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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黎堇亦似乎是抽了烟,温暖在他身上闻到淡淡烟草味。直到他脱去西装,尼古丁味被熟悉的木质香所取代。

      他坐在木椅上,仰视着面前的湿婆神。

      身后是开门声,阮安秋轻声踏进了房间。

      她的关门声很轻,轻到似是羽毛掉到地上,没有重量。

      屋内没有开灯,佛像下的男人并未回头。阮安秋站在他身后,并未走上前。

      她靠在书柜上才得以站立,她在颤抖,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在抖。手上的照片因为没抓稳,洒落一地。

      她迟疑了一会,慢慢蹲下去捡地上的照片。血肉模糊的现实暴露在阮安秋眼前,她不敢看照片,她想快速收好,手上的照片却被陆抚言夺走。

      照片被夺走,她歪在地上。

      “我爸是你亲手杀的?” 她问他,小心翼翼。

      “被你亲手砸死的?” 她不敢相信,又追问了一句。

      “法医说,那甚至不是一具完整的身体,没有一处是完整的。”

      “陆抚言,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她没有忍住,趴在地上止不住的抽泣。“你怎么可以,那是我爸爸,是我爸爸!” 她匍匐到他脚边,她扯着她的衣角,喊的撕心裂肺。

      陆抚言没理会脚下的阮安秋,他拿了瓶红酒倒在两个空酒杯里。“安秋,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

      阮安秋抬眼,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眼镜后面的一双眼,是阴郁的,是她从未见过的神色。

      “卡——— 温暖你的情绪不对!”监视器后的徐哥平非常严肃,这场戏他格外看重,不允许出现任何错误。

      温暖从地上坐起,她今天的状态确实不尽如意。

      “感冒了?黎堇亦看出了她的异常。

      “嗯,应该是着凉了。”温暖没掩饰,她现在的心情很沮丧。

      “吃药了吗?”

      “来之前就吃了。”

      黎堇亦话还未说出口,麦家苓径直走来打断了两人。

      他拿着剧本在给温暖梳理内容,两个人一个是蹩脚的普通话一个是不太熟练的广东话,更像是鸡同鸭讲。

      黎堇亦在一旁听的都觉得好笑。

      还是麦家苓没忍住,直接说起了英文。这也让两人的交流,异常的顺畅。

      麦家苓的梳理让温暖开了窍,后面的戏份倒也让徐歌平满意。

      这场戏拍下来,让温暖觉得浑身难受。

      她无力的躺在座椅上,戏棚里的徐歌平和麦家苓在激烈讨论,两人互飙的广东话让温暖迷迷糊糊间以为自己正在看TVB商战剧。

      意识逐渐迷糊,周围的声音混成一体,她整个人陷进了座椅里,看到了另一片天地。

      她惊恐的看着眼前人,周围的寒意让她不寒而栗。

      她本能的往后退缩,却被男人撺住了脚踝。

      他轻笑,左手覆在她纤细脖颈上,像是抚摸最珍贵之物,动作轻柔不敢用力。

      她在颤抖,脖颈上的手没有温度,让她起了鸡皮疙瘩。

      “阮意杀了我全家,你说我这个仇该怎么报?我已经杀了你爸,可是我家有三条人命,你说剩下的两条该怎么算?”

