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或可期》最强墨子

28、她就想找个角落静静地等死

　　“许如新，等等跟光替补个镜头。”

　　许如新刚自力更生爬上岸，沉重的麻布衣还在哗哗往下落水。

　　“啊？那我这需要去补个妆吗？”

　　“不用，你把水拧干直接开始，我们都等着你呢。”

　　“哦，好。”

　　许如新看到不远处剧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都快就位，也不好多耽搁，哐哐直接上手将袖子上的水拧尽，然后摸把脸拍拍手，走上前跟副导确定机位。

　　不远处监视屏后，导演和吴丽丽的经纪人曹晴坐在一起看着许如新的画面。
　　“这下怎么样？妆都脱完了，纯素颜。”
　　“这妮子怎么素颜还是这样？”

　　“她底子好啊。我们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嘱咐化妆组给她打个底就好，其他都不用修饰。再折腾也就这样了。”

　　曹晴阴沉沉地看着屏幕里的人，本来觉得许如新上妆之后太艳丽抢眼会压过丽丽的镜头，但没想到这妮子素颜又是另外一种状态，带着漠视众生的仙气。

　　她忽然有点嫉妒许如新的经纪人。这样的淡妆浓抹各有千秋的长相要是在她的工作室营销一番，再不济也会小有名气。

　　“要我说也没必要抓着她不放，就是个来当花瓶的演员。统共就几场戏，到时候指不定得修修剪剪，没人会注意到她的。”

　　曹晴见极尽配合的导演终于表示出自己的不耐，连忙变幻出笑脸：“哎呀，是是是，辛苦我们导演了。等等我们丽丽请全剧组喝咖啡啊。”

　　曹丽丽窝在躺椅上玩手机，余光瞥见自己经纪人回来，问道：“折腾完了？”
　　“嗯。”
　　听她语气略显挫败，曹丽丽便知道这事没达到这位大姐的预期，安慰道：“要我说就没必要去跟一个没几场戏的配角计较。我现在这个人气，干嘛非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过不去。”

　　曹晴一听她说这话，立马叉起腰絮絮叨叨起来。
　　“哎呀丽丽，你这说的过分了哈。姑姑我还不是为你好？要不是我这到处帮你把着关，你能像这么快乐的玩手机吗？”

　　“啊对对对。”

　　“你不要对对对，一有事你就对对对。我带你容易吗我，你想想要是没有姑姑给你拿到这么多资源，你的这外在条件和专业能力能从个小艺人到这么大的名气吗？你再看看许如新那小妮子身边没个人帮忙，不就是被欺负、被边缘化的份？”

　　曹丽丽惊讶得把眼睛从手机上移开，佩服自家姑姑讲这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的，好像她不是那个始作俑者一般。但她又不敢嘴贱，只好继续。

　　“啊对对对。”

　　“好嘞，收工。”
　　导演一声令下，所有人立马开始收拾东西。

　　一阵凉风吹过，许如新忽地觉得浑身开始有些发冷。

　　她慢慢悠悠走回更衣室，换好衣服，坐在座位上发呆。迷迷糊糊间，负责交接的副导找到她告诉她所有戏份都杀青了，可以去财务那领钱走人了。

　　然后她又迷迷糊糊走到财务处领钱，紧接着跟回酒店的大部队回到房间。

　　她摸到床边瞬间浑身发软倒在柔软的被子里失去意识。

　　直到催促她退房的电话叮铃铃响个不停，她才醒来，一看手机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七点。

　　随之而来是贾克斯几十条微信炮轰。

　　【新新你戏杀青了哈，我这边帮你谈了个新的戏份，要你本人来一趟。】

　　【怎么不回消息呢，你这坏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什么情况快回消息。】
　　.......

　　几十条消息都是贾克斯发过来的，许如新嘲讽地勾勾唇角，也就只有靠着她冲KPI的贾克斯会联系她。

　　她手指滑动，回了句；收到。

　　随手将手机扔在枕头旁，静静等待脑子恢复清醒。

　　她估计是烧了一整天，现在浑身上下还是烫的。

　　过了会儿，许如新强撑着身体在行李箱找到退烧药，就着矿泉水吞了下去。

　　她再回头拿起床上的手机时，贾克斯已经把时间地点发给她。

　　【明天晚上5点，xx大酒店。早点到。】

　　许如新看这地址就知道，贾克斯又不听她的话擅自接下商务酒局。

　　她之前就没答应去过，这次自然也不想去。

　　【不去。】

　　这句话一发出，贾克斯一通电话立即打过来。

　　“你不要任性，这又不是什么陪酒局，都是导演和工作人员互相认识一下，我废了好大功夫才给你塞进去。”

　　“不去。”

　　“你什么都不去，就靠你生涩的演技怎么拿角色？”

　　“那就慢慢练。”

　　“哼，慢慢练。你头上的债务让你慢慢练吗？”

