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双手在末世苟命》野八

2、青阳市2［已修］

　　仇思今赶忙再次拨回去，得到的却是一段机械女音：“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您……”

　　仇思今挂断，再打。
　　连播三次，都是这个结果。

　　巨大的恐慌感将仇思今牢牢罩住，她逃无可逃，心脏砰砰直跳。

　　镇定、镇定，妈妈和姐姐都教过她，遇事要镇定……

　　可是事关姐姐安危，她根本镇静不下来！

　　妈妈年初才走，如果姐姐再出事，她该怎么办？
　　是谁在叫姐姐？

　　不对，姐姐让她去，就代表会接应她，姐姐一定没事。
　　花了近三分钟时间稍稍放平心湖，仇思今大脑飞速运转，随即遵从姐姐的话，打开手机铁路运营界面。

　　因近期几个地方接连地震，有两个城市正好也在青阳市到宏阳市的其中一条线上，那条线现在已经不通车了。
　　路过宏阳市、中途不用转站的列车只有两列，最近的一个班次在明早凌晨两点。

　　刚付完款，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推送消息:宏阳市信号消失。

　　仇思今看见这条消息，刚刚荡平的心海乍起波涛，心弦紧绷到极点，几乎是抖着手点进推送——
　　［宏阳的电话突然打不通了］
　　［我朋友我俩刚说一半，突然没声音，我还以为我手机坏了］
　　［什么情况？］
　　［我在宏阳隔壁的金茂市，我这信号也受影响了，就这一句话，起码发了三分钟！］

　　太奇怪了，怎么在这种时候出问题。

　　仇思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难不成也地震了？！

　　她死死盯着订票界面，生怕这条路线也突然被掐断。
　　如果断了，就证明宏阳市也地震了。

　　紧张兮兮盯着手机两分钟，上方突然弹出一个最新官方消息通知：大家不要恐慌，宏阳市失去信号，但并未检测到地震。

　　悬着的心稍稍回落，仇思今长松一口气，手心汗湿。
　　她不敢再耽搁，抹了把眼泪，转头收拾东西。
　　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姐姐一个亲人，无论如何，她都要去找姐姐，死也要死在一起，她不想再失去至亲了。

　　手机放下继续充电，仇思今直接把刚买的泡面泡上，等待泡面烫熟的时间抓紧收拾东西。

　　虽然宏阳市没有地震，但是现在情况太诡异了，万一地震，基本需求是最重要的。
　　为防万一，仇思今把吃喝、药品、卫生用品全部带上。

　　衣服只带几件夏季和秋装，轻装上阵。
　　到达宏阳市那只需要几个小时，车上有空调，这些衣服足够了。

　　花了不到二十分钟把自己房间收拾完，仇思今把行李放在客厅门口，去姐姐的卧室。
　　她家里都很重视隐私，没有必要不会随便进其他人的屋，前些天姐姐周末回来看她，才带她进去过，所以知道姐姐口中的长矛在哪。

　　灯一开，插在床头亚克力桶中的组装武器赫然出现在眼前。

　　那亚克力桶被强力胶粘在地板上防止倾倒，里头插的都是各式改良武器，有姐姐说的长矛，也有长枪战戟，床头还有个小型弩机，同样是合金做的，不过这些东西少有开刃的，长矛算一个。

　　这种东西金属制品不好买，有些部件还是姐姐自己用工具磨的，费了不少功夫。

　　仇思今没有丝毫停顿，飞快抓起床头小弩机塞进包里，改良戟分成三部分装进铁盒，这些武器都改良过，不是特别重，但是带一个书包就差不多了，其他的都带不走了。
　　一来太重，不好拿，二来还有没开刃的，带上也用不了。

　　虽然不知道姐姐为什么要她带武器，但是既然要，一定有用，就把能带的小东西一起拿了，万一姐姐要研究什么新玩意，做个参考什么的。

　　她抄起金属矛冲到书桌前，按照仇闻语的说法，准确无误找到了那本黑皮书。
　　翻开粗略看了一眼，里头画的尽是各式武器图，确认无误，塞进包里就往外走。

　　等出了门，她回自己房间，把自己床头的小弩机也装上了，然后在家里转一圈，塞一些舍不得的零碎东西。

　　她和姐姐都爱手工，她喜欢折东西和手帐，姐姐更爱金属制品，妈妈并不阻碍她们发展爱好，而且姐姐做的武器很好用。
　　之前她家遭过贼，还是姐姐的弩机排上了用场，弩机没弄真的弩箭，怕不小心伤人，只是弄了两根圆形锤子头的箭，即便如此，当时也把那人一下子打趴下，然后报警给抓走了。

