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或可期》最强墨子

6、开屏的孔雀

　　高三开学，许如新穿着制服站在操场参加开学仪式，满脸不爽。

　　浑身不得劲，她最讨厌穿裙子和白色衬衫，可是这个狗屎学校的领导们就喜欢看学生在重要的日子穿这种衣服“正经”衣服。
　　“大家穿着漂漂亮亮的制服，留着标志性的学生头，你们不知道我们坐上面的看你们多有格调啊。”
　　校长如是说。

　　唉。

　　这个学校从上到下都爱装，她这个逼王在这根本够不上格。

　　不过她虽然不喜欢穿，但喜欢看。

　　她高也爱站在队伍的末端，视力还好，5.1，近两个年级的帅哥美女她都尽收眼底。

　　高二的段花穿上制服自然清新，像朵洁白的茉莉花，让人心生怜爱。

　　她们班的班花艾艾五官立体，喜欢把领带打松，挽起袖口，及膝的裙摆被她裁成短裙，很符合她摇滚乐队主唱的气质，又酷又飒。

　　镇海的帅哥不算多，但是精，可惜之前高三的棒球队黑皮学长已经毕业，最惹眼的只剩那一个。

　　隔着几个班的队伍，徐乘风也还是会被自己一眼捕捉。

　　不得不说，制服这种东西确实也得分人穿。

　　有些人穿上衬衫还是怨种学生，有些人穿上就是天选学长，温润的神。

　　徐乘风天生就有一种想让人亲近的气息。

　　普通的衬衫西裤穿在他身上，好看了不止一个度，清晨的阳光公平地打在所有人的身上，却只有他散发着柔和的光，仿佛是日剧里的纯爱男主。

　　这样柔和帅气的男性，自然不止许如新一个人在欣赏，他吸引着众多少女的目光。这是早操在许多学生心中真正的意义，在人群中看自己心中闪闪发光的那个人。

　　许如新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注意徐乘风，她对自己的行为道德有着强制的约束，别人的东西她绝不觊觎。从他谈恋爱开始，自己就不再看向他。

　　今天好像是她第一次重新关注徐乘风。

　　许如新发现自己竟然有点庆幸，庆幸那个女孩喜欢上别人，她又可以光明正大地看徐乘风。

　　她果然还是最欣赏温柔学长这一款。

　　校长在上面叨叨半天终于结束，许如新等不及拉着小姐妹的手跑向教学楼换成运动装。

　　“冲啊。”

　　但她没错过，校长宣布早操结束后，徐乘风转身的那一瞬间，在匆匆人群中站在原地与奔跑的她对视。

　　许如新心想，别自作多情，拿个镜子照照自己现在什么样。

　　什么样，许如新换完衣服，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头圆，眼圆，脸也圆。脸颊的婴儿肥手指戳下去能陷出一个小洞。

　　她该谢谢自己的五官还算深邃，就算现在肉包骨的状态，鼻梁也还是挺，眉眼也还算清亮。

　　顶多算得上可爱，确实没什么吸引力。

　　“别自作多情了，许如新。已经高三啦，还想什么呢。”

　　她大力拍拍脸，将脑子里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甩出去。

　　回到班级，同桌跟她挤眉弄眼，有种终于把地主斗倒的快乐，说道：“听说我们的任课老师大换血啊，除了班主任和化学老师没换，其他全换了。”

　　“估计校领导看不下去我们班的成绩吧。”
　　许如新一想到那个念课本的数学老师就无语，她两年都没摆脱他也是挺倒霉的。

　　“那肯定的，但是你知道吗，全换成实验班的老师来教我们了。我们是考得有多烂啊。”

　　“我们考得有多烂，把自己的成绩单拿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许如新苦笑着拿出练习册和笔，同桌觉得茫然地点点头，很有道理。

　　班长抱着几本漂亮的本子坐在徐如新面前，用商量的口吻道：

　　“如新，我们这学期课任老师换了很多，老王让我买了几个本子让同学们给老师们各写一本寄语。就差你了，有空现在写吧。”

　　形式主义，徐如新心里嘀咕，面上不好让班长为难，接过本子开始写。

　　‘希望老师天天开心’ ‘祝老师越来越美丽’‘祝老师越活越年轻’

　　许如新不走心的写了一本又一本，中途看见数学两个字，二话不说直接跳过。
　　这可逃不过班长的火眼金睛，她拿起本子提醒道。

　　“诶诶诶，如新数学老师的没有写呢。”

　　”我不想写。”
　　许如新笑得勉强，她从小到大都跟数学老师关系很好，除了这一个。

　　“不好吧，你就随便写点什么。”

　　“主要是我一写，就不会有好话。还是不写了。”

　　“哎呀写一下啦，不然我不好交差。”

