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盛开》江途心靖

6、俩小孩初中开学啦

　　“所以就因为你，我现在每天都得坐公交！”盛电动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黄雨默，顺着道馆的大门看出去的时候被阳光晃了眼。

　　黄雨默用纸沾了一下被汗遍布的额头，“你跟我抱怨没用，有什么不满意跟洛姨说去。”嘲讽效果拉满，盛电动冷哼一声。
　　公交车上冷气很强，黄雨默坐在盛电动前面，“你定好上哪个初中了吗？”

　　盛电动摇了摇头，“还不清楚，我妈没跟我说，反正我小学成绩就差，到了初中估计也就那样。”

　　“我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七中了。”黄雨默说，她从书包里翻出颗薄荷糖来递给盛电动，“到了初中好像就可以打市里面的比赛了。”

　　“嗯，我以后应该会往体校发展，我挺喜欢这个的。”盛电动接过以后把糖撕开放进嘴里，清清凉凉的，少许得压下了一些烦躁。

　　黄雨默点头，不大的年纪里看那双眼睛却已经有些深沉，是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我妈说我可以继续练这个，但学习也不能落下，从现在开始就得为中考准备，我没你有天赋，还是得考学习。”

　　这话一说出口盛电动呵呵的乐了两声，看上去傻里傻气的，“我要是有学习那脑子肯定也是考体育大学，而且我这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不适合学习。”

　　黄雨默没接他的话，公交车晃晃悠悠的走，下一站站点是一个大型的菜市场，年迈的老太太拿着一个可以拉在地上的小车搬上来，费劲的往前走，黄雨默要站起来让座的时候盛电动心有所感似的摁在黄雨默得肩膀上。

　　男孩儿站起来护在黄雨默的座位前，身高抓着头顶的栏杆还有些费劲，于是只能拉紧了身侧的护栏，“您坐吧奶奶。”
　　他一边说着慢点，一边把黄雨默护了个严实，觉得这才是男孩子该做的，自己简直帅爆了。

　　黄雨默偏过头，车玻璃的倒影却不允许她逃避自己，清清楚楚的看清了自己嘴角勾起的笑。
　　小孩子的笑容单纯，看起来极为动人。

　　一个暑假一转眼就过去了，放假的时间里仿佛根本就来不及留下什么痕迹，黄雨默脑子里只记得这个夏天很热，刘林夕已经成了手机里的网友，她从一个小学生变成了初中生，挂好了自己的校牌，赶了一个大早来到学校。

　　学校跟想象的没有出入，她的成绩一直不错，被七中录取倒是情理之中。

　　从妈妈的车上下来，黄卉凡直嘱咐着，“多喝水，跟同学好好相处，晚上妈妈接不了你，自己坐公交车的时候注意安全！”黄雨默耐心的一一应下，说了句放心吧，转过身走进了陌生的校门。

　　心里的忐忑不安肯定会有，但黄雨默的表情维持的很镇定，看不出来这个小姑娘过分敏感内向，她在大门口看了自己的分班表，发现自己是三班的人，于是抬起头往教学楼走去。

　　教学楼的装修很漂亮，中间做成了旋转楼梯，东西两端还有逃生通道，三班不用爬楼，就在一层，倒是方便。
　　黄雨默进去的时候班里已经有了三个人，两个女生凑在一起，还有一个男生在角落坐着，一看有新人来，三个人的目光频频往门口瞧。

　　“你好！我叫林巧，我身边这个是卢玲，我俩小学都是五小的。”女生看起来很热情，不需要黄雨默的附和，一个人做了两个人的介绍，黄雨默点点头，“我叫黄雨默，一小的。”她接不住这份热情，说完以后自己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落座。

　　林巧回过头看着黄雨默那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切了一声，“一小的眼睛是不是都长到头顶去了啊，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黄雨默当听不见这阴阳怪气，自顾自的擦桌子。其实桌子上并不脏，但是她有自己的习惯和毛病。

　　这里的桌椅都是两人并排，黄雨默不喜欢这么做，但整间教室都没有单人位，小姑娘看着自己身边空荡荡的位置犯了愁，她可不想整天有人坐在自己身边阴阳怪气。

　　教室里渐渐热闹起来，指针指到七点零五分的时候，黄雨默身边坐下来一个男孩子。

　　那男孩子留着宝盖头，长得有点痞，眉毛刻意的往上挑，显得有些做作，两个人短暂的对视了一瞬，黄雨默迅速的把脑袋离开，她有些想换座位，看四处都坐满了人，自己的身后倒是还空着，可斜侧方的男生与自己现在这个看起来很不靠谱的同桌很熟悉，两个人撞了一下肩膀，学着综艺里的RAP歌手又弹了一串舌。

