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名单身》元新

7、这不是我的问题

　　三个月时间转瞬即逝，今天是约会日播出的最后一天。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快速发展，斐然现在可谓是帝国最如日中天的大明星。
　　在声名鹤起的这段时间里，斐然得到的也不尽然全方位是好评，他也有负面舆论。
　　比如，被狗仔拍到表面上作风干净，结果私底下是烟酒都来的照片。又比如，被一部分虫认为是反社会份子，公然藐视帝国的法律。

　　面对这些恶评，做过的，斐然大方承认，没做过的，斐然不予以评价。
　　鲜花与漫骂接踵而来，斐然欣然地一并受之。

　　约会日最后一期的嘉宾，是一位帝国生物研究院的研究主任，奥斯本·华兹沃斯。

　　奥斯本的情况有别于前面的十一位嘉宾，他并不独身。他有两个孩子，通过体外受精生育。
　　他的两个孩子都是雌虫，只有几岁大。
　　奥斯本的申请表是他们填写并提交的，目的是希望一直没谈过恋爱的雌父能感受一下爱情的魔力。

　　而奥斯本是斐然亲自选的。

　　那天，斐然从一堆报名表里挑出了奥斯本的那份，明确表明就他了。克里斯曼疑问，因为这是斐然第一次对某虫表现感兴趣。然而斐然没有仔细解释，只说对研究院的虫感兴趣，自己有些问题想要问他。

　　节目依旧开场于斐然的飞行器内。现在他已经是是神风飞行器的代言虫了。

　　斐然驾车来到奥斯本的家，在门口等待了片刻，别墅的大门就打开了，两个小雌虫和一个大雌虫从里面走出来。

　　斐然迎了上去：“嘿，你们就是墨菲和雷利亚吧。早上好啊，两个可爱的小家伙。”

　　斐然蹲下身，捏了捏两个在努力严肃，憋着嘴展示家教的小家伙的脸。

　　“您好，斐然阁下，早上好。”两虫异口同声道。

　　“叫叔叔。”斐然揉了揉小孩的头，然后直起身看向今天的服务对象。“你好，奥斯本。”

　　称呼和语气比起前面十一位嘉宾生疏了不少。

　　“你好。”奥斯本也冷漠地回道。

　　两小孩看到这样的情况，小脸立马垮了下来，心里着急的不行。

　　而一直以来温柔体贴，心思细腻的斐然却像是没看到这怪异的气氛。他牵起两小孩的手，自然而然地对奥斯本说：“今天你开车送他们去学校？我在后座陪他们。”

　　所有看到这里的观众都暗暗惊讶，这是斐然第一次让出驾车权。

　　奥斯本点头，走向自己的车。斐然就这么将自己的飞行器抛在了原地，坐进了奥斯本飞行器的后座。

　　在后座里，斐然温柔地关心着小孩们的课业，询问着小孩们对雌父的评价，并且希望自己今天做什么。

　　都说知子莫若父，但斐然也想说，知父莫若子。成年人嘴比心硬，不会轻易泄露自己的弱点，可小孩的嘴可没那么严。
　　斐然稍使了点话术，就套出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校门外，两虫看着两个小孩走进学校，斐然换到了副驾驶座。
　　“你的孩子们很爱你。你是一个好的雌父，奥斯本”斐然对奥斯本说道。

　　奥斯本愣了愣。

　　没办法让孩子感受到完整家庭的爱，这样的他，也算是好雌父吗？

　　“您想去哪？斐然阁下。”
　　奥斯本握着飞行器的手紧了紧，既然雄虫坐在了副驾驶，就说明今天他是司机。

　　斐然撑着脑袋看着奥斯本，久久不说话，像是在看很有意思的东西。

　　斐然说：“其实你根本不想跟我约会，我猜的对吗？你之所以答应，只是因为你不想辜负孩子们的期待。”

　　奥斯本迟疑的点了点头。斐然猜对了，他不想隐瞒。

　　斐然继续道：“去你工作的地方，可以吗？我想了解你的工作，请放心，我不会问不该问的，不会看不该看的。我只是想了解你，可以吗？”

　　“好吧。”奥斯本点头。既然斐然都这么说了，他不可能拒绝。

　　奥斯本驾车带斐然来到研究院。

　　他先带斐然去了自己的组，组员门看到奥斯本主任出现都暗暗惊讶。
　　“嘿，主任，您今天不是……”

　　“嘿，你们好啊。”走在奥斯本身后的斐然主动打招呼道。

　　“组员惊讶地捂住嘴巴，“你！你是斐然？”

