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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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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美国康州纽黑文的郊区,郁郁葱葱的森林包围着研究基地,数排砖石漆成洁白、大约三两层楼高的研究所里零散的亮着的几盏灯。
斯诺环顾着四周,熟悉着实验室环境。
暂且不论贝尔摩德额外交给斯诺的任务。虽然当意外处理了、斯诺被当做“血狮”的协助者这一情报似乎也是他人捏造,但有人在针对斯诺是不争的事实。
是以在亚伦的病情稍稍稳定可以出院之后,为了避免更多的麻烦,也为了避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卡尔森·加西亚当真惹出什么事端来,勉强算是通过了组织层层考核的斯诺被安排住进了这里。
第七实验室能够对外联络的研究员只有霞多丽一人,不必担心有人透露斯诺亚·温特并未回国而是来到柯尔特兰的消息,斯诺也省的每天都需要做大量伪装。
穿着白大褂也掩饰不了婀娜身材的金褐色短发的职业女性,代号霞多丽的第七实验室负责人,正在通话中。
原本霞多丽是组织位于日本的乌鸫制药研究所的第四实验室一员,然而经历过孕期丈夫出轨、不久二人离婚后,霞多丽在组织的研究与儿子间选择了研究。
对人性失望的她一心想证明人的记忆与情绪是可以被操控的,就此离开日本,来到美国构筑第七实验室,也逃过了那一场烧毁一切的大火。
这样的人生也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对,要不是见识过苏玳的天赋,恐怕我也会为斯诺的才能所惊艳……”
“你也知道,自从格拉帕去世,实验室的系统一旦故障修起来就需要走很多程序,拖的太久了。斯诺很显然也继承了父母的聪颖,真搞不懂以前我们怎么都没发现……”
“是啊,你是怎么说服他的?格拉帕偶尔会说起那孩子不像苏玳,怎么教都教不会,我就一直以为他不会参与组织的研究,只是个平凡的孩子,甘于隐藏在苏玳的光芒之下……”
“图伊卡的病情他处理的很好,瑞德也已经逐渐有苏醒的迹象。斯诺脑袋里关于第四实验室药物的理论显然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有用……我打算慢慢将加西亚分过来的部分实验体交给他负责。”
“……很显然,他有这样的能力……”
“已经上报过了?真意外,把这样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丢给拉克那煞星教导,留在图伊卡身边吸引火力,我还以为你根本不在意他的死活……”
“……好。”
将电话挂断,霞多丽拿起身边几份资料,递给旁边正襟危坐努力将耳旁不时听到的“苏玳”一词忽略的斯诺:“虽然按照惯例新进入实验室的成员一举一动都必须在监视下,不过既然贝尔摩德说没问题,我也没必要干涉你的自由。从今天起,他们几个就交给你负责了。”
斯诺点了点头,翻看起资料。
图伊卡与瑞德不必说,之后是布朗、紫罗兰之类以颜色代称的“病人”们。
他们之中多数是孤儿院的孩子,也有被当作实验体的死刑犯,斯诺在加西亚时已经有所接触。真正吸引他的,是霞多丽手边资料上贴着的一张照片。
左眼海蓝,右眼透明的——
“……虹膜异色症?”
“噢,怀特啊。”霞多丽顺势低头看了看,“听说是朗姆捡来的,大脑异常的孩子。朗姆以为她也跟苏玳一样有着特别的记忆能力,能培养成新的继任者,可惜,怀特的记忆力似乎只是比正常人强一些,想让她有所作为,需要经过一些特殊的开发。”
说到这里,霞多丽自言自语的惋惜着叹气:“像苏玳那样天生的超忆症,是不可多得的神赐之礼,就这样与第四实验室陪葬,真是太可惜了。”
可惜……吗。
斯诺心里苦笑。
要不是知道霞多丽原本就是这样的性格,频繁在自己面前提到“苏玳”这一属于雪见茜的代号,斯诺恐怕会以为她在怀疑自己真正的身份。
“瑞德的大脑需要特别观察吗?”
