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爱情故事》陈麦

7、chp 7

　　第二天的晚上，下了晚自习。
　　舒婉其实每天都是提前五分钟开始收拾包，看着手表等待下课铃响，但她也不知道孙宁说的“明天来看看。”是今天真的要去超市看，还是随口说的。所以不知道是否要像往常一样一响铃就往外冲，还是等等孙宁。
　　下课铃响，正当舒婉还在犹豫的时候，看到孙宁跑到已经跑到前一个窗口，向她使眼色：出来。
　　舒婉赶紧收拾，胡乱地把桌面上的水壶和藏在书本里的mp4和手机塞进帆布袋。下课铃响后，，所有人都开始走动，短短几步从座位到前门的路都挤满了人，舒婉挤到门口，对孙宁说，你怎么这么快。
　　“我翻窗户出来的。”
　　孙宁看了看手表，说，“现在九点过五。”
　　舒婉看着他很认真的样子，心里想，这么想吃冰激凌的吗。
　　走到学校门口，孙宁掏口袋掏了半天，找不见自己的通校证。门卫看着后面已经排起了长龙，就说算了算了，天天走也认识他了。
　　“想起来了，下午借给王思嘉没还给我。”
　　舒婉也注意到了今天晚自习王思嘉没在，据说是去帮郭依依忙合唱比赛的准备了。
　　“你和思嘉关系很好吗。”舒婉问。
　　“我们初中一个班的。”孙宁说。
　　王思嘉的姑姑是实验中学的书记，她语文不太好，所以姑姑就把她安排进李孙宁爸爸的班上。因为这层关系，孙宁爸爸也多照顾王思嘉一点，初三的时候周末有时让她来家里补习。
　　“她语文不好？”舒婉感到很意外，在她看来，语文不像物理，不懂就是不懂，语文并不是一个把人距离拉开很大的学科，大家都差不多。
　　“她思维很直，”孙宁说，“不够发散，看不懂也想不到一些背后的含义，也不会写要转弯的话。”
　　这也很好，不会想太多浪费时间精力。舒婉想。
　　“你没有初中同学一起考进来吗？”孙宁问。
　　“林家平啊。”但他们两个其实并不熟络，“我初中关系最好的朋友去了美国。”
　　“你怎么不去国外读高中。”
　　的确是一个问题，舒婉想，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去国外读书，也就普通参加了中考。
　　直到中考结束，有一天妈妈问起汪晓考到了哪里，舒婉说她去了美国，妈妈才说，早知道让你也出国了。
　　“听我爸说，在国外念高中比较方便考国外的大学，有条件的话是早做准备比较好。”孙宁说。
　　“不过她，也不像是为将来打算去的美国。”
　　在舒婉看来，汪晓去美国不像经过了深思熟虑的样子，光从她找代购也一定要买美剧主角同款黑莓手机来看，纯粹是喜欢欧美明星一门心思往外面跑。
　　“现在也是一天到晚去看演唱会什么的，不见为了考大学多认真啦。”舒婉说。
　　“总之，大家不都是能去美国尽量去美国吗。”孙宁说。“我爸的很多学生，高中没去的大学会去，大学没去的读研也去了。”
　　“可是我也不知道我想学什么，做什么，是不是要出国。”舒婉说。“美国那一套对于我来说，好像也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你不是也看欧美电影听外国歌吗。”
　　“我看啊，但是我也看中国电影，中国小说，一定要说的话我更喜欢听中文歌。”
　　“上次你妈车上那首。”
　　“那首我超级喜欢。”
　　“我听过，陈奕迅的沙龙。”
　　舒婉的家乡不是粤语区，她看向孙宁，惊讶他也知道这首歌。
　　“我表哥很喜欢，”孙宁看出舒婉想问，“他在香港读研。”
　　孙宁说，他表哥就是一个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高考考上了交大的计算机，又得到了全额奖学金去香港，课余爱好篮球和摄影。
　　“横竖是个五好青年呗。”舒婉说。
　　“五好青年是因为只有五好，如果能有十好他就是十好青年。”
　　舒婉笑，其实在她眼中，孙宁也是个典型的好学生，没想到他还会这样打趣一个更加典型的好学生。
　　“所以他很喜欢这首歌，过年回来聚会唱过，说是他们摄影社团的团歌。”
　　舒婉想到歌词里有，

