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散之时即归来》八尾姐姐

18、柏氏丹方

　　“我自懂事起，我就没有见过我的父母，我只知道我是泰州柏氏的嫡幼女，爷爷是泰州柏氏的家主，泰州的太保，一手医术出神入化，可在阎王手里救回濒死之人。可是我在话本里看到，别人都有父母，可是我却没有，而跟我一起上书塾的庶妹也天天问我我妈妈和爸爸去哪里了，她说我肯定不是柏氏的后人，是爷爷在外面捡回来的。我哭着找爷爷，问他是不是真的，爷爷却讳莫如深，不愿意告诉我我的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我开始到处找人问，爷爷无奈之际就告诉我，泰州柏氏嫡系的女童，身体跟别人不一样，天生就百毒不侵，我的身体，是剧毒的培养皿，更是蛊虫的温床，而我母亲，也就是爷爷的女儿，也是如此，可是我的母亲到底去哪儿了，没有人愿意告诉我，或者说，没有人知道。那时候我年纪小，话本子里看到了孟母三迁，于是我就想，既然母亲对于自己孩子学坏了这件事这么在意，我们泰州柏氏又以医术著称，我貌似又百毒不侵，那么有一天，如果我中毒了，或许是我学坏了，会不会妈妈就出现了呢，于是我不信邪，偷偷的跟着一个来自邪欧部落的老头捣鼓起了毒术，死活不愿意学医。后来因为阴差阳错的让爷爷中了毒，一时间以爷爷的医术也只能压制，爷爷强撑着身体给自己施针，又硬熬着提笔写药方，可是他还未写完，留下一剂残方后就昏迷了。爷爷是泰州柏氏之主，他不能有事，于是我二叔柏舟岳举一族之力，将爷爷的毒排出了体外，但余毒仍未排清。那个时候的我，趴在爷爷床前，我看着爷爷乌黑的嘴唇和苍白的面容，好像我怎么叫爷爷，他都听不见了，他好像没办法给我带冰糖葫芦了。他昏迷了好久好久。我悔恨不已，开始整日泡在爷爷的药房里学医，我二叔发现我在医术上的天赋，决定好好教养我，我那时也不过垂髫小儿，爷爷昏迷后，再也没有人管我了，没有人给我带好吃的，没有人给我盖被子。我也穿不来那些冬天的厚衣服。在听到我二叔愿意好好教我医术的时候，我很开心，我以为我又有亲人了，可是二叔的教养也不过是把我丢在更大，更高的药楼里背各种各样的书，看各种各样的古籍，再给我差几个药童，时不时的送来几个要死了的病人，仅此而已。但我想爷爷，抱着或许大药房里有救治爷爷的办法，或许我真的可以让爷爷醒来的执着，我慢慢的及笄了。后来以我的针灸之术，我将爷爷体内的余毒逼到了肺腑，成为一口淤血，爷爷终于醒了，可是以我的针灸之术，怎么都没办法再把那一口淤血逼出来了。而我爷爷也因为这个开始常年咳嗽。因贪玩而导致家主中毒，又因医术不精使家主常年咳嗽，缠绵病榻，我这个泰州柏氏嫡系的唯一后人，成为了其他族内子女的反面教材，我二叔更是发誓以后无论我发生了什么，他定不会对我出手相救，爷爷因为对我的娇纵，清醒以后对我溺爱更胜从前，见我不似从前爱笑了，就找来了更多毒术古籍，甚至还有蛊术相关的秘法供我研究，又一直在私底下将一身医术对我倾囊相授，他还总是在咳嗽时别人责怪我的时候维护我，说不是我的问题，是他医术不精没有教好我，也没有治好自己的方法，还把我亲自送去了神农谷里学医。我也在爷爷心疼又无奈的溺爱当中学医更加刻苦，我不再醉心于毒术，更是再也没有了把自己毒倒好找妈妈的幼稚想法，我在神农谷学医不过七八载，可是我师傅的身体却垂垂老矣，风烛残年。我的师傅临终前因知晓柏氏家族之难，只是以他的医术也无力回天，只得寄希望于我医术上的天赋。因此只得以他师爷药蛊圣医毕生所学编纂成的上古丹方《柏氏丹方》相赠，后撒手人寰。而我师傅的师爷药蛊圣医名动天下，也有医死人肉白骨之美名，他将毕生所学编纂成《柏氏丹方》之时，在天下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因我泰州柏氏神农谷从来只接纳柏氏一族为后，医术更是从不外传，而此书一出，他便被江湖人士追杀悬赏，至此下落不明，而此丹方更是被江湖朝堂乃至天下人追寻，神农谷更是门庭若市，将我神农谷围成了瓮中之鳖。面对江湖中人的刁难，我们泰州柏氏也只是一帮手无缚鸡之力的赤脚大夫，即便医术通毒术，可使神农谷遍地是毒草，可是仍然挡不住有心之人，江湖中人威胁我族人，只为求得《柏氏丹方》，而江湖中人也更是人云亦云以讹传讹，他们听闻其中任意一方都有可以使他们脱胎换骨武力大增的丹药。江湖中人不过是求个武力高强，天下第一，至此对丹方的觊觎更加疯狂，我神农谷弟子多死于非命，尸骨不全，我泰州柏氏嫡系也更是子嗣凋零，无以为后，而我也在它的帮助下用蛊针将我爷爷肺腑的淤血逼出，更是用它里面的许多药方调理好了我爷爷的身体，如今我爷爷身体已经十分康健了。而今，我将它赠与你，你殿试时，若被冠以株连之祸，哪怕是杀头的大罪，你只要献上此方，都可以保你一命。这本古籍集齐了毒蛊医巫之术之大成，你将这本书献于皇家的分量，定能祝你此次殿前问君万无一失。若皇帝疑其真假，你便告诉他，此古籍乃泰州柏氏嫡系后人柏惜春所赠，有我这层关系证明，陛下定不再有疑心了。也能为我泰州柏氏在陛下面前露脸一回，让陛下想起我泰州柏氏一族的好，或许还能帮我们解决神农谷如今之祸端，总之，我诚心将此古籍相赠，亦是有所求，还请姑娘收下，并帮我泰州柏氏一次。柏氏惜春，十分感谢！”柏惜春将如此珍贵之物送出，又将其目的娓娓道来，是以东方允竹也无法拒绝了，她小心翼翼的接过古籍，抚摸着宣纸上的纹路，更是由衷的心疼那些死于非命的弟子，但更多的，是不解。她不知道原来小小的一本古籍也能引来如此杀生之祸，哪怕那些死于江湖人士的刀下亡魂毫不知情，原来泰州柏氏嫡系没落的背后是这样的家族秘辛。至此，她终于明白，何为书上所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