　　姐姐桌子上净是各种金属零部件，她桌子上就是各种纸和乐高玩具，还有一些手工编织品。

　　她把自己最宝贵的小乐高玩具随手一拆装进塑料袋，这样不占地方。

　　以前家里穷，买的小拼装玩具都是几块钱巴掌大的，不过还有一个大的，是姐姐挣钱之后给她买的，花了好几百，她拼完之后装起来了。

　　如果以后不回来了，有些有纪念意义的她要带走。

　　一切弄好，她只花了十分钟，书包和行李箱塞得满满当当，最后停下手，走到客厅妈妈的遗像前，难过地从桌下抽了三根香，点燃插进香炉。

　　炉中堆满了香灰，今早烧的香早已燃尽。

　　仇思今眼眶泛红，在心中向妈妈交待——她要去找姐姐了。

　　抬头看到旁边桌上的白纸，习惯性摸到手中折起来。

　　既然要走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就让纸鹤替她陪着妈妈吧。

　　前些天她还弄了蒲葵叶给妈妈编了蚂蚱，就在香炉旁，守护神一样伏在照片旁，这是妈妈教她编的第一个东西。

　　正折着，窗外忽然透进红光，有点像激光笔的颜色，可是并非单一射程，而是像灯一样，通体散发红晕。

　　仇思今奇怪地转过头，就见外面忽然亮起点点红色的东西，如雪般纷纷扬扬，却是向天上飞的。

　　这是什么？
　　仇思今不由放下纸鹤，掏出手机准备拍张照，等会发网上问一问。

　　举起手机那一刹那，她没注意到有个散发淡淡幽蓝色泽的东西融入了手机之中。

　　她满心疑惑打开相机，可摄像头中，第一时间照出的不是那些红色的东西，而是飞翔的白色纸鹤！

　　纸鹤活了？！

　　她还没来得及震惊，脚下突然一阵震颤，眼前晕眩，整个世界晃动了起来。
　　是地震！

　　仇思今大骇，来不及思考，手机往裤兜一揣，转身抄上长矛，拽着行李箱就往楼下跑。

　　青阳市从来没地震过，她的地震教育只有上学期间了了几次，但是刻在骨子里的求生本能让她爆发出身体里所有的力量，夺门而出，顾不上关门就往楼下窜。

　　此次地震来势汹汹，整栋楼如同做了摇摇车，剧烈晃动，屋里锅碗瓢盆“哗啦啦”震天响，仇思今在楼梯上左摇右晃，根本站不稳。
　　她甚至能听到身旁墙面裂开的恐怖“咔咔”声！

　　仇思今不敢停，一步三跨，左摇右晃飞快往楼下窜蹦，因此也并未发现有一白一绿两道小小的身影跟在她身后，找机会进了背包。

　　好在这边大多都是矮房，她家这栋就两层，她家住二楼，一楼的老奶奶之前生病被孩子接到外地治病去了，没有人，所以没有出现拥挤状况。

　　行李箱在震动中，塑料滑轮不堪重负砸出一排凹坑，终于在仇思今摇摇晃晃勉强下了一层楼梯后彻底脱离身体飞向不知名的远方。

　　“滋滋滋——”

　　行李箱瘸着腿在地面游走出怪异痕迹，这甩一下，那撞一下，里头的东西颠得七荤八素，乱做一团。

　　可即便如此，仇思今也没丢下行李不要，她脑子里此刻只有“逃命”两个字，完全将行李抛至脑后，只知道迈开两条腿逃。

　　得益于放暑假之后坚持锻炼，她身体在恐慌之下将她的潜力全部挖掘出来，肾上腺素飙升。
　　不到十秒钟，仇思今就跑到楼下冲出楼门，还没多跑一步，身后的楼“轰”一声巨响，轰然倒塌！

　　这像是某种信号，自她家开始，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两边的平房也在顷刻间化为废墟，以此向远处蔓延。

　　“地震了！”
　　“快出去！”
　　“妈！爸！啊……”

　　人类的惨叫、建筑群倒塌的轰鸣、动物暴躁的吼声汇做一首摄魂之曲，刺耳又无力。

　　在自然的力量面前，人类是那么渺小。

　　仇思今自己都站不稳，压根没余力关注那些惨绝人寰的声响，她能感觉到地面如同奔涌浪潮跌宕起伏，身形随之摇晃不已。

　　跑出家门的仇思今来不及喘口气，左小腿就被破裂迸溅的碎石划伤，小腿肚火辣辣地疼。

　　可她不敢停下，绷紧了肌肉马不停蹄地逃。
　　这巷子不算宽，房子都是盖了起码三四十年的，一旦两旁房屋全塌，碎石铺开，跑都没处跑，得去空旷的地方。

　　她前面也有人在尖叫着往前跑，跑了没几步，仇思今忽然发现周围那种红色物质陡然变得更多了，而且还在持续增长，已经开始影响视线。

　　那些东西仿佛全息投影，仇思今触碰不到，甚至能从那些东西上穿过去而不受影响，可是非常影响视线。

　　到处都是惶恐逃命的人，大家谁也顾不上谁，路上难免撞到其他人，但很快，仇思今感到地面有些微向后倾斜，不由顿住脚步，身体不自觉后倾。
　　仇思今心头涌上强烈的不详之感，慌乱之下抄起长矛往地上一扎，长矛侥幸卡进地缝，得以让她稳住身体。

