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铁与美式》十五垚

3、第 3 章

　　拿美3
　　剩下的几天里杨煦白天回家，晚上回民宿，行李越拿越多，到了回国前一晚，他连行李箱都拿去了民宿。
　　在他母亲家里，那个本来属于他的房间，没留下太多关于他的东西。

　　“今晚在这儿住吧。”
　　在杨煦准备回民宿时，他的母亲坐在沙发上，挽留他。
　　“我让他今晚别回来的。”

　　杨煦的母亲中文说的很好，就像一个优秀的基因源头，包括她的发色、容貌、碧蓝的眼睛，全都遗传给了杨煦，任谁看都能知道他们是亲生母子。

　　“过来坐吧，就当陪我说说话。”
　　他们母子隔着几米的距离对视了一会儿，杨煦还是转了身坐到她旁边。

　　“我和你爸爸已经谈过了，今天开春，我会回国一趟。”
　　杨煦点点头，他猜到今晚的聊天主题了，说：“你们那时候要离婚，所以现在你想问问我愿意跟谁一起生活。”

　　他的母亲一顿，既然杨煦都知道，再找借口就不合适了。
　　“是，爸爸妈妈要离婚了。”
　　她没问“你愿不愿意跟着妈妈生活”，而是说：“如果说妈妈能说服他，你愿不愿意到西班牙来？”
　　“他”就是指那个新男友。

　　杨煦笑了笑，无奈道：“就算他真的能同意，你觉得我们真的能像一家人一样围坐在同一张桌子前吃饭吗？”
　　“妈妈，我不小了，我不会改口叫他爸爸，我也不会去参加你们的婚礼。”

　　他的母亲没说话，只是沉默下来。

　　杨煦说着说着，鼻子又开始发酸，眼前已经浮现出一片水汽。
　　“妈妈，抛开关于我的事情不谈，他是个不错的人，我有问题请教他，他也会认真的给我讲，尽管他不那么欢迎我，但他记得我的喜好…”
　　杨煦微微扬起头，“他本身是个很好的人，他很适合你。”
　　“您永远是我妈妈，但妈妈也要有妈妈的生活不是么？”
　　说罢，杨煦起身往房间走。

　　“可是…”他的母亲还想说些什么，杨煦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但他的肩膀有些颤抖，幅度很小，肉眼很难看出。
　　“我爸爸不同意我跟你去西班牙对吧？”
　　“如果你们想争夺我的抚养权，可以带着各自的律师上法庭，我那时候也会来，法官把我判给谁，我就跟谁走。”

　　杨煦的母亲彻底没了声，杨煦一步两节楼梯，卧室门打开又关上。

　　杨煦靠在门板上，缓缓下滑，最后跌在地上。
　　他双手抱腿，将脑袋埋在双膝里。

　　明天一大早就要走。
　　要去看看她，就一眼，希望她不要醒，不要送他，也不要看见他离开的背影。这种感觉不好受，他经历过的。
　　然后去民宿，退房，然后让老板帮忙把放在那里的杂物寄到国内去。
　　还要和老板告个别，然后就彻底离开了。

　　杨煦想着，近两年也许都不会再来西班牙了，毕竟还有一年半就要高考，他还是要以自己的前途为重。
　　还好努力学习，也不求考到同一所大学，但他可以考的离陆凝序近一点，以后没课的时候还能聚一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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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杨煦将前段时间去灵隐寺求来的十八籽放在他母亲的床头柜上，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他刚走出家门，看见他母亲的男友就靠墙站着，杨煦没准备和他搭话，但让他意外的是对方主动和他说了话。
　　“杨煦。”

　　他回头看着他，对方继续说：“祝泥…学也顺利。”
　　是很不标准的中文，但杨煦听懂了。
　　不夸张的说，杨煦第一次对他露出笑容，用西班牙语对他说：“照顾好我妈，祝你们新婚快乐。”

　　得到了对方的保证后，他才回过头，迈开腿向前走，然后抬手挥了挥。
　　这是他们少有的，真正心平气和、真心的道别和祝福。

　　杨煦退了房，和老板道别，打了车去机场。
　　在飞机起飞前，他将航班信息发给陆凝序，然后将手机调成飞行模式，熄屏放进包里。

　　打开包才发现，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一个平安符，以及一张小纸条。
　　【妈妈永远爱你】

　　杨煦的眼泪只是在一瞬间夺眶而出。
　　旁边的女生递给他一张纸，他接过后道谢。

　　他们母子是真的很像。
　　昨晚杨煦拿着笔，写了一张又一张的小纸条，然后揉成一团扔掉。
　　想说的话太多，最后留下的那张小纸条却一点也不煽情。
　　【妈妈，我会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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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觉很长很长，杨煦醒来后离飞机降落只剩一个多小时。
　　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消磨掉的，知道下了飞机，才有了他已经回到中国的实感。

　　杨煦第一时间开机，看见陆凝序给他发了两条消息。
　　真的就只有两条。
　　【明恋对象：知道了】
　　【明恋对象：我到了】
　　两条消息间隔十多个小时。

　　此时此刻，又一条消息进来。
　　【明恋对象：你下飞机了？】
　　杨煦回复。
　　【羊：你怎么知道？】
　　【明恋对象：大屏更新了】
　　【明恋对象：我在老地方等你】

