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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Op.01 No.02 忽闻玉笛 ...

  •   巷子口右拐是另一条更为狭窄的巷子,再往里走上十多米就能看到一道楼梯的入口。破败不堪的巷子两边是布满泥土和爬山虎的红砖民房,左手边的墙面上有白色涂料写出的巨大的“拆”字。

      正值晌午,巷子上空纵横交错的电线犹如一张巨型的蜘蛛网从天而降,由此遮挡了一部分的阳光,使得狭窄老旧的深巷显得有些昏暗。

      席朵走到巷口的小卖部买了捅挂面,小卖部的大爷问她要不要再搭根火腿肠,她笑着摇摇头拒绝了。

      顺着又窄又陡的木头梯,席朵拎着白色塑料袋回到了自己位于三楼的出租房。拿出钥匙正准备开门,就发现单薄生锈的铁皮门上贴着一张白色的字条。摘下一看,才知道是房东催缴房租的通知。将纸张揉碎捏在手心里,席朵若无其事地打开门走进房间。

      房间面积不大,放下一张一米二的单人床后只留下一条逼仄的过道,她在仅剩的空位上布置了一张二手书桌,又在上面放了个电煮锅,而所有的书则像垃圾一样被堆放在床底下。

      往电煮锅里加上一些自来水,等锅底开始逐渐往上冒泡泡的时候,席朵取出刚买回来的挂面下了一些到锅里,又等了几分钟沸水咕噜噜地翻滚起来。

      拔掉电源,打开锅盖,缭绕的烟雾在眨眼间腾升到半空中,宛如清晨的迷雾一般。

      席朵从杂物里翻找出一双一次性木筷,同时熟练地滑开手机翻阅起招聘信息,挑起一口挂面刚准备送到嘴里,身后弱不经风的铁皮门发出沉闷的响声。

      “砰砰——砰砰——”

      席朵疑惑地回头问道:“谁啊?”

      门外没有回应,席朵猜测此时站在门口的肯定不是房东,她那个房东每次来找她的时候都是扯着嗓子在门外吼几声,敲门绝对不是她的风格。

      席朵警惕起来,轻手轻脚地摸着到门后又问了一句,“是谁在外面?”

      过了许久,才听到门外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请问席朵小姐是住在这里吗?”

      这声音清冷悠扬,好似春日的微风拂过玉笛奏响悦耳的篇章。

      席朵凑到门缝里往外张望,只见一个陌生男人侧身站在那,背脊挺立,气度不凡。

      “找我有事吗?”席朵谨慎地把手搭在门把上。

      上了些年头的铁皮门腐朽发黄,早就不成样子。如果此时门外的男人使尽全力踹上一脚,以席朵干瘦的小身板恐怕就得连同这道破门一起归西。

      “有重要的事情要谈。”说完这话男人转过身来。

      正午的阳光从楼道过时的窗棱里投射进来,斑驳的光线映在男人脸上,一双明媚的瑞凤眼看上去格外明亮。

      明晃晃的光并不刺眼,肉眼可见有微弱的粉尘在空气中飘荡。

      他的身形轮廓被笼罩在一片柔软的暖阳下,周身似乎围绕着一层恍惚而隐约的光圈。

      这张脸清淡俊美,席朵只在电视和新闻上见到过。

      搭在门把上的手微微发颤,犹豫了好一会她才把门从里打开。

      她仰起头对门外的男人说:“何先生,你好,我是席朵。”

      何澈瞧了她一眼,挑了挑眉峰没有说话。

      被人这么赤裸裸地上下打量,席朵有些不自在。

      她身上是一件洗到有些褪色的粉色棉质T恤衫,上面还印着一个大红色爱心的图案,因为穿了太久领口已经扭曲变形,过于宽大领口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敞着,露出纤细白皙的肩胛骨。

      席朵有些局促,正不知该如何开口,何澈面色如常地说:“方不方便让我进去坐下说?”

