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盛开》江途心靖

5、俩小孩给朋友送行啦

　　刘林夕又捡了些路边脏兮兮的石子揣在手里，也不嫌凉，她走过来看着盛电动教黄雨默画五角星，是那种有些复杂的画法，中间一个点，然后画五条斜线，把线的顶点连起来，刘林夕看不得盛电动显摆自己厉害，把人挤到一边。

　　她过来端着石子问黄雨默，“你今天想吃什么？”
　　黄雨默看了眼刘林夕手里的一堆石头，点菜名，“小炒肉吧。”

　　刘林夕笑了起来，傻嘿嘿的把石头放到小雪堆里开始扒拉，端着那堆沾了雪的石头抬头的时候视线却突然看向黄雨默身后，刹那间嗷呜一嗓子躲开了，黄雨默下意识的转头，眼睛瞪大的同时瞳孔猛缩，一团白色的东西迎面而来，剩下的是一片漆黑，冲击力使她直接后仰摔到了地上，她捂着眼睛，觉得眼眶凉了又热，反反复复，她使劲儿也睁不开眼睛。

　　真是给孩子砸懵了，那个力气实在算不上小，都感觉不出来疼，就是觉得害怕不安。

　　她被教练给单手抱起来，男人的另外一只手掐着盛电动的后脖颈，跟拎小鸡仔一样把两个人给捏到了办公室，刘林夕带着另外两个小朋友惶恐不安的站在原地，被馆主带到道馆里暖和。

　　黄雨默眯着眼睛被敷上了热毛巾，盛电动知道自己玩过了，他站在原地看着教练给黄雨默敷眼睛，不敢讲话。

　　“再过半个小时妈妈才来接，不许出去了。”教练的声音压的很低，黄雨默在这里待了六年，其实教练的脾气已经摸透了，但还是有些不安，孩子从小心思敏感，知道自己没让大人省心，她点点头小声嘟囔了一句“对不起。”

　　“嘿，你这小孩儿。”教练啧了一声，用食指轻轻点了一下黄雨默的额头，又转过身拍了拍旁边一言不发像是在罚站的盛电动，“被告，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盛电动摇了摇头，看着黄雨默，“没想使这么大劲，小默对不起。”
　　教练点了点头，拿起黄雨默的手打了盛电动一下，逗两小孩儿，“你说，不原谅。”

　　疼劲儿过去了不少，眼睛也能慢慢睁开了，本来就是一个雪球，再大劲也伤不到哪里去，她咯咯咯笑着看盛电动，眼底灵光微动，湿漉漉的头发微微晃着，小孩子的天真还未褪去，比刚来时多了些灵气活泼，“不原谅。”她笑着看盛电动。

　　盛电动求救的目光看向教练，“怎么办？”他喃喃。

　　“四年级，慢慢的就是个大孩子了，你是个小男孩，力量天生就要比女孩子大，咱们又都是练这个的，要是两个男孩子怎么折腾我都不管，跟女孩玩我也不是不让，但作为一个即将要长大的男孩，除了打实战外，要知道手下轻重和分寸，懂了吗。”闹腾完了，教练开始讲道理。

　　盛电动仰头听得认真，脸上的稚嫩和傻劲没了不少，婴儿肥也已经开始逐渐褪去，眸中依旧漾着如水波一样的清澈，五官分明，鼻梁挺立，能看出来从小就不是一个普通的长相，他用力点头，“知道了教练。”
　　揉了揉黄雨默的眼睛，教练问她，“还疼不疼？”

　　黄雨默笑着摇头，早就不疼了，就是皮肤还有点发麻，她站起来看着盛电动，“我没事了。”

　　家长们都玩的非常好，这种小事常年都有，教练跟家长沟通过了之后这帮人也不会介意，平时都是在一块聚的朋友，不止是表面的那点交情。

　　之后的日子都是精打细算，打了几场区级的比赛都没什么意思，他们馆可能是因为人多技术也不差，大多数都是总体第一，盛电动每次都赢得很漂亮，区级的比赛对他没有太大意义，黄雨默出腿利落，盛电动和刘林夕站在旁边给她加油，对手的个子比黄雨默高，但黄雨默太过灵活，她的腿是道馆里面控的最好的，连盛电动也比不了，这个年纪开过窍后优势也变得更加明显，心态稳了不少，没再掉过链子，大腿就在空中控着，小腿的弹收有力而迅速，压制力强，一分零五秒的时候因为大比分获胜而拿下了冠军。

　　这个时候的冠军拿着跟玩一样，盛电动和刘林夕在场下一拍手，嚎的比谁都兴奋，“小默最棒！”那声音嘹亮的整个馆都可以听到，这是他们孩童时期最热血的瞬间，黄卉凡待在原地看着黄雨默从被同龄人欺凌的对象到打品势因为心理素质太差导致失误，然后是现在的区冠军，她久久无言，眼眶红的厉害，从小到大她从不求女儿优秀，只想她平安健康，但看着这么多年的坚持留下了这一笔浅浅的痕迹依然有浓重的意义。

