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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晚风 ...

  •   最后是温倦迟自己躺上去的。

      南肆感受着旁边的下陷,还有窸窸窣窣一阵动静,带起的风撩过他颈侧,发丝扬起又落下。他偏过头,看见温倦迟的……后脑勺。

      隔着一手臂的距离,隐约可见脖颈连着侧脸那块,流畅的线条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却抖不落那覆着的冷霜。

      南肆盯着看了会,又瞧了眼被子中间空着的部分,突然出声道,“过来点,风都灌进来了。”

      “冷?”温倦迟微微撑起身,扭头问,“需要关空调吗?”

      “会热的。”南肆拍了拍床,说,“你过来点,刚刚好。”

      “……”温倦迟唇角绷了下,眼睑微垂,说道,“温度可以调高一点。”

      “嗯?”南肆挑了挑眉,往空调一指,眼神无辜道,“26度,再往上它的灵魂就该蒸发了。”

      “……”温倦迟看着那个“26”,昨天的记忆跟着蹦出来,以至于表情越发木了。

      南肆瞧着他整个人都僵住似的,心想得亏刚又把空调开了,还忍住了没把温度调低,不然怎么占接下来这便宜。

      “你也认同吧?”南肆憋着笑,双臂张开伸了个懒腰,落下去的手抓住温倦迟的袖子,继续登徒子的行径,“再不睡该睡不着了,快点吧”

      温倦迟看着他:“……”
      他挑眉,瞪着眼睛:“嫌弃我?我洗——”

      “睡觉。”温倦迟躺到南肆旁边,拉着被子往上一提,盖住了他小半张脸。

      被子实实落下,南肆话被打断,索性不逗了,偏头静静看着温倦迟近在咫尺的侧脸,陌生又熟悉的气息萦绕鼻尖,手一动就能碰到对方。

      望着望着出了神,四年前的日子倏地从眼前晃过,南肆忽然没忍住去碰,伸手捏住了温倦迟的耳垂,反应过来后没头没尾道,“还挺乖。”

      呓语一般,散了便没了。见温倦迟没反应,南肆便懒得收回手,轻轻捏了几下后指尖往眉眼那去,刚蹭过眼尾,手腕忽地被抓住了。

      眼睫猛地颤了颤,南肆眼睛都睁圆了,受惊的猫似的,就是没炸毛。
      温倦迟握着他手腕,望向他的黑眸里复杂都被敛去,只剩宠着惯着的那般无奈。

      他捏着南肆手腕塞进被子,低声道,“好好睡觉。”

      “你不睡我睡不着。”南肆“坦白”道,指尖够着挠了挠他手心。

      “没说不睡。”温倦迟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反手握住了他乱来的手。

      南肆一激灵,整个人有那么几秒都不敢动了,“睡,现在睡。”

      说完,南肆坚定得跟干什么似的闭上眼,不一会感受到手上不轻不重的力道消失了。

      窸窣声响起,温倦迟正准备推开一点转过身,就差在脸上写“本人已睡着”的南肆忽地伸手一把抱住了他的腰,接着往近处挪了挪,脑袋擦着他下颌往胸口一埋,整个人树懒似的挂在了他身上。

      得逞的声音带着笑闷闷响起,温热的吐息随之隔着单薄布料一下一下挠着心口,温倦迟有种醉了的错觉,听着那声音说,“不抱着也睡不着。好了睡觉吧,不准动了。”

      “不准动了”落下那刻,温倦迟抬了手,隔着被子虚抱住了怀里的人,似真似幻。

      落地窗前光影轮转一圈,此刻正是晚风吹拂的悠远暮色。

      酒店十六楼,房间里能听见外面的风声,走廊时不时传来行李箱滚过的轱辘响。

      冷气沉下来,一部分被被子隔绝在外,一部分消失在相互依偎的怀抱里。

      不一会,被怀抱的那个低低“唔”了声,眼睛还没睁开,脑袋就轻轻地在人脖颈处蹭了几个来回,顺毛似的,末了退开一点,开始盯着人流畅的下颌线条看。

      鼻尖微耸,即便过去四年,被薄雪覆着的东西被国外沐浴露给变了,萦绕着的清冽气息依旧熟悉到令人安心。

      他近乎贪恋地想让自己沾染上那气息,视线从眉眼顺着高挺的鼻梁滑下,落到那略显苍白的薄唇时,他有种想看它泛起血色的冲动。

      冲动是魔鬼,南肆默念几句清心咒,紧急偏开视线,直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锁骨。

      但……无疑也是好看到让人有冲动的地步。

      温倦迟一直哪那都对他胃口,四年过去依旧如此,至于看着更冷了些,多暖暖也总会捂热的。

      再说他还想多抱呢。

      盯着人锁骨久了也想上嘴啃,这南肆以前没干过,此刻清心咒是越念越不管用,望着那白晃晃的一截,他觉得自己忍得都七窍生烟了。

      想啃就——

      嗯?
      南肆突然止住动作,灵光一闪闪一半,他盯着放大后的画面,想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

