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魔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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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在原地坐了很久，顾云凉没有呱噪的打破这片宁静，他喜欢和老道这样坐着，喜欢这傍晚时分的蝉鸣，喜欢微风吹过他衣袖时，飘过来了淡淡檀香，喜欢阳光洒在自己身上，同样洒在他的身上……
“老道士。”
“嗯？”
“你为何对我这般好？”
向出尘一愣，轻合的双眼睁开，他不知顾云凉为何这样问，更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逃避说道：
“我该回去了……”
“你还没回答我呢，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顾云凉见他有意回避，不依不饶的拉住了他的衣袖。
“从我记事起，你便时常来看我，我想要什么你都会费尽心思寻给我，就算做错事了也从不苛责于我，可为什么呢，我们非亲非故，难不成你……”
“……”向出尘深知这人单纯，定猜不出自己的心思，可还是无法开口，双脚像被钉在地上一样，动弹不得。
“你才是我爹，对吧……”
向出尘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胡说什么，我对你好只因你我有缘，并无其他。”
“仅仅如此吗？”
“仅仅如此。”
“不是我爹就好……”顾云凉貌似十分开心，边挥手告别边往反方向跑去，嘴里喊着：
“我以后，也定会对你好的。”
向出尘望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红晕竟剩过了峰间残阳，原来，即便过了上千年，他依旧毫无长进。
数日过去，出尘仍未来。
顾云凉每日坐在门口，不时张望，可日盼夜盼，还是不见他来，终于忍不住拦住要去喝酒的武思叶，问道：
“那老道最近为何不来了？你可知道？”
“我哪知道！”武思叶余光瞄了一眼有些失落的臭小子，一脸坏笑：“或许是厌恶你了吧！”
“他才不会！”
“呦呦呦，那可说不定。”
见顾云凉垂头丧气的模样，武思叶有些不忍心，搬来小板凳坐到旁边，问道：
“你和那老道都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呀，就问他为何对我这般好。”
“嗯……”
“说了我以后也会对他好。”
“嗯……”
“我还问了，他是不是我亲爹……”
“嗯……”武思叶半天才缓过来，几乎是用吼的：“你说什么？”
他有些发懵，从嗷嗷待哺，到蹒跚学步，再到现在不服管的年岁，武思叶可未说过一句关于这小子的身世，他是怎么知道自己不是他亲爹的？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我如此天赋异禀聪明灵利，横看竖看也不会是你这老酒鬼的儿子嘛！”
武思叶白眼翻上天：“这话让你说的，我堂堂北城城主，剑仙首徒，还配不上给你当爹了？那个臭道士有什么好的？你要是喜欢他，就让他给你当爹去！”
“你生气啦？”顾云凉忙用胳膊肘怼了怼他，哄道：“好好好，他哪里都比不上你，你是这天底下最好的爹，行了吧？”
“少来，刚还骂我是老酒鬼呢！”
“我跟你说实话吧。”顾云凉忽然面目严肃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我亲爹，我亲生爹娘被野狼咬死了，是你从狼嘴里把我救了下来，还为了我一辈子没有娶妻生子，这些我都知道……”
“你听谁说的？”
“花姨娘呀。”
居然把这个老妖精给忘了，武思叶都能想象到，花千里编起这段时，一边痛哭流涕一边抱着顾云凉的模样，定是声泪俱下，慷慨激昂。幸亏他的身世只有向出尘一人知晓，不然指不定编出什么感天动地的故事来。
武思叶清清嗓子道：“传言而已，我不娶妻和你这事儿无关。”
“那为啥？不会是没人要你吧？”
“放屁！”武思叶脸红脖子粗的辩解道：“老子年轻时候可是盛世美颜，追我的婆娘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怎么可能没人要！”
“哦！”顾云凉撇撇嘴。
“你那是什么表情？你在质疑我？”
“我哪敢质疑您啊，六界第一盛世美颜。”
