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垃圾不能致富》言壹

2、2

　　056 的声音传来：“他是Z99星球的垃圾分类员。”

　　这人没有被056突然出声而吓住，反而开始熟络地自我介绍：“没错，我叫霍莫，干这行没多久，业务还不太熟，所以把自己弄晕在垃圾堆里了。”

　　琦桦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堆掩埋霍莫的垃圾堆，真诚发问：“你怎么把自己搞到垃圾里面去了？”

　　抛开现状不说，琦桦很好奇这哥们的操作。

　　霍莫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来惭愧，我开车的时候走了个神，撞上垃圾堆了。”

　　“车？有车？在哪？”琦桦瞬间精神起来。如果霍莫有交通工具，那他还用得着用腿走路这种最原始的方法赶路吗？

　　霍莫重复：“有是有，但估计没啥用了。”

　　紧接着，琦桦看着霍莫从垃圾堆里拿起一个瘪了的轮子，然后指着一堆烂铁：“就在这。”

　　这是多大的劲，多瞎的眼，才撞成这个效果？

　　琦桦默默撇开脑袋。

　　056见琦桦看向它，红光闪了三下，“有什么问题吗？”

　　琦桦问：“你怎么知道他是这里的垃圾分类员？”

　　这下没轮到056回答，霍莫抢先说：“我穿着工作服呢！”他埋头看着自己的衣服，“啧，脏成这样，难怪看不出来。”

　　琦桦只注意到霍莫穿着貌似一套的黑色衣服，没想到是工作服。

　　“你们这个岗位还招人吗？”琦桦顺势问道。

　　霍莫使出浑身力气试图拍干净衣服，可惜无济于事。“招！缺人！”

　　056补充：“Z99星球急需员工处理垃圾，来自各个星系的垃圾都往这里投放，Z99星球所接收的垃圾与日俱增，但员工的离职率却稳步递增。”

　　怪不得琦桦能够被录取的概率高达99%，原来是这样。

　　霍莫一把揽住琦桦的肩膀，语气兴奋：：“你要和我做同事吗？”

　　琦桦感受到肩膀上那异样得存在，不同于056冰冷的表面。他是有温度的。

　　“有这个意向。”

　　霍莫打了个响指：“这简单，我带你去中心，只要录入信息就能上岗。”

　　“这么简单？”

　　霍莫点头：“就这么简单！”

　　简单了不可思议，琦桦总有一种自己要被卖了的感觉。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霍莫领着琦桦到了中心，与其说是中心，不如说是简易帐篷搭建的临时据点。

　　帐篷周围零零散散堆放着几张板凳桌子，十分萧瑟。

　　帐篷下甚至连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孤零零的一个机器，机器正面是一块方方正正的显示屏。

　　霍莫熟练地点击显示屏，琦桦看见霍莫点开了入职协议那一栏。

　　“喏，录个信息。”霍莫朝琦桦点了点下巴。

　　琦桦半信半疑地走上去，显示屏上只有寥寥数字，关于薪资、福利等问题一概避而不谈。

　　“钱…”

　　“哦，你新来的不知道，我们这行没有薪资，如果捡到有价值的垃圾就归我们自己。”霍莫压低声音说：“这是道上的规矩。”

　　虽说很合理，可是霍莫这语气给琦桦不正经的感觉，不过他也没啥要求，既来之则安之，能活一天是一天。

　　“怎么录入信息？”琦桦盯着整洁的页面无法下手。

　　霍莫凑上去，他的肩膀不经意间撞上了琦桦的肩膀。“你盯着屏幕，它会录入信息。”

　　过程非常简单，只需要录入琦桦的面容和指纹即可。

　　整个过程十秒不到，琦桦就已经得到了一份工作。

　　琦桦和霍莫往外走，Z99星球很少刮风，空气就像静止了般，死气沉沉。

　　“现在去哪？”琦桦开口问。

　　霍莫没有立即回答，他走到帐篷外，摆放板凳的休息处，056安静地停靠在那儿。

　　他一屁股坐下，哪料这里的板凳质量堪忧，承受不住霍莫大个子的冲击，啪嗒一下凳子腿断掉了。

　　霍莫吃痛，扶着腰站起来，皱眉踢了踢残缺的板凳，“真是服了！”

　　琦桦：“……”

