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话 选择 ...
-
浅红色的琉璃，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华，流转之间，岁月恍惚消逝。
屈指算来，距离他离开，已经快要渡过一个寒暑了吧。
作为替代，我填补了他的空缺，虽然也许并不能做的像他那样完美，但至少，我在尽我最大的努力。
千里走之前，留给我一本书，里面全是他关于医术的种种心得，还有一些自制的特殊药品的配方。这给了作为新手的我极大的方便。就这样，时光荏苒，不知不觉间，我竟然也能够像模像样地医治别人了。
只是，我还是没有办法做到像千里那样充满仁爱和细心，用一颗真诚的心去体贴安慰病人。也许，作为医生的我，是有些失格的，但，这里的所有人，又有谁会在意这些？能够勉强活下去，已经是天大的福音，除此之外，再无奢求。
夏天的时候，千里回来了，风尘仆仆的脸上带着些许倦意，但更多的是兴奋。
从他的口中，我开始稍微了解到了那个同样存在于尸魂界，却和我所居住的地方完全不同的世界。
静灵庭，尸魂界的中枢，那里，有着一群特殊的人，被称作死神。他们有着不同于一般的能力，肩负着保卫尸魂界的重要任务。当然，作为权利，他们也拥有我所完全想象不到的安定生活。
那里，不必为了争一口水，抢一口米而战斗不休，那里的人们总是能平静地进入梦乡，而不必担心第二天会不会突然殒命。
不过，要进入静灵庭，成为一名合格的死神非常困难，必须经历重重考验。而拥有灵力，似乎，就是成为死神的初步条件。
“那么，我也拥有成为死神的资质吗？”听到这里，我半开玩笑地问。
千里愣了一愣，随即笑道，“当然也没有那么简单啊。要进入真央灵术学院，也就是成为一名预备死神，光有灵力还不行，必须要达到一定的程度。不然的话，充其量不过是带点灵力的整而已，根本不具备和虚战斗的能力。”
“虚？就是死神们的战斗对象吗？”我歪着头，思索了半天，才想起来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词，“说起来，有传言，好像在东北边的森林里，经常有大的出奇的虚出现呢。可为什么，我一次都没有看到过死神出现呢？消灭虚，不是他们的工作吗？”
“这……死神也有管理不到的地方啊。”千里似乎显得有些无奈。
我顿时明白了，不由冷笑起来，“是啊，死神大人的职责是保卫静灵庭，我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家伙，就随之自生自灭好了。”
“小樱……”千里只是重重叹了口气，却没有辩解。
“难道不是吗？”我不打算退让，接着道，“千里，这可不像你，你竟然想要成为死神，竟然想要成为这种不管平民死活的家伙的一份子？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
千里怔怔地望着我，表情也逐渐变得严肃起来，我知道，我已经戳中了他的要害。
只是，在他终于还是将欲言又止压回了心中，除了叹气，再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变得急躁起来，“有什么话你就说啊，这么婆婆妈妈到底是什么意思？”总觉得，千里好像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面对我的暴躁，千里只是苦笑，然后轻轻道，“我一直在苦恼着，到底是留在这里，用我所有能做到的方法，去拯救我所能救到的人们，还是离开这里，利用权力的力量，去拯救更多的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皱起了眉头。
“小樱，你还太小，很多事情都不明白……”千里微微垂着头，像是在烦恼着要如何向我解释清楚。
我深吸一口气，想了想，才缓缓开口，“我都知道，你究竟想要表达什么样的含义。确实，作为一个普通人，不管再怎么能力优秀，充其量也只不过完成一个人所能完成的事情而已。可是，作为一个团体，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不仅仅能够完成每个个人所能做到的事情，力量合起来之后，甚至能超过单纯能力相加的总和，更何况，是拥有绝对权力和完善制度的机构。我能理解你想帮助更多人的心情，所以我也就不再责怪你了。”
继续指责又如何，千里既然犹豫了那么久才终于下定决心，势必到现在也绝对不会后悔的。
