翘起尾羽，还上下左右摇摆几下。

　　合漪陪他玩了会，点了点他的小脑袋，“你该飞走了。”

　　彩羽依依不舍，用脑袋去蹭他的手，“合漪，你真的不跟我走嘛，皇宫现在龙气薄弱，等再过些日子，龙气逐渐恢复，会压制你的妖力，到时候，你再想离开会很困难。”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合漪安慰他，“若是真的情况危急，我一定会离开皇宫。”

　　“你记得给我传讯，我可以飞进宫过来救你。”

　　“你难道不怕国师弟子，他就在宫里。”

　　彩羽当然害怕，国师视妖怪为异端，认为妖怪注定是人族的敌人，只要是妖都该死，以杀妖为己任。妖怪见到国师，向来是有多远跑多远，可谓是闻风丧胆。

　　他的徒弟八成与国师差不多，属于见妖就杀的那种，合漪与他离那么近，彩羽哪能不担心。

　　合漪说:“彩羽，你说国师那么厉害，可他最后还不是死了。皇帝一声令下，国师纵使本事滔天，杀妖无数，仍旧要死在皇帝的屠刀下。所以你看，国师没那么可怕，我们妖怪杀不了他，他却死在同族手里。”

　　彩羽了悟，“你跟皇帝是朋友，皇帝会保护你，你便不用怕国师和他的徒弟。”

　　合漪夸道:“彩羽真聪明。”

　　彩羽被夸奖，乐的浑身轻飘飘，臭屁地抬高胸脯，“我可是我们族里最有智慧的鸟。”

　　合漪吹了会彩羽的彩虹屁，把他捋毛捋顺了，送彩羽乐颠颠飞走。

　　彩羽离开后，合漪收起脸上笑容。

　　此刻，月上中天，月亮宛如白玉盘挂在夜幕中，银色光辉洒满大地。

　　来到这个世界后，合漪越发喜欢在夜晚赏月。以前，有高闵陪着他看月亮，高闵不发病的时候，是个很安静的大男孩，默默地陪在一旁，合漪只要一回头，总是能看到他。

　　“高闵。”想起他，合漪眼眶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