      他仔细看她雪白脖颈,像是呵护珍宝般轻轻触摸。

      一道蓝光从窗外一闪而过,天空被闪电劈开,随之而来的是惊雷之声。

      湿婆神佛像被染上几缕鲜红,电闪雷鸣下,倒显得狰狞可怕。

      陆抚言从梦中惊醒,手上似乎还握着空酒杯。

      他放下酒杯发现手上湿润一片,拿起抽纸擦干净。

      白色纸巾被染红,屋子内的血腥味昭示着不寻常。

      红酒瓶被砸碎,只留碎片遗落墙角。

      再往下,是触目惊心的红。

      阮安秋躺在那,脖颈处的血止不住的往外流。
      她双目微闭,像是睡着一般。

      陆抚言毫无章法的用手堵住流血的伤口,白色衣裙被染上大片的红。

      阮安秋的伤口被割的很深,皮肉外翻上面还粘着玻璃渣。

      鲜血从指缝中不停流出,陆抚言惊慌的像做错事的小孩,“安秋,安秋 ”他在耳边唤她,声音嘶哑不成调。

      微弱气息扑在他鼻尖,阮安秋缓缓睁开眼。她发不出声音,她用了全身力气把手抚在了他的脸上。

      陆抚言小心的握住她的手,她轻轻扯动嘴角,尽管发不出声音她仍不知疲惫的想要开口说话。

      温暖无声的看着拥她在怀的人,一股莫名的悲鸣从心中涌来,刺得她喘不上气。

      她能清晰感受到覆在她脖子上手的温度,炙热的怕人。

      她撺紧了黎堇亦的衣角,眼中止不住的泪水滑到他怀里。

      她缓缓微闭上眼,怀里人把她抱的更紧。

      身上的道具血浆把黎堇亦的左肩全部染红,她被拥在怀里,她看不见黎堇亦的神色,只觉全身快要被他捏碎。

      她没忍住在他怀里抽泣,声音越来越大。

      脖子上的道具血都流干了,她还在哭。

      怀里的抽泣声把黎堇亦拉回现实,他抱着她没松手。

      直到徐歌平喊了“卡”,怀里的小姑娘仍旧无动于衷。

      她抱着他,果真像是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慰受到惊吓的小猫“你哭的这么厉害,倒真像我欺负你了。”

      温暖抽泣,断断续续的说“你本来就欺负我了,我骨头都快捏碎了,你还想杀我。”

      “对不起,一时没控制住。但暖暖,我怎么可能想杀你。”

      他喊了她小名,温暖有些许愣神。

      哭泣神慢慢变小,意识到自己还在黎堇亦怀里,脸不受控制的发热。

      她快速从他怀里抽离,不曾想黎堇亦还抱着她。

      她小声嘀咕 “是我太入戏了,对不起。”

      黎堇亦没说话,只低笑几声,松开了手。

      温暖逃到监视器前,麦家苓惊叹“这是我见过最唯美的拍摄死法。”

      监视器里的阮安秋躺在刺眼血泊里,与之产生对比的是俯瞰众生的佛陀。

      沾血的湿婆神,正是应了那句创造与毁灭。

      不得不承认,黎堇亦很好的诠释一个心理疾病患者的转变过程。经过麦家苓的修改,陆抚言的人物形象更加准确。

      他冷漠阴郁,他用尖利的碎玻璃渣划向阮安秋,直到鲜血喷涌到他脸上,他才停止动作。

      下一刻,他是惊慌失措的陆抚言,他迷茫惊恐捂着阮安秋喷血的脖颈。

      温暖顺着人群找到黎堇亦,他站在角落的一扇小窗前抽着烟。她拿着岑之之送来的保温杯,走到了他跟前。

      黎堇亦听到脚步声,回头看见是她,按灭了手里的烟扔进了墙角的垃圾桶里。

      “我刚抽了烟,这里不太好闻。”

      温暖把保温杯递到他手上 “ 刚泡好的蜂蜜绿茶,你嗓子有些哑了,喝这个正合适。”

      黎堇亦接过保温杯,白色保温杯上贴着粉色贴画,整整齐齐的排在水杯下方。

      “谢谢你的茶。”

      “别客气”她说完停顿了几秒又说道“我刚刚情绪有些激动,你别介意啊。”

      “Adria,我想我并不会介意。”这会他又喊她Adria ,温暖心情有些愉悦。“

      “你在这抽烟,是不是其实刚才你也一直在戏里?因为你很少在剧组抽烟。”她平时观察他观察的仔细,他从未在剧组抽过烟,今天破天荒被她发现。

      黎堇亦看了她一眼,“ 被你发现了?”

