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千千劫》林千语

7、极昼旧事

　　神色匆匆从门口进来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三人找的永夜国国主。他双手无意识的握紧双拳，身躯微微颤抖，仿佛在害怕什么，直到走到水晶棺前，看到里面的人安好，才长舒一口气，瘫软靠在棺材上，喃喃自语“长乐，我近日总是梦见你，身为将军的你，作为公主的你，还有中秋宴那天你跟我说，我值得世间最好的。苏铁的身体状况每日剧下，今晚我去见她，当初英姿飒爽的人已经形如枯槁，我怕是不能遵守当年的诺言了，我护不住她，就像当年的你一样。我知你若还在，肯定一本正经的说人各有命，不需强求，你定是不愿怪我。可是，你知我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贪，我只相信人定胜天！我想得到的，定会不择手段。而我最大的愿望也只有一人，只希望陪你左右。上次献祭失败了，国师告诉我，需要用修仙人祭拜，我抓了他们，他们也算是死得其所。”
　　说着，他停下来，双手撑在棺材边缘，凝视躺着的女子，咬着牙道“你如果不赞同我的所作所为，你倒是醒来啊！醒来阻止我啊！”
　　说完泄气一样，怅然若失“我这又是做什么？明明你早已经走了，走了....你别怕，如果这次献祭失败，我马上就来陪你。”

　　三人隐身在旁边看戏，灵兮眉头微蹙，气息凝滞一瞬，左手手捻佛珠，下定决心，现身走到国主面前，右手一把抓住衣襟拧起离地半米高，语气严肃，“赵怀礼，你可知错？”

　　国主看着眼前的人，瞳孔放大，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死活，放肆大笑“原来如此，难怪我招魂多年一直没有成功！你没有死，太好了。”

　　旁边俩人也现身了，自川叹气说“赵国主，你这是何必，将魂玉放在已死之人身边，拘着别人的魂魄，不得往生。又抓人献祭，想得道成仙。”

　　灵兮将人放了下来，摔在地上，冷冷的盯着他。

　　赵国主看着冷漠的灵兮，更加疯狂，说“我没有错，我只不过是想复活心爱的人，只不过想长久的活下去，等她回来。你们说，我错哪儿啦？”

　　“你错在实现的方式不对，你牺牲无辜之人的性命满足自己的贪念，你不顾别人的意愿只为一己私欲，让已死之人不得往生，简直是猪狗不如。”

　　“你以为你们又是什么好东西。你们一个个的站在高处审判我，你们自己手上又沾染着多少条人命？只不过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跟我又有什么两样？你看看你们身边的人，你以为长乐是一个圣人吗？她身上的罪孽不比我少。还有你们，身着修道人的衣服，也不过是一群贪生怕死，贪恋权势，心性凉薄之人？哈哈哈哈，我们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我比你们更狠，更毒，......”

　　话音未落，灵兮给了他一巴掌，狠狠拍在脸上。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让国主感到很惊讶，眼神空空，像个木桩戳在那儿，声音变得尖锐而刺耳，带有怒意吼道“来啊，你打死我啊，你是不是后悔当年救下我！今日你就把这条贱命取走！”

　　灵兮神色暗淡道“我救你，只是不想阴曹地府多一条无辜的性命。我教你如何做人，明辨是非，与人为善，保持本心，坚持己道。没成想竟让你如此偏执，好赖不分。”

　　不知是那一句话戳到了对方的痛点，他怒目如火，咬牙切齿，怒视道“去你的善恶分明，去你的仁义道德。你看看你自己，结局凄惨，最后被亲弟弟手刃，值得吗？你一身戎马，平定战乱，众人知你是个女子，便逼着你交出兵权，将士也纷纷造谣你碌碌无能，在军队里只是拖后腿。作为公主，却被皇后当成皇子培养，传闻你出生那天道士说你有帝王之命，你说说你，怎么可能不是众矢之的，你的亲弟弟，受人挑唆，把你从皇城逼走。没成想，你偏偏不在乎，还建立无极宗，护一方百姓安宁，可是你犯了最大的忌讳，得民心，有人想除掉你，便从宗门内部下手，说你修邪术，你保护的百姓都骂你是瘟神，夺走他们的气运。你最后选择盾入佛寺修行，可是你太聪明，别人眼中容不得你，说你毁坏国运，你那好弟弟，带人亲自围剿归灵寺。只有我！我记得你的好，你看极昼国我帮你灭了，辱骂你的百姓，我也帮你杀了，无极宗的修士，没一个好东西，我帮你杀。不脏你的手。”