　　陆凝序给杨煦接过几次机，经验十足，于是杨煦的脚程不知不觉的加快了。
　　可能是十分钟，也可能是二十分钟，杨煦拉着行李箱，到了出口处基本上是连走带跑的，因为他看见尽头处有个人已经向他张开了双臂。

　　夜幕已经降临，机场外是繁星点点，周遭人来人往。
　　杨煦扑进对方的怀里，一股熟悉的香水味钻进他的鼻子里。

　　“香奈儿蔚蓝。”
　　用的是肯定句，陆凝序一手扶着杨煦的行李箱，一手从他身后搂过，指尖轻轻触碰到对方的脖颈，停留了不到三秒就离开了杨煦的皮肤。

　　“嗯，去年你送我的。”
　　陆凝序任由杨煦抱着他，如果杨煦想在这儿抱一晚上，他应该也不会想去催促对方。
　　但杨煦却在此时松开了陆凝序，“走吧，火锅！”

　　两个人并肩走出机场，刚坐上车，杨煦突然想起什么，“等等！”
　　陆凝序问他：“怎么了？”
　　杨煦：“先去一趟我家，急事，超级急事！”

　　陆凝序没问他是什么事情，只是报了杨煦家的地址。
　　等杨煦处理好那件要紧事，然后一蹦一跳的院子里出来，一把勾着陆凝序的肩膀，“走吧，我们去吃火锅！”

　　陆凝序比杨煦高大半个头，杨煦勾着他时得特意弯下一点腰。
　　尽管这个姿势很别扭，但陆凝序什么也没说。

　　“诶，想我么？”杨煦侧头看向陆凝序，恰巧陆凝序也在看他。
　　碧蓝的眼睛满含笑意，在几天前的视频中完全不一样。
　　这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欢喜。

　　“想。”陆凝序承认。
　　杨煦心满意足，这才松开对方。
　　“我也想你，也想那群人，改天叫他们出来聚聚。”

　　他们一路聊天，直到走进火锅店话题还没结束。
　　杨煦在肉类分区打了一串勾，然后把纸笔递给陆凝序，对方在素菜分区打了几个勾，默契到他们都不需要给对方确认最后的账单。

　　“今年春天我应该过的挺忙的，可能也没太多时间出去玩。”杨煦一边回徐信炎那些没营养的消息，一边说。
　　“什么事？”陆凝序问。
　　杨煦没抬头，“我爸妈离婚的事情，他们可能会打官司。”

　　尽管杨煦没抬头，但陆凝序注意到了杨煦的手指停顿了一下，看起来很像单纯的在思考怎么回消息，但陆凝序感觉对方还是有些难过的。

　　“抚养权吗？”
　　杨煦点点头。
　　“我走前和我妈说，法官把我判给谁，我就跟谁走。是不是挺任性的？”

　　陆凝序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戳穿了杨煦：”其实你心里是有答案的。”
　　“你妈妈还有新男友，有父母，你爸爸只有你。”
　　“杨煦，你想留在中国，绝大多数原因都是因为这个吧。”

　　杨煦熄屏手机，“你怎么也不给我留点面子……”
　　他用手指搓了搓脸，然后看向陆凝序，突然间笑了起来。
　　“我有时候都怀疑你是不是会读心术。”
　　陆凝序挑了一边的眉毛，表示疑惑。
　　“不然你怎么知道我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陆凝序轻笑一声，“没有。”

　　火锅和配菜陆陆续续上齐，杨煦一边烫牛肉，一边闲聊：“你看了我抖音艾特没？”
　　陆凝序将两杯饮料倒满，然后将其中一杯放在杨煦那边，“今天的吗？没有。”
　　“为什么不看？！”
　　“不是在给你接机吗？”
　　“那你白天呢？”
　　“在写作业。”
　　“……我是不是耽误你写作业了？”

　　如果和杨煦不熟的人，真的会以为杨煦在自我反省，可惜陆凝序和他很熟，不配合他的表演，“那你明天来我家，带上你的作业，我一题一题教你做。”
　　杨煦一听，本来想夹给陆凝序的丸子在空中硬生生拐了个弯，去到了他自己的碗里。

　　陆凝序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什么也没说。

　　“说好的给我抄抄呢？”杨煦佯装责怪，即使他心里清楚的知道对方不会这样。
　　“我给你抄答案，还耽误你学习呢，你说是吧？”陆凝序一本正经地说道。
　　杨煦这才找补：“哎行行行，不耽误不耽误，都不耽误，您什么时候有空就行，不用非得明天的…”

　　“我都有空，你要是不想来，我去你家也可以。”陆凝序说。
　　杨煦一愣，刚想说“不不不用了，我倒一下时差过两天就去你家”，突然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眼珠转了转，一看就满肚子坏水。

　　“啊…那我明天几点去你家？”杨煦期待地问，然后在锅里挑了个最大的丸子放进陆凝序的碗里。
　　陆凝序也没想到对方答应的那么快，不过被那颗丸子吸引走了注意力，也没多想，说：“早上十点吧。”
　　杨煦讲一口牛肉送入嘴里，用手比了个“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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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见面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