　　不靠谱的同桌把书包往自己的座位上一摔，整个教室“砰”的一声，格外能吸引人的注意力，也能看出来不靠谱同桌很享受这种视线聚集在他身上这种感觉。

　　他弹舌的时候有点新生儿说不利落话的感觉，黄雨默想了想，觉得自己坐哪里都是煎熬，于是打算忍忍，没有再动地方。

　　老师进来的时候黄雨默正小心翼翼的往窗户边蹭着椅子，想着能离自己身边这没样子的同学远一点。

　　带他们初一的是个女老师，三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经验丰富，长的一副不好惹的样子，穿着宽松的黑白宽松T恤，棕色的长裤，头发披到肩，元脸盘，眼睛一瞪，四周瞬间寂静下来，像是丛林里蓄势待发的豹子。

　　“大家好，我姓曹，从现在这一刻开始，担任大家的班主任和语文老师，接下来这三年，我们将一起携手度过。”她的声音平淡，却隐隐约约有股子煞气，仿佛下一秒就能把讲台上的粉笔头拽下来。

　　那双眼神犀利的从下望，从左往右，每一个人但脸在她眼前略过，目光一个个扫过的时候不禁在黄雨默的身上停顿了一下。

　　饶是情绪不外露的小姑娘也难掩慌张，她以为是自己哪里出现了问题，结果曹老师拍了拍手说，“既然我们要一起度过这三年，那我就应该提前跟大家说明一下我的规矩。”

　　“第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的底线，不许迟到！”曹老师话音刚落，一个人影出现在前方门外，跟着一声洪亮的“报告！”这一声别说这个班，整个楼道都好似在回荡着。

　　黄雨默从听到这一声报告的时候就僵了身子。
　　就这声儿，她闭着眼睡着觉都能认的出来。

　　还记得最初进道馆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们都小，根本就控制不住生理冲动，每天每时每刻，盛电动一到时间就要离开队伍去上厕所，回来的次次都需要喊一声嘹亮的“报告”经教练批准才许入队。

　　“第一天就迟到，同学，你怎么想的？”曹老师半笑不笑的问门口的男生，那站着的男生早已成为了视线焦点，可是他眼睛里反着光，丝毫不慌张的挂了个笑容，“对不起啊老师，一个没注意我爹把我拉小学那儿去了。”

　　底下哄堂大笑，黄雨默也跟着扯起嘴角，那一瞬间她从进到这个教室以来紧绷着的弦突然松了一瞬，她想了想，觉得这是盛行叔叔能干出来的事儿，而且还要挨洛姨的骂。

　　曹老师摆了摆手，放盛电动进来，“这次就算了，但这种情况我只允许发生这一次，你们已经十三岁了，不是管不住自己的毛躁小学生，时间关键的重要不需要我在强调了吧…………”

　　剩下的话黄雨默都没有听到，她看着盛电动冲着自己走过来，他们四目相对的时候盛电动背对着讲台冲自己小小的比了个耶。

　　黄雨默呼出一口气，她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像是浑身绷得僵硬，忽然间松下来之后整个人都软了，摔进了云层里。

　　盛电动在他身后坐了下来，她能听到身后窸窣的讲话声，在曹老师尖锐的眼神往这边看的时候，黄雨默突然间咳了一声，多年的默契让盛电动瞬间就闭了嘴。

　　下课了以后，盛电动拐着他的同桌出了教室门，黄雨默余光里看着，什么都没说，她安静的整理着学校新发下来的教材，把书都放进了书包里，看着前方黑板的四个大字“自我介绍”她又犯了愁。

　　她知道自己很难融入一个新环境，很难交朋友，从小自己为了遮盖内向和胆小习惯了脸上维持一个表情，但那种冷淡让很多人造成了误解，觉得她看不起别人，不好接触。

　　于是变成了一个死循环，别人越抵触她，她越把自己缩起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也不喜欢变成视线焦点，那会让她紧张和焦虑。

　　盛电动回来的时候出现在了黄雨默的同桌边上，他在男生里不算矮，初一已经是175的个子了，五官也越长越开，脸上剩余的婴儿肥全部褪去，变成了青涩的少年，举手投足间都有了些男生的样子。

　　“哥们儿，请你喝水，咱俩换个座位呗。”盛电动笑着同现在黄雨默的同桌说，“我这个眼睛做后一排看不见，这排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