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爱情故事》陈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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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晚自习，孙宁走到舒婉的座位上。
　　“你的mp4。”
　　舒婉发现孙宁帮她把电充满了。
　　“谢谢。”
　　这天晚上没有下雨，妈妈也没有说要来接她，舒婉收拾着包，她每天只背一个A4大小的白色帆布袋，基本也不会带除了小说和杂志以外的书回家，就装个水杯钱包和雨伞什么的。
　　孙宁也开始收拾桌子，他们几乎是前后脚出了教室，下楼时，舒婉主动向他搭话。

　　“你也走路回去吗。”
　　“是的。”
　　“你家住在哪啊。”
　　“交警队家属区。”
　　“那不是就在学校边上”
　　倒是和舒婉家是一个方向，但舒婉要走十五分钟，交警队家属区只要走五分钟，
　　“你爸爸是警察吗。”舒婉随口问。
　　“我妈是，我爸是实验中学的老师。”孙宁忽然问道，“你不是实验的吧。”
　　“我是南雅的。”
　　“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南雅好啊。”
　　舒婉摸不着头脑，实验是全市里最好的初中，她在读初中的时候就听说，实验中学初三的学生，晚自习上到比高中生还要晚。
　　南雅也是一所重点初中，号称更重视素质教育，每一年花里胡哨的夏令营和打折出国培养计划的海外游学活动要更多一些，舒婉觉得，总的来说，就是学生比较有钱一点。

　　看到学校对面的小吃店，舒婉说，“我上次看到你下自习在那里买吃的。”
　　“那家店，手抓饼真的很好吃。”孙宁往小吃店瞥了一眼，又说到：
　　“之前初中我在我爸班上，天天上学放学和在学校都被他盯着，不让吃垃圾食品，现在终于可以吃油炸串串了。”
　　舒婉看到他说这话的时候带了几分得意，忽然觉得很好玩，一个高中生讲到吃自己喜欢吃的东西，竟然也能像小孩那样乐呵呵的，连带着舒婉也觉得有点开心。
　　“这家的手抓饼真的很好吃，”舒婉说，“一定要加鸡蛋和蕃茄酱。”
　　“加什么蕃茄酱，那不成了番茄炒鸡蛋了？“ 孙宁看着她，”鸡蛋火腿甜辣酱，还有沙拉酱。”
　　“加两个酱？你的味觉坏掉了吗，不腻吗？”
　　“两个酱怎么了，热狗也是两个酱。”
　　“沙拉酱和甜辣酱也不配的吧。”
　　“反正好吃。”
　　舒婉白了他一眼，孙宁没有看她而是看向前方的路，他不是很高，大概一米七出头，比舒婉稍微高一点，夜幕下的街道上，走在舒婉的右边，校服外套左边的口袋里塞了一本卷好的习题册，刚好让他们保持青春期特有的，异性间的社交距离。

　　虽然雨停了，街上还留着白天下过雨的痕迹，南方小城四月的晚上已经比较温暖，道路两侧的行道树长出了大片新叶，暖黄色的街灯透过嫩绿的树叶，又照在湿漉漉的大街上，整个城市透出朦朦胧胧的美感。很奇妙，明明只是地上的积水，舒婉很喜欢这种夜晚下过雨后，大街上都格外有一种清新的味道。
　　“感觉下雨之后街上格外好看。”舒婉随口说。
　　“这是光学作用，” 孙宁说，“光射到地上的积水，水面会作为反射面，一部分光线就被反射，而且水面并不是平滑的，这种反射还有一定扩散效果。”孙宁停了停，“还有折射，散射，当然反射光也会偏振，甚至颜色的吸收和反射也涉及到。”
　　舒婉望了望他，仿佛在做物理练习题。

　　“雨水吸收冲走氮氧化物和硫氧化物，落地产生负离子，” 孙宁继续说，“ 遇到地面和岩石表面还会释放地衣素，都会让空气感觉更加清新。”说完眼睛想上看，回想了一下自己总结的要点，还自我肯定了一下，“嗯，对。”
　　舒婉眉毛皱成了八字，斜着眼睛看着一副认真思考模样的孙宁，又觉得他说的好像也没错。

　　“这晚上下完雨倒是挺暖和的，风都不冷。”孙宁继续旁若无人地说。“白天地理课讲是因为那个什么洋流来着，一场春雨一场暖。”
　　“因为是春风。”
　　舒婉说到。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这句话仿佛有四两拨千斤的效果，好像孙宁那如同理科综合的出题脑袋机器，骤然停止了运转，舒婉感觉他从自己的世界里钻了出来，甚至感觉他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舒婉装作没看到，怕自己被白眼，于是继续向前看路，不知道自己没有接好学生的话会不会令他不爽。

　　后面的一程路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舒婉倒是没有再多想，只觉得湿润的春风吹来十分清新，转眼间就走到了交警队家属区大院的门口。
　　“我家到了。”孙宁说，“你住在哪。”
　　“雅苑二期。”舒婉说。
　　孙宁迟疑了一会儿，忽然路边一辆车在他们附近停下来，车主摇下车窗，是舒婉的妈妈。

　　“发信息给说来接你没看到吗。”
　　舒婉拿出校服外套宽大口袋里的手机，的确十分钟前收到了妈妈的信息。
　　“今天不下雨，以为你不来了。”
　　“今天方阿姨不舒服，就提早散了。”妈妈看到路边的孙宁，问舒婉，“你们同学吗。”
　　“对。”
　　“你好。”舒婉妈妈笑着和孙宁打了个招呼。
　　“阿姨好。”
　　“你住哪里，送你回去啊。”
　　“我已经到了，谢谢阿姨。”孙宁又和舒婉说，“回去了，拜拜。”
　　舒婉和他挥挥手，上了妈妈的车。

　　“你同学吗，叫什么名字啊。”
　　“他叫孙宁。”
　　“啊，就是那个第一名啊。”舒婉妈妈上学期来开家长会，记住了期中考试的第一名。
　　“是。”
　　“看看人家，下了自习还带练习册回去做。”妈妈也看到了孙宁口袋里露出半截的习题册。
　　舒婉没说话，学校每个周末都会组织每个班前五名进行竞赛培训和选拔，作为万年的第六名，她刚好不用去，不用白白牺牲周末宝贵的休息时间，况且舒婉总觉得，自己如果减少看小说和电影的时间去学习，排名还能往前面提一提。
　　看了一眼车里的时钟，已经九点五十，孙宁回家还要写题目吗，还要学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