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湖叠巘清嘉》凯瑟琳1

3、第 3 章

　　“哎，真不跟江湛和好啦？小瞧你了。”初滢问。
　　她自觉不是多嘴的人，但她知道茹羊卓是真心爱江湛的。

　　茹羊卓叹息，“明知他心里有我，却还是有一口气，仿佛自从搬过来后就越难以释怀似的，”茹羊卓烦恼地看初滢一眼，“真的，可看着风投一步步做大吧，我又觉得自己又体会到了些久违的乐趣。”

　　“我明白你，”初滢安慰之际，却还打趣她，“你们俩也是挺逗的，结婚二十年了，也才拿到新剧本。”
　　“说什么呢你，职业病又犯了啊。”
　　看到茹羊卓瞪着自己，初滢又笑着转圜道，“还是要提醒你，心绪解了，你可还是要过下去的。他是等着你，可人生就这么几十年。”

　　“这话，还是送给你自己吧。”茹羊卓推了推她，“这些年连我远在斯陌，可都是听说萧氏总裁身边——愣是一个影儿都没啊。”
　　“你打住。”初滢蹙眉。
　　茹羊卓不为所动，“前段时间饭局上我听人聊到一句半句，说有位骆女士——”

　　“茹羊卓！”初滢抬高了声调。
　　茹羊卓止住话头，“你何苦呢初滢？别怪我说句实话，但凡他要是自私一点，你们两个都不至于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瞅了眼初滢默然的背影，茹羊卓起身，“这几年还是一直忙着国外画展？” 边踱着步子，边看初滢书架上的画。

　　初滢平静的语气传来，听不出什么波澜，“这才是我自小憧憬的生活，终于实现了不是么？”

　　眼瞅着话题又转回来，茹羊卓又不死心地问，“萧临之真的没有找过你？”
　　看了看初滢神情，她倒真的有些佩服萧临之了。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到现在就更不可能，” 初滢自嘲般地笑，“也许只有在深夜无眠时，才会想起那段青葱岁月。”

　　茹羊卓“啧”一声，“真替你们可惜，明明那么好的两个人，非要弄成现在这个结局。初滢，有时倒真希望你没那么自我。”茹羊卓手指作捏酒杯状，朝初滢举了举，“孩子们都长大啦，祝我们的初滢同学接下来——”
　　“你打住。”初滢抬手。

　　年少时初滢一度觉得，爱情，就是她泥淖中的信仰。
　　曾经么，倒是也幸运过。
　　直到现在，她仍相信世间男女以爱情为系。
　　这跟她自己的生活状态无关，或者说，跟她无关。

　　“哎，有件事情，”茹羊卓想到一件事情，“《深夜蓝紫色》这个影视项目，有人想要参股投资，分一杯发行的羹，你这个原作者怎么想的？”
　　“你觉得延街那些圈子里的人会让肥水流到斯陌的影投公司去么？”初滢笑。
　　“要是赵臻来还顾念你们的情分，他不会同意开发这个项目的。”茹羊卓道。

　　《深夜蓝紫色》的影视版权是在粤翁出版集团是不假，那是初滢在粤翁股价动荡之际主动提出的全版权。
　　而在此之前，伴随着《深夜蓝紫色》爆红带来的，还有围绕在初滢身上流言和诋毁。

　　这部十多年前的作品，近期隐约有被业内人重新提起的意思。

　　“我也觉得不会，”初滢反而轻松地安慰茹羊卓，“就算他有这个意思，也无可厚非。”

　　茹羊卓很难理解，“初滢你真觉得他们没有立项打算？”
　　“我怎么认为不重要，就算真有拍摄放映的那一天，再出国躲清静就是了。”初滢哂笑，“何况如今，也没有几双眼睛架到我身上，不是吗？”

　　“实在不行我让我父亲去问一下。”茹羊卓没等初滢讲完便忙不迭说出，这倒让初滢意外，她忙制止，“阿卓，什么时候小题大做成了你的风格。”
　　初滢最后道，“我心里有数，何况作品面世对原作者来说，总归是兴奋的。”

