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是你》徐涞

24、第 24 章

　　杀青宴结束后，翩翩有意拖延了些时间，等其他人走得差不多了才从宴会厅出来。
　　外面夜黑风急，多停留一会儿，风都能把人打透了。

　　她挽着孟裳从大厅出来，小白不知从哪儿窜出来，把她俩吓了一跳。
　　只见他跺了跺脚：“我的叶老师啊，你可算出来了！你要是再不出现，我都冻成冰雕了！”

　　“你怎么还没回去？”翩翩边说边往四周望去，并没有看到何煦的身影。
　　小白说：“老何非要等你出来！你知道他那个脾气，我根本劝不动！”

　　果然，还是没能躲过！小白话音刚落，何煦从门口的一根立柱后面走出来。

　　他显然是喝醉了，短短几步路走得摇摇晃晃的，小白过去迎他，他整个人跟没有骨头似的挂在小白身上。

　　走近了，翩翩才发现他眼睛亮得很，望过来的时候波光粼粼的，仿佛泛着水光。

　　孟裳扯了扯她的衣服，小声说了句：“好帅啊！”
　　再帅翩翩也无心欣赏！她故意不问他们两个为什么这么冷的天还不走。

　　“天太冷了，你们两个早点回去吧！”说完，拉着孟裳就要离开。
　　小白拦住她：“叶老师，你帮个忙，把我们老何送回家！”

　　翩翩拒绝：“我还要送孟裳回去呢，她人生地不熟的！况且他醉成这样子了，我不太方便的！”
　　小白还没说什么，孟裳抢着说：“我可以自己打车的！我又不是小朋友，还非要你送我啊！”

　　翩翩隔着衣服轻轻捏了下孟裳的胳膊。
　　孟裳不知道是没感觉到还是被美色迷昏了头，和小白一起劝她。

　　小白不管她愿意不愿意，拿出手机就要把何煦的地址发给她。
　　何煦突然一把抢过小白的手机。

　　小白急了：“你别捣乱！我把地址发给叶老师！我快要冻死了，你再这样，我不管你了，你在大街上睡吧！”

　　何煦抱着手机不放手，痴笑了一下：“还用得着你发地址！她知道我住哪里，比你还熟呢！她自己天天……”
　　她每天回家的路可不就是他家？话说了一半，被翩翩给捂住了嘴巴。

　　翩翩惊魂未定，幸亏自己反应快，不然还不知道这个醉鬼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让别人知道他们两个是邻居倒不要紧，可眼下这样暧昧不清的情况，难免会让人浮想联翩，她可没有本事去解释！

　　翩翩从何煦手里抢过手机，还给小白：“你把他的地址发给我！我送他回去！”
　　说完，她感觉到怀里的人不再挣扎了，试着放开手。他果然没再乱说话。

　　翩翩对小白说：“那麻烦你帮我送孟老师回去吧，到了酒店告诉我一声！”
　　孟裳轻轻推了她一下：“操心的呀！快走吧！人家都喝醉了，别回头再吹感冒了！”

　　不知什么时候何煦搭在小白身上的那只手已经收回来了，他整个人靠在翩翩身上。孟裳这一推，翩翩差点没站稳，他的手在她腰上不着痕迹地扶了一把。

　　翩翩感觉到了，抬头疑惑地看向他，明明刚才还一副站不稳的样子，怎么突然身手这么敏捷了？

　　她一看他，他就闭眼说头疼。
　　当着孟裳的面，翩翩不好追究。

　　告别了小白和孟裳，她扶着他往停车场走去。
　　走远了，她揪着他的耳朵：“你小子别装了！观众都没了，你还在我面前演什么戏？”

　　不管她怎么说，他都只嚷着头疼，翩翩倒真拿不准他是不是醉了。
　　他倒没有耍酒疯，甚至比平时看起来要乖巧许多，随她怎么摆弄也不反抗，可唯有一点，固执起来像个孩子。

　　翩翩让他坐在后座，他说什么也不肯，非要坐在副驾驶。她站在寒风中跟他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心软如了他的愿。
　　上车后，他却变得格外安静，没再闹人，没一会儿就歪在座位上睡着了。

　　回到小区的停车场，他还在睡。翩翩喊了他几次，他半睁着眼睛，也不知道醒没醒。人倒是知道跟着走，但是除了两条腿是他自己动的，其余全部的重量都压在翩翩的肩膀上。

　　走着走着，他两只手突然环住她的脖颈，她整个人趔趄了一下，撞进他的胸口。他身上的酒气伴随着停车场一阵冷冽的风钻进她的鼻腔，隐藏在其中的男性气息让她的心狂跳不止。

　　她惊慌不已，使尽了力气去推他，他却纹丝未动。他平时看着瘦，但毕竟是个男人，两个人体力相差悬殊。
　　她握紧拳头去锤他的胸口：“你给我放手！”