　　霍莫的运气看起来不怎么好，琦桦本着人文关怀主义，象征性关心道：“没事吧？”

　　霍莫侧腰，看起来不好受，闷闷地说：“有事。”

　　琦桦哑然，一个大男人摔一跤就摔了，事怎么这么多？

　　“那怎么办？”琦桦问。

　　霍莫没吭声，好在056及时出现，化解尴尬：“您的生命特征一切正常，无需担心。”

　　琦桦挑眉，霍莫扭头看着056，评价：“冷血的家伙。”

　　琦桦走过去拍了拍霍莫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好了大少爷，别摔一跤把脑子给摔坏了。”

　　霍莫的视线环绕在琦桦身上，大概默言三秒后，霍莫吐出几个字：“你不懂我。”

　　琦桦因霍莫生出的一点滤镜彻底被打碎了，这人空有一副好嗓子，说的话每一句好听的。他转移话题：“走吧，我们去工作。”

　　而找说是工作，本质就是捡垃圾。

　　前半生只丢过垃圾，没捡过垃圾的琦桦下半辈子可能就要与垃圾为伍了。

　　而霍莫自动担起了琦桦领路人角色，帮助琦桦提前适应Z99星球垃圾分类员的工作。

　　但琦桦对霍莫的职业素养持保留意见。

　　琦桦真诚发问：“我们不是垃圾分类员吗？”

　　霍莫坦荡点头。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琦桦看着在垃圾堆里乱翻的霍莫，不知该说什么好。

　　Z99星球是众所周知的星际垃圾场，垃圾种类繁多，并不只局限于人类的生活垃圾，还有许多废弃下来的机械仪器等等。

　　而霍莫却在垃圾堆里翻东翻西，翻了半天毫无收获，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霍莫叉腰，故作高深：“这你就不懂了吧，这里垃圾成千上万，不计其数，要真老老实实做本分工作，这辈子都要耗在这里。还不如找些有价值的东西，说不定还能发笔横财。”

　　琦桦对天上掉馅饼这种概率成谜的事不抱有期望，但霍莫这个信誓旦旦的语气让琦桦生出疑惑。

　　“你干这行多久了？”

　　霍莫又俯下身，开始翻垃圾，“好几年了，怎么了？”

　　琦桦道：“这几年就没找到过什么有价值的垃圾吗？”他没直说，这人看起来真不像，业务一点也不熟练。

　　霍莫闻言，停下手中动作，“这是看不起我的意思？”

　　琦桦没答，霍莫又自顾自说：“你在质疑我的工作能力。”

　　如果霍莫非要这样理解的，琦桦也没有异议。

　　琦桦不愿折腾下去，他往后走，“我去那边看看，你继续挖宝吧。”

　　霍莫对于琦桦的挑衅非常生气，立誓要挖出一个值钱玩意儿闪瞎琦桦的眼，他转头继续他的挖宝大业。

　　琦桦看着霍莫勤奋的背影，叹了口气，问一旁的056：“他脑子没问题吧？”

　　056对着霍莫的方向，几秒后，说：“指标显示正常。”

　　“呵。”琦桦自言自语：“还真是个大少爷。”

　　琦桦走到霍莫后方一处垃圾坑边，这是一个大凹洞，下方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垃圾。

　　凹凸不平的表层走起来很是费劲。好在坡度并不大，琦桦小心翼翼顺着斜坡走了下去。

　　琦桦想找点他能用的东西，一切从零开始，他什么都缺，能找到一点是一点。

　　056一直跟在琦桦身后，琦桦问：“你怎么一直跟着我？”

　　056：“是你赋予了我生命。”

　　忽如其来的煽情让琦桦闭口不言。他埋头寻找东西，路不平坦，056在他身后行使的磕磕绊绊。

　　“那块蓝色宝石吗？”琦桦忽然想起来，“那是块能量石吗？”

　　当初琦桦就是因为闪耀的蓝色而被吸引注意，但不幸摔了一跤，蓝宝石也消失了，056也随之激活。

　　不难猜出其中的联系。

　　琦桦好心解释：“我也是误打误撞。”

　　不知这番解释056能不能明白。056善解人意：“一切都是缘分。”

