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同尘》云台镜明

5、鲲船一梦千万里

　　山海郡城居住区的分布是：南平北贵；东富西贱。刀哥带童亦尘去的便是东城区的一户大宅院。
　　雇主是位张姓少年郎名唤俊青。那张公子已经等了许久了，看到两人后便是一刻也等不了了，三人即刻启程去那妖兽所在的渠潇城。
　　渠潇城离着东海郡有一千八百多里地，这么远的距离最好的选择自然是乘坐鲲船。托张家少爷的福，他们两人也住了一次甲字舱。
　　这膄鲲船的甲字舱有八间房，像太极图那样分布。中间是上下楼用的绳梯，绳梯里外全天都有人候着。童亦尘他们住的是甲字舱如意房。
　　张公子说他马上就要成亲了，成亲之后便不能这么逍遥了，他想要在成亲之前痛痛快快的玩一次。
　　三个人东拉西扯的聊了许久，刀哥忽然问：“那妖兽长什么样？有什么能力你知道吗？”
　　“啊？”童亦尘懵了，这不是在接之前就需要搞清楚的事情吗？
　　张公子摇摇头，“我们本家在那里，这次也是老家捎来的信。他们请仙师看过，已经确定了那妖兽实力不到五阶。”
　　童亦尘和刀哥心里皆是扑通跳了一下。妖兽的修为和实力并不完全成这比，比如善毒的妖兽就比与它同阶的妖兽要凶险上许多，而且若是普通妖兽何必求助于千里之外，更别提他们已经请过捉妖师了。
　　“两位尽管放心，不管事成与否钱我照付！咱们只管去看看，没有十成的把握不出手便是。若是能成在本家长长脸自然更好。”
　　刀哥看着童亦尘心有愧疚，原本想着带着这小兄弟捡个便宜，现在倒好，结结实实的把人家坑了一把。但是张公子在前他也不好说别的。
　　童亦尘故作大度，聊了些轻松愉悦的话题。毕竟，已经上了贼船后悔也晚了。之后自己寻了个空隙着急忙慌地拿出龟甲给自己卜了一挂，龟甲卜卦需要摇六次。摇到第三次的时候刀哥来了。
　　“蹲在这干嘛呢？”
　　有点尴尬。童亦尘笑得僵硬，“卜卦。”
　　“卦象如何？”
　　“还没算完。”
　　“你继续。”
　　摇够六次。童亦尘说大喜：“肥羊失群入山岗，饿虎逢之把口张，适口充肠心欢喜，卦若占之大吉昌。”
　　“什么意思？”
　　“坤卦，上上签。我们此行必有意外之喜。”童亦尘的那双眸子神采照人，像是有两团跳跃的火焰在他的眼睛里。刀哥看的出神。童亦尘在自己的脸上胡乱的摸着，“我脸上有东西？”
　　刀哥这才回过神来，“我帮你擦。”他说。常年练刀磨出一手老茧的大手在童亦尘泛红的脸颊上随便抹了抹，“好了。”
　　“谢刀哥。”
　　“不客气。”
　　晚上是张公子请客，酒水是在山上都很难得到的灵酒。不善饮酒的童亦尘贪了两杯便早早的睡去了。刀哥与张公子将一坛酒喝完才各自回去休息。
　　鲲船在云海中行走，满天星辰仿佛就在手边。
　　刀哥推开童亦尘的房门。星光透过水晶炼化而成的天窗溜进屋内，给这间小小的客房里蒙上了一层暧昧的朦胧的光。
　　童亦尘斜躺在床上，连靴子都没脱。
　　刀哥坐在床上将童亦尘的腿放在自己腿上，这才开始给他脱靴子，脱袜子。
　　这个时候童亦尘虽嘴里总有呓语但还算配合，待到刀哥给他宽衣的时候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不让碰。
　　“尘尘，脱了衣服睡舒服。”刀哥再次伸手去解他的腰带。
　　童亦尘又翻了个身。
　　刀哥无奈将他的身子扳正，将童亦尘的双手按在床头翻身骑在他身上。童亦尘下意思的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便不再动弹了。
　　童亦尘的腰带越来越松，刀哥的呼吸越来越沉重；身体越来越硬；动作也越来越慢。深呼一口气，双手从童亦尘的锁骨探入滑向背后。衣服扒掉的那一刹那，一股醉人的体香参杂着酒气迎面袭来——醉人心魂，迷人心智。
　　感觉再这样下去会出事。刀哥使劲的摇摇自己的脑袋，让自己尽量清醒。
　　一双手突然揽住了他的脖子，他一不小心被那双肌肉发达的双臂硬扳倒在床上。
　　“这小子还挺有劲。”他低头看看童亦尘的六块腹肌，男人的好胜心借着酒劲涌了上来。他三下五除二的脱了自己的衣服，看着自己的八块腹肌洋洋得意，“哥有八块，哥赢了。”
　　是的，他不光有八块腹肌，肌肉也比那小子更大更结实。
　　他赢了，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保住了。
　　童亦尘早上就被尿憋醒的。看到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八爪鱼一样扒在另一个男人身上，童亦尘脸红到脖子根。
　　迅速放完水站在床边看着床上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昨晚干了啥？”他绞尽脑汁想了又想——啥也没想起来。他爬到床上盖上被子，“算了，不想了。船还没靠岸，还能再睡一觉。”
　　他刚躺下，装睡的刀哥何启光也起来方便。等他回来，装睡的人变成了童亦尘。
