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是你》徐涞

15、第 15 章

　　果然，事情并不如想象的那样简单。合同签订的当晚，何煦的绯闻登上了热搜，紧随其后的就是简氏珠宝的官宣。
　　爆出来的照片只有模糊的背影，正是他跟翩翩初遇的那晚，他们从烧烤店狂奔出来，街道上空无一人，可小白和唐筱宁明明跟他们在一起，却被故意截掉了。

　　看到这条热搜时，已接近凌晨，何煦拨通简青的电话，没想到很快被接起来。
　　简青没有否认的意思，在电话里说：“你应该明白，为了宣传热度炒一炒绯闻，在你们这个圈子里并不算什么新鲜事。”
　　何煦在乎的并不是这个，“我想要知道的是那张照片。”

　　简青似乎早料到了，轻声一笑：“你放心，只拍到那一张背影，并没有她的正脸。我们已经对图片做了模糊处理，网友就算挖地三尺也不会猜出你的绯闻女主角是谁！”
　　何煦强忍着怒意，握紧了电话：“简总，我希望您言而有信。你要知道，半真半假才是炒作，一旦坐实了，热度很快会退下去的！”

　　挂断电话后，何煦毫无睡意，他给自己倒了杯红酒，站在落地窗前，心中思绪翻滚。他并不相信简青的话，首先那张照片的来历就很可疑，如果是狗仔拍到的，不可能时隔这么久才发出来，而自己事先完全不知情。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张照片原本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当时还未跟袁津晨分手的翩翩。

　　想到这，何煦更无法安心。在资本面前，他跟翩翩都不过是一粒微不足道的棋子。当年，他为了保住家里的祖业不得不卖身还债，如今，他的代言合同好比一把双刃剑，能带给他利益的同时，也会成为简青手里的利刃，刺向自己也就罢了，绝不能让它伤害到翩翩。即便是棋子，他也不能任人摆布。

　　天光微亮，何煦洗了个澡，换上一身西装，开车直奔袁氏集团的总部。这是他第二次走进这栋大楼，可跟上次悲戚决绝的心境不同，这一次他势在必得。

　　前台认出他来，可如他所料，没有预约根本见不到袁津晨。
　　何煦微微一笑，“麻烦您帮忙再打个电话，告诉袁总我姓何，从瑞丽来的！”

　　前台的小姑娘虽有些疑惑，仍按照他的交代又打了个电话，没想到很快收到回复，袁津晨同意见他。
　　电梯到达二十二楼，袁津晨的秘书等在门外，领他走进总经理办公室。

　　袁津晨穿着一身法兰绒西装，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转椅上，没有起身迎客的意思。在何煦坐下的那一瞬间，他开口：“怎么？时隔两年，终于想明白了？”

　　何煦往后靠了一下，双手搭在椅背上，“袁总，恐怕要让您失望了，我的回答跟两年前一样，瑞丽的矿是我父亲多年的心血，无论如何我们是不会卖的！我今天找你是为了一点私事。”

　　“哦？私事？”袁津晨微微向前倾身，很感兴趣似的，但是语气中却满是不屑，“我们之间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交情？”

　　何煦不理会他的轻视，拿出手机，找到热搜上的那张图片，递到他面前：“叶子回国的那天晚上，这张照片不是你拍的吧！”

　　“叶子？你说谁？”
　　“叶翩翩，你前女友的名字，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袁津晨面露不悦，拿起他的手机，看到照片后，眼中有惊诧一闪而过，可很快恢复如常。
　　“原来，那天晚上的那个小子是你啊！我以为不过是一场见义勇为，看来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你接近她有什么目的，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见义勇为，你只需要把事情看成这样简单，我也并不想要它被复杂化！”何煦收回手机，“袁总，您可能不知道，我刚跟您未婚妻的简氏珠宝签订了代言合同。原本，用代言人的绯闻来炒作热度，我并没有什么意见。可您不觉得您的未婚妻选错了绯闻对象？我可以站在舆论的漩涡里，可把叶子扯进来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你和叶子虽然有缘无分，但毕竟和平分手，谁亏欠了谁，我一个外人并不好评价。可这个小忙，我相信袁总应该能出手帮一帮吧！毕竟，在您未婚妻面前，这就是一句话的事！”

　　袁津晨脸上笑着，但放在桌子下的拳头却攥紧了。如果说片刻前，他还不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可当提起那个名字，他脸上柔和的神情，自己再熟悉不过。何煦的爱慕仿佛沾染了翩翩的气息，让袁津晨一下就认出来。他知道终有一天会有这样一个人出现来取代曾经的自己，可亲眼看到的这一刻，他还是无法接受。

　　袁津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挑衅般看向他，“你站在什么立场来跟我说这样的话？她的事自然不用你来操心！我劝你还是离她远一些。你可能不了解她这个人，自来她最讨厌被别人议论，更不喜欢在外人面前解释自己。你想想，如果有一天，她因为你这个明星身份而被卷入到舆论的风波里，她可不像你，有经纪人有团队给你擦屁股！”

　　何煦毫不退让：“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这不是你我能操心的！毕竟以我的了解，既然决定跟你分手，叶子是不会希望跟你再有任何牵扯的，这其中同样包括你的未婚妻！”