　　班长眼巴巴地看着，许如新不好拒绝，但是她又无法违背本心，给这个最讨厌的老师写点好话。

　　反正这玩意，正常老师应该也不会细看，最多翻个前面两页。

　　她下笔刷刷写了几句话，合上本子交给班长。
　　“好啦。”

　　“你看你跟老师还是有感情的嘛，比给其他老师还多写了好多句呢。”

　　许如新眯着眼配合地笑笑。

　　说的也对，浓浓的讨厌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情感。

　　一上午的课上下来，许如新有一种焕然一新的感受，全是精华这课上十分高效。同时也感受到了校方对于他们成绩之烂的巨大反应。

　　学校领导把能派过来的实验班最好的老师全都换给她们，据说这是史无前例的大手笔。

　　许如新觉得很幽默，看来她们真的很烂。

　　动上半天的脑，许如新早已饥肠辘辘，拉着同桌奔向食堂。

　　“你今天怎么跟我一起吃，不回家？”

　　蓝煜很好奇，许如新皱起脸学起古装剧里的傻子少爷说话。

　　“娘亲今天不在家，我不想吃外卖。”

　　路过食堂宣传角时，许如新扫过一张深蓝色设计精美的海报。
　　蓝煜停下脚步，仔细观摩了一阵感叹道：

　　“这刚开学，学校就要搞模拟联合国大会了？诶，还是表演赛。”

　　“老生走了一批，新生来了一批，总要补上人嘛。”

　　蓝煜眼睛就没从海报上移开过，她眼珠一转怂恿道：
　　“要不趁着这两天作业量还没上来，你也不用回家吃饭，我们去凑凑热闹。新生去看热闹的肯定很多，我看这阵容也挺豪华的。”

　　“你对这个有兴趣？”

　　“实不相瞒当时去选拔过，因为口语不够流利，没选上。”

　　许如新沉默了，她要思考一下如何委婉又有效地拒绝亲亲同桌的邀约。

　　“不准拒绝，不然以后不帮你带早饭。”

　　好嘛，精准拿捏，踩点狗的命脉。

　　许如新突然发觉上了两年学，她好像从来没去看过这个最受学校重视和支持的社团活动。

　　身边的同学们总是讨论，也挺多优秀的去参加，但是她对这玩意毫无兴趣。

　　模拟模拟，纸上谈兵。

　　这个逼王遍地的学校，装逼也是分层级的。

　　她一直觉得这个活动就是全校最高级的装逼现场。

　　一群人西装革履将头发梳成大人的模样，一眼看去全是精英人士打扮。凭着在网上、图书馆搜集的资料，对一些国际形势高谈阔论，发表一些有些虚浮的看法和模拟国代表的政治立场。

　　曾经好奇的她也在门口听过一次，几分钟就败下阵来，脑瓜子嗡嗡的。

　　听不懂，也听不来。

　　可能是她土人一个，够不到这个逼格吧。

　　看来傍晚她得在阶梯教室睡上个一小时。

　　下午放学铃一响，同桌就拖着许如新往阶梯教室飞奔，饥肠辘辘的许如新试图拽住同桌让她减速。

　　“诶诶诶，你让我买个点心再过去嘛，我好饿啊。”

　　“吃什么吃，等你买完，好位置都被学弟学妹们占完了。”

　　可惜的是，当她俩来到教室时，前排的好位置已经被学弟学妹们占得精光。

　　蓝煜试图在一张张稚气的面孔里找到两个空座，但是显然小朋友们热情高涨，座无虚席。

　　“shit！果然他们离得近，占据了地理优势。欺负我们老人离得远。”
　　许如新捂住她的嘴，拉她往后边走。
　　“你都知道自己是高三学姐了，能不能稳重点，还跟学弟学妹抢位置？别唧唧歪歪，坐后面，不然等等后面都没得做了。”

　　“shit！快快快。”

　　许如新好说歹说，说服同桌坐在中间座位的最外侧，方便她中途听不下去溜走。

　　一落座，会议刚好开始。

　　表演赛，全是有资历的老人，上面自然也有很多熟面孔。主席是许如新的同学，秘书长也是许如新的同学。

　　哇，不看不知道，不愧是镇海，真正的逼王都隐匿在大众之中。平时嘻嘻哈哈的，一到这个场合个个斯斯文文，西装笔挺十分像样，仿佛平时在班里猴叫的只有她一样。

　　主席一个个介绍过去，联合国代表也一个个入场就座。

　　‘接下来入场的是，xx国代表，所有男生女生最期待的徐乘风学长。”