“你决定就好,卢卡斯会协助你做好记录。”霞多丽拍了拍手,起身:“走,卢卡斯现在应该在瑞德那儿。自从瑞德被送过来你就没去看过他的情况,先带你认认人跟环境吧。”
研究基地中隶属于组织的隐秘实验室处在地下二层,多数是连着无菌实验室与缓冲区的四开间。
路很长,走道两边是收容“病人”们、如同豪华监狱一般的单间。
时间比较晚,他们大多都已入眠。
直直走到角落,推门,一名年轻的男子正在观察记录瑞德的生命体征,听见动静回头打招呼:“霞多丽大人,还有这位是……”
“斯诺亚·温特,新来的研究员。”
“啊,您就是温特先生——没想到真的这样年轻,幸会幸会。”
“叫我斯诺就好。”
为了学易容与侦查,斯诺在人体识别上是下过功夫的,虽然他没有怎么仔细观察过伊凡,大脑却自然记得伊凡样貌。
趁着握手,斯诺仔细观察着卢卡斯:金色齐耳发,深邃的墨色眸子,高颧骨、高鼻梁。
与伊凡身形十分相似,两人眸色略有差异,却是相同色泽的金色短发与五官轮廓,能判断出这二人是兄弟。
不同于伊凡略皱的眉头下暗藏阴霾,卢卡斯看起来更像个未曾经历过社会毒打的阳光大男孩。
至少目前看来,他对研究员的生活很适应。
斯诺将疑惑压在心底,看了看实验室观察窗对面无菌室里全身接满仪器的瑞德——缩水了的赤井务武,偏了偏脑袋:“你每天都花大量时间往返实验室与宿舍?”
“是啊,”卢卡斯略显苦恼的回答,“为了隐秘,这座实验室藏有够偏僻,吃饭和休息之类都不太方便。”
研发基地中自然是有员工食堂与宿舍的,然而去那两处要穿过整个园区,来回少说也要半小时。
斯诺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吃饭没必要去食堂,有微波炉就够了。隔壁改一改就能当休息室……我可以不住宿舍吗?”
卢卡斯惊讶的睁大了眼,霞多丽忍俊不禁:“我就在猜你会不会和苏玳一样喜欢这样的环境,果然。可以噢,反正你也要观察瑞德的状况,找安保那边给隔壁单独弄个门禁就是了。”
再度点了点头,斯诺要过卢卡斯手上关于瑞德的记录:“事不宜迟。关于瑞德的沉睡,我突然想起……”
……
罗德岛普罗维登斯市区街头多了一位面色狰狞的无名流浪汉尸体。
根据消息灵通的记者报道,由于认领尸体的那几位职员模样的奇怪人物强硬要求解剖,法医动手调查后,却无论如何都查不出死因,最终束手无策,只得归因于过劳死,将其好生安葬。
虽有质疑说编故事也该讲逻辑,籍籍无名的流浪汉根本不会有人去收尸之类,当事者之外的人们也只当茶余饭后的谈资,听过也就罢了。
艾德里克与赤井秀一却不会这样想。
当日死在血狮手中的并不止萨维尔一人,还有三名混混,以及与萨维尔交流情报的一位同僚西蒙,只不过唯独萨维尔死因不明。
血狮以惯用的手段——左腕上多处重叠的割裂伤,杀害了萨维尔那位以西蒙为名的同僚,赤井秀一与肯特见到了尸体。
三名混混则经历了极为痛苦的折磨,比起虐杀,更像是审讯。
收拾过心情,为受害者献过花后,接收不到信号的隐秘地下室,在乔尼·麦加里蒂的尸体照片边上,二人贴上了新的受害者,将线索标注。
血狮的出现,以及与羽田浩司、阿曼达·休斯相同的,「不明原因的死亡」。
艾德里克想办法拿到了萨维尔先生遗物中一封未署名信件的副本,是关于“血狮”即为已故的费喀莱特·阿斯兰·伊尔马兹本人,他还活着,且其窃取的情报一定藏在组织某个研究基地——信里写明了下一个调查目标是柯尔特兰——的内部资料库中。