　　“啊——”
　　“噗嗤！”

　　“地裂了！”
　　“别往前了！”
　　“啊啊啊！！！”

　　尖叫声传入耳时，仇思今仿佛是进了无间地狱，视线被红光占满，整个人被无休无止的恐惧尖叫包围。

　　目光所及，全是那些红色不明物质，而且红光越来越亮，即便隔着眼皮，瞳仁也避不开那如同鲜血般的红光！

　　很快，仿佛两座山相撞一般，一道沉闷又令人汗毛直竖的巨大的“咣”声几乎击穿仇思今的耳膜。
　　与此同时，地面震颤，仇思今整个人被震离地面，若不是长矛死死插在地缝里，她就要被庞大的冲击波颠飞了。

　　双脚踩实的瞬间，仇思今胃里几乎瞬间有了反应，呕吐感不住涌上喉间。
　　只不过打工一下午还没吃晚饭，什么都吐不出来，她干呕的同时还要保证自己不会倒下，担心混乱之中出现踩踏事故，一旦倒下就再也起不来了。

　　地震快过去吧。
　　仇思今神经紧绷，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死死抓住唯一能够提供支撑的长矛，向来不信鬼神的她不停祈祷。

　　巨响过后，上天好像听到了她的祈愿，那些红光开始逐渐减弱，地面也不再晃动，周围的人好像也停下了脚步。

　　眼前的世界缓缓显出真容，放眼望去，整个世界一片黑红，几乎没有不塌的房子。

　　市中心有不少高楼大厦，以往这个时间，已经开始亮起彩灯，斑斓璀璨。
　　可如今，夜幕降临，别说灯光，连楼影都看不到一点。

　　在恢复视线后，仇思今第一时间惊奇地发现自己看东西清晰了许多。

　　因学业繁重，她用眼过度，初中就戴上了眼镜，高考完又去测了一次度数，两只眼一只三百度，一只三百五。

　　平常跑步，一出汗眼镜总往下滑，她不爱戴，隐形还没戴习惯，所以出门之后三十米外人畜不分，再加上课堂上有时为了记笔记，她的听觉敏感度直线上升。

　　可现在红光消散后，她发现自己能看清二十米左右的东西了，甚至能看清脚底下一颗不足两毫米宽大小的地缝。

　　耳边尽是惊慌失措的喘息和哭泣声，还有大声叫喊亲人的哀嚎，仇思今被环境感染，心下难过，微喘着朝背后一道距离她最近的声音看去。

　　在触目的一瞬间，她看到了这辈子都忘不掉、宁愿自己眼睛高度近视的一幕——不远处地面上竖着一条朝天的血糊糊手臂，周围都是喷溅而出的血迹。

　　仇思今的喉管像被一只大手扼住一般发不出声音，瞳孔骤缩，惊恐得嘴唇发抖。

　　而在她身后的那个小姑娘断了一条腿，右腿膝盖往下空空荡荡，不断淌血。
　　此刻这姑娘抖如筛糠，浑身沾满鲜红血液，眼睛睁得大大的，茫然又不可置信，望着面前的地缝泣不成声。
　　在仇思今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刻，她音色颤抖地挤出一个字：“哥……”

　　她哥哥在哪，不言而喻。

　　仇思今听说过地震时地面会裂开，可她并未亲眼见过，此时此刻，她几乎心脏骤停，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小时候为了壮胆，她看过不少恐怖血腥片，可始终隔着屏幕，根本不能和此刻现场的震撼相提并论。

　　周围也有人被这一幕震住，和仇思今一起呆呆地望着那条血臂。

　　仇思今心头涌上一股难言悲凉，在稍稍缓过劲之后，又开始恐慌。
　　她怕仇闻语也这样没了，也怕自己死在这。
　　无论少了谁，她们姐俩都会接受不了。

　　大地轻轻一动，对人类来说就是灭顶之灾，甚至可能连尸体都不会留下。

　　仇思今按部就班上学，放假兼职打工，从不多想，也从来没有意识到人类这么渺小、如此脆弱。

　　姐姐一定要好好的，姐姐那么厉害，一定不会死的。

　　“妈妈！”

　　头顶传来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与此同时，仇思今眼前一黑，待看清楚之后才发现是一只足以把她握住而不被人看见的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