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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沈君柏穿过道路,在道路一旁的酒楼面前站定。

      酒楼名叫奔腾酒楼,青瓦红漆,造型大气,黑底门匾上的描金“奔腾”二字走势犹如河流奔涌不息,气势十足。

      酒楼内划拳谈笑之声四起,热闹非凡,多个伙计端茶倒水,忙碌异常。

      沈君柏顿了顿,猜想这是他下山看到的第一个酒楼,或许顾珀就在这里等他,于是迈步走进酒楼。

      沈君柏一只脚刚跨过门槛,便有一伙计上前接待。

      那伙计快步上前,一见前来的人是一副修道之人的打扮,便热情推荐起来。

      “客官要点什么,我们这里有今天现捕的妖豹肉,最适合您这样的道长,吃了强筋健骨,灵力大增呢。”

      “不用了,谢谢,我找人”沈君柏问道,“请问这里有姓顾的公子吗?”

      一看是前来找人的,伙计便领着沈君柏找了张空桌子,又给他沏上茶水,道:“客官稍坐,我去找一下记录,请问您贵姓?”

      沈君柏笑了笑,坐到一旁的凳子上,“免贵姓沈。”

      “好嘞沈公子,您请稍坐”,那伙计倒是也不耽误,麻利地去办事去了。

      沈君柏拿起茶水喝了一口,边喝茶边打量起茶馆的内部环境。

      这家酒楼共分两层,一层是众人吃饭的地方,二层则是一排包间,酒楼地上铺了一层红色毛毯,踩上去十分舒适,角落还有乐师弹奏琴弦,配合着楼内的声音,曲声时而活泼时而宁静,倒是十分有趣。

      还没等沈君柏听出弹奏的曲子是什么,只见刚刚接待他的伙计已经回来了。

      “沈公子,请跟着我走,顾公子在二楼的房间等您。”

      跟着伙计上了楼,那伙计在最里面的房门前停下,敲了敲门。门中传出一声略带慵懒的男声,“请进。”

      伙计后退一步,道:“顾公子就在里面,我就不进去了,沈公子请进。”

      沈君柏点了点头,“多谢。”

      随着一声轻响,沈君柏轻轻推开了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可容纳大约六人的圆桌,然后就是开着的窗户以及背靠着窗户正看着他的人。

      那人身形修长,双手环抱胸前,身穿靛蓝色轻装,衣服上用暗纹绣着各种瑞兽纹样,领口和袖口上都用银丝绣着祥云纹,腰间系着青色流云锦带,坠着一枚碧色玉牌,腰间横跨着一把青色伴有银纹羽毛样式剑鞘的宝剑,下身的黑色裤子裤脚处整齐地扎进了黑靴里,显得整个人干净利落。

      他的黑色长发被一白玉冠固定着,面容明朗,鼻骨高挺,眼睛轮廓清晰,眼尾上扬,眼珠明亮,正是一副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他在看着对方,对方也在打量着他。

      听到门被推开的响动,顾珀也转头打量来人。

      只见来人皮肤白皙,五官柔和,一双深色眸子宁静如水,头发用一支木簪束起,虽身穿白色道袍,却自带一副潇洒,从容的气度,使人不自觉想要靠近,与之交好。

      等沈君柏关上门后,顾珀才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如同春日清溪,清冽纯净,莫名好听。

      “顾珀参见三皇子殿下,有失远迎,还望三皇子不要见怪。”

      听见此话,沈君柏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他的皇子令牌在他出生时就已经被收走,皇子身份早就形同虚设,且沈星渊对他的态度他心知肚明,皇子之名对沈君柏来说只是虚名。

      在青霞山生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叫过他三皇子,沈君柏本来都已经忘了。

      然而这个身份最近却听人常常提起,无论是宗门内的师兄弟小声的谈论还是眼前的人坦荡的说出,都才让沈君柏意识到其实自己从来没有摆脱掉皇子的身份。

      沈君柏顿了顿,开口道:“你我是同辈,我们便以平辈论交吧,叫我沈兄即可。”

      “沈兄请坐”,顾珀瞬间就改口,微微侧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待得沈君柏坐下,顾珀也在他对面坐下,他拍了拍双手,房间门被酒楼伙计推开,不多时,便有伙计有条不紊地向桌上上菜,等到菜品上完后,伙计出门又将门给带上了。

      “考虑到沈兄一直在青霞门休养生息,所以今日准备的都是些强筋健骨的药膳,对沈兄经脉的恢复有益。”顾珀不慌不忙道。

      这就是故意的了。

      若说刚才叫皇子时沈君柏还无法分辨顾珀对他的态度,然而这一句一听沈君柏就明了了。

      若是先天的灵脉之伤能够恢复,那就算是阮尘来接沈君柏去青霞门,沈君柏当年也根本不会有离开皇宫的机会。

      顾珀作为顾双之子,不可能连这个都不知道。

      沈君柏暗道自己的直觉果然没错,这人看着对他恭敬有礼,实际对他有所不满。到底还是少年,喜恶都未藏之过深。

      沈君柏笑了笑,道:“原来顾兄不知道吗?”

