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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伏天 ...

  •   凤折月冷哼道:“当然了,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就让你看看,事情的真相。”

      说着,他走到右边空白的石壁旁,推开一道石门,他站在那里回头看着呆滞的林羡。

      林羡眉眼松动,跟着他走进去,里面也是一间房间,只是这个房间布置得精细些,除了床和桌子外,还多了一个梳妆台,台上有一面镜子和一个妆奁。

      凤折月走过去拉开妆奁的抽屉,她看过去,里面很空,只有一方木梳。
      “放进去。”
      林羡脑袋一木:“什么?”
      “金云簪。”
      她皱皱眉,听弦说金云簪是开启大阵的钥匙,难道这就是阵眼。
      凤折月见她迟迟没有动作,催促道:“快点。”

      “你到底有什么图谋,为什么要将金云簪放到这里?”林羡犹豫道,隐隐觉得不安。

      凤折月笑了笑,表情缓下来也没急着催促,将手中的妆奁放下,缓缓道:“伏天修的是无情道,这你是知道的吧?但是他后来没有办法修下去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待林羡回答,他接着道:“因为他爱上了你,你每日与他朝夕相处,他对你生了情,他每天脑子里都想着你,无法修炼,他知道自己即将走火入魔,不想伤害你,所以将你送到虚云那里修炼。可是你什么都不知道,直到他死,想的还是你。”

      他神色如常地说出炸裂的话,语气轻松,像焚烧过后的灰烬,透着死寂的绝望。

      林羡呆在原地,头顶一个响雷,轰得她不知现实还是梦境。
      一段记忆像闪电般乍现在她脑海里。

      ——

      五千年前,芳草涧。

      少女拉着男子的衣袖,娇俏地道:“伏天伏天,我今天在凡间看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有好多好多人抬着花轿走在街上,花轿里面有个盖着红盖头的漂亮姑娘,还有好多人在敲锣打鼓唱歌,路人都在两边看热闹,他们还会撒花和糖果,凡间的人都说他们在成亲,男子要娶女子为妻,就像在玩游戏一样,真的好有趣啊。我是女子,伏天是男子,我也要嫁给伏天,和伏天一起玩游戏。”

      伏天轻笑:“嫁娶非儿戏,凡间的女子与男子相爱才会成亲,羡儿与我不可。”

      少女不解:“为何不可,我爱伏天,难道伏天不爱我吗?”

      伏天道:“羡儿爱伏天,是因为羡儿只认识我这一个男子,以后你还会遇到其他的男子,也会爱其他人的。凡间的男子对女子的爱是不同的,这种爱只给对方。”

      林羡依然不解:“我不明白。”

      伏天摸摸她的头:“你以后会明白的。”

      后来,林羡在人间游历很多年,见识过不同的男子,遇到过很多男子对她的求娶之意,但是她从心底里抗拒,那时她知道自己想嫁的人只有伏天。

      于是她又一次对伏天说想要与他成亲

      伏天依然笑:“我很爱羡儿,但是我也很爱众生,我对众生的爱和对羡儿的爱是一样的。”

      伏天还是不愿意与林羡成亲,她一气之下离开了芳草涧,三年的时间里她分外想念伏天,后来想明白了,伏天不愿与她成亲也没有关系,只要他一直与她在一起,永远都不离开她,成不成亲都无所谓了。

      林羡再次回到云梦间,本以为伏天会很开心。

      然而伏天只是简单说了句:“回来了啊。”

      伏天对她越来越冷淡,他不愿意烧菜给她吃,也很少与她一起修炼,她日渐心灰意冷,直到有一天他要将她送与师傅,她不理解,不可思议,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让他如此厌弃她,不惜将她送到别人身边。

      拜虚云为师之后林羡一直赌气不愿再见他,他竟也没有来找她。

      ——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来这吗,你手里的金云簪,伏天至死都死死攒在手心,他在陨落前写下了一封信,这封信就在阵眼中,只有你能打开,你只需将金云簪放入妆奁中就会自行出现。”

      凤折月的话打断了林羡的回忆,才发觉泪水已经潸然而下。

      她颤抖地将金云簪放入妆奁内,顿时一股吸力将她体内的灵力不断吸走,她的灵力像一条奔腾的河,源源不断地向妆奁流去。

      不行,再被吸下去,她就要成为一条干鱼了。

      她极力地挣脱那股吸力,这时上空悬浮一纸信书,林羡知那是伏天留下最后的话,但她此刻没有办法读它。

      凤折月大笑起来:“林羡鱼,你真是单纯,你以为我会那么简单地放过你吗?我早就在这个妆奁上布下法阵,一旦你开启缚灵大阵,我的这个法阵就会把你的法力全部吸走。是你害得伏天入魔,无情道与魔道相冲,导致他身体不堪重负,最终神消身灭。哦,对了,你知道缚灵大阵是用来压制什么的吗,万年前我就要杀了你,伏天在我身上下了禁制,此生不能杀你,若杀你我必死。这道禁制就被压在大阵下,千年前我不惜以命相抵,没想到没有杀死你。今日你开启大阵,我自然就能杀你了。”

      林羡耗尽剩下的所有修为,终于挣脱那股吸力,她被一股冲劲推倒在地上。
      “林羡,别挣扎了。”凤折月面露狠戾之色,祭出剑将她刺了个对穿。

      林羡猛地吐出一口血,灵力从身上的大窟窿开始慢慢的消散,她已经感觉不到痛了,终于在她完全消散之前看清了那悬浮在空中的字:

