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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伊甸园 ...

  •   两人都是半尸,可以长时间不进食或者休息,几乎两天才停下来休息几个小时。

      一路闲聊,倒也并不无趣,可能是因为两人真的许多年没有见面,即使几十年前还活着的时候都不多话,现在话倒是多了起来。

      甚至更多时候,都是任缇玉在说,而傅潮玉时不时地回应。

      “也不知道裴蜜找到她妹妹了没有。”任缇玉不自主叹了声气,“我们在末世的第二年到了中部,后面因为物资短缺再次回到了南城,我记得我们当时已经决定好离开了,裴蜜说她要去找她妹妹,大概率没有办法回团队里了……”

      傅潮玉摇摇头,“不对,是第三年到的中部,裴蜜也没说她不会回来,只是让我们离开南城的时候不必等她回来。她的目的地是学校,鬼知道那地方有多少丧尸。”

      任缇玉用力摁了摁了自己的太阳穴,“是吗?说实话我关于那几年的记忆都是片段化的,齐娟娟说我睡了三年才醒过来。”

      “现在我有点质疑这个数字了,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接触外界,身边来来去去的也只有那几个人。”

      傅潮玉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如果不是我也想知道南城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不会配合链接这么多年的伊甸园。纵然我们的记忆重要,也不是所有人的记忆都重要,何必给所有半尸都植入芯片,强制参与伊甸园。大概就是借着伊甸园掌控监视任缇玉们,顺便把一些不安分的因子剔除在外罢了。”任缇玉说。

      “齐娟娟说发现我的那个地方,只有我一个人。说来我还没有问过你,你是怎么去的首都?”

      “嗯。”傅潮玉的眼神有点恍惚,仔细回想了一阵答道,“等我有意识的时候,我已经晃悠到很远的地方去了。想来你还是不忍心对我下死手,我现在才能坐在这里。”

      “我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去找你,只是光凭一双腿,还是太慢了。等回到那里的时候,不仅是你,大楼里的其他人也不见了,我在南城附近遇见了不少和我一样的人,他们告诉我首都来了一批医生,带走了一部分丧尸。”

      “我在附近找了你很久,没有结果之后就动身去了首都。在疾控中心待了……三十多年。”

      车里久久沉默,任缇玉半天才开口问,“你能确定你混沌期的时间吗?”

      “最多不过一个月,具体确定不了。”傅潮玉问,“怎么了?”

      任缇玉摇摇头没有回答。

      南城是名副其实的南,接近国家的最南边,而首都在西北部,幅员辽阔,他也不识得路,硬是靠着两条腿,带着任缇玉的学生证走到了首都吗?

      三十多年,就是为了彻底地清醒过来,像个正常人一样出现在任缇玉面前吗?

      他那时也在一区,两人的病房又隔得有多远呢?

      他日日夜夜躺在仪器中的时候,任缇玉甚至就在不远处用着他的名字活着,那时候还以为自己只是苟活。

      两人谁也不再提起过去三十六年的点点滴滴,掰着手指头细点末世时团队的经历,这才发现两人的记忆差错不止一两点。

      傅潮玉在未经疾控中心的情况下,不过一个月就清醒了过来,而据他所说,像他这种情况并不是少数。而任缇玉却在疾控中心内躺尸三年,才悠悠转醒,还是疾控中心内第一个醒过来的。

      任缇玉手都有些颤抖,“接下来我们不能再休息了,要尽快……回家。”

      傅潮玉点点头,嘴边带着笑意,他总是这样,明明事态已经严重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他还总是这样,一如多年前在仓库中,浑身发热,缺失的三根手指头放在不远处都快臭了,他还要开两人亲吻的玩笑,还说要把指骨串成项链给她当做定情信物。

      有病。

      任缇玉想,他就伸出只剩两根手指的手过来拉住任缇玉,什么也不说。

      两人话愈发少,期间任缇玉还换下傅潮玉,开了一天的车,任缇玉压根没有驾照,属于无照驾驶,技术是傅潮玉现场指点的,他也放心坐了副驾一天,甚至睡了半天。

      任缇玉仅仅撞倒了三道栏杆,两颗小树,开到路边田野里面两次而已,离目的地是一点都没有偏航。傅潮玉没被吵醒,也没松开握着任缇玉的手。

      即将到达南城之际,两人的精神都格外紧绷。

      离开家乡已经近四十年,任缇玉原本想南城目前的发展也应当和其他地方没有区别,地广人稀,经济萧条,却不想进入南城地界愣是连人烟都看不到,车行驶不远便举步维艰,只能下车步行了,原本的路面被蓬勃生长的野生草木破坏殆尽,只能看见几十年前的留下的建筑遗迹。

