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是你》徐涞

10、第 10 章

　　接下来的几天，翩翩跟何煦再也没有见过。虽然面对面住着，但两个人的作息完全不同，一个早出晚归，另一个黑白颠倒且大多数时候连家也不回。即使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人，想要见面也很难，更别说两个人都有心躲避。

　　再次遇见是入冬后温暖而干燥的一天，太阳很好，风也不大。

　　何煦参加的那档说唱节目正式开录的第三天，他吃完午饭，跟一群人在一号棚门口的台阶上喝咖啡。

　　她从一辆商务车上下来，手里提着个行李箱，怀里被大包小包的塞满了，虽然狼狈不堪，但还是那样万事不愿意求人。

　　阳光在她身上洒下一层淡淡的光芒，使她整个人变得朦胧起来，齐腰的长发在风中飘动，好像梦里的人。何煦突然觉得她有些陌生，好像半个世纪没有见过一样。

　　她径直进了对面的二号棚，并没有看见他。

　　自从上次两个人一起吃过晚饭后，何煦再也没有关注过她的行程，没有在网上再搜索过任何有关她的信息，并不知道两个人的节目几乎同时间开始录制。

　　下午的录制一开始，对面的节目组已经成为大家话题的中心。舞蹈类的节目，想都不用想，一定是美女如云的。连PUSH的人都说这是一个绝佳的找女朋友的机会，何煦却躲着不愿意参与到话题其中。

　　下午的录制结束后，晚饭时间，小白不知道从哪儿搞到一张对面组的工作证。

　　“老何，我听说那个叶老师在二号棚录节目，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何煦瞥了一眼茶几上的工作证，闭上眼睛假寐，“我看你们还是少去对面，人家跟我们可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什么叫同一个世界？你是觉得人家看不上我们这样的？”小白想起跟他们一起在大街上狂奔的翩翩，嘟囔着：“一个胳膊两条腿，都是人嘛！而且我看那个叶老师，吵起架来比我们还厉害呢，也不是什么小仙女！”

　　“小仙女还是小妖怪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要吵我！”

　　何煦躺下来，从茶几上拿起眼罩戴上，抱着膀子不再说话。

　　小白见他不理自己，拿着工作证自己到对面去凑热闹，过了有二十分钟回来，见何煦并没有睡着，抱怨道：“什么也没看到！她们也在吃饭休息，不过我在化妆室看到那个叶老师了。你说得对，她们跟我们平时见到的那些明星不太一样，来参加节目竟然连个化妆师都没有，全是自己一个人忙活呢！”

　　何煦从沙发上起来，坐到化妆镜前的一个圈椅上，转头对小白说：“刚才push的陈谌找你，你没看见他吗？”

　　小白看了看手机，没有任何消息，“没有啊！他来这儿找我的吗？怎么没给我发微信？”

　　何煦轻咳了一声，“哦，可能也没什么事儿吧！”

　　小白说：“我去找他！”

　　何煦叫住他，指着他胸前的工作牌，“别戴着那个东西到处走，回头被工作人员看到了不好！”

　　“这有什么，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有这个！好多人都跑到对面去看美女了！”小白不以为意，但见何煦显然是不高兴了，做了个鬼脸，把工作牌放在化妆台上，然后转身走了。

　　二号棚录制的是一档舞蹈竞技类综艺，初赛加决赛的淘汰机制。何煦录制的说唱节目是行业内的翘楚当导师来给选手评分，这档舞蹈节目却相反，参赛者全是非常优秀的顶级舞蹈演员，而所谓的评委却是一些外行。

　　说唱这两年在市场上势头强劲，商业和时尚资源虽说比不过一些演员，但是跟同时期一些歌手相比，也不逊色多少。可舞蹈却不同，除了真心关注这个圈子的人，很少有人知道这些舞蹈演员的名字，如果单纯从综艺的角度来说，这些舞蹈演员作为选手参赛不算什么稀奇，可从演员本身的水平和他们在行业内所获得的成就来看，当选手未免有些委屈了。

　　二号棚里已经开始晚上新一轮的录制，很多候场的选手在休息室补妆、换服装，一排四五间化妆室全部大门紧闭。

　　刚刚被小白放在化妆台上的工作牌，此时正挂在何煦胸前，有演员做完妆造穿着演出服从他面前走过，他看见对方脸上花花绿绿的妆容，心想小白那个小子又胡说八道，一个个的都化成这样了，连本来的面目都看不到了，有什么好看的！

　　舞蹈演出为了在舞台和灯光上呈现出好的视觉效果，演员的妆容一般都会非常浓墨重彩，舞台上看着精致，但私底下确实有些夸张。

　　何煦突然觉得很无趣，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转身正要离开，对面一间休息室的门突然打开，他顺势望过去，出来的那个人他并不认识，但是透过门的缝隙，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站在化妆台前，正照着镜子往头发上插发饰，脸上的妆已经画好了，虽然只能看见一个侧脸，但跟刚才何煦看到那个舞蹈演员脸上的妆容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在脸颊上画了一朵红色的牡丹花。

　　休息室的门很快又被关上，可那朵牡丹花却印在何煦的脑海里，红艳欲滴，栩栩如生，仿佛风一吹过，便能闻到花香。

　　他怔怔地在原地又站了许久，那个房间的门并没有再被打开，他自己的节目也马上开始录制，他只能离开，可心里却像缺失了什么一样，极度失落。

　　入冬后，夜晚来得特别早，还不到六点，夜色已经格外浓郁。摄影棚位于郊区，远离城市的灯光，天边繁星点点，围在月亮旁边一闪一闪的。月亮被飘过来的一团云遮住，只露出来一个尖儿。

　　何煦抬头看着那团云，突然觉得它的形状像极了脑海里的那朵牡丹花，不管是瑰丽还是蘼艳，让他感到惊艳还是惧怕，都像是此时笼罩在月亮上的乌云，终究只是外在的一点装饰，有一天会消失、会改变，露出她本来的模样，他喜欢她月亮一样的笑容。

　　同样的妆容，在别人的脸上他觉得不好看，可在她的脸上，他怎么看都喜欢。今天她下车的时候，手忙脚乱、狼狈不已，他却只看到她飞扬飘逸的长发。那天她在车里睡觉的时候，素着一张脸，歪着头靠在车窗上，他也觉得可爱。

　　何煦恍然大悟，喜欢就是不管她什么样，自己的目光都没有办法从那个人身上移开。不管是乍见之喜还是一见钟情，改变不了他见她时内心的欢愉，因为能见到她，天再凉、风再大，也觉得天气晴好，满眼都是风和日丽的好光景。

　　他有些痛恨自己这些天的所作所为，只因为对方明白了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好感而选择逃避，那不是他！他不是一个软弱的人，生活中和感情里都不是，可这一次他却像一个懦夫一样落荒而逃。他在意什么？她前面的那一段感情？并不是！郎有情妾无意？好像也不是。他在意的不过是他的自尊心，他担心她不喜欢他，像她说的那样，只把他当成一个邻居家的弟弟。

　　遮挡着月亮的乌云散开，弯月露出她本来的模样。何煦突然想明白了，不就是一个人的自尊，在你喜欢的人面前又算什么！人家不愿意跟你发展一段关系，那就先当朋友吧，终有一天，她会发现，跟他当朋友是没有退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