　　拍摄日当天，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上司要和斐然拍摄节目。

　　斐然wink道：“虚，今天我是奥斯本主任的助理，不要说出去哦。”

　　研究员脸红地点头，难得地大胆一次嫉妒地看了主任一眼，奥斯本主任这也太好命了！

　　奥斯本向组员告别，带着斐然继续往下走。斐然说：“你的下属真可爱。”

　　这可不是一个优秀情虫在约会对象面前该讲的话。

　　“杰克是个很优秀的研究员。”

　　奥斯本的回答更加加深了他冷漠无趣，不懂得讨好雄虫的形象。

　　“是，但你更优秀。”

　　奥斯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半天只想到一句谢谢。

　　气得屏幕前的cp党恨不得冲进屏幕里打死他。

　　帝国研究院，全称为帝国生物研究院。研究院拥有研究成果众多，而其中最重要的最重要的研究，就是虫族胚胎的研究。

　　参观完半个研究院后，斐然问道：“我有些好奇，有研究表明雄虫的脑力不如雌虫吗？”

　　奥斯本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做过这方面的研究。”

　　“哦～看来是我猜错了，这一路上我几乎没看到几个雄虫研究员，我还以为是因为雄虫智力不够的问题。”

　　斐然像是随口一说，完全没有暗讽研究院职场性别歧视的意思。
　　他继续道：“不知不觉就到午餐时间了。陪我到外面吃？”

　　奥斯本点头。

　　斐然带着奥斯本来到附近早就订好的餐厅坐下。
　　餐桌上，斐然对奥斯本说道：“经过这一上午的观察，我发现了，奥斯本你不但是一个好的雌父，还是一个伟大的生物学家。帝国能够拥有你，是帝国的荣幸。”

　　奥斯本愣了愣，照例是除了谢谢不知道再说什么。

　　“我有些好奇，按照你的性格，在今天之前，你应该是不知道我的吧。”

　　奥斯本摇了摇头：“没有，孩子们经常在家提到你。”

　　斐然笑了笑，“看来是我沾了墨菲和雷利亚的光。那奥斯本，你知道我的工作内容吗？”

　　“你是明星，是艺人。”

　　奥斯本显然并不清楚。然而斐然就是想要这种效果。

　　“我的工作，就是让不知道我的虫喜欢上我，让喜欢我的虫感到快乐。”
　　“在约会日里，我为我的顾客提供他们想要的爱情，想要做到完美，这并不简单。就像医生为患者看病，有时候患者并不知道自己哪里生病了，医生却需要本着负责任的态度，从患者杂乱无章的描述中提炼关键信息并做出判断，最后对症下药，治愈疾病。奥斯本，你显然就是这样的病人。”

　　“我……”

　　斐然竖起手指放在自己的嘴巴面前。起身走到奥斯本的旁边，倚靠在桌面上。“请听我说完。奥斯本，其实你不需要爱情，你之所以今天和我坐在这里，只是因为你不想让你的孩子们失望。我说的对吗？”

　　“对。”奥斯本点头。

　　“而墨菲和雷利亚，他们之所以请我来，不是因为他们想体验雄父的爱。他们并不缺爱，他们只是……也很爱你。他们以为一直独自照顾着他们的雌父可能也会有想体验爱情的时刻。”
　　“你们都对彼此如此在意。这是一个美妙的误会，不是吗？”

　　斐然就像一个资历老练的医生，准确地看到了隐藏在表面伤痛下的真正病因。

　　“你需要的不是爱情，而是沟通。就让我来帮你吧。”斐然写下他的药方。

　　下午，斐然让奥斯本回到学校，将两小只接了出来。

　　看到雌父和斐然出现在这，两小只一开始还有点慌，雌父来接他们做什么？他应该去好好地跟斐然去过二虫世界啊！

　　墨菲捏住奥斯本的衣角问道。“雌父怎么来了？”

　　“是我想带上你们。”斐然揉了揉墨菲的头，像个不着调的家长一样坏笑道：“今天旷课。”

　　随后，奥斯本按照斐然说的，带他们到了电子竞技游乐场。

　　“我跟墨菲一组，奥斯本你和雷利亚一组，既然是竞技，那就要有奖励和惩罚。不如我们就玩真心话大冒险吧！”斐然说道。

　　两小只再怎么装成熟，到底也只是小孩子 ，经过斐然在车上一路的带动，他们现在也放开了一些，全然没有当电灯泡的紧张了。
　　斐然此时此刻仿佛也变成了争强好斗的小孩子。指着对面的鼻子道：“墨菲，放狠话！”

