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看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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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没有失约，对吗？
南肆正晕乎着，思考不了，下意识说，“一直没有。”
说完，他听见温倦迟哑声笑了下，然后好像说了些什么。
南肆眯着眼，神情恍惚中带着点餍足，呼吸不畅下耳朵仿佛也被蒙住了。他有些不解，想去看温倦迟的眼睛，却因为已经退无可退，只好冲着他耳朵问，“你说什么？”
回应他的是一阵窸窣的动静，接着覆在他身上的阴影不见了，动作间似乎带来外面的风，熟悉而滚烫的气息一下子被冲散。
南肆无端地觉出些慌乱来，眼前变成了黑白灰的模糊色块，他费了点力气才伸出手，企图抓住些什么，却因为压太久产生的麻意落了空。
他支撑不住，手垂落下来，发出一声闷响。
刚退回到原来位置的温倦迟心一下提起来，偏头见南肆眼睫垂着，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昏暗中依然可见红着的耳朵和脖颈。
他唇线绷直一瞬，心里估计南肆并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便又凑过去，握住他刚砸到的手，额头贴上他的，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声音温沉沙哑，“缓过来了吗？”
“我们出去了。”
温倦迟走了，没有回头，因为南肆不让。
他坐在滑梯上，手臂挂着栏杆，脸色已经恢复平常，只剩颈侧和耳垂还残留着些浅淡的红，除此，就是嘴唇还有点肿。
他下意识舔了下，风吹起他额前有些湿的碎发，露出一双和方才截然不同的、即便盛着光，却依然静到有些忧伤的眼睛。
他不让温倦迟回头，是因为“一步三回头”太像离别了，像是会很久不见，像是会没有归期。
但到头来，他自己的目光却始终跟随着那离去的背影，耳边是莫名不安的心跳，他想到那个仿佛穷尽一生的吻，虽然形容有些夸张，但感受却真实得不可思议。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心脏的预警。
但这会，温倦迟消失在视野里后，南肆发了不知多久的呆，抬手拉起帽子挡太阳，转而琢磨起不久前脑海里闪过的画面和温倦迟那句失约。
“这次没有失约……”
南肆念着这句话，隐隐觉得有什么好像要浮现出来。
这时，一个小孩气鼓鼓地跑过来一屁股坐在秋千上，对跟着他那个置之不理。
南肆思绪被打断，就听坐着那个梗着脖子看沙子，“说好昨天一起在这玩的，你知道我在这等多久吗！”
“啊！”他冲着沙子喊。
站旁边那个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揪着小手道，“不好意思啊，昨天我妈非要带我又去做什么检查，我也逃了的，这不是没逃掉吗。”
“我不管，你就是失约了！你放我鸽子！”小孩脸都气红了。
……
剩下的南肆就没听了。
那小孩一嗓子，直接一个浪给他把在水面下若隐若现的东西翻了出来。
眼前又浮现出一个画面，也是秋千、滑梯，只不过样式似乎有些不同。
而这次，他不再是旁观视角，画面里他也坐在这个位置，垂着头，眼睛时而看向秋千，时而看向远处的路，但大部分时候都没有焦距，只是在发呆。
滑梯、秋千。
他、另一个小孩。
见面、失约。
几个关键词将现有的画面串联到一起，记忆在这个基础上不断在深处翻找。
他不是失忆，只是忘记了。