      什么呢?跟锁骨有关的……
      想起来了,是项链!

      这会不上嘴了,暂时改上手。南肆又凑近点,指尖勾住锁骨处的布料,往外轻轻一拉,眼神往里一个劲瞟。

      腹肌不错,薄而有力,还白,看上去似乎挺光滑,正对他的审美。

      想啃……所以,嗯,项链呢?

      南肆琢磨了下,又回想了律所碰见那会,可惜见着都人太兴奋,压根没注意这么个小东西。

      虽然小东西是他掏空了当时的小金库买的,但后续怎么送出去的,说没说什么跟这小玩意很应景的话,他一概记不清了。

      明明什么都没忘,甚至还想起了小时候,偏偏因为那会记忆最混乱,正发生的没位置塞,只隐约留了个除了吊人胃口啥用都没的印象。

      没事,不重要。管他忘带了还是不小心弄丢了或者别的什么,人都在他怀里了,还能跑了不成?

      再买肯定掏不空银行卡,南肆想着还有些高兴,小小骄傲一下地抬头,却正正对上温倦迟化了霜似乎还带着些许迷蒙的眼睛。

      捂热冰块第一步成功!

      南肆秉着呼吸在心里喊,面上却是有些讪讪的:“那个……什么时候醒的啊?”

      他盯着人看扒人衣服还想亲想啃的登徒子行径不会全被看了去吧?!

      南肆有点慌,毕竟两人现在关系还不明不白的,他是直接给人摁上“对象”的标了,万一真被当登徒子了呢。

      时隔四年,“同桌擒拿老白”的记忆跟提醒他似的倏地闪过,南肆看着那自个想亲但忍住了的薄唇微启,哑着声吐出几个字,“刚醒。要起来吗。”

      ——

      “想吃点什么吗?”南肆坐在床头给尤朗发消息,收到地址后抬头道,“你早上就没吃多少。”

      温倦迟随手拿过椅背上的外套,闻言看向他,“不是有事吗。”

      “不是什么正事。”南肆眨眨眼,想着等会得喝酒,自行下了决定,“走吧,带你去吃饭。”

      芜城到了傍晚暮色正浓的时候最为热闹,摆着摊的街头巷尾升腾起袅袅烟火气,来往的人大多悠哉悠哉的,跟尤朗一套打扮的大爷摇着蒲扇往海边溜达,大妈们穿着复古花裙子,结着伴往海边的广场去。

      酒吧并不在海边,所以两人的路线算是逆着人流走。南肆带着温倦迟先来了早上那个一长溜街的集市,路上碰到的大部分人都是往海边去,还有小孩成群结伴拿着铲子桶啊什么的,不知是要挖坑还是堆城堡。

      人一多起来,南肆下意识就去抓温倦迟的手,他不喜欢人多,南肆就总怕一个不留神给人丢了。

      于是在第不知几次抓住温倦迟的手腕后,南肆偏头朝他笑了笑,依旧是登徒子的腔调,也不看看情况就瞎扯,“牵会,我冷。”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离谱,索性无赖地不去管回应,顺手似的牵着人往前溜达,看起来一心仿佛都扑在找晚饭上。

      温倦迟落后一小步,视线跟缠在了牵着的两只手上似的。南肆指节白皙修长,指尖处透着淡淡的粉,触感温热,哪有一点冷的样子。

      不知从哪吹来的风鼓起他的衣摆,温倦迟顺着抬起头,原本凌乱着遮挡住视线的发被拂开。

      他心下在这氛围里静下来,第一次抛开所有,四年里无数次试图消除时间与空间阻隔的凝望在这一刻汇聚成傍晚时分同那暮色一般温柔的注视。

      晚风过,得见故人。

      南肆最后找了家本地特色饭馆,看着不错,但他并没有试过,所以菜上来的时候他还隐隐有些担心。

      “国外天天吃三明治牛排什么的吗?”南肆问,他大学里有接触过留学项目,不过最后没去,当时尤朗跟他倒了一堆留学的弊端,其中有一条就是留学吃的东西不是人吃的。

      “也不是,但差不多。”
      温倦迟被升腾起的热气迷了眼,店里开了空调,所以并不觉得热,反而有种冬日坐在壁炉边的感觉,那边的冬季湿冷,壁炉这类东西再常见不过,但多是一家子围着,烤火这玩意也需要人善前善后。