　　“我……”在斐然鼓励的眼神下，墨菲喊到：“我们是不会输的！”

　　“没错！”斐然又看向奥斯本，挑衅道：“你们就等着被我挖出祖宗三代的老底吧！”

　　雷利亚也不甘示弱：“雌父！”

　　可奥斯本根本没有斐然那样游刃有余变化角色的本事，“我…我们……”

　　雷利亚生气地跺了跺脚。不争气的雌父，看来还是得他来！“你们才是会输得裤衩子都不剩的虫！哼！”

　　竞技的气氛被完全带动了起来。

　　第一局，奥斯本组输了。他们选择了真心话。

　　斐然问雷利亚：“你的偶像是谁！不可以撒谎哦。”

　　雷利亚听到问题后一下子就红了脸，要当着摄像头的面说出自己的偶像，这什么的也太羞耻了。但他最后还是说了：“是……是雌父。”

　　下一个换到墨菲问，墨菲看起来有些紧张。他对奥斯本问道：“雌父……今天开心吗？”

　　奥斯本笑了笑，不顾还存在的敌对关系，亲了亲墨菲的额头。“开心，谢谢你们送我的礼物。”

　　就这样，父子三虫在斐然这只看不见的手宏观调控下，水到渠成地敞开内心，解决了误会。餐桌上，两小只为自己乱拉配郎的行为道了歉。奥斯本也为自己不善言辞，因繁忙的工作而忽视沟通的行为道了歉。

　　今晚，斐然在他们的厨房露了一手，让众多观众大吃一惊，这还是斐然第一次在摄像机面前展示厨艺。

　　雄子远庖厨，做饭这种事，向来是留给雌虫来争宠了，雄虫不用学，也不必学。

　　送两小孩上床后，就是大人的私密时间了。斐然对奥斯本说道：“虽然看起来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但时间还没到。我们不如聊聊天？”

　　距离十一点还有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

　　斐然走到前院的躺椅坐下。帝星的空气环境很好，无云的夜间能看见漫天星辰。最后一期的节目以这样的画面结尾，他觉得再合适不过了。

　　奥斯本也在旁边的躺椅坐下，经过这一天的相处，他对斐然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局促了。

　　他们最后一起聊了点过往，聊了点未来。寻常地就像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

　　这是一期与往期都不同的《约会日》。它非常地平静，就像是荷尔蒙挥发殆尽后的时间，心跳重归平缓，心里只余心悸时的回忆，慢慢回味。

　　不知不觉，时间久走到了尾声。

　　节目在漫天星辰中走向了黑幕，斐然想让观众看到的内容到此就结束。

　　他起身，向奥斯本握手告别。“今天跟你相处得很愉快，虽然我好像不是一个合格的情人。”

　　奥斯本摇了摇头。“不，您很优秀。”

　　“谢谢，在这一点上我从没怀疑过自己。”斐然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不过可能对帝国来说就不是了。”
　　“我不想做谁的父亲，也不想做谁的雄主，我只想过好自己生活，但他们却说我罪大恶极，罔顾种族的存续。啧，就好我发动了灭世的战争。”

　　奥斯本沉默，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感性上，他认为他此时此刻应该安慰斐然，而理性上，他又认为帝国的做法不完全是错的。

　　没虫知道为什么雄虫的出生率越来越低。这异象出现地毫无声息，愈演愈烈。从发现起，帝国就在耗费虫力物力去找出原因，但进度寥寥，甚至毫无突破。
　　奥斯本也参与过一段时间的雄虫出生率研究，他很清楚这项目的难度。
　　异象不符合逻辑，甚至违背科学。

　　“奥斯本，你相信上帝吗？”斐然突然不接上话，头没脑地问道。

　　奥斯本摇了摇头，他是科学家，他当然不相信神。

　　斐然：“原本我也不相信，认为上帝不过是统治阶级用来管理民众的工具。但是现在，我却有点相信了。”

　　“为什么？”

　　“因为我亲眼看见了不科学的事在我眼前发生。”

　　斐然抬头望向星空。

　　“在狱里没事做的那段时间，我常常会想，为什么虫族雄虫的出生率会越来越低，明明只是两种染色体同等概率的结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这根本说不通。而后来突然有一天，我想到了一种解释，一种能说服我的解释。”

　　“或许这茫茫宇宙中真的存在上帝，而雄虫出生率越来越低，只是因为他们不想降生到这个世界。”

　　这不是他的问题，这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