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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0 ...


  •   惊魂未定的雪见宿冲到了雪见茜面前,摇晃着呆愣在原地的妹妹的肩膀。
      赤井秀一迟疑片刻,没上前,而是与父母分别对视。

      赤井务武比了个大拇指,前去指引陆续被枪声吸引过来的其余搜救人员,赤井玛丽看了看儿子所受枪伤,忍住了上前的冲动,摇了摇头:“那边现在是你们的领域,别指望我来收尾。”
      赤井秀一不再犹豫,走向雪见茜,女孩看上去需要一些安慰。

      她的脸上还残留有飞溅的血迹,呆滞的问兄长:“在‘宽恕’与‘绝不原谅’之间,你会选哪个?”
      “你在说什么傻话呢。”雪见宿愣了愣,见妹妹态度坚决,抓耳挠腮回道:“如果你说那个一直想害你的研究员,我当然不能原谅了!”
      雪见茜微微点了点头,扭头看向赤井秀一,似乎也想要他的答案。
      “Always forgive your enemies--nothing annoys them so much.”赤井秀一这样回答,用袖口擦去了女孩面上血痕。
      出自王尔德的语句,永远宽恕你的敌人,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让他们恼怒的了。
      雪见茜稍稍恢复过来,隐隐作痛的脑袋让她无法露出任何痛苦以外的表情:“I can forgive, but I cannot forget.”
      出自亨利·沃德·比彻,一位传教士:我可以原谅,但我不能忘记。
      它还有后文:换种说法,我不会原谅。宽恕应该像一张作废的便条——撕成两半,烧掉,这样它就永远不会再现。
      只能勉强听懂英文的雪见宿不清不楚的嘟囔了一句。

      赤井秀一劝道:“这两天尽是些痛苦的记忆,还是早些忘了比较好。”
      女孩无言的沉默着,伸手触碰他右臂破损的衣物,小心撩开看了看。
      皮肤直接被高温灼伤了,因而伤口不再流血:“很疼吧?”

      赤井秀一怎么会承认:“这不算什么。”
      “也许会留疤。”
      “留的不是疤痕,是勋章。”

      “逞强。”雪见茜忍不住笑了,示意他握个手:“谢谢,今天的事,你救了我们的事,我绝对不会忘记的。哥哥说的没错,我们的研究绝不是毒。我会向西泽先生证明,是他的理解出了偏差。”

      赤井秀一遵守了承诺,没有问询明显需要保密的药物资料,而是握住了那只纤细而脆弱的手。
      一旁,没有听懂二人英文交流的雪见宿看懂了他们的动作与望过来的眼神,伸出了自己的左手,搭在了二人交握的双手之上。
      庆祝生还,三人一同用力按下。

      ……

      不同于双胞胎中的哥哥,妹妹雪见茜惯用的是右手。
      她拥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思考能力与超出人类常识的记忆力,比起左撇子、并非研究员甚至不太懂英文的雪见宿,理应死于火灾中的她更符合斯诺亚·温特的特征。
      当年,作为炸弹事件的目标,雪见夫妇没能第一时间赶到被绑架的双胞胎身边,因而两个孩子是被几名沉默的黑衣保镖接走的。
      离开时,雪见茜望向了赤井秀一,参与搜救的医生正为他右手臂处的子弹擦伤治疗。

      脑袋还残留着晃匀了脑浆般的刺痛神经的疼,赤井秀一没有睁眼,而是在黑暗之中仔细回忆着当时雪见茜的表情。
      与斯诺亚·温特在医院休息室时露出的神情如出一辙,担忧、痛苦、抗拒,仿佛害怕组织对赤井秀一下手。
      是的,她认出了那名医生,也完全理解了西泽称她为“恶魔”的原因。
      无论怎样粉饰,那被称作“Sherrinford”的药物,本质就是毒。

      整整九年了。
      如果斯诺当真能够记得幼时发生的一切、无法遗忘,却又否认自己曾向赤井秀一透露过“月系统”的存在,唯一的解释就是,活下来的并非是雪见宿,而是雪见茜。
      那位视妹妹高于自己生命的哥哥最终贯彻了誓言,付出了自己的一切。