      他的笑容淡然、一字一句道:“天生的灵脉不通是没有解决方法的。”

      顾珀闻言轻轻一笑,后背倚在座位上,懒懒道:“那可真是可惜,殿下事迹早已在人中传遍,我只是好奇若殿下真的没有一丝保命之力又为何要走这一趟,听说青霞山之人的入世历练也并不好过。”

      沈君柏道:“略微通一点符阵,还算有些自保之力”

      顾珀笑了笑,“是吗?那还好。若殿下真如传闻一般不堪,我劝殿下还是回去,破妄国境最近并不太平。就算是有我护你,也难说保你分毫不伤。”

      沈君柏静默了一瞬,道:“你这是在给我打预防针吗?你放心,我知这次顾兄同我一起走这一遭实算给顾兄出了一道难题,因此我并未奢求顾兄真的能护我周全,顾兄也不必顾虑。若真有不测,我不会怪你,毕竟,若不是因为我,顾兄也不必跑这一趟。”

      顾珀挑了挑眉,道:“沈兄能这样想最好,你我本是陌路之人,只是因为陛下安排才有此一程而已。”

      沈君柏心道:“看样子顾珀也并不愿意走这一遭,只是屈于沈星渊的压迫,这倒是好办了,只要他给顾珀一个可以不去的理由,想必他也不会再去。”

      沈君柏笑道:“正是如此,所以顾兄也不必烦恼,毕竟很多东西是人力所不能及的,都是缘分。”

      顾珀挑了挑眉:“怎么感觉沈兄一点都不担心此次历练,倒不像是一个需要别人保护的人。”

      沈君柏暗道自己说的太多了,随即正色道:“我这人道德感比较强,不喜欢强迫别人做不喜欢的事情,呵呵。”

      顾珀耸了耸肩,仿佛过滤掉了他的鬼话,指了指桌子上的菜道:“你不饿吗?”

      秉持着多说多错的态度,沈君柏不再言语,默默拿起筷子吃菜。

      不得不说顾珀挑的菜都十分合他的口味,短时间内让他吃了不少。

      放下碗筷,沈君柏看到顾珀也不再进食,便默默起身到窗户旁,目光扫视外面的大街。

      片刻,身后传来了一种淡淡气味,这股气味极淡,不似百花香甜,更像是大雨过后,竹林中的清新之气。

      顾珀在他身后站定,懒懒道:“不用看了,人已经撤了”。

      “你知道?”沈君柏回头看向他。

      “你都能感知到,我当然也可以”顾珀耸了耸双肩道。

      沈君柏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他仔细感知了一下,那个从他进入这个集市就默默跟着他的气息果然消失了。

      沈君柏心中清楚,那应该是沈星渊的暗卫,来监督他是否奉旨与顾珀会合,如若没有等到他,多半会返回皇宫禀报后就去青霞门抓他。

      沈君柏内心嗤笑了一声,沈星渊的人终究不敢去青霞门监视,也只能在此守株待兔了。

      既然人已经撤了,也没什么好看的了。

      沈君柏收回目光,既然人都走了,他也该找机会甩掉顾珀了。

      他转过身,绕过顾珀,向门外走去。

      身后顾珀问道:“你去哪儿?”

      沈君柏道:“抱歉,人有三急”。说着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下了楼梯,沈君柏在柜台放下一锭银子,道:“二楼最里面姓顾的公子房间的酒钱。”

      柜台算账先生拿起账本翻了翻,道:“可是那位公子已经提前付过酒钱了。”

      “这样啊”沈君柏将银子收了回去,他静立片刻,从戒指中取出一封信,道:“待那位公子从房间中出来,麻烦您帮我把这封信交给他。我现在有事,要先行离开。”

      算账先生点了点头,“得嘞,您放这吧。”

      沈君柏点点头,将信放在柜台,随后快着步子走出了酒馆。

      他一边走,一边脑子控制不住在乱想。

      刚刚酒楼和顾珀见面他已经了解顾珀其实也不愿意走这一趟,会在此等候他,多半是因皇命不可违,所以即使不愿也只能在此等他。

      如今沈星渊派的人已然离去,他若是不想去,那沈君柏自会为他和自己腾出机会。

      若换了旁人下的命令,他大可以和顾珀说开,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然而沈星渊的命令,无论是他还是顾珀,都不能进行明面上的违抗。