　　“嗯。”

　　许如新坐在床头，扣扣手指，这些年东奔西跑，拿到工资就拿去还钱，一点一点的也平了一半。

　　贾克斯被她噎得无话可说，从他签下许如新开始，她给自己创造的KPI都是年年第一的，只要有工作就没有不接的，甚至是当个替身在陡峭的岩石上攀岩再从几十米高的悬崖下跳下去，钱给够她都能豁出命硬着头皮拍上数天。

　　“你要看长远的发展啊，在你年轻貌美的时候你不争着向上走，等你岁数一大美貌不再还有当大明星的机会？”

　　“我没想那么远，也不想出名。”
　　许如新淡淡道，“没什么事我就挂电话了，再见。”

　　许如新将电话调了静音甩得远远的，退烧药的药效也上来了，浑浑噩噩中她拖着无力的身体爬上床，裹着被子继续昏睡。

　　还出名呢。
　　她就想着把欠的那些钱还干净，找个没人的角落待着，然后平静地等死。

　　“卡。”

　　“妮妮啊，你刚刚感情不是很够，眼泪怎么没出来呢。我们说好要滴落几滴的哈。你最依赖的亲姐姐要离开你，你要表达的是不舍的感觉哈。”
　　余导拿着个大号喇叭在棚中温声指导，耐心十足。
　　“导演，我现在情绪不到位，哭不出来~”

　　万妮娇声道，余导脸上表情瞬息万变，最后只剩下无可奈何。

　　许如新一袭米白色风衣，妆容精致又冷感十足，正抱胸站在一旁见这个情况深深吸了口气。万妮当然哭不出来，抢她风头的自己今天就要杀青了，她笑还来不及呢。

　　跟这个资源咖耗了一上午，她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就这么简单一场戏，这妮子愣是NG了几十次。
　　要不是看在导演知遇之恩的份上，她真不愿意客串有万妮在的戏。

　　余导现在是一个头四个大，他也是戏拍了几天后才知道万妮的现任男友是许如新那个大名鼎鼎的前男友。他当初就是想着许如新跟她长得些许相似之处，可以跟之前的那部联动一下。
　　现在怎么搞？万妮演技是烂但很明显现在就是故意刁难，可如新的面子也要顾。

　　许如新看余导牙疼似的嘶嘶出声，摆摆手解围道：“余导，既然万妮情绪还没到，我也累了。那大家就都先休息一下吧。您再跟她讲讲戏，让她酝酿酝酿。”
　　余导如释重负，还是靠自己打拼出来的实力派更懂人情世故啊，他欣慰地向许如新笑笑，领了这份情。
　　“还得是如新专业。那大家就先休息，我们下午再来。”

　　所有工作人员早已精疲力尽，听到这句话如闻天籁，，快速地收拾起自己的设备。瞬间四面八方都向许如新投以感激的目光。

　　许如新笑笑转身往房车方向走了几步，万妮突然出现拦住她，大大眼睛瞪得像铜铃。许如新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暗暗想原来铜铃大的眼睛长这样。

　　“许如新，你怎么耍大牌？你个小演员有什么资格耍大牌？”

　　......

　　哇。这怎么还倒打一耙？

　　许如新被这横冲直撞的劲冒犯到，薄唇微张而后一抿，无力地撇她一眼，克制自己骂人的冲动看向天空。

　　她不知道怎么跟这种十三点讲话。

　　‘她是万氏的大小姐，她还是高云深的女朋友，不要跟她计较，不要说话，不要说话。’

　　她默念着低下头对娇小的万妮微微一笑，转身就想走，不料手臂却又被柔软的小手拉住。

　　“你怎么还无视人！”

　　“美女啊，你要我说什么？”

　　许如新欲哭无泪，这些大小姐怎么都这么难缠，所以她才不喜欢跟她们搭戏啊。这拍的不好还要自己哄着说没关系，加油哦~
　　蓝煜也不这副德行啊。

　　万妮没想到自己会被许如新夸好看，跋扈的气势一下消减大半，她眨巴着水灵的大眼，断断续续质问道：“那，那你，怎么要中场休息。”

　　“你情绪不到位，再怎么拍都拍不出来的，你去找导演给你讲讲戏，等情绪到位了，一条我们就能过。省时又省力，不好吗？”

　　许如新耐着性子解释，试图忽悠这位大小姐打道回府找余导去。

　　‘好像说的有点道理。她人好像还怪好的，明明自己NG这么多条，她也没有生气。’

　　万妮这么想着渐渐松开许如新的手，像是个被顺毛安抚好的小猫，高傲地抬起头。
　　“哼。”

　　人去找导演去了。

　　“我真服了啊。”

　　见人走远，许如新转身朝天胡乱打了套拳，双手插兜弓着背回到房车内。

　　这该死的打工人才需要应付的人情世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