      如今赤井秀一已经知道什么是特纳氏综合征。
      雪见茜当年就懂得如何玩文字游戏,她先说了病症的名字,再提到药物研发,却并没有说明药物是为了治疗特纳氏综合征的。

      作为异性同卵双胞胎中的女孩,雪见茜当年就未曾出现过特纳氏综合征的症状,取而代之的则是基因突变导致的大脑异常,类似超忆症的表现。
      如今看来,她也极有可能未能拥有性征,也因此能够借口某些特殊药物,成功扮演自己性别不同的双胞胎哥哥。

      赤井秀一翻身坐了起来。
      他隐约还能记得自己陷入昏睡前被斯诺注射药剂后说的话,也在那加了料的药剂作用与斯诺的暗示下回忆起了过去。

      当年为他治疗枪伤的那位医生,问过他一些看似闲聊的话:“你在别墅中找到了他们,有没有看到什么文件或是其他类似研究资料的东西?这可以帮助我们确定犯人的打算……你能听懂日文吗……他们有跟你说些什么吗?只要你记得的,随便什么都可以,被绑架的原因、犯人的身份……”
      随着赤井秀一逐一否认,那位医生给他注射了镇痛消炎的药物,然后告诉他:“睡吧,睡一觉过后,一切烦恼与痛苦都会被遗忘。”

      如果那名医生是组织的人,如果消炎药里添加了什么成分,赤井秀一的遗忘就是必然。
      他没能告知自己的父母关于雪见茜、组织或是“Sherrinford”以及“MOON System”的任何情报,好在父母经验丰富,因他反常的昏睡与失忆情况,加上医生问询其他人时露出的破绽而判断医生有问题,及时注意到那名卧底。

      斯诺病的很重。
      如果不是平常就以药物压制病情,如果不是知晓各类病症各阶段的症状,常人可做不到随时随地以心理暗示的方式模拟哮喘或是心脏病。
      幼年时雪见茜就已经表现出缺少痛感的情况,斯诺却在回忆起左腕伤口时露出承受了巨大疼痛表情。
      以药物短暂恢复甚至增强痛感,对于一个以药剂研发为核心的组织而言或许不是难题,但是,这不合常理。
      赤井秀一微微皱起眉头。

      血狮也是组织的人,他对斯诺下手恐怕只有一个原因,审问。
      结合斯诺一旦被得知身份就打算灭口的模样,或许各国情报机构,乃至组织本身都在觊觎或是忌惮的那些药物数据与资料,就存在于斯诺的大脑之中。
      如今细想,雪见夫妇的死因,乌鸫制药研究所发生的火灾,更像是组织得到目的后实施的灭口。

      无论那被称作“恶魔”的研究是否已经完成,“月系统”是否就是现今“蛛网”的雏形,赤井秀一清楚认识到,现在事实就是雪见茜死了,活下来的是雪见宿,谁都不可辩驳。

      随着感官恢复正常,他闻到了暖锅的香味,听见了噗噜噗噜的沸腾声响。
      天色已经暗了,窗帘被拉的严严实实,餐厅处亮着暖黄的灯,不算亮。

      “你醒了?”斯诺坐在餐桌旁,望向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站起身来:“几点了?”
      “七点十四,你昏睡的不算久。这两天……保险起见下周也不要剧烈运动,可能会出现不良反应。这一针稀释过,明、后两天各打一剂形成抗药性。我会时刻注意你的状态。”

      或许这才是斯诺需要一周末来谈谈的真正原因。
      赤井秀一注意到他没戴护腕或是手套遮掩伤痕,态度也不像在医院时那样排斥他人,更不像卡尔森那般轻佻,而是更加的……紧张,是的,身份被完全揭露的紧张。

      “我有些意外,”赤井秀一试着让气氛轻松起来,“你还挺遵循医疗守则的。无论如何,多谢你手下留情了,雪见——”
      他看着斯诺逐渐凝重的神色,轻笑:“宿?”
      紧接着他道:“果然还是‘斯诺’比较顺口,介意我这样称呼你吗?”