      “当然,我很适合当侦探。”

      “那你还看出什么?”他又问她。

      “你很烦躁,并且很不安。你的这些情绪告诉我,你入了戏。”温暖挑眉,眼中透着得意。

      “嗯,确实挺厉害的。” 黎堇亦倒也配合她。

      黎堇亦低头看她,窗外的阳光照射在他身上,斑驳光影零零碎碎打在温暖眼中。

      他拿着和他气质不符的保温杯,一排兔子贴画压在他手指底下。

      温暖多了几分心虚,怕被他发现,找了个借口跑了。

      进了化妆间才知道自己模样是多么滑稽,脸上身上是鲜红一片。脖子上的“伤口”触目惊心的暴露在白炽灯底下,看的有些怕人。

      她懊恼自己用这副模样和黎堇亦谈笑风生。

      化妆师第一时间帮她处理好了身上的“伤口”,她快速换好了衣服坐在化妆镜前回复信雨晨的消息。

      “给你泡的茶喝了吗?” 岑之之捧了几盒水果进来。

      “喝了。”

      “我在给你泡点,你水杯呢?”岑之之在化妆台上看了一圈,没找到。

      “忘记放哪了,待会我去找找。”温暖没抬头,她想晚些时候黎堇亦一定会把水杯送过来。

      灿森注意到自家老板手上多了只白色保温杯,他以为看错了,等黎堇亦上了车,确认了水杯上的粉色按钮和一排的兔子贴画。

      早上他在茶水间冲咖啡时碰见岑之之拿着同样的杯子进来泡茶,当时看到那一排兔子贴画他还笑她童心未泯。

      后来岑之之告诉他,这是给温暖泡茶。

      “老板,这个水杯我早上见过。”灿森没忍住,在特殊时期,他有必要提醒黎堇亦。

      那一排兔子贴画笑的憨厚可掬,黎堇亦曾经在自己六岁小侄女的铅笔盒上见过。

      六岁小朋友喜欢的东西,她竟然还喜欢。

      “晚上帮我还回去。”

      后来黎堇亦喝完了保温杯里的茶,也不知道是小助理手抖还是蜂蜜不要钱。那杯茶里他没喝出茶味,倒是甜的有些发齁。

      他不爱吃甜的,那天破天荒的喝完了整杯。

      等他下了夜戏回来,正巧碰见出电梯的温暖。
      凌晨一点半,她披着开衫被她的小助理扶着。

      在去医院的路上,小助理告诉他,她已经连续几晚上发烧不退。

      她看清楚身旁坐着的人,也不知道是烧糊涂了开口说了句 “黎堇亦你不守信用。”

      小助理听完她说话,吓得把她往回拉。

      温暖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极其陌生的房间里,半边落地窗被拉上窗帘,身上的病号服告诉她正躺在病房里。

      拉开另一半窗帘,碧绿青山环抱在一起,推开窗还能听见鸟叫,像处在山林间。

      岑之之听见声音端着餐盘走了进来,“你终于醒了啊!”

      “我睡了很久吗?”温暖看一眼电视上的时间,上午九点整,不算早也不算晚。

      岑之之放下餐盘,放缓了语调“你知不知道昨晚是谁送你来的?”

      温暖短暂的记忆里,只记得被人抱进了车里,再之后便什么也不记得。

      “是黎老师送你来的!”

      “黎堇亦?”温暖大脑有片刻的短路,她脑子发懵,“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你都烧糊涂了,还能记得什么!”

      “我当时扶着你出电梯正好碰见黎老师下夜戏,黎老师喊你名字你也不理人家,后来瞧出你意识已经模糊了便把你送到了医院里。”

      “你知不知道你在车里还胡言乱语,指着黎老师的鼻子就说他不守信用,尽说了些我听不懂的话。”

      “黎老师一路把你送到病房,你居然还扯着人家的手不放!”

      岑之之噼里啪啦冒出一大堆话,温暖闭上眼想钻到门缝里 ,她扯了没了底气“我拉着她的手不放?”

      “对啊,黎老师在病房里被你拉了快一个小时。对了,黎老师还帮你请了一天的假。”

      信雨晨收到温暖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岑之之又重复了一遍夜里的事迹,换来了信雨晨的连连赞叹。

      “为什么我又错过了和男神见面的机会。”

      “黎堇亦不是你N年前的男神?你现在男神不是小李子?”温暖给杯中添上热水。

      “就在刚刚,我宣布他是我的新晋男神。”

      温暖彻底泄了气,经过夜里一系列的荒唐行为,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甚至有了连夜逃出香港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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