      “啊?”席朵慌乱地让出一点位置,满脸歉意,“不好意思,请进请进。”

      何澈轻轻颔首,高贵得像个中世纪的贵族,他侧身从狭窄的门缝处挤进逼仄的出租屋。

      与其说是出租屋,其实不过是原先房东用多余的阁楼改造出来的,房间内的天花板是倾斜的,床的右侧还有一条尚未拆除干净的铁栏杆。

      屋内没有什么能坐的地方,甚至连一把像样的椅子都没有。

      这间出租房是席朵花了好大功夫才找着的,一个月三百五十块的房租,在江海这座繁华的大城市显然不值一提。

      她手忙脚乱地扫开地上的杂物,又不知从哪翻出一个毛茸茸的坐垫铺在空处,指着地面上的垫子对何澈说:“何先生请坐。”

      何澈依旧是挑眉看了眼坐垫,并未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席朵在心里暗骂自己是不是鬼迷了心窍,竟敢让何澈这样的人物坐在地上,这简直和羞辱他没什么两样。

      看何澈没有反应,她转身拿起桌子上的玻璃杯,倒入保温壶里的白开水递到何澈面前,“何先生,喝点水吧,不好意思,我这条件实在有限。”

      何澈的面色这才有所缓和,伸手接过水杯,但没有抿上一口。

      何澈不坐,席朵也不好意思坐,两人就这么尴尬地杵在房间的过道上,逐渐压抑的气氛差点让她喘不上气。

      许久,还是何澈先开口,“昨天的事情我是就事论事,还请席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没有没有……”席朵连忙摆手笑道:“何先生说的没错,昨天在台上出现失误确实是我自己的问题。”

      可不管是谁的问题,也犯不着何澈亲自找上门来解释吧。像他这种世界级的音乐家,难道还会在乎她这个无足轻重的人在想什么。

      “没有就好。”何澈难得地露出一个微笑接着说,“实不相瞒,冒然登门拜访是因为我有事想拜托席小姐帮忙。”

      “有事拜托我?”席朵茫然地指了指自己。

      确定不是在说笑?大师要拜托人帮忙就算了,拜托的对象还是她这个一事无成的人,她实在是想不到自己能帮他什么。

      “对,而且这个忙还只有席小姐能帮。”何澈说。

      心里茫然升起不好的预兆。万一何澈开口说需要她做器官移植的供体,自己怎么才能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拒绝他。

      何澈将手中的水杯随手放在桌上,动作缓慢轻巧,十分优雅,“席小姐,我听说你很需要一份工作。你帮我一个忙,我给你一份工作,你看怎么样?”

      席朵嘴唇微微发抖,茫然说道:“我的确很需要一份工作来改善现在窘迫的生活,只是我不知道能帮上何先生什么。”

      “席小姐好像很紧张?”何澈轻浅一笑说,“不过放心,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那我也得知道是什么吧?”席朵继续问。

      “也是。”何澈点点头说,“不知道席小姐还记得吗?江海音乐中学。”

      席朵回道:“记得,我就是在那毕业的,那是我的母校。”

      江海音乐中学是江海最顶尖的贵族音乐学校,这所学校师资和环境全国一流,学费也是贵到令人发指,能进入这所学校学习的学生非富即贵。

      席朵的三年高中生涯就在那里度过,彼时她还是个富家千金,还没有经历一夜之间家里破产的噩梦。

      “那不知道席小姐记不记得,我也是从那所学校毕业的?”何澈说。

      席朵沉吟片刻,说:“好像听说过。”

      何止是听说过,何澈在十五岁拿下全国钢琴大赛金奖后名声大噪,那年他刚好入读江海音乐中学的高一。

      席朵是在那两年后才入学读高一的,她在开学的第一天就听说了关于何澈的传奇事迹,想当年他在学校可是响当当的风云人物,有数不清的迷妹粉丝,许多附近学校的学生天天守在学校门口只为看他一眼。

      席朵入学那年,何澈已经升到高三,准备前往欧洲留学的他经常飞去国外学习,所以席朵从没有在学校亲眼见过何澈一回。说来,不过是个只听过名号的陌生人罢了。

      “既然如此,我们也算是校友。”何澈停了一会继续说,“那我就直说了。”

      “你说。”

      何澈点点头说:“说来有些不好意思,家里面催婚催得紧,眼看就要到了六亲不认的地步,所以我急需一个可以和我结婚的对象。”

      “然后呢?”