　　自川和齐临俩人纷纷呆住，瞠目结舌，只闻长乐仙君自历劫归来像是变了个人，不再穿男装穿女装，一身红衣，不问仙界事物，深居简出，只是苦了那司命宫，仙君回来当天便把少司命胖揍一顿，不过齐临想着如果是他自己，回去肯定把司命宫给拆得稀巴烂，这命格真是比苦瓜还苦。俩人暗下决定，后面下凡历劫之前需要提前打点一下少司命。

　　齐临算是听不下去，一副就是对方错的表情，出言讽刺道“好家伙，爱她就杀她全家，你这真真是感动上天，还不得给你颁发一块锦旗！上面写着‘珍爱生命，远离疯狗’。真是一个真诚的好孩子，啧啧啧。”

　　灵兮是看出来了齐临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阴阳怪气的功夫倒是随泰安殿，不像是武神殿的仙官。只是自川这人为仙正直，却是武神殿的做派。扶额，无语凝噎，这莲华尊山哪儿找的俩活宝，真是够喝一壶的，我的老底都快被扒拉完了。这件事情解决完之后，一定不要再有瓜葛。

　　灵兮看着不知悔改的人，冷冷说：“这么说来，我还要感谢你，我错把他人当作宝，结果遭到报应。还要感谢你保我身体不烂。我从未教过你妖邪之术，你这一身的邪气是谁教导的？”作为一个仙虽然不忌讳尸体，可是看着躺着的‘自己’，多少有点怵得慌，将年年放出来，示意他将尸身烧毁。

　　看着棺内的尸体突然起火，瘫坐地上的人，刷的起身去扑火，可是怎么也扑不灭，一丝光亮快速进入灵兮的眉心。国主悲痛欲绝，不似刚才狠绝的模样，眼泪不断地从眼角滑落，仿佛断线的珠子，边哭边胡乱在空中抓飘散的灰尘，哽咽地说“你当真是一点念想都不给我留。”

　　自川上前劝阻道“国主，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这是神兽的本命火，是扑不灭的。况且早就回天乏术，救不活，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这次轮到国主万念俱灭，气若游丝，有一搭没一搭说“故国虞美人又到了盛开的季节，花开的时候，正是最佳游玩的时间。正是花开的时节，我遇见了我的神明，距我一尺远，可是我怎么都抓不住。这次，我好像也没有抓住。”

　　年年一脸困惑看着灵兮，觉得自己刚刚做了一件罪大恶极的事情。

　　灵兮不合时宜地打断他的念叨，“你背后之人是谁？是谁教你献祭之法？”

　　国主狂笑，眼神像一条毒蛇，说“你们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让你们猜，你们这辈子都只能是欠我的。”随后朝旁边的棺材撞过去。

　　灵兮及时出手将人拉住，丢给齐临，不过对方还是晕死过去。

　　灵兮拔出配剑，朝着一幅画像划去，冷漠地说“阁下躲着看了许久，不准备出来一见？”

　　画像后面出来一缕黑烟，化成一个黑袍道人，戴着黑色斗笠，看不清人脸，隐约能感受对方诡异的笑，瘦骨如柴，双手布满皱纹，背部佝偻，拍手称奇“不愧是熹光尊上的徒弟，今日一见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好眼力，好身手，好好好！小娃娃比仙界其他俩个尊上的人有趣多了，这个游戏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今日我很开心，便送你一份大礼。”
　　说着便看向齐临抱着的人，将一缕黑烟抽出来，“这人的命我便送你，永夜国我也送你，顺便送你一卦，你呀，年少成名，生来聪慧，未吃什么苦头便成战神，你造下的因，后面都得慢慢还回去。可千万记得不要站错队，小心落得和长乐公主一般下场，期待和你下次见面，有意思，真有意思。”
　　还未等众人询问，老者早已离开。

　　“这老家伙跑得挺快，不然我定得问问他口中嫌弃的其他两个尊上到底是谁。”齐临心知肚明尊上肯定有莲华尊上的名字，就是不愿相信。

　　灵兮冷冷说“老人的修为高深莫测，和归灵寺遇到的黑袍人气息一样，看来这两件事和他脱不了干系，不知他到底有何目的。”

　　自川安慰道“长乐仙君也不必将怪人的话放在心上，仙君的命格不是一封卦象便可以下定论，虽然我在泰安殿看到一本古书记载有邪术可以定仙的命途，不过我们不会这么倒霉刚好碰见。”

　　灵兮听完自川的安慰，更加心梗，进一步确认回去一定不和俩人来往。拍了拍自川的肩膀“萧兄，你活到现在属实不易，往后多加小心，不然仙界传闻定有你一席之地。”

　　三人准备去找苏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