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是你》徐涞

32、第 32 章

　　翩翩从宿舍出来，收到何煦发来的照片，他在宿舍旁边的那条巷子里等她。
　　巷子僻静，没什么行人。何煦的路虎车停在一棵光秃秃的银杏树下，引擎发出轻微的轰鸣声。

　　翩翩没有立刻靠近，而是站在巷子口看他，只见他百无聊赖地踢着树干，一下又一下，不厌其烦。

　　翩翩突然想到，她在寒风中飞奔出来的那个凌晨，如果他没有离开的话，她看到的会不会是眼前这一幕。可惜她错过了，不过还好，并不算太晚。

　　翩翩往前走了几步，喊他的名字，“何煦！”
　　何煦闻声转过来，冲她一笑，他有着冷峻的外表，笑容却非常柔和。

　　翩翩也跟着笑起来。
　　何煦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快上车吧！外面太冷了！”

　　车里空调很足，热气一冲，翩翩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何煦关门的手停住了，“怎么？着凉了？”

　　翩翩摇头。
　　何煦没说什么，坐上驾驶座后，把手扣里的保温杯递给她。

　　翩翩接过来：“你是不是有百宝箱？上一次是晚饭，这一次是什么？”
　　“我泡的胖大海，护嗓子的，你喝一口，暖和一下。”

　　翩翩倒了半杯，喝了两口便放下了，味道有点苦，她并不是很喜欢。

　　何煦看出来：“怎么？嫌苦？喝咖啡不加糖，但却喜欢甜食？”
　　翩翩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何煦微微一笑：“我猜的！”
　　翩翩不信，可没有继续追问。

　　何煦的确是猜的，喜欢一个人，对于她的喜好自然就会上心。他本想逗逗她，说是两人之间心有灵犀，可不知怎么突然想起昨晚她把他按在电梯上亲吻的画面，顿时面红耳热，暧昧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了。

　　翩翩放下保温杯，“我发现你这个人挺会养生的！你这灵魂里住的不会是个大爷吧！我可不喜欢暮气沉沉的老人家！”

　　话一出口，两人都敏感地捕捉到了“喜欢”这个字眼，一瞬间，车里安静下来。

　　昨晚那样亲密的举动，羞涩都揣在了心里，面上平静如水，这时无心的一句话却让两个人都红了脸。
　　沉默是暧昧的。

　　何煦尝试着去打破这种沉默，可找到的话题却很牵强。
　　“没想到你们做舞蹈演员的，还会喜欢甜食。”

　　“哦，还不是为了保持身材，能怎么办呢！”翩翩心不在焉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了这一行，这是必要的牺牲，不过也算对我的约束，如果我不跳舞的话，很可能会把自己吃成一个胖子。”

　　她胖起来一定像个小松鼠一样可爱，这样想着，何煦没忍住笑出声来。

　　他的笑容引来翩翩的不满，“怎么？你笑什么？我变成胖子，你就不喜欢了吗？”
　　气氛再次尴尬起来。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提起“喜欢”这个词，如果换做平时的，何煦早就发现了不寻常，可经过昨晚，他的理智和智商好像出走了，整个人完全失去了平日的伶俐劲儿，显得有点呆呆的。

　　接下来半个小时的路程，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

　　何煦订了一家私房菜，位于二环里的一处四合院。

　　从正门进去，绕过影壁，院子中间有两棵并排立着的石榴树，光秃秃的树干上缠着许多雪花形状的灯，树根底下积着一层薄雪，在灯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

　　何煦领着翩翩往二楼走，实木楼梯在安静的房间里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二楼的房间不算宽敞，窗户却很大，视野极好，能看见整个院子，临街的那一扇窗还能看见南锣鼓巷若隐若现的霓虹灯闪烁跳动。

　　桌上已经备好了一壶茶，倒进杯子里时还冒着热气。

　　翩翩喝了一口，温度刚好，不烫嘴，“茶不错，时间拿捏得刚好，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到？”
　　何煦卖关子：“可能老板有千里眼，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来。”

　　从进门到现在，没见到一个工作人员，翩翩知道，这一定是何煦提前安排好的，于是不再多问。
　　两人又坐了十来分钟，自楼下走上来一个戴着厨师帽的男人。

　　何煦好像跟他很熟，打了个招呼：“没想是我们吴老板亲自下厨！”

　　吴老板笑容爽朗，人也亲切，“你订餐为什么不直接打我电话？前台跟我说有人包场，我一听姓何就猜到是你，再一看电话号码，可不就是！你不给我打电话我不挑你，但不能让你觉得我怠慢了，当然要来亲自为你服务了！”说着，他的目光在翩翩脸上快速扫了一眼。

　　翩翩心想，这位吴老板是个人精，明明是想要看看何煦的约会对象，可硬是连提都没提她。

　　何煦当然也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担心翩翩不好意思，假装沉下脸：“我就知道你话多，所以才没找你来的！你快下去干你的活吧！不要杵在这儿影响我的胃口！”

　　吴老板识趣，没有再继续调侃他，转而指着桌上的菜，“今天上午的飞机，下午我亲自开车去取的。虽然少了点家乡的味道，但是冬天能吃到这么新鲜的，绝对享受！”说完，他对翩翩点头示意，转身下楼了。