这一组织对药物研发情有独钟,过往许多突然销声匿迹的制药科学家,例如隶属于乌鸫制药的雪见花林、宫野夫妇,都被查证与其相关。
血狮多年前曾盗走了俄方的机密文件,欧洲多国搜查官锲而不舍的秘密追查,CIA得到消息后也派遣数人前往调查、试图分一杯羹,在损失了诸多人手后,却连这一文件涉及的内容都不甚明了。
在NOC进入伊尔马兹家族试图接近血狮之后,伊尔马兹整个家族遭受了灭顶之灾。
无论早前故去的搜查官福斯特夫妇、失踪的伊斯威特最后传来的消息,还是这封未署名的信件,一切线索都表明,加西亚公司背后神秘的黑暗组织是确实存在的。
国际通缉犯“血狮”与疑似“银色男孩”的斯诺,还有二人口中的神秘女子“贝尔摩德”,显然便是其中成员。
如今身怀诸多情报的通缉犯血狮就停留在罗德岛,打草惊蛇的后果却摆在面前。
斯诺亚·温特骤然回去日本不见踪影,血狮神出鬼没再一次消失,萨维尔不明原因的死亡与诸多溘然长辞的生命,无一不令人望而生畏,举步维艰。
时间悄然而逝,转眼两个月过去。
瑞德在感恩节之前苏醒了,如斯诺预料的那般,他失去了记忆。
即使残留的身体习惯带来的违和感令瑞德感觉哪儿都不对劲,在斯诺不着痕迹的引导下,他还是将自己当成了一名生了病需要接受治疗的早熟的小男孩,对自己是谁、从哪来、为何莫名其妙出现在加西亚研究所附近之类的诸多质疑一问三不知。
协助霞多丽完成审问后,斯诺几乎不与瑞德交流,生怕自己不经意间暴露什么消息。
卢卡斯倒是对这位失去记忆的男孩十分感兴趣。
听说瑞德是组织某次行动的目击者,甚至可能协助了一位追查组织的搜查官,逃跑时慌不择路逃跑时摔了一跤撞到脑袋,不巧伤到了右眼与某些重要神经,就此昏迷沉睡。
与苏醒后的瑞德偶尔进行的交流中,卢卡斯能够察觉,这一孩童的身份,必然不像霞多丽说的那样简单。
那次行动地点是在组织名下的研究所,事发前已经将周遭完全清场封锁,出动了两位拥有代号的成员与大量底层才成功击毙目标,听闻目标身手极为强悍,身份也存在疑点,搞不好有着某国背景。
卢卡斯搞不懂已经清场的行动中为何会存在又为何要留下这一小小的目击者的性命,但在组织生活了这样久,他当然明白知道的越少才能活的久这样的道理。
很快又到十二月。
罗德岛普罗维登斯市中心的交通监控系统被不知名人士入侵,尽数失灵,半夜被叫起来加班的程序员们全力阻止却毫无应对之法。
不久,西北通往新英格兰高地的山道处,马达声轰鸣,扰乱了本该宁静的冬夜。
加西亚生物制药有限公司技术总监雷诺·罗德里格满头冷汗,看后视镜中那辆跟了自己一路的黑车依旧紧紧咬在后面,显得游刃有余。
对面车道晃眼的远光灯在弯道镜面上逐刺目,黑衣人冷笑着踩了一脚油门。
这场东奔西跑的围猎持续了数个小时,终于到了尾声。
雷诺瞳孔微缩,被前后夹击,他下意识选择打方向盘。
紧接着他察觉不对,然而为时已晚。
一声急刹,白车撞断护栏从悬崖坠落,宛若凋零的夜昙,没能掀起半分波澜。
黑衣人,拉克,面不改色的避过迎面驶来的货车。继续前行的同时,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晚安,雷诺·罗德里格。”
山崖之下,是车辆爆炸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