      任缇玉属实对于家乡没有任何留恋,几十年对于南城都不闻不问,没想到它已经让人类抛弃了。

      南城路面的野草长得和任缇玉齐高,任缇玉刚想去牵傅潮玉的手,防止两人走丢,忽然想起来两人末日时有一次去森林深处寻找食物,谨防林中有丧尸,两人腰间用一根布条捆着连在了一起,但不知道是不是被路边的树枝划断,两人最后还是走散了,分别在林中游荡了两天,奇迹般地碰上了面,傅潮玉摘了果子和菌菇,任缇玉捉到了兔子和松鼠。

      可只是一眨眼,近在咫尺的傅潮玉就原地消失不见了,任缇玉甚至没有听见他的脚步声。

      任缇玉心如擂鼓,站稳了脚步叫了两声傅潮玉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

      面前人高的野草被风吹动,露出了不远处的人影,那人身形矮小,身着黑色大衣,带着黑色的手套,除了那张苍老的脸什么都没有露出来。

      任缇玉看着自己的脚下,草地土地湿润,只有任缇玉一个人的脚印。

      任缇玉快步,几乎是跑着回到了车上,一路上都只有她一个人来去的脚印。副驾驶的座位就像没有人碰过一样,她也找不到任何傅潮玉留下的小物件,副驾驶的位置底下甚至都没有沙土。

      就像这条路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是她一个人一路走到了这里。

      是傅潮玉几天的陪伴更真实,还是这三十几年的孤独岁月更真实?任缇玉分不清了。

      齐娟娟慢悠悠地走到她车前,倒是也不怕任缇玉当下就开车撞她,将她埋骨此地。

      她降下车窗,“你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把我引到这里来吗?”

      “傅潮玉……是你从伊甸园里找出来的吗?”

      “你不该沉迷于幻想。”齐娟娟双眼直视着任缇玉,“那不是真正的伊甸园。”

      “你回到家了,不下来看看吗?”齐娟娟率先抬腿往前走去,“当年借你的光,我也来过这里。只是没有想到,再次回来会时隔这么多年。”

      任缇玉始终将从疾控中心顺来的刀具别在腰后,拿在手里才跟着齐娟娟走。

      “你一直知道末日的源头在这里吗?”任缇玉问。

      “末日在这里结束,从这里开始也很正常吧,所有人都知道。”齐娟娟说,“只是自从那场治愈丧尸的大雨过后,这里已经没有人可以生存下去了。”

      齐娟娟微微转过头看她,露出一个有点狡黠的笑容,“所有尝试的人都只有一个下场。”

      任缇玉问道,“死吗?”

      “所以你也不用着急,我没法活着离开这里。”齐娟娟笑了。

      任缇玉仍然没有收起刀刃。

      “你是唯一一个既能链接伊甸园,又存活下来的南城人,也应该由你来结束。”齐娟娟步伐缓慢,但一点弯路都没有绕,直直朝着工厂走去。

      “我三十六年前就死了。”任缇玉说,“南城和我没有关系,末日也和我没有关系。”

      她不过是幸运,碰上傅潮玉等人,不然在她离家之后,估计活不过第一个月。

      “既然不关心,又何必链接伊甸园三十年?”齐娟娟笑得轻松,“难道只是为了见到傅潮玉吗?”

      任缇玉笑不出来,“不可以吗?”

      “可以。”齐娟娟嘲弄地笑出声音,在草丛里回荡。

      两人顺利抵达工厂,途中路过任缇玉家的药店,没有驻留。

      工厂占地面积不大,还不如任缇玉就读的小学大,很难想象就是这里毁了一整个国家。

      工厂旁有条细小的河流,水质干净,清可见底。

      齐娟娟年迈体弱,蹑手蹑脚地走到河边,脱了手套,捧起了一点水尽数喝了下去,对任缇玉说,“这将成为支撑国家的江河,我在梦里看见过千百次。”

      “解开了秘密,大家就能痛快地活下去了吗?”任缇玉干脆地坐在了河边,看着未来要成为大江大河的小溪流从自己脚边流过,全然不在乎任何人,只是自顾自地流淌。

      齐娟娟走到不远处的一个大坑边,自顾自地坐在了坑里,任缇玉才发觉她口鼻出血不止。

      “你要成为第一块基石吗?”任缇玉问。

      “喜讯已经传回首都,你回去之后,将芯片卸下来吧,辛苦你带着它三十六年了。”齐娟娟满脸是血,还露着微笑,可怖至极。

      任缇玉一点也不意外自己在进入疾控中心时就被植入了芯片。

      “是我对不起你。”齐娟娟笑着笑着就躺下了。

      任缇玉沉默半晌,看着自己的鞋子,“我什么都没有了。”