      ‘羡,吾之所爱,与君阔别,我心戚戚。
      思及往昔,君为吾妻之所愿,道心不辍,冷情相拒,后每想起,情生不知几何。
      斯明眸顾盼,魂牵梦萦,无言呐喊,风流憔悴,辗转相向。致魔由心生,修行废止,负道亦负君。
      情之一字,自乐自苦,千年一等,逢于笑颜,万年一顾,情根已深。
      思之不已,求之不得。以吾之神鉴,佑君此生,不死不伤,无忧无愁。’

      ——
      幽暗的洞府里,冷泠的水声滴答滴答,只有石缝里透出一些光亮,那些光亮下面是一座石台,石台上面盘膝坐着一个玄衣男子,那男子紫黑魔气萦绕周身,面色冷峻,闭着眼睛运功,突然沉静的脸上露出狰狞之色来,似是极其痛苦一般,男子“唰”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鲜红的血斑溅落在苍白的皮肤上,往日清冷的模样平添了几分妖异。

      男子缓缓睁开眼睛,两行血泪随之落下。

      “伏天!”

      林羡被自己的声音惊醒,刺眼的亮光让她恍如隔世,刚刚那是梦吗,那样的伏天是她从没有见过的。

      微风吹来让她感到几分寒凉。

      她抬眼看了看周身,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狭窄的巷弄中,两旁是高耸破旧的墙,街上嘈杂的叫卖声和人来人往的行走声在这狭窄的两墙之间变得空旷,在林羡的耳旁回荡却是那么不真实。

      身旁似乎是有人,但是林羡看不清他的样子,脑子已经不能思考了。
      不一会儿,脚踝处被人踢了几下。

      “哪里来的乞丐,走走走,我这不给歇脚。”那人粗布短衣,头戴帏帽,似乎是客栈的跑堂,拿着扫帚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

      乞丐?说的是她吗?
      林羡抬手揉了揉眼睛,这才看见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之前的衣服,只是上面布满了血污,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地上有一滩水,上面映着一个蓬头垢面、形容潦倒的人影。
      好长时间她才认出来那个人影就是自己。

      “这人是傻子嘛?”跑堂见她呆楞,低下头道:“喂,听得懂人话嘛?”
      林羡眨眨眼睛:“这是哪里?”

      跑堂说:“哟,是个姑娘哪。姑娘您大驾,别在我这门口躺着了,今儿新科状元郎大婚,新娘子从我这酒楼出嫁,一会儿就来了,您盘在这可不好。”

      林羡挣扎着起身,一身骨头像散了架似的,胸口处如撕裂般,伤口已经愈合,但痛感依然实在。

      太阳在东边,空气中还残留着早晨的清新。
      走不了多远,她就已经气喘吁吁、冷汗直冒,她扶着一棵柱子坐下。

      此时距离她死后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此处也不知是哪里。

      身体消散后是怎么在这里重生的?
      身上的法力也全都没有了,何时能恢复也是个未知数。

      林羡毫无生气地靠在柱子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什么都不愿意想。

      太阳又升高了,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传来,街上的行人见迎亲队伍来了,赶忙站成两排,迎亲队伍最前面的男人骑在马上摇摇晃晃地向这边行来。
      哦,刚刚跑堂的说了,今日新科状元大婚。
      状元?

      林羡错愕地看着那迎亲队伍中,骑在马上行在最前面的人,那张熟悉的脸乍然清晰起来。

      沈岸成亲?娶的是谁?
      周清如还是命簿里的公主?

      他骑在马背上,随着马的动作,一上一下地颠着,脸上没有笑,但也看不出有痛苦。

      大概还是周清如罢,命簿上写着,周清如是他此生唯一的妻子。

      唢呐声很响,在这样喧闹的街上都显得很突兀,真是很奇怪的乐器,凡人喜事也用它,丧事也用它。

      在众人的哄闹下,沈岸终于接出新娘子了,他脸上浮现出一丝笑。
      那新娘子的身段,是周清如没错了。
      他最终还是娶了她。
      他是不记得我了吗?

      大概是感觉到林羡的视线,将周清如带进花轿后,他朝着街角的方向望了望。
      但是他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到的是一个阳光下躺在柱子旁一身狼藉的乞丐。
      他顿了片刻,恍然与一个晦败的乞丐目光相接,直到媒婆推着他的肩膀催促。

      队伍往回走,锣声不断,有些爱看热闹的妇人,跟着队伍闲聊着。
      “听说这新娘子与新科状元是青梅竹马,状元不但人有才华,生的好看,连人品都这么好,富贵了也不忘旧人啊。”
      “真的吗,那这状元真的不错啊,以后当官了也能造福百姓。”
      “可不是嘛,我听说当朝公主都喜欢他,什么方法都用了,人硬是不答应。”
      “豁哟,公主都喜欢他呀?娶了公主可就一步登天成了皇亲国戚了,要我说,可惜了。”
      “切,你懂什么啊,这才叫情真意切。”
      ……
      林羡手里拿着捡来的树枝,一瘸一拐地跟着,手里空落落地,一如她千疮百孔的心。
      她叹息,还少了个破碗。

      列队到了沈府,小厮打扮的人站在门口撒了几把瓜子花生就进去了,路人在地上哄抢。
      没有请帖不能进去,她找了个角落坐下来。

      礼堂上司仪的声音很大,在门口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一拜天地。”
      天气很晴朗,艳阳高照,只有几朵云。
      “二拜高堂。”
      有一点点微风,吹得脸上都是凉凉的。
      “夫妻对拜。”
      脸上的凉意更深,林羡胡乱摸了一把,原来是泪水。

      哦,她想起来了。
      临渊和伏天长得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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