南肆吹着风，良久，脑海里最后一块拼图完成，他眼尾一弯，喃喃道，“哥哥，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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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后，因为手机实在太吵，温倦迟静音了还嫌不够，干脆直接把温成拉黑。
这里离别墅区不算太远，大概两公里左右的样子，早上天还没亮时他是走来的，现在被催着，自然也是走回去。
他走得不快，等到回去，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
一进门，就听见温成在那吼：“我做的有什么错！”
他是在对宋迟柔说，刚巧背对着玄关，温倦迟无意瞥了眼，径直路过就要上楼。
“你去哪了？”温成像是嗅着味一样，语气里压着怒火，转身质问道。
他双手叉着腰，摆足了上位者姿态，温倦迟却只是顿了下，然后继续走，声音无波无澜，“你管不着。”
没有与他利益牵扯的外人的时候，温成很容易一点就炸：“我是你老子！我管不着谁管得着！”
“呵。”
这次温倦迟停了下来，他偏过头，嘴角勾起抹冷笑，一双黑眸掩在阴影里，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语气里带着戏谑和讽刺：“该管的时候不管，现在？”
“晚了。”他丢下一句，随即消失在楼梯拐角。
宋迟柔目睹全程，有点感触但不多，到是对温成意见挺大，语气凉凉道，“我看你是疯了，这话都说的出口。”
“我劝你赶紧收了放在小迟身上的心思，怎么，名利已经得的差不多了，开始想流芳千古了？”
“你以为你跟我有什么区别！”温成被踩到痛脚，已经开始口不择言了。
宋迟柔倒还是一副平静的样子，她起身欲走，“至少我现在没舔着脸去利用小迟。”
“收手吧温成，你家庭和睦演得了一时，还能一直演下去吗？”
“小心到最后好不容易得到的都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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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温成和宋迟柔都忙起来，偌大的别墅只有温倦迟和一名保姆。
保姆除了做饭打扫卫生之类的，还有一个任务——监视他。
温倦迟有次上楼无意间听到她给温成打电话，那之后只要她在，他就闭门不出。保姆刚开始还会来喊他吃饭，后来可能是意识到什么，只是把饭放在门口，见他好多次不吃才开口劝几句。
温倦迟倒不会跟拿钱办事的保姆和自己过不去，只是他确实很少觉得饿，一天下来大部分时间都在等南肆和看着窗外发呆，同以前很多个一天一样，安静地像是活在另一个世界。
好在，这个世界里有一道让他感觉到真实和存在的声音。
自那天分开后，南肆发现，温倦迟似乎非常的闲，主要表现于他每条废话文学都能在第一时间得到回复，往往一个事分几句说，对面就有几个白框框，搞得他讲故事都一顿一顿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虽然凡事有回应让他很愉悦，但同时也隐隐有些担心。脑海里抑制不住地轮番上演各种家庭大戏，终于在演到第不知几幕中年暴躁男人对温倦迟大打出手时，虽然知道温倦迟肯定不会输，但南肆依旧没忍住问，“还好吧？”
他问的突然，上一秒还在说今天久久偷跑出去玩把他吓个半死，下一秒就跳跃到毫不相干的频道，句句有回应的温倦迟敲了个问号。
南肆咬唇，低头在键盘上很快敲了几下：“你还好吗。”
对面温倦迟曲腿坐在飘窗上，阴沉的天光大雨般倾过来，他愣了下，眸底一抹黯淡的光颤几颤，但没耽误第一时间，“怎么这么问。”
“因为……”
南肆浸在暖调的光里，看着屏幕嘀咕着，好一会才想到个一举两得的解释。他勾了勾嘴角，回道，“因为你不给我打电话。”
他说完，没一秒犹豫，反手就是一个视频电话。
温倦迟还怔愣着，最近虽然一直有和南肆发消息，但确实没打过电话，因为他感觉自己陷在一个光怪陆离的境地里，南肆太过敏锐，看去了大概会徒增烦恼。