      任缇玉没等来齐娟娟的回话,她已经断气了。

      任缇玉在齐娟娟的脸上盖上了她家乡的泥土,齐娟娟是首都人,但任缇玉想她不只属于首都。

      任缇玉一个人稀里糊涂地来到这里,又一个人稀里糊涂地回去,兜里的那片属于傅潮玉的芯片也消失了。

      齐娟娟的消息传得很快,她回首都的一路上都是欢声笑语,张灯结彩,国内经济低迷,末日之后也没人有心情张罗年节,这会儿竟然比几十年前的年节还要热闹。

      能活到现在的大多都是孤家寡人,往旁系挖八代都挖不出一个活人,但凡路上睁着眼珠子的都把任缇玉当成了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都要流着鼻涕和眼泪寒暄好一会,才肯放任缇玉离开。

      任缇玉车开得很慢,因为没有驾照。但任缇玉有一张世人皆知的脸,是001号,关卡看见任缇玉的脸就主动放行了,还有几个工作人员看见任缇玉来的方向眼睛都红了一圈。

      任缇玉到达首都的第一时间,就被疾控中心的人架走了,医护人员将任缇玉的芯片取了下来,中心内部还在发放齐娟娟的动漫小卡,小扇子。

      老资历的护士长在她任缇玉的床头摆满了齐娟娟的小手办,“我早就想做了,齐娟娟不让。”

      她话说得轻快,眼睛还是红的,声音很轻,“她有很好的一生。”

      护士长晃了晃手里用小塑封袋装着的芯片,“要帮你串起来做项链当个纪念吗?你是伊甸园计划最后一个实验者。”

      任缇玉麻药劲刚过,还有点迷糊,“是吗我以为我也是第一个。”

      护士长摇摇头,“你只是第一个清醒过来的,不是第一个实验者,说来伊甸园是在他身上实验过后,才移植到你体内,这确实是伊甸园第一枚芯片。”

      她凑近任缇玉一点,“农场已经安排其他人接手了,齐娟娟说你不用回去了,想好自己要去哪里了吗?听说南城的先遣小队在筹备了。”

      任缇玉脑袋还不清醒,也知道护士长是在暗示,任缇玉应该回到南城。

      可是任缇玉什么都没有了,团队除了任缇玉,所有人惨死,这么多年一直力保她的齐娟娟也埋在一抔土下面。

      任缇玉不适合首都,也不能再回到南城了。
      ”
      护士长又点点头,“裴总统要见你,她大概十分钟之后到中心,你或许可以和她说说这件事。”

      姓裴吗?这也不是什么大众姓氏,尤其还是在现在这种情况。

      但任缇玉现在脑袋还不怎么好用,看到裴霜的脸才反应过来。

      裴霜只比任缇玉的真实年纪小一点,眼尾微微下垂,没有半点锐气,好像只是一个会在街头巷尾和人坐下来仔细攀谈的老阿姨,并不像裴蜜。

      任缇玉却看见那张脸就落了眼泪。

      裴总统也认出了她,说了好多裴蜜和她说过的事情,任缇玉听她说了半天,最后才小心翼翼地问,“我能见见她吗?”

      裴霜眼神游移一瞬,又露出了释怀的苦笑,“姐姐,上个月去世了。”

      “她身体不舒服很久了……要是姐姐能见你一面就好了……”

      任缇玉胸口好像有针在扎,“你姐姐还会和你说那么多话,有些事我都不记得了,我们平常都不怎么说话的。”

      裴霜耸耸肩膀,“你们不说话,是因为你们懂对方。我从来都不懂姐姐,她很少和我说这些,走之前连一句话都没有留给我。大概是觉得我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吧。”

      任缇玉在她来之前听说了,裴霜在末日之后带着整个班的同学活了下来。她是传奇中的传奇。

      裴霜接着说,“姐姐总去看傅潮玉,和他说从前的事,我只是偶尔陪着她一起去,听了两耳朵罢了。她才不和我说那些呢。”

      任缇玉还没有反应过来,“谁?”

      她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脸,“长得很好看的那个,他现在还躺在一区呢,姐姐有时会去和他说两句话,只是他一直在接受治疗,这么多年以来,清醒的时间很少,也不知道听见姐姐的话没有。”

      任缇玉原本就不太清醒的大脑又被刷得一片空白,脱口而出问道,“你说谁?”