　　刀哥回来径直躺下没一会儿童亦尘耳边便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童亦尘再次醒来是因为窗外的鸟鸣。他此时感受到了三分尴尬和七分羞耻！因为他发现他正枕着某人的胳膊；自己的腿跨在某人的小腹上；自己的手更是放在一块结实的胸肌上。
　　“醒了？”刀哥问道。
　　“嗯……”声音轻若蚊蝇。他感受到刀哥那双粗大的手掌掐着他的腰，将他抱到刀哥的大腿上。
　　“睡的好吗？”刀哥问他。
　　“好。”
　　“你是怎么来天门的？”
　　童亦尘嘴角微翘，他眼眸中带着无尽的忧伤，笑的让梁同尘心疼。“主母持家，庶子羸弱，被打发给了路过的游方郎中。”
　　“那游方郎中就是你师傅？”
　　“嗯。”
　　“那你母亲呢？”
　　“去年束发我回了老家一趟，他们知道我在天门观修仙也没敢再苛待我母亲。哦，临走时我留了一百多两给母亲，怎么也够她花一年了。”
　　“等这边事了了，我们去看看你母亲。”
　　童亦尘大喜，“我家离渠潇城二十多里地，也不算远。”他本来就有这个打算，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两人正聊得开心，外面有人敲大门。
　　张俊青应了声便去开了门，小厮给甲子舱的客人送来了早点和茶水鲜果。那小厮还说，现在到阳台上能看到成群的仙鹤和朝霞。张公子听了给了赏钱便屁颠屁颠的跑到阳台上去看了。
　　刀哥和童亦尘穿戴整齐也到阳台上去了。
　　张俊青正在揉自己那宿醉之后涨疼的脑袋。
　　童亦尘给了他一颗解酒丹，张公子取水服下之后他以灵力将丹药化开效果立竿见影。
　　张俊青甚是欢喜，“我说呢，独来独往的刀哥怎么忽然要带一个人。”
　　刀哥笑道：“我这兄弟怎么样？有他在你放心了吧。”
　　“放心，放心。”
　　到渠潇城时已经是下午，张家大宅在渠潇城的北城。两个族老把张公子迎进去正堂，作为张公子口中“天门观来的仙师”，他们有幸在正堂混到了两把太师椅。
　　张家人的对话是枯燥且乏味的。本家的那些长辈把张公子全方位的夸了一遍又一遍再一遍。
　　晚饭的时候说起妖兽的事，他们如同吹捧张公子那般把刀哥和童亦尘吹捧了一番。
　　关于妖兽却说的及其含糊。
　　刀哥是心里有数的，也没再追问。喝到兴起时更是祭出横刀，在空地上耍了一套绚烂无比的刀法，给张公子挣足了面子。
　　童亦尘忽然想起了刀哥的那句话，“哥是专业的。”
　　给刀哥和童亦尘安排的住宿地不在张家大宅内。他们给出的理由是大宅内有未出阁的女眷，不方便留宿外男。张公子是本家人自是无碍。但是张公子非要和刀哥一起走，他们客套两句也没再作挽留。
　　马车在大道上行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停了下来。三人以为是到了便掀开车帘，却发现马车停在城门口。马夫给了守城的小将一包银子，四五个士兵便将城门打开了。
　　张家人在此地的影响可见一斑。
　　“小哥儿，怎么称呼？”张公子与那位驾车的小哥闲聊。
　　“张二。”
　　“以前没见你。”张公子说，其实他连族老都认不全。
　　“我上个月才签了身契。”马夫小哥驾着马车拐了个弯后继续说道，“那畜生把我们那个村子全祸害了，我进城给我娘抓药才捡了一条小命。”
　　张俊青安慰了他两句又问道：“怎么不去东海郡闯闯？那地方东边有天门观；南边是仙灵宫；海里还有龙族居住。运气好的时候能看到龙在天上飞。”
　　张二听了心生神往，“早就想去见识见识了。我听说东海郡比京都还要大，还要繁华。说是皇帝老爷都在那有行宫。”
　　“你若想去我回去找堂叔讨了你的身契，待两位兄弟收拾了那畜生给你报了仇，咱们一起回东海郡。”
　　“ｙｕ——”张二使劲勒住缰绳，马车顿然停在岔路口上。“你真能要回我的身契？”
　　张公子咧嘴一笑，他笑的自信且张扬，“东海郡四大世家，我们张家屈居第二；我大哥在京都做官；就连龙城也有不少我们张家产业。说句自大的话，这些产业都是我父亲自己挣的和渠潇城张家没有一点儿关系。渠潇城的张家能有现在的声势全靠我爹！”
　　张二下了马车，“本来今天晚上送你们的应该是许三。我听到府里管事的说东家想让许三和这两位仙师死在城外别院。许三哥平日对我不错，他还有个妻子刚怀上孩子。我想着我就一个人，真要是没了也能去地下照顾老娘便寻了个由头替他赶了这趟车。”
　　张俊青惊恐地看着刀哥，刀哥一副“我就知道这里面有猫腻”的表情。
　　晚上应酬的时候三人就先吃了解酒丹，所以这会儿一个比一个精神。
　　童亦尘：“我没听太懂。”
　　张俊青一脸不可思议，他扯着嗓子问：“他们敢让我死在这儿？！”
　　张二一脸茫然，“我听到的是许三和两位仙师，没有公子你。”
　　刀哥拍拍张公子，玩笑道：“你是自己上赶着来的。”
　　张俊青一片脑门，“哦，对。我是自己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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