屏幕上弹出视频申请，温倦迟指尖悬着，抬眸扫了眼昏暗的房间，想起身先去开个灯，却因为坐在这的时间太久，一时难以动作。
铃声依旧锲而不舍地响着，风吹起窗帘，蓝光映在他深邃的眼底，温倦迟唇线绷直，还是不敢点下去。
直到南肆发来消息催：“铃声这么吵，还不快接吗。”
后面跟着个橘猫的表情包：【乖巧】
温倦迟喉咙一滚，自暴自弃似的点了接通。
一抹亮色出现在昏暗的世界里，带来热闹和温度。
温倦迟敛眸看着，却并没有举起手机，屏幕右上角的小框里只有他的小半张脸，其他则被稍亮一些的窗外填满。
南肆到不意外，毕竟是撞到好几次温倦迟在房间却不开灯，前几回他大概是特意点的灯。想到这南肆心里被揪了下，他尾调上扬地“嗯”了声，语气里有些不容拒绝的意味，“温倦迟，看我。”
“……”
万万没想到是这么句，温倦迟靠在玻璃上，呼吸都跟着一窒，拿着手机的手细微地颤抖起来。最后一点天光照亮他苍白的面容，偏长的发凌乱支着，眼皮耷拉出浓重的颓丧来。
如果南肆看见这一幕，大概率会想起初次看见温倦迟的那个下午。明明落下的太阳和升起时一样灿烂明亮，他却像是活在一个长久不散的阴天里。
只是后来南肆基本没再见过，所以他都快忘了，第一次遇见时让他扭了脖子的，不止是冷，更多的是感觉上的颓败，仿佛掉进了无尽灰色里。
而他现在要做的，是拥抱那片灰色。
屏幕上依旧没动静，刚还能看见一点，现在则是大片的灰，窗帘的一角时不时飘过。
温倦迟看着静静等待的南肆，突然横生出一些不知所措。万般丝绪杂在一起，根本找不出个可以顺下去的头。
半晌，他抹了把脸，把额前随意垂落的发理了理，依旧是自暴自弃的，把屏幕对准了自己。
他很久没说话了，声音哑得厉害：“让你等久了。”
他一说话，南肆心脏就向被戳了一个窟窿，酸水不断往外冒，涩得他眼眶泛起热意。
好在暖光替他遮去了些，让他还可以勾勾嘴角：“难道是我们的时间流逝不一样？在我这没多久，就……十几秒吧。”
“还以为会是几秒。”温倦迟试着牵了下唇角。
“这说明什么？”南肆抓来枕头垫下巴，一本正经道，“说明我是在实事求是。”
“嗯。”
很轻的一声笑溢出来，温倦迟看着屏幕里那个眼熟的枕头道，“我房间？”
南肆一挑眉，宣示主权般捏紧枕头，“现在是我的。”
“那是不用交房租了？”温倦迟好笑道，面上的苍白却在那刻具象化了般，一个潮头过来，浇了南肆一个措手不及。
耳机里的风恍惚间变成大雨，水汽迎面扑来，一切都湿漉漉的。
他紧抿着唇，真正经装假正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交完了，不住呢，这钱也是概不退还的。”
“知道了吗。”他一字一句问，翻译过来其实是“你得回来”，但因为心里清楚有些事是现在的他们左右不了的，所以他是想让他知道，在他这，永远都会给他留下位置。
温倦迟深深地看了好一会：“嗯。”
这通视频打到后来天已经黑了，在看不清温倦迟面容的那刻，南肆玩笑道：“谢谢你告诉我天黑了，现在去开灯？我要看的是你欸。”
也是这时候，他才深刻认识到温倦迟在飘窗上坐了多久。紧接着他想到过去几天，还有明天、后天。
他也会这样一直坐在那里么？
南肆看着视频里晃动的残影，心疼在对方看不见的时候从眼眶里满溢出来。
灯亮起来那刻，温倦迟回过头，就见南肆脸上的水痕。
他心一滞，指尖下意识就去抹，却发现触碰不到，沙哑的语气里满是担忧：“怎么哭了？”
“哪哭了。”南肆声音闷在枕头里，无赖道，“我怎么没看见。”
他眼神一凝，看着温倦迟的眼睛说，“你作业还扔在呢，别以为第一名就可以不写作业了。从明天开始我每天拍一张给你，我看着你写。”
“……能不写吗。”温倦迟心还提着，不知道南肆怎么就跳到这里了。
“不可以。”南肆斩钉截铁，说完才觉得霸道，软下声道，“我要抄。”
“怎么监督？”温倦迟忽然明白了。
南肆依旧望着他的眼睛，像是要这样望进心里。
“当然是我看着你。”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看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