　　提到“未婚妻”，袁津晨的脸色很不好看，何煦明白这就是他的痛处了，玩味一笑：“前几天袁氏的慈善舞会，她们两个已经见过面了，想来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我包括叶子都是这么希望的！所以，不管这张照片是从哪儿来的，这都应该是唯一的一张，这件事都应该到此为止。您说对不对，袁总？”

　　这张照片的来历不难猜到，可袁津晨却无法言明，他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承认自己对这个未婚妻失去控制的事实。可就像他说的，后续不应该再有任何照片爆出来了。如果深挖下去，说不定哪天自己也要被卷进去，这是袁津晨万万不想看到的。

　　袁津晨未置可否，只说：“她的事我会解决的！不过，我现在对你的事更感兴趣。以我对翩翩的了解，她可不是那么容易敞开心扉的人。你们才认识几天，你就不经过她的同意来管她的事！不过，年轻人冲动可以理解，但你要知道，她并不会喜欢你这样的，年纪小她那么多。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有点自知之明！”

　　何煦不怒反笑：“袁总，如果这是你一个过来人的经验，那么我接受了！不过，您也要知道，世间的事千变万化，感情的事更说不准，尤其站在一个外人的角度！你以为你了解她，我看其实未必！”

　　不管如何，何煦此行的目的达到了，他只希望这对夫妻不管怎么闹，不要再牵扯无辜的翩翩。他也无意欣赏袁津晨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等他再回应，转身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似是下雪的前兆，可直到中午，一片雪花也没有落下来。
　　回去的路上，何煦想起袁津晨最后的话，越想越生气。年轻怎么了！年轻是本钱！叶子也这么说过！

　　中午，何煦约小白一起吃午饭。
　　小白看出他心情不佳，知情识趣地没有多说话，只一个人埋头苦吃。

　　谁知道何煦握着筷子，突然没头没尾问了句：“小白，我这张脸长得很显小吗？我看起来很幼稚吗？”
　　小白知道他爱听什么，奉承的话张嘴就来：“当然没有啊！你从外表到气质都充满了阳刚之气！这可不是我说的，你那些粉丝不都这么说嘛！”

　　何煦好像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低头思索半晌：“我问你干什么，小屁孩一个！”
　　小白明明是好心，没想到引火烧身，气鼓鼓的：“你少说我！我才不幼稚！你不要瞧不起我！你也就比我大两岁而已！你可别把我当做你小弟！”

　　小白小学生一样的回答，让何煦突然产生了食欲，他夹了一大块牛肉到自己的碗里，大口吃起来。
　　边吃边跟小白斗嘴：“我可没资格当你大哥！你还是去加入红海好了！他们人多热闹，你整天跟我一个人玩多没意思！”

　　红海是方嘉荣在何煦跟小白之前签下的一个说唱厂牌，创始人梁海笑是说唱圈的老资历，小白一见他就打怵，跟老鼠见到猫似的。
　　听见这话，小白头摇得像拨浪鼓，“你别想赶我走！我就喜欢你这样单枪匹马的！”

　　红海是个彻彻底底的“地下”说唱厂牌，方嘉荣在签约之初就没想过在他们身上赚大钱，她有自己的盘算，就像电影一样，有卖座的、有赚口碑的，她给何煦和红海的定位完全不同，这也间接造成了何煦跟红海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虽然同在一个公司，他们之间却很少有交集，以梁海笑为首的那些“地下”厂牌看不惯何煦这样的“流行”说唱歌手。

　　何煦一开始很在意这件事，毕竟他是真心喜欢说唱的，并不想被当做异类。可他渐渐想明白了，如果所有音乐都有“制式”，那说唱的意义也就不存在了。他接触说唱之初，是为了给自己真实的内心找一个出口，如果为了逢迎他人而委屈自己，那真实的意义何在？如今，他只要维持住本心，别人说什么也就不重要了。最赚钱的说唱歌手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毕竟他因此保护了自己的家人，完成了自己的梦想。

　　午饭后，何煦让小白先去录音室，他在楼下的一间茶室等方嘉荣。

　　他本以为方嘉荣是为了热搜的事而来，没想到刚一落座，她就递过来一张支票，“这次的代言费用，你收下吧！”

　　昨天刚签的合同，代言费不可能这么快到账，何煦没有收。
　　“嘉荣姐，按照正常程序来就行，我现在手里不缺钱。”

　　方嘉荣把支票往前推了推，“你放心吧！我不是为了收买人心。你欠公司的那些钱已经还得差不多了。我知道你在筹备给你姐姐的舞蹈学校，这钱你先拿去用吧！不用有负担。”
　　何煦还要推辞。

　　方嘉荣把事先准备好的人事通知拿给他看，“我升职了！所以这件事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你就不要再拒绝我了！”
　　何煦看到文件上“副总”那两个字，知道这是她一直以来的目标，连连恭喜。而后，有些忧心忡忡地说：“嘉荣姐，昨天的热搜……”

　　话未出口便被方嘉荣打断：“想必女主角就是我那天在舞会上见到的那一位吧，也是我们小煦英雄救美的女主角！”

　　何煦知道什么也瞒不过她，他坦然道：“嘉荣姐，我是认真的！”
　　再没多说什么，方嘉荣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小煦，我本人及公司都无意约束你的感情问题，这在当初签合同的时候我就跟你保证过。可我个人希望在这件事上你能低调处理，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跟我通个气儿！”
　　“嗯，我知道的！”

　　虽然这样说，方嘉荣心中却隐隐不安，她有一种预感，这段感情并不会平平顺顺。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