      ——他会利用的只有“斯诺亚·温特”这一层虚假的身份,必要时“雪见宿”可以被揭露,但他不会动雪见茜。
      斯诺忽然明悟。
      自己一次次的问询与暗示,“在你眼中,我是谁?”
      是否因为自己潜意识中希望得到的,是真正的答案?
      即使证明研究正确性的念头支持斯诺走到了现在,他最渴望的依旧是以原本雪见茜的姓名生活,而非像现在这般,为了生存而借用他人身份、剥夺他人性命,身不由己,一举一动都不得自由。

      “‘斯诺’就很好。”他苦涩的笑了笑。
      也许只因为这一层遮羞布,让他稍稍放松了下来,拿起桌上的调料罐:“酱油?醋?蘸酱?或者其他?”
      “我自己来就好,谢谢。”

      毕竟折腾了一下午,两人都饿了,你一勺我一筷的消灭了半锅菜,斯诺抬头:“你……有什么想知道的?”

      赤井秀一想了想,决定循序渐进,挑了个合适的开头:“‘Sherrinford’,这是药物的代号?”
      “是的。不过如果你想知道它在MI6眼中的含义……”
      斯诺当年是迷迷糊糊间听见哥哥说话的。
      “MI6曾用这个词来代称某位招募自组织的线人。那位线人,嘴上说要带着‘Sherrinford’的资料投奔MI6,暗地里却嫌价钱不够高,想将资料卖给俄罗斯。”
      “——”
      “对,研究员……西泽。他翻译了大半资料才意识到我们真正想要研究什么,才察觉自己的未婚妻真正的死因是组织的实验,因而……起了杀心。”
      “毒药、人体实验、复仇,这是西泽必须杀害你的理由?”
      ——毒药。
      “……就像你知道的那样,他认为我们的研究亵渎了生命,宁愿放弃逃亡俄罗斯的打算,也必须阻止。”

      斯诺看着暖锅里加的半壶水重又煮沸的汤,仿佛看见了地狱滚烫冒泡的岩浆。
      “他是对的。Sherrinford,是我提出了它理论上的可行性,也是我将必要条件串联。从结果看,这一种能够轻易致人‘不明原因死亡’的毒药雏形,出自我手。”
      “——”
      斯诺眼神黯然,低声道:“一直没机会说……萨维尔的事,我很抱歉。”

      赤井秀一明白在艾德里克私下的调查中,斯诺有着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萨维尔受害当时他已经离开了罗德岛。
      他本不需为此感到抱歉,毕竟萨维尔计划将他直接带走拷问在先,只是没料想到组织的报复会如此迅速,也如此狠辣。
      因此,是为了那「不明原因的死亡」,是为了斯诺参与甚至主导研发的毒物。

      “这就是你希望听到‘绝不原谅’的理由?”
      斯诺抿了抿嘴:“……是。”
      “但是错不在你。你会向那位绑架犯证明,是他的理解出了偏差,不是吗?”

      赤井这一家子好像都具有十分灵活的道德底线,或许这也是能够负责潜入调查的搜查官们所必备的职业素养吧。
      “那天的事,你都想起来了?”
      “无比清晰。”

      “是吗……太好了。”斯诺稍显释然:“好在那药物只会把记忆锁在抽屉里,而不是将抽屉整个取走。我一直担心他下手会更重些,连你的大脑都会受到影响。”
      “听闻那名医生,后来被处理了。”
      “他有培养后继者。我没见过,不过算算时间,最后脱颖而出接受考验的那位年纪与你相仿。如果他能立功、从MI6处得到组织所需要的情报并且全身而退,就能得到一个属于自己的身份,以及,一个继承来的代号……”
      斯诺冷下声来:“Gin(琴酒)。”

      又是新的酒名。
      赤井秀一将这一代号牢记于脑海之中。

      ……

      收拾了碗筷,斯诺接了水吃药。
      药瓶上没有任何标识,赤井秀一假设道:“你还在发烧?”
      “低烧,没关系。”斯诺咽下药片、放下水杯,“二楼的房间,上锁的那间除外,其他的随意挑,我睡地下室。你习惯晚睡吗?”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斯诺歪着脑袋想了想:“算了,跟我来吧。”

      他尽职尽责的带赤井秀一上楼,介绍了房间、卫生间、需要的日用品的位置,接着拉开普普通通的通向地下室的木门,二人下了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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