      “你不认识吗?”裴总统有点诧异,“就是傅潮玉啊,姐姐和他关系还不错……”

      接下来的话她没有仔细听了,直到站在了透明玻璃的病房外面,病床上的人面色苍白,个子很高,他的被褥都是加长版的,不然盖不住脚,但病房的温度舒适,被褥很单薄,映出底下的更单薄的身形,是久睡在床的人该有的身形,他左脸上有一块淡淡的咬痕,右手手指从中指到小指被齐根斩断。

      裴总统日理万机,没有陪同过来,况且只有几步路的距离,任缇玉暂住的病房和傅潮玉的病房在同一层楼。她就一个人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床上的人。直到有负责的护士看见任缇玉站在那里许久,什么也没做,才上来搭话。

      护士表现得很可惜,“末世这么多年,没有过一天正常日子,好不容易一切结束,却没有看过一次日光。”

      她叹息几声,看向任缇玉,“进去和他聊聊天呗,他住在这里三十多年了,一区的病人有事没事都要骚扰他一下。今天有小美女来看他,说不定他也会赏脸睁睁眼。”她好像还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没有说出口,就离开了。

      任缇玉摸了摸脖颈的小创口,明明她已经不在伊甸园里了。

      那个昏睡的男人在如今显得极为不真实,他和末日时的傅潮玉,或者那个与她亲密无间的幻想,都不同,他脆弱又安静,就像三十多年前被她拖到大雨下的那具尸体。

      他在这里躺了三十六年,任缇玉在一区待了六年。

      那六年里,任缇玉除了逼耸的拷问室,实验室,和自己的病房,连大楼都没有踏出去过一步,和其他的丧尸们也仅仅只是点头之交,她从来不知道傅潮玉和自己只有几步之遥。

      裴霜不是一步登天接替了齐娟娟的位置,她在齐娟娟身后注视已久,何况任缇玉的伊甸园报告是一级机密,S级别的文件,怎么可能不知道任缇玉的存在,裴霜知情,裴蜜也不可能一无所知。裴霜说自己和裴蜜不相似,但两人真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一样的狠心。

      南城的工厂也是如此,那条污秽的河流已经反复地将自己洗涤干净,它自己明白,齐娟娟也明白,甚至整个疾控中心也明白,但南城已经野蛮生长,容不下任何生命,齐娟娟也不容许任何的牺牲,没有任缇玉伊甸园里的证据,国家永远都会被笼罩在迷雾里。南城也永远不得安宁。

      任缇玉花了三十多年追寻的“秘密”,是公开的大字报。

      任缇玉要一直痛苦,一直沉迷在三十六年前的噩梦里,才能为所有人指向光明。

      所以任缇玉的亲朋,和爱人都只能远离任缇玉,甚至不能让任缇玉知晓他们的存在。

      任缇玉一直都没有踏进那间病房,任缇玉知道傅潮玉不可能戏剧性地在她面前醒过来,任缇玉也不会向如同死物一般的傅潮玉倾诉什么,她无人可诉说,齐娟娟没给机会,她成为了江海河流中的第一人。

      任缇玉也如她所愿,在裴霜提出“南城计划”的时候,欣然同意,带着几个丧尸晃晃悠悠地同去了。

      老幺很兴奋,他开了许多年的车,还是第一次做基层工作,直到被任缇玉派去清除南城外围的野草。

      任缇玉们人手不够,这一动作废去了半年的时光,其他人则在城市中清理废弃的建筑物,或者砍伐焚烧旧绿化,十几人的团队,将南城的旧迹尽数毁去,花了近十年。

      所有人都在期盼南城获得新生,可以接纳真正的生命。

      毁灭可比新生简单多了,他们等着首都的指令,还以为会被召回,却等来了首都继续任务的指令。

      任缇玉十年如一日的住在集装箱里,看着简讯犯了难,所有人在短小的会议桌,兼饭桌前都犯了难。

      “总统的意思是让任缇玉们接着建设南城吗?我按照旧世纪的标准,就是个文盲,何况都做了野蛮人这么久,她在指望我吗?”任缇玉皱眉,她是小团队的小领导,不过只是仗着她对南城的熟悉程度分配工作罢了,之所以没怎么干活,是因为她细胳膊细腿,没人会让任缇玉干。任缇玉难道还有建造城市的技术,她怎么不知道?

      老幺摆摆手,“姐你没看见附加文件吗?首都派了土木工程的专家团队过来呢,还有什么……”他眼睛不好使,把通讯器拿远了也看不清上面的字。

      被旁边人接了话,“还有园林设计的专家,我明白了,总统想搞一个纪念公园。”

      “是齐总统的墓园吧。”

      所有人七嘴八舌地接话,整个集装箱吵得要命。

      任缇玉头痛,皱眉大家就安静下来了。

      “那专家什么时候到?到了能给我建大房子吗?我不想再睡集装箱了……”昨晚南城下了不小的雨,外面是雨声,里面是男人们的鼾声,任缇玉根本睡不着,这会儿昏昏欲睡,眼前都有些模糊。

      集装箱小门处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个陌生人,他几步就走了进来,摘下了自己的防风头盔,露出汗津津的脸来,他一边脸颊上有一点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的疤痕,五官堆出了十成十的笑意,伸出了仅有大拇指和食指的右手握了握任缇玉的手,声音温柔有力,“我到了,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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