　　茹羊卓盯着初滢看了几秒，“你就嘴硬吧。”
　　见初滢只是笑笑不作声，茹羊卓也觉得无味，“以后有事儿勤联系，你也是个动不动就隐身的人，真是服了你们这些人了。”

　　“书社有社友。”初滢挑眉。
　　“咚咚——”

　　“进。”
　　门被推开，萧弄晴和江林晚找书回来，两人手里各拿着几本书。
　　初滢看到了女儿托在手肘上的那本墨绿色封面的记事集，问两人怎么不多拿些。

　　“已经这么多了，你还要他们两个挑多少？”茹羊卓瞥了眼初滢，对江林晚说道，“给你初滢阿姨瞅瞅，同弄晴都拿了什么书。”

　　初滢制止，“孩子们拿的，你看个什么劲。”

　　江林晚简单提起书举了举给两人示意，随后把包装最精致的递给母亲，“你的。”
　　“这次这么费心？”茹羊卓这才注意到记事集的封面。
　　她知道初滢对自己作品不能容忍一丝偏差，这也是她在出版上下游领域私交精细的原因之一。
　　但是这部记事集，实在不算初滢的好回忆，她那样的人该不会如此上心才对，恐怕上心的另有其人。

　　初滢解释，“老黄做主的，就几册，官方销售渠道不是这版，就不送你了。”
　　茹羊卓了然，“走了那？”
　　她上前握了握萧弄晴的手，“阿姨跟林晚就走了，咱们有时间还会再见的，就不作道别啦。”不忘俏皮地抬了抬手里的书，“谢谢你的书。”
　　“阿姨客气了，是妈咪的。”弄晴笑。

　　四人走出庭院，江林晚绕过身上车时，朝初滢与萧弄晴挥了挥手，语气轻快道别。

　　车子驶离，后视镜里别墅不断倒退，茹羊卓见儿子不打算开口，便主动问， “都选了哪些书？”
　　“几本同学之间传看的小说，萧弄晴说他们也流行看这个，还送了我几本手册。”江林晚扭头看向母亲，“给你和老爸选了本，不看的话我送他了。”

　　茹羊卓扭头，儿子已然看向前方，“你给他选什么？”

　　“我觉得老爸会看的。”
　　茹羊卓听到自己儿子这么说。

　　“好好适应一下周边环境吧，还有三个月了。”她兀自换了话题。
　　“也没有必要太适应。”江林晚道。
　　“那我跟你意见不同。”茹羊卓知道儿子一向都有自己的判断力，但眼下，对于还有几个月将面临崭新教育环境的人，她并不认为不需要提前做准备。

　　“放宽心，母亲。”江林晚笑。

　　“对了，你父亲告诉我的，”茹羊卓说道，“他说弄晴也要考去延街中学。”
　　“延街一中？”
　　“她不去延街一中去哪里？”茹羊卓问，理所当然地滤过了竞争力同样不俗的二中三中。

　　“你刚才怎么不说？”江林晚这下倒是没想到，会同刚才那个女孩儿成为校友。
　　“江湛跟我讲的嘛，我猜是萧临之跟他提过，我怎么能在初滢面前讲？”

　　江林晚了然。
　　关于去延街上学这件事，是他跟父亲意见达成一致的结果，这一点在很久以前就已明确。
　　因此他自觉不应向母亲那般再额外做建设。
　　无论是心理的，还是其他的。

　　延街作为国家人文重市，经济毫不逊色于全国的经济中心——商约，它的教育与房地产行业更是全国翘楚，只不过这座城市在大众眼里，漂浮着一股盛大的开放包容气质。
　　不同于商约弥散的极简务实的商业气息，延街城，是一座极易使人放纵与追逐的城市。
　　正是这一点，让延街城杂糅了令人趋之若鹜的微妙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