　　路译站在指导教练的位置喊了一句“漂亮！”，印象里的小姑娘连话都不敢说，现在也敢冲着他乐呵呵的笑，变得开朗好动。

　　没什么比见到一个孩子的成长更有成就感的事情了，尤其是出这么一个哪怕微乎其微的成绩，都是她的进步她的改变。

　　一转眼他们六年级毕业，热闹非凡的包间里，黄雨默坐在大人们的中间一起吃饭，她不说话，闷闷不乐的垂着头，旁边是一只给她倒水的刘林夕。

　　只要黄雨默喝一口刘林夕就给填上，果汁倒得满满的，盛电动吃的嘴里干巴巴，他瞧了一眼刘林夕占着的饮料瓶子，把自己的水杯推了过去，“我也渴，给我也来一杯呗！”

　　刘林夕扭头看了盛电动一眼，把饮料藏了起来。
　　小孩儿们的互动都是无心的，给几个家长逗得呵呵乐，只有黄雨默低头一声不吭。

　　“小默，你说给不给他喝？”刘林夕扭头问。
　　盛电动哎哟一声，渴的恨不得把桌子另外一边的酒拿来喝，但碍于他爸妈坐那，有八百个胆子也还是不敢，“你都该走了还不给我留点好念想！”

　　黄雨默：“……”她走神拿着烧烤签子在嘴里含着，力道一歪，尖尖的木签子扎到口腔里，黄雨默哎了声。
　　黄卉凡赶紧捏着她的嘴巴看，嘴角有血丝流出来，盛电动也不吵了，和刘林夕呆呆的看着。

　　洗手间里，黄雨默漱了漱口，吐出来的水里还带着红丝，她对着镜子扒着下嘴唇，勉强能看得见口子，不深，疼劲儿也已经过了。

　　“知道你不高兴，等小夕暑假回来还是可以见到的。”黄卉凡摸摸她软乎乎的脸蛋。
　　黄雨墨点了点头，没说话。

　　回到包厢里，刘林夕闹着要看看伤口，黄雨默又扒着自己下嘴唇给人看，嘴皮子都麻了，盛电动在一旁有一眼没一眼的往这边看

　　“我们小默从小朋友少，这是舍不得呢！”黄卉凡摸摸她的脑袋，孩子们闹作一团也没吃多少东西，她把一筷子菜夹给刘林夕，“你这孩子多吃点。”

　　刘林夕妈妈也叹了口气，“可不么，我们想方设法的也没办法把小夕的学籍留在这，三个小孩儿一起坚持到现在多不容易，从小一块儿玩到大的，以后道馆里的这一批老生就剩电动和小默了。”

　　刘林夕把饮料递给盛电动以后附在黄雨默耳边说，“我暑假还回来呢，有时间我就去找你！，咱们也加□□了，还可以聊天啊！”

　　黄雨默点点头，刘林夕又拍了一把身边的盛电动，“以后我不在，你可别欺负小默啊！”

　　其实也就是这么一说，他们三个从小玩的就好，彼此都了解对方的性格，但盛电动还是笑着点头，“我帮你继续守护着我们道馆的小公主！”

　　黄雨默被他说的红了脸，有点害臊，她偏过头不看盛电动，“不用他！”
　　家长们被三个活宝逗得哈哈笑。

　　今天是给刘林夕办的欢送会，这个地方没有办法让刘林夕继续上初中了，几个家长就合计在一起吃个饭，也让孩子们交流交流感情。

　　黄雨默知道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情，她很珍惜自己和刘林夕这段友情，也是头一次这么舍不得一个人，她们分开的时候黄雨默握了握刘林夕的手，“一路顺风，注意安全。”太矫情的话她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嘱咐这么一句。

　　“我会想你的。”刘林夕抱了抱她。
　　黄雨默点了点头，“我也是。”

　　暑假再回来集训的时候道馆里已经没有刘林夕的影子了，教练给黄雨默分配了一个新的对练，但她频繁的走神，隐隐约约中还觉得这个小烦人精在某个角落里等着她，要给她带饼干吃。

　　于是越想越低落。

　　盛电动眼睛也频繁的往黄雨默这边瞄，最后忍不住开口提醒，“教练都看到你心不在焉了，你赶紧调整一下，一会儿过来说你了！”
　　“哦，”黄雨默点点头。

　　暑假上六休一，虽然累，可效率极高，这个暑假黄卉凡换了个工作，早九晚六，但常常需要加班，于是从某个周五开始，黄雨默被嘱咐自己以后坐公交来回。

　　她点点头说知道了，反应平淡。
　　反正都十二了，也是个能自己走来回的年纪了。

　　于是在偶然的一天，洛晴看到了孤身一人走进道馆的黄雨默，问了问缘由，啧了一声，“卉凡倒是真放心，你一个小姑娘都能自立了！”

　　当天训练结束洛晴开车把黄雨默送回家，然后在三十三度的夏天，盛电动蒙了吧唧的被他亲爱的母亲通知明天开始自己做公交车走！

　　“妈！你要不要睁眼看看每天高高升起的太阳！你白净的儿子就要被晒化了！”盛电动不敢置信的央求着。

　　洛晴绝不惯着儿子，摆了摆手，“人家小默一个女孩子都没嫌热，天天自己公交上下学，你好意思天天做私家车？”
　　“黄雨默他们家跟咱家顺路，她比你多做两站而已，你以后跟着她一块儿回家！”洛晴不容置喙的下了决定。

　　盛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