      他那一片留学生多,几个人合租可能还有心思弄,单独的话大部分都是买暖炉或者电热毯,受不住就多买几个,而温倦迟则是被子都懒得去买厚一点的,第一个冬天扛过去,后面换了厚的,然后接着扛。

      “那多吃点,这边的东西还不错。”南肆见他不动,直接拿了筷子塞他手里,突如其来的碰触让温倦迟愣了愣神,一瞬间温热过后那些淋雨飘雪的冬倏地远去了。

      这一桌硬菜不多,考虑到是晚上,南肆点的大部分是些特色小吃,看着摆了满满一桌子,其实是盘子篓子什么的占了地。

      饭馆里人挺多,各种声音杂在一起,四处冒着热气。两人没怎么说话,南肆偶尔突然想到什么会问问,温倦迟答得很快,也很简短。不过那些问题都无关痛痒,更像是问“你昨天做了什么”“你今天吃了什么”这类的平常琐碎。

      吃完饭南肆直接打了车去酒吧。车经过沿海公路,南肆凑到温倦迟那边降下车窗,指了指不远处浸着暮色的海,在他耳边道,“你看。”

      酒吧在一条文化商业街。司机把他们放在路口,南肆掏出手机看了眼导航,习惯了似的看也不看就抓住温倦迟的手,一心扑在路上,说道,“跟我来。”

      走到半路,南肆忽然意识到自己又给人牵着了,转头见昏暗光影里温倦迟近乎柔和的面部线条还有那缀着光却莫名忧伤的眸子,他歪了歪头,笑说,“都不问去哪,不怕把你拐去卖了?”

      “……干什么都行。”温倦迟垂了垂视线,上前一步,另只手扶着南肆肩膀往前推,语气绷得很直,“走了,看路。”

      推的力道压根不重,南肆顺着往前走,脖颈微微后仰,不一会偏过头,憋不住笑了。

      酒吧在街尽头,名字非常契合主题,老远就能看见那闪烁的幽幽蓝光,走近一瞧,嚯——不醉不休。

      一看老板就是个实在的豪放人,南肆仰头瞅了瞅,发现不变色后转身朝温倦迟一扬下巴,眼尾弯着笑道,“不醉不休,咱两进去能出来吗?”

      忽明忽暗里,温倦迟似是皱了皱眉,说,“你少喝。”

      等推门进去那刻,温倦迟忽地抓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南肆微微诧异,这几天下来还只有他动手动脚的份。

      温倦迟拧着眉,好一会没松开,手就那么握着,半晌视线对上南肆的,问,“非要去吗?”

      “嗯?”南肆还没从“他终于对我动手动脚”中反应过来。

      一天都答应的好好的,突然这是怎么了?不可能是计划暴露了吧?

      南肆眯了眯眼,心想要是实在不想去那就算了,他可以换个法,直接逼供也不是不行。

      “那……”

      “抱歉。”温倦迟忽然垂下视线。

      “嗯?”南肆凑过去寻他眼睛,“突然这是怎么了?”

      温倦迟愣了下,避无可避,“……天快黑了。”

      “来酒吧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吗。”

      啊,给忘记了。

      南肆直起身,反握住温倦迟的手,有些心虚地捏了捏,道,“治得差不多了,本来还有一点的,但你在就完全不怕了。”

      “这事很重要,非去不可。”

      漫天暮色里,南肆朝他眨了眨眼,语气轻佻里带着难以名状的认真,明明是提出要求,却更像作出某种承诺。

      风携着含笑的声音拂过温倦迟耳侧。

      “记得保护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4章 晚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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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拥眠》马上就结束啦,感谢陪伴到此的各位(呜呜),下一本《弑神》,准备好了会消失再闪现,粗略得不能再粗略版短小文案已释出,后续会进一步更改,感兴趣的阔以期待期待一下闪现hhh~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