　　登高峰一秒得奖一秒
　　再破纪录的一秒
　　港湾晚灯山顶破晓
　　摘下怀念记住美妙

　　“我倒不认为这句最好，” 舒婉说，“你表哥这种人，应该会有得奖，破纪录的时刻，但是很多人都没有，那怎么办呢。我最喜欢的是后面那句，

　　音乐话剧诗词和舞蹈
　　揉合生命千样好

　　音乐，诗词，虽然只是举例，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或者觉得快乐的事情，是这些美好的事情，给每一个人带来满足。”
　　孙宁若有所思，陷入了沉默。

　　“平等的满足。”舒婉说。
　　又走到了舒婉家小区楼下，
　　“我们看看有没有你的榛子。”孙宁说。

　　这次才刚过十点，超市里灯火通明，在显眼的位置货架上都摆着关店前的当日打折商品。比如蔬菜水果，比如鲜花。

　　“你们这超市还卖花的？”孙宁问。
　　小区楼下这家的确是一个进口超市，陈列和商品和市里普通的超市不太一样，logo刷成橙色，灯光打成暖黄，货架都漆成黑色，商品都摆得很开，仿佛是一种chill生活方式陈列。
　　“这不是打折柜台嘛。”舒婉看了眼门口的货架，跳过了孙宁的问题，她一直逛这个超市，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今天的鲜花，明天就不鲜了。”

　　“但是今天的鲜牛奶，明天还是鲜牛奶。”孙宁走到隔壁的乳制品冷柜。
　　“你是想和我说，因为牛奶有杀菌保鲜技术吗。”舒婉侧过头看着孙宁。
　　“我什么都没说。”孙宁看着冷柜里的商品，没看向她。

　　超市的背景音乐是Sara Lov的Papa Was a Rodeo，也是舒婉播放器中的歌曲，舒婉跟着舒缓的旋律摆动，小声哼唱了起来，
　　“For you kiss me you should know，”
　　“dadadadadadada。”
　　孙宁虽然不知道歌词，但也合着曲调接了下一句。

　　“你也知道这首歌。”
　　“上次借你mp4的时候听到过。”
　　“哦一一”舒婉说，“你偷我歌单哦。”心情好的时候，舒婉不会冷漠，也不会怼天怼地。
　　“看到你的榛子了。”孙宁说，他拿起冷柜里的榛子冰激凌。
　　舒婉也走过去，“啊，可是他有新的pistachio，我想尝一下pistachio。”
　　“pis那啥，是什么。”孙宁问。
　　“就是开心果。”
　　“这个单词是哪一册的。”孙宁小声嘟囔。
　　“不是哪一册的，就是甜品上的，”舒婉说，“吃甜品能学很多课本没有的，没用单词。”

　　“那我买那个榛子？”孙宁说。
　　“可以啊，那我就买pistachio。”舒婉拿过冰激凌，又绕到打折的鲜花柜台。
　　“这个真的很便宜诶，都半价了。”
　　“又不是情人节，你又不要买了送女朋友。”
　　“平常也会买了在家里做装饰啊。”舒婉说，想起来之前妈妈总会换客厅里的花，但现在也好久没有人换，渐渐的也就没买了。
　　想买一束，重新妆点一下客厅，忽然有兴致做这件事情，心情不错。
　　舒婉了走到鲜花柜台前，大多是各式各样的玫瑰，只有一角有几只香水百合，舒婉把他们从塑料瓶中拿出来，只见香水百合的茎干直立，坚韧，没有刺不扎手，叶子沿着直立的茎螺旋形排列，深绿色叶片形状修长，质感光滑有光泽，喇叭状花朵，花瓣的边缘淡淡的斑点。刚好很合舒婉的心意，挑了几只，用塑料纸包好。

　　提前半小时，超市就开始放广播催促要关店了，挑好鲜花，舒婉就去结账，可能是临近关店，结账的柜台竟然拍起来长队，舒婉和孙宁排在队伍中央，一个拿着鲜花，一个拿着两盒冰激凌，两个人穿着十四中的校服，都显得格外显眼。
　　“这年头高中生早恋都流行买花了。”队伍中不知道谁在说。
　　舒婉假装没听到，等排到她时，她拿过孙宁手中的两盒冰激凌结了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