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碗白粥》那只貂爱吃草

5、令人振奋的线索

　　错综复杂的密林，到处都是拦路的老虎。情绪被分解得稀烂，颓废的一半劝说着打鸡血的决心，毅然的信念鼓舞挫败的现状。整个人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十六……越来越复杂的肖芸，不断在向前冲的道路上越来越远。

　　我得离开这片古怪的地方，她想。我得去案发现场再仔细看看，她想。

　　踏出林子的每一步，蜘蛛结网般的树荫稀疏许多，她又触碰到蓝天下温煦的晴朗阳光，步履不停，强迫着自己暂且忘记身后发生的所有事。

　　詹宝妍，你等等我，我马上就能帮你。

　　回到闲置的破瓦房前不费吹灰之力，肖芸至少可以确定：詹家明并不在此处。

　　破瓦房不大，方方正正的三十平左右，角落屋瓦的破洞漏入一道明亮光线，四面八方无窗，唯中间吊着一枚灯泡。

　　肖芸向下一扯粗绳，“嘭嗒”一声，灯亮了。微弱的光芒只够驱散昏沉，肖芸打开便携照明灯，从门口一寸一寸慢慢的不放过一条墙缝，姿势由蹲变为站再变回蹲。

　　灯泡下的麻绳，地面上白线围绕的痕迹，肖芸想不明白，为什么队长放弃保护第一案发现场？就像这一切没有发生，就好似少女没有在如花美好的年纪屈辱又残忍地死亡。

　　风从门口吹进来，吹动肖芸一头利落的短发，发丝飘进她的眼睛，用手指勾出它，拖拽过眼睑的敏感触觉，如锋利的刀刃割过。

　　肖芸情不自禁地屏息，风吹动的微小动静，视力敏锐地捕捉到，那是一根嵌入墙缝的布线。

　　布线？哦，不对，是衣服线！是线索吗？

　　心跳忽然加速，她咽了口口水，然后拉扯着线条拽出墙，大概五厘米长，很明显是那种缝合布块所要用的线，一点一点的白粉不规则落在绀青色的线条上。

　　这是线索，接着只要比对出它属于詹家明，肖芸有些魔怔。

　　激动地拨出一个电话，嘟、嘟、嘟……等待接听的过程无比漫长，湛蓝色天空白云朵朵，野草都抽出嫩芽，焕然一新。

　　“喂！队长，我发现了！”按捺不住振奋地释放声音，完了才反应过来，切换上警惕地瞟了瞟四周，压抑着情绪继续说，“队长，案子，有线索了，刚刚我发现了一个重大的线索，你赶快带队过来，我……”

　　她的话被队长厉声的呵斥打断，肖芸迷茫地拿开手机，看了看屏幕上的号码，“为什……”

　　“肖警员！你现在就是无组织无纪律！身为警察应该做到的基本素质都忘了，你还查什么案！赶紧给我离开这个村子，限你三天之内归队！”劈头盖脸的指责因信号不佳被迫终止。

　　肖芸沉默地蹲在田埂旁，手中不断折腾手机，方方正正的四边都沾上了泥土。

　　脑海里荡着队长的话嗡嗡的，已经过了刚发现线条时的振奋劲头，表情紧绷，看不出什么明显情绪。

　　突然，她直直起身。笔挺的背脊，影子长又长，肖芸下了个决心，一扬手，手机磕到田边小渠的石壁，纯天然的石头坚硬无比，屏幕粉碎性裂开，“扑腾”掉入渠底。

　　另一只手捏紧微型摄像头，贴近身躯，完成这些后肖芸毅然转身回头。此后，身前，是少女的疼痛和探索真相的未知；身后，是退缩的出口。

　　警局。会议室。

　　断开联络时队长就意识到了自己语言的不当，可断断续续的信号没有给他挽回解释的机会。

　　“队长，肖师姐她……不愿意回来？”周围警员关切地盯着他脸庞，队长知道大家都在担心她，消沉地摇了摇头，“我们继续会议。”

　　封闭的房间，会议桌加长又加长，众人目光炯炯凝望队长坚毅的黝黑侧脸，敲敲投影布，“这里，就是我们发现端倪的地方，也是你们肖师姐目前所在村庄的一百米附近。”

　　四天前，警方一直以来追踪的一条毒贩动线有了重大进展。戒备心极强的恶徒跨越了连绵群山，现身在一个偏僻村子的百米范围之内。三天前，这个村子发生一起命案。

　　法医在可怜的少女体内提取到了毒品成分。

　　凶手不是詹家明，是可恨该千刀万剐着下油锅的毒贩！

　　于是队长选择悄悄撤离，没有打草惊蛇或许就是成功的一半，幸而警方来时也并没有大张旗鼓。至少从目前的追踪事实来看，这帮毒贩依旧活跃在村子周围。

　　会后，队长独自坐在散开的会议室里，空荡的座椅，他恍惚间好像看见肖师妹的笑脸。

　　“唉……”不告诉师妹的原因，这群毒贩是当初害死师父的那帮人。
　　她那样火爆的脾气，要是知道了绝对不惜拿命跟他们火拼，所以如今队长万分担忧师妹。她会不会出事？

　　窗外天阴着脸，湿气在半空蔓延，队长正正衣装起身，发烫发热的斗志。不管如何，做足一切准备，抓稳时机行动，毒贩一定会落网，而我们不会再牺牲。

　　对。
　　毒贩一定会落网，警察不会再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