      “我希望席小姐能帮我这个忙,跟我结婚。”何澈面不改色地说出如此离谱的话,那口气好像在说今天的晚餐不大合胃口。

      “我?结婚!”席朵双腿发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撑住身体,战战兢兢地反复确认道:“何先生是……要我和你结婚?”

      “对。”何澈十分坦然地说:“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婚姻罢了,帮我一起应付一下父母就行。当然我也不会亏待席小姐,每个月十万的生活费月初一号会准时打到你的卡上,三年后离婚协议书一签,你还能再拿到八百万的离婚补偿。”

      还有这好事?这和天降横财有什么区别,十万一个月,她就是不吃不睡也赚不到这么多钱;三年八百万,更是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席朵搅着指尖,神情肃然,“就只是结婚,没有其他?”

      “没有。”何澈笑着说,“只需要和我去民政局打一张结婚证,剩下的我们互不干涉。”

      席朵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见他一脸笑意盈然,不像是个把人拆骨入腹的恶人。

      可是这种好事真会轮到她身上?以何澈开出的诱人条件,什么样的形婚对象找不到,真的非要找自己这么个穷到揭不开锅的人不可?

      “可和我这样的人结婚,何先生的家人恐怕不会同意吧?”

      何澈说:“你知道的,以我的职业性质不太可能办得了婚礼,我需要的是一个既对我熟悉又不那么熟悉的人,我们以前是校友现在是同行,你了解我的工作必然不会对我多加打扰,而且曾经同校也算有过交集,哪怕突然结婚也不会太引人怀疑,彼此之间徒有虚名却互不干扰,对我而言这是最好的状态。如果你能答应,其他的事不需要担心。”

      真没想到何澈的如意算盘打得如此周密,真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何澈又说:“昨天我在台下看了你的简历才知道你和我是同一所中学毕业的,说实话短时间内我真的再找不到第二个比席小姐还要适合的人选。”

      确实,能从贵族高中毕业的人有谁会缺钱,能和何澈搭上关系的人又有谁会缺钱,还缺到可以委屈自己去形婚的地步。这样的人除了她,估计还真找不出第二个。

      “可是……”席朵还是有所顾虑。

      “你很需要钱不是吗?”那双瑞凤眼中显出不易察觉的精明,“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难道你真的不想把握住?”

      多好的机会,一个月十万虽然不足以还清家里所有的欠债,但妈妈的护工费和医药费都有了着落,不仅如此,她也不至于再天天饿肚子,只要节俭一点每个月还能存下不少钱用于还债。

      所以哪怕真的有陷阱,为了钱,她也要去试一试。

      齿贝紧咬住下唇,直到微微泛白,席朵重重地点了点头说:“好,我答应你。”

      “那好。”何澈露出轻松的微笑,“明天早上九点带好你的身份证和户口本,我们到临江区民政局门口见。”

      “好。”席朵应道。

      得到确定的回答后何澈转身就准备离开,显然在如此破败狭小的房间里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一刻也待不下去。

      刚走到门口处他停下脚步,余光扫了眼旁边桌上电煮锅里的清水挂面,微微蹙眉问道:“午饭就吃这个?”

      “嗯。”席朵怔愣了一下才回答。

      “你太瘦了,以后有钱了吃点有营养的。”何澈说完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光线凌乱的楼梯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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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本文已在9月9日完结,将于9月12日入完结V,攒文的小可爱们最近可以尽快开始看了。 别忘了点点收藏哦,谢谢支持! [预收新文《我的驸马是渣男》古穿,欢迎给个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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