　　琦桦扯了扯嘴角。

　　他看见不远处有个正方体物品。之所以琦桦能一眼看见，是因为这个正方体的颜色纯白透亮，在天空红光的折射下发光。

　　琦桦走进，蹲下身子仔细观察一番。

　　正方体表面能倒映出天空。一看便不是凡物。

　　056在琦桦背后出声：“这是来自A6星球的物品。”

　　“你认识？”琦桦问。

　　“这是A6星球记事的工具。”056答。

　　琦桦伸手摸了摸，不如想象中的光滑，他拿到跟前仔细看了看，表面居然有一层细细的纹路，呈几何线状。

　　“这个，怎么记事？”琦桦问。

　　056答：“这属于私密记事，需要特定的口令才能解开。”

　　原来是加密了。

　　琦桦摸索了几下，确认自己无法解出其中奥秘，便作罢，将东西扔进自己昨天捡到的收纳袋里。

　　琦桦忙了半天，找到了几块看得过去的破棉布，一个医务包，一点保存完好的压缩食物，这些都是在一个遗弃的舱中找到的。

　　这里太多的废铜烂铁，如果琦桦在行一点，说不定能知道这些废弃物的用途。不幸的是，他不是，对他有用的物资实在是少。

　　琦桦有些困了，Z99星球没有白天黑夜的流转，但在某一时段天空会呈现出鲜血般的红，时间段似乎与地球的黑夜时间差不多。琦桦姑且将此定‘黑夜’。

　　天空的红越来越鲜艳，意味着琦桦该休息了，他决定回去找霍莫。

　　但霍莫早已不在原来的地方，估计为了找好东西跑到其他地方了。

　　这下轮到琦桦发愁了。

　　人影都不见了，这要他怎么办？

　　吼一嗓子？

　　“霍莫？”琦桦喊了一声。

　　空气静默，没有任何回应。琦桦思考是前去寻找霍莫还是在原地等待。

　　“056？”琦桦叫了声。

　　056红光闪烁一下，算是回应。

　　“你能找到霍莫那家伙吗？”琦桦问。

　　056用颇为惋惜的口气说：“暂时没有这个功能。”

　　琦桦没办法，只能在原地等待，他在这里人不生地不熟，一不小心就会迷路。

　　等了一会儿，琦桦眼皮子打架，撑不住了。他随意扯出捡到的烂棉布盖在身上。

　　“你帮忙看着，我歇会儿。”琦桦对056吩咐道。

　　“好的。”

　　琦桦耗费了过多体力，很快便沉睡过去了。

　　他睡得并不安稳，做了一个迷迷糊糊的梦，不真实，整个梦境都蒙上了一片雾气，让人看不透彻。

　　他站在空旷的大厅，上下面都是镜子。前方站着一个人，但五官都被糊住了。

　　“能不能为了我放弃这一切？”

　　对面那人万念俱灰的语气一字不落传入琦桦耳里，他只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

　　还没来得及细想，他只觉得心口一疼，琦桦怔怔地摸了摸心口，不理解这忽如其来不能掌控的疼痛。

　　耳边传来一阵轻笑，甚是寂寥，琦桦抬头看见人影渐行渐远，轮廓快要与雾气融为一体。

　　“再见。”轻飘飘的一句话，作为梦的结尾。

　　睁眼，琦桦看见的是如浓稠血液的深红色，天空仿佛能够滴下血。

　　“醒了？”声音从琦桦身后传来。

　　声音仿佛重合在一起了。

　　琦桦猛地起身扭头，看见霍莫放荡不羁地坐在一边，一手搭在056，一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

　　琦桦呆住了几秒，慢慢点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多久。”霍莫收回手，056立即滑到琦桦身后。

　　没有听错，霍莫的嗓音和梦境里的嗓音如出一辙。琦桦没有贸然提起这件事，而是问：“你对056做了什么？”

　　056像个受了欺负的孩子般，躲在琦桦身后。霍莫耸肩，“没干什么。不信你问它。”

　　琦桦刚醒来，头有些疼，梦里的场景太过真实，以至于他现在都觉得心口像被刀割了一般难受。

　　霍莫看出琦桦面色不对劲，身子微微前倾，问：“你怎么了？”

　　琦桦含糊着说：“没什么，有点累了。”

　　霍莫显然不相信，觉得琦桦是在应付他，“你刚睡了一觉，醒了，跟我说你有点累？”

　　“嗯。”琦桦面不改色地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