　　徐乘风名字一出，台下发出爆裂般的掌声，那人迈着长腿浅笑入场，笔挺的西装外套，手臂下方夹着一本厚厚的文件夹。

　　他伸手将银边眼睛扶正，看向众人眼神示意一周。他不着痕迹地停在人群中的某处，眼底水波潺潺流动。

　　“谢谢大家的热情，时间不等人，会议正式开始。”

　　徐乘风站在圆桌中间，柔和又极具引导性的语调，瞬间让场子安静下来。

　　许如新顿时觉得这逼装的全场最佳。

　　她都忘了，徐乘风可是校模联的明星人物，外形好、口条顺、台风正。一旦有什么校外活动学校必派他出马。

　　这样的风云人物，就算是在保送考期间，肯定是要出席表演赛给学弟学妹们打样的。

　　难怪今天的场子火爆到有人站着也要看，许如新回头看看已经挤到后门的人群，开始担心等等出不去。

　　会议开始，议题是经典的消除种族歧视与种族主义问题。表演赛嘛，越经典越好。

　　台下的学弟学妹们纷纷星星眼，怀抱着憧憬的心态认真聆听。

　　这么个热烈的氛围，许如新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看着阶梯下的圆桌放空。

　　一国代表正在义正严辞地进行代表国立场的发言。

　　“种族歧视演变下去所带来的种族灭绝是惨绝人寰、灭绝人性的暴行，我方呼吁.......”

　　听不进去，完全听不进去。

　　等等吃啥呢，今天的那道物理题她还没弄懂，晚自习的时候再去琢磨一下。

　　徐乘风这厮戴眼镜可真好看，鼻梁高挺、肤白如玉，这银边的镜框将他温润的气息收束了些，更清冷严谨，认真的表情，还带些恰到好处的侵略性。

　　她发现这人好像有两副边框眼镜，一副金边一副银边？

　　喔唷，还会搞巧思打扮自己呢。

　　许如新手指一下一下点着小脸，弯着眼嘴角上扬。

　　徐乘风趁着他人发言的间隙，抬眼往许如新的方向看去。就瞥见那个小傻子盯着他看，好似发现什么不得了的秘密，笑得靥足。

　　他单手将镜框往上抬，遮住双眼，薄唇边的笑意更深。

　　放下手的瞬间，原本严肃的脸庞也柔和下来。

　　许如新缓缓放下手，茫然地和他对视，最后顶不住慌忙移开视线。

　　台下吸气声一片。

　　“哇，徐乘风是真的帅。这种高岭之花切换成温柔学长的瞬间，太迷人了。”

　　蓝煜拍着她不住低声赞叹。

　　“开屏的孔雀，总是到处吸引异性。”

　　许如新撇撇嘴，不再往台上看。

　　但她就是喜欢眼神飘忽朝远处发呆，这已经是她融入生命的习惯，就像眨眼一样无法控制。

　　她还是不小心跟那人视线相触了好几次。

　　徐乘风也没有放过自己的打算，频频投来目光。

　　可能是表演赛，徐乘风今天异常的放松，语调比平常柔和，发言也少，有些划水的嫌疑。

　　与他合作多年的几个小伙伴，中途不解地看了他好几次。

　　许如新不得不承认，她的心跳开始不正常。

　　一只开屏的孔雀，上赶着怼到你面前，偏偏还是你的天菜，这谁顶得住啊。

　　她就是温柔学长叠加严肃西装控，怎么了？

　　许如新坐立难安，感觉再这样下去就要失控。

　　“宝，我肚子痛，先走一步。”

　　许如新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悄悄挤开人群，逃窜而去。

　　表演赛结束的时候，天幕早已漆黑，模联社的人说说笑笑整理起桌上的材料。

　　徐乘风刚被一群学妹围着问完问题，回来收拾桌面的发言稿。

　　“乘风，你今天中途放水很严重啊，好几次有机会都不发言，还好后面劲头回来了。”

　　同伴认真复盘情况，徐乘风拍拍他的肩，笑道。

　　“不是有你在吗？表演赛嘛玩开心点就好，火药味不用那么重。”

　　“也是，不过这应该是我们在学校最后一场模联了，总想认真点。你家里支持以后肯定是可以往外交部走的，我家里人已经打算让我读个新兴科技专业。所以，这也大概是我人生最后一场。”

　　徐乘风知道，对于很多模联的人来说，模联从来不是一场游戏，它是接近梦想的舞台。而在这舞台上的每一个人，每每观点碰撞又磨合时，都是一次默契的升华。

　　高中一毕业，大家会为了现实各奔东西。他们可能再也碰不到彼此这般志同道合的伙伴。

　　他沉默着收好文件，在抬眼时满是认真地对同伴说道。

　　“今天你的观点输出很亮眼，可以说是一场完美的谢幕。”

　　“谢谢。”

　　“和你合作这几年我很开心，我相信这会是我记忆里很珍贵的一段经历。”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