      尤其是他,他冥冥中总感觉,只要他露出把柄,沈星渊就会毫不犹豫抓住机会将他处置,沈君柏不由得想起每次见到他时沈星渊的眼神,疏离,冷漠,却又并不平静。

      像是一个泛着冷光的铁球,内里却藏着一团无名火焰。

      每一次见面让沈君柏感到心悸不安。

      想要和顾珀合理分开,他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然而莫名其妙地甩下顾珀,顾珀终归会落下一个失察的罪名。

      沈君柏不愿欠下人情,更何况是素未相识的人。

      于是他给顾珀留下了一封书信。

      信中内容很简单,我有急事处理,来不及告知,让顾珀在客栈等上一周。

      这样,即便顾珀等不到沈君柏,因而无法同行,也全是沈君柏的问题。若沈星渊有朝一日问起,凭借它,想必也不会对顾珀多加为难。

      想到这里,沈君柏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他虽无法使用灵力却轻功了的,他在游人之间插缝而行,走不动的地方就爬到高处借力而行。脚步变换之间,不到一刻钟便已经看到了集市的出口。

      沈君柏站在集市出口往回看,只见酒楼在他的视线中已经完全消失。

      沈君柏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抬眼向前望去前面是一个小镇,按照他来之前对周边地图的记忆,穿过这个小镇应该会有一片荒山,穿过荒山后便能看到两条路,一条通往柳州一条则通往扬州,两州都可以前往南境。

      等到了柳州,沈君柏就可以先去完成师父交给的任务了。

      虽然看到身后没人追赶,但是沈君柏并没有停歇,若是顾珀并未听他一言在酒馆等待,多半也会追踪而来。他知道修士的体外多有一层护体灵力,有了它修士在前行中受到的阻力会大大递减,因此速度也会快很多。

      他没有护体灵力,快速赶路完全凭借自身轻功和技巧,一旦停下谁知道会不会赶巧被顾珀堵上。幸好今日是顺风,他的速度比平常还快点。

      沈君柏的脚步在屋舍、田地中不断穿梭,眼前的景象越来越荒芜,直到再也看不到一丝人烟,前面是一座座荒山时,他才停下了脚步,挑了一块大石头,坐在上面,略作休息。

      正当沈君柏拿木棍正清理鞋尖的湿泥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自这荒山野地里响了起来。

      “沈兄果然有情调,方便也得找个风景独特的地方。不过沈兄跑的挺快啊,看来沈兄虽然无法修炼灵力,但是除了符阵之外还有些其他的本事,不似传闻中的一无是处啊。”

      一听到这个略微熟悉的声音,沈君柏难受得心痒痒,闭了闭眼,“顾兄怎么在这?”

      “这话不应该我问沈兄吗?说是来方便,却独自跑到这么远的地方,连声招呼也不打。”

      不对啊,沈君柏纳闷,顾珀不是不愿意走这一趟吗?怎么还跟着他,看来果然是皇帝派来监视他的。

      沈君柏道:“顾兄没有看到我留给你的信件吗?”

      顾珀疑惑反问道:“什么信件?”

      “...我托柜台算账先生让他替我转交给你一个信件。”

      “阿....”顾珀挠了挠头,他有令在身,本来就怕把沈君柏看丢了,一看人丢了直接从二楼窗户跃下,压根就没走客栈里的楼梯....

      管他呢,顾珀一挥手,道:“反正我没看见什么书信。很重要吗?”

      沈君柏心道,你都在这里了,自然就没什么用了。

      顾珀道:“说实话,若不是我知道近路,料到这里是沈兄的必经之路,又怎能早早在这里等着沈兄呢?”

      沈君柏抬头看他,疑惑道:“早早?”

      顾珀倚在一根大树旁,“是啊,轻功太优秀了,没办法。”

      沈君柏走到他的身旁,忽然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朝顾珀脸上扔去。

      顾珀反射性地用手一抓,赫然是一个白色的手绢。

      沈君柏轻声道:“顾兄还是先擦擦脸上的汗吧,一定是刚刚等的太闲了,热出毛病了,现在还一直流呢。”

      沈君柏走了几步,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顾珀的身影随后出现在他旁边。

      “我就这爱出汗的体质。”说着递出他擦过汗的手绢,“还给你。”

      沈君柏看着手绢的汗印,眼皮跳了一下,又看向顾珀,只见后者满脸诚意,一派无辜。

      沈君柏面无表情,“给你了”,说完便加快了脚步。

      “现在去哪儿?”顾珀在身后问道。

      沈君柏下意识刚想说柳州,然而柳字刚想说出口又想起阮尘的嘱咐,改口道:“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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