　　他仿佛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她锤了几拳，他反而咯咯笑起来，胳膊越收越紧，她一点儿也动不了了。

　　她放缓了语气：“你松手好不好？你身上这酒味熏得我头疼！“
　　没想到他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她这么说，他果然放开了手。

　　翩翩揉着被他勒得生疼的肩膀，看他又恢复了刚才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气得要死：“你是不是故意整我！你再这样，我不管你了！你在这停车场过夜吧！”

　　好像为了印证自己是真醉了，何煦踉跄着走到墙根，干呕了几声，可什么也没吐出来，只一味地吵着难受。

　　翩翩看不过去，搀着他进了电梯。

　　到了他家门口，指纹锁却怎么也打不开。翩翩把他右手每个手指都试了一遍也没能成功。她去拉他的左手来试，他却扭着身子不肯配合。

　　她放弃：“密码呢？密码是多少？”
　　问了好几遍，他总算听明白了，结果说出来的却是她家的密码。

　　翩翩被气得抓狂，可怎么问，他都只能说出那几个数字，好像根本不记得自家密码一样。
　　没有办法，翩翩只好把他扛回自己家。

　　进门后，他又变得乖巧起来，她把他扔在沙发上，他就躺在上面一动不动。

　　结果没一会儿，他又开始喊头疼，要水喝。她给他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他却将一整杯水都洒了在沙发上，一口也没喝进去。
　　翩翩眼不见心不烦，回到自己房间，换了衣服出来，看见他自己调了个方向，没躺在被水浸湿的那一侧。

　　翩翩自言自语：“我是说你这个人不算傻呢！还是说你装醉的本事不高明呢！”
　　不管醉酒是不是真的，难受是肯定的，他脸色苍白，时不时还紧皱着眉头。

　　翩翩终究不能狠下心来不管他，她披了件外套准备出门去买醒酒药。
　　他却拉着她的衣襟不让她走，还说什么“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出去不安全的话”。

　　翩翩挣脱不开，只好用手机叫了外卖。到门口去取外卖的时候，他没有再拉着她。
　　这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哪是喝醉了的样子！

　　翩翩喂他吃了醒酒药后，他没再折腾，闭着眼睛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沙发上被水洇湿了一大片，连他的裤子也没能幸免。翩翩让他到客房去睡，他又固执起来，怎么也不愿意。

　　翩翩从卧室拿了毯子垫在沙发上，又盖了一床在他身上。一切安排妥当后，想起他那湿哒哒的裤子，想让他脱掉，可怎么说得出口！反正她已经仁至义尽了，一个大男人的，也不至于裤子湿了一点就病了。

　　翩翩没再管他，关掉客厅的灯，回了自己的房间。

　　卧室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沙发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眼里的醉意全然消失不见，在黑暗中亮晶晶的泛着笑意。

　　何煦从沙发上坐起来，把脚下的毯子铺平了，脱掉湿透了的裤子，然后重新躺回去。

　　他将身上的被子往上拢了拢，深吸了一口气，上面全是她的味道，淡淡的花香还有他刚才抱着她时，她身上的他说不出味道的香味。那一瞬间，对于自己装醉的愧疚一下消失不见了，胸腔里满满的都是幸福的味道，就是下一刻被她扔出去也值了。

　　其实，他一开始只是酒意上头，想要借机跟她亲近。他内心是非常不屑这样的做法的，几次差点装不下去。可一沾到她身上，他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对他来说，她仿佛是一块香气迷人的蛋糕，光是看着已经无法满足。他想把她抱在怀里，想要更近一些，更近一些，时时刻刻黏在她身上才好。天知道，装醉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克制着自己想要更近一步的欲望，却要装作波澜不惊的样子。如果她能听见他的心跳，他一定无法继续伪装的。

　　客厅的窗帘没有拉，夜色中，有灯光透进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何煦突然想起她刚才仓惶离去的背影，或许她知道自己没有喝醉吧！

　　那个背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突然让他觉得自己有一丝卑鄙。这样强人所难，似乎有些无趣。可被子里满是她身上的香气，好像整个冬天的温暖都覆在他身上，让他怎么能逃离！一呼一吸间都是她的味道，他的行为完全不受大脑的控制。

　　算了，卑鄙就卑鄙吧！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并不算难堪，何况她也不知道他装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