　　何煦揭开盖子，餐盘上放着两只巴掌大的膏蟹，看起来非常肥美，让人食指大动。

　　他拿了一只放到翩翩面前的餐盘上，“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想来想去，尝尝家乡的味道总没错。可惜入冬后，渤海湾的海鲜只剩下冻货了，这是吴老板从海南订的货。虽然和你家里的海鲜味道可能有点不一样，但是终归都是鲜的。”

　　翩翩在海边长大，可从小来到北京求学工作，除了每年的几天假期，能回家的机会不多。没想到何煦看上去对很多事漫不经心的，竟然在吃的上面也能这样体贴周到。

　　约会吃海鲜，想要保持优雅几乎不太可能了。翩翩看着餐盘里的螃蟹，犹豫了一下，转念一想，自己毕竟虚长了他几岁，再扭扭捏捏的不是让人看笑话。于是不再矜持，直接用手拿起来，把螃蟹盖给揭开了。

　　何煦看她吃得开心，自己也专心对付他面前的那只螃蟹。

　　翩翩边吃边问：“你怎么知道我老家是哪里的？”
　　何煦指着自己的手机：“你不是很擅长使用百度吗？好巧，我也很擅长！”

　　翩翩知道他是在说自己用手机搜他绯闻的事，小声道：“哼！小气！记仇！”
　　何煦笑了笑：“我怎么会记你的仇！只是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

　　不妨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翩翩的心跟着颤动了一下，手上一滑，掰了一半的螃蟹落在盘子上，有蟹膏溅到脸上。
　　何煦忙抽出纸巾来帮她擦。

　　她偏头躲开了，接过纸巾自己来擦，为了掩饰她的窘迫，忙问：“那你呢？你老家是哪里的？”

　　何煦说：“我妈妈是云南人，爸爸是西安人。我小时候在云南住过一段时间，在西安上的小学，初中又跟着父母来北京读书，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应该算个‘混血’？”

　　翩翩被他逗得一笑，“所以，你说你有个亲姐姐，不是骗我的？”
　　何煦点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翩翩仔细想想，他确实没有骗过自己，可却没少“套路”自己。

　　这时，何煦突然说：“哦，不过有件事我要坦白，咱们在烧烤店遇见的那天，我手机里不是没有何曦的照片。只是当时我的屏保是你，所以我没有给你看！”

　　“哦？”翩翩看向他的手机。
　　何煦点亮了屏幕，上面已经换成一张风景照，右侧写着“心想事定成”几个字。

　　翩翩没问他为什么换掉了，低头专心吃饭，可盘子里的螃蟹早就被她吃得只剩下一堆空壳了。她心想，这个吴老板上菜的速度未免也太慢了。

　　很快，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吴老板出现了，上了两道海鲜两道炒菜并一例菌汤。

　　吃完饭，何煦跟吴老板要了一把钥匙，打开了阳台的侧门。

　　夏天的时候，外面露台上会摆两把遮阳伞，白天可以晒太阳喝咖啡，晚上看夜景也能小酌一杯。可冬天太冷，露台上的桌子和伞都收起来，只剩下光秃秃的空地，上面的积雪没有清扫也无人踏足，薄薄的，结了一层冰，踩在上面还能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翩翩喜欢下雪天，也喜欢双脚踏在雪地上的感觉，她绕着露台走了一圈，故意重重地踏上去，在雪地里留下自己的脚印，她的脚步虽然不像平时一样轻盈，可她旋转的样子却像是一个在雪地里飞舞的精灵。

　　情人眼里出西施，此时的何煦，不管翩翩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在他眼里大概也只剩下了可爱。
　　他的目光追随着她，在原地转了个圈，他的脚印也在雪地上留下了痕迹。

　　翩翩停下来，看了一眼地上的脚印，“大圈套小圈，你可逃不出我的势力范围了！”

　　何煦摇摇头，“看来你要失望了，我并没有逃跑的打算。不管你这个圈儿圈得是大是小，我总比你小一点就好了！”

　　院子里，石榴树上的雪花灯换了颜色，变成了粉红色。往远望去，城市里纵横交错的灯光里，偶尔也能看见相同的颜色。

　　翩翩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何煦：“你带我来这里，不会只是带我来看灯的吧！”
　　“当然不是！”何煦转身回到房间，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捆仙女棒。

　　他拆开外包装，点燃了一支递给翩翩，“对了，等会儿你帮我个忙好不好？我租了一处商铺，想送我姐姐一个舞蹈学校，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装修？”

　　“装修？”翩翩甩掉手里熄灭的仙女棒，“我又不是学室内设计的，看了有什么用！”
　　何煦笑道：“装修公司出了设计图，我以为你们跳舞的，应该都有梦想中的排练室，我想用你的意见做个参考！”

　　翩翩瘪了瘪嘴，没有拒绝，打开阳台门准备回去。
　　何煦伸手拦她，“还有呢！还没放完呢！”

　　翩翩回身瞪了他一眼：“你跟我进来！我有话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