“你明明就是在质疑我，等那老道来了，你尽管问他，我若有半句假话，任你小子处置！”武思叶这股子劲儿上来了，也懒得和他再掰扯，嘴里骂骂咧咧的跨着大步离去，留下顾云凉继续守着大门，盼着那人。
可直到夜幕降临，他还是没来。
“看来今天他也不会来了……”顾云凉不死心的又向远处望了望，却只望见些许打烊的铁匠铺和聚在一起喝酒的老头子，当然，这里面定是有武思叶的。
“你在等谁？”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熟悉的。
期盼已久的。
顾云凉猛的回头，欢喜之余又难免激动，半天无法言语。
向出尘今日未戴面纱，也未梳发髻，舍弃了往日的白衣，一身轻甲战袍，隐约可见的血迹几处，却依旧目若春花，嘴角微扬。
“你在等我？”向出尘看出了他的欢喜。
“是不是我说错话惹你不悦了，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顾云凉语气卑微，尾音都带了委屈，虽已是弱冠之年，也难掩稚气。
那人对他好，他自然珍惜无比。
“怎么会呢？答应过你要帮你的朋友修炼灵兽，自然是去想办法了。”向出尘的语气轻如棉絮，哄道：
“下次我会早些来，不叫你久等。”
顾云凉也是个好哄的，三言两语就露出笑颜，这才注意到向出尘与往日的不同，也注意到他战袍上的星星血迹，轻轻用指腹触到一处伤口，问：
“老道士，你受伤了？”
“无碍。”向出尘依旧浅笑。
“是因为我的事情吗？”顾云凉有些过意不去，问的时候甚至有些心虚。
“真的无事，不必挂怀。”
向出尘起身，灵力运转之际拂袖幻化，双指微微并拢，青光一瞬，周身血迹竟都不见，一身轻甲战袍也换回白衣轻纱，素净整洁。
“既已承诺于你，定不会食言，你也当如此，才可称之为君子。”
他有意引其向良向善，顾云凉听得出。
没等他回应，向出尘便从掌心幻出一八角玲珑塔，塔檐整齐，底座敦厚，塔身通体象牙雕刻而成，共有六层，层层设有屏障，灵气充沛，且泛着淡淡的白光。
“这是何法器？我怎么从未见过？哪里寻来的？”顾云凉也不理会人家的一身伤了，伸手便要把玩，向出尘连连后退数步，答道：
“此物并非法器，实则魔物，名为降镇塔。位处东部蛮荒之地，曾为魔神所用，宝塔本以灵力化成，却因万年间禁锢多元凶兽，渐而时异势殊。”
“那里面的凶兽呢？被你杀了？”顾云凉知道此物凶险，不再胡闹站定听他解惑。
“若想降服魔器，杀掉宿主凶兽是唯一之策，起初我也没有万全把握，索性还算顺利。”他话语间如此轻描淡写，让顾云凉更加自责起来。
“所以你才受了伤，对吗？”
“皮肉伤而已，休息数日便可。”
向出尘翻覆手掌，将降镇塔收入拂袖之中，怕顾云凉再详细追问，有意岔开话题说道：
“降镇塔虽得以收服，却仍需时间炼化魔气，魔气不除必将反噬新主，此事不可冒进求成。”
“那需要多久呢？”
向出尘却摇头：“不知，或许三天五日，或许三年五载。”
“那岂不是遥遥无期？”顾云凉一屁股呆坐在摇椅上，心里那叫一个五味杂陈，好几日没见到皇甫老弟，就想着等老道的好消息，再去找他，可这三年五年的怎么和人家交待呀……
向出尘见他失落，思虑片刻说道：“我会将此物至于虚顶之中，既可利用丹元炼化，也可保证时间不至过久，至于你的朋友......”
顾云凉一听这话，眼睛瞪的如铜铃：
“你说，你说，都听你的安排！”
“我会将操控降镇塔的方法告知武思叶，待那孩子来了，便可教予他。”向出尘说完环顾四下，却没见武思叶人影，顾云凉摊手说道：
“您甭找了，这个时辰老武头怎么可能在家呢？喏，出门直走百米，站桌上划拳的准是他！”
音落片刻，花千里和白风二人就架着人事不省的武思叶进了院，只听那酒鬼嘴里嘟嘟囔囔，言语粗俗：
“老子乃是九剑仙翁首徒，居然看不起我？我还不愿意给你当爹呢？老子一脚踢死你，小兔崽子，别以为有上仙护着你……”
白风见此时院中的向出尘早已满脸怒火，连忙一把捂住武司叶骂街的嘴，说道：
“行行行，你是剑仙首徒，你是盛世美颜，要想活命就快给我闭嘴！”
“老子偏不！”武司叶挣开他的手喊道：“不服就来比划比划，我看看还有谁敢瞧不起我？”
“哎呦，你可少说几句吧……”花千里实在招架不住，将酒鬼一扔作势挡在向出尘身前：
“上仙莫怪，实在是喝的有点多了。”
顾云凉惊住。
上…..上仙？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别人这样称呼老道士，或许，武司叶只是有意在他面前从不提及，授了向出尘的意。
他看向毫无神情的向出尘，片刻，上仙才俯眼冷望，低声问向武司叶：
“你说你要踢死谁？”
作者有话说第6章 魔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