“小樱……”千里仿佛突然间舒了口气，像是对我能够这么快就从死胡同钻出来感到很高兴，也稍微有点意外。
“我早不是小孩子了，只不过死的时候恰好比较年轻而已。”
在这里的人们，即使是拥有孩子的形态，能在如此艰辛的条件下生存下来，也早就拥有了一颗坚韧而现实的灵魂了。
千里摸了摸我的头发，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温柔的微笑，“辛苦你了，小樱。”
我假装不耐烦地拨开他的手，“哼，不过是小意思而已。”
千里来了，又走了。
然后，我的又一轮漫长的等待开始延续。
日落日出，春去冬来，寒暑不停交替间，尽管任思念将我紧紧缠绕，但在千里回来的那天，我却固执地站在原地，仅仅用目光，而不是全部身心，去迎接他的归来。
我不想成为他的负担，因为我已经清楚地觉悟到，我们两个之间，在岁月的不停流转中，悄然间裂开了一道深深的沟壑，那是一道也许穷其一生都无法跨越的深渊。
从一开始就是萍水相逢，那么离别也是迟早的事，我早就该明白这一点的。
千里还是记忆中的千里，永远带着那种让人觉得温暖的微笑。
——你还好吗？
——我很好。
——我不在的时候，辛苦你了。
——不算什么。
是重逢的喜悦还是被抛下的委屈，我早已分辨不出，只是睁大眼睛，想要将千里永远铭刻在心中。
静灵庭是什么样的地方，我并不清楚，死神到底需要尽到怎样的责任，我也完全没有概念，只是，也许是长年相处的直觉，也许是从细小的氛围中，我隐约察觉到，千里，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从一开始，我们就走在不同的道路上，只是一次兴起，两人的轨迹暂时合成了一条，但终究，目的地是两个方向。我没有他宏伟的目标，也没有足以支撑这个目标的力量，那么，结局从最初就注定了。他将走得更高，而我，终将在这个混乱的世间里腐朽。
千里还是老样子，一回来就唠唠叨叨个不停，只是这原先总让我觉得麻烦的唠叨，此时却是那么怀念。他说了许多静灵庭和真央的趣事，也从我口中打听到了草鹿区的些许境况。
其实，我并没有什么新的消息可以告诉他的，草鹿区永远都是老样子，充满了厮杀和鲜血，连天空都仿佛被杀意浸染，永远是灰蒙蒙的红色。
我早已麻痹，而他依然会流露出悲伤的表情，在听到又有许多人死去的时候。
在看完我记录下的治疗日记，他提了许多意见，又留下了好些新药的配方，就离开了。
和上一次一样，他渐渐消失在沉昏的暮色里，似乎有些犹豫，但终究没有回过头，任由被染上暮色的月光逐渐攀上天空，就像和他第一次离别时那样。
从此，我们将在两个世界里，在两条永不相交的轨道上前行吧。
人从出生起就是孤身一人，现在只是变回原来的未曾相遇时的样子而已。
但是，渡过的这些岁月，我并不后悔。因为千里，让我有了活下去的勇气，第二次的人生不再是空洞无味，至少，我有了可以思念的依托。尽管，我们或许将永不相见。
和八千流的偶然相遇是在草鹿区和剑八区的交界处附近。虽说同样是生活在最底层，但草鹿和更木的人却是互相看不顺眼，所以，这里比起一般的区域，更加混乱。
那天，因为一个病人病的太严重，必须要我出诊，才路过这里。
老实说，我并不喜欢出诊，但凡需要出诊的病人，大都已经病入膏肓，去了其实也没有多大意义，但有时，面对他人的拜托，实在是推辞不了。
这一次的病人，也是同样的情况，其实，他已经没救了，但，他的家人却怎么都不愿意放弃。我能够理解，所以，我也在尽我全部的努力，只是，结果却恰好不怎么理想。
生还是死，只是一线间，有些人意志力强就活下来了，而有些人则相反。
我踱出门口的时候，已近黄昏。路上行人稀少，也许是因为晚上更容易引起人类暴躁的本能，为求太平，弱小的人们只得紧闭家门，屏息等待天亮。
我也加紧了脚步，心中惦记着家里几个团子，那是上次，我费劲地医好了某位危重的患者后，他的家人硬要送给我的。他们说，反正自己也不用吃东西，就让让我尝尝鲜。我没有推辞，因为我饿了。
尽管这样，我还是尽量节省着，到今天应该要吃完了吧。
就在我回味着团子的美味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喊，打架了。
远远张望过去，一条直路的尽头，赫然站立着一个高大的背影，背影前面似乎还有个人躺在地上。
“啊啊，小千，真巧啊。”就在我想绕到离开的时候，八千流的声音就这么进入耳中。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话 选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