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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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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稳得睡了一觉，自安德里安率领骑士团从王都出发后，林内娅也没有闲着。她计划用仅剩不多的信仰之力做一次远途旅行。
与国王简单辞行后，这一次她并没有带骑士与侍女。国王与王后对她独自远行表达了担忧，这位他们从小看到大的美丽姑娘几乎没有迈出过高塔。
老国王将自己脖子上的水晶项链交到她的手中，里面是永不熄灭的火焰。王后从卧室里拿出绣着火红鸟雀的黑色的斗篷，为她披上。
“林内娅。”王后慈爱得抚摸着女孩柔软的头发，伸手将斗篷帽子为她盖上，“祝你找到你自己。”
黑发黑眼的姑娘出现在了雅莱因城的北大门。
年轻的守卫们忙碌着，维护出入境的秩序。从城门向外望，宏伟的雅莱因城北大门外是游蛇一般看不到尽头的队伍。
“哦，我的天哪！”
“可怜的孩子。”
城门口等待的入境队伍骚动起来，不时从人群中发出几声惊呼。
“安静安静！”直到守卫抽出配剑厉呵，才让人群安静下来，拥堵的秩序却并没有改善。
提起裙摆，垫脚从人群的间隙中看过去。一个半大的孩子正跪坐在地上，正不知所措得瞪着眼睛。褴褛的衣裳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脸上也满是尘土。眼睛却尤其明亮，看向周围人的眼神像小鹿般警觉。
随着聚集的人增多，沉默着把倒在地上女人的脑袋费力移到自己的腿上，干枯灰白的头发缠绕着他的指尖。
女人脸色蜡黄，不算苍老的面颊却早早长出了皱纹，耳尖皮肤粗糙，约莫有了皴裂，他们步履蹒跚走了一整个严冬，才来到代表着希望和温饱的雅莱因城。就在即将把饥饿和寒冷抛在身后的那一刻，他的母亲再也坚持不住了。
“妈妈……”
安赛斯国是这片大陆西海岸最大的人类王国，除了本土人，还有来自大陆各地的流民们。
每年的流民增长对这里而言就是幸福的烦恼。好在国王虽然年老，代理政务的王子却在这方面很有一手，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
看着眼前的男孩，林内娅无声祷告，过去如星光坠落，未来如红日初升。
守卫也停止了呼呵，正当所有人沉浸在悲伤的气氛中，“我来帮你！”
人群中挤出一个姑娘。她金发绿眸，穿着漂亮的粉色连衣裙，小百灵一般蹦跳着就蹲在了那对母子身边。
只见她对男孩露出友好的微笑，还有些婴儿肥的漂亮脸蛋让人心生好感，以致如小狼般护着母亲的男孩一瞬间没有挣扎。
她把双手虚覆在毫无生气的女人身上。从她的手掌开始，逐渐冒出馥郁的白光，直到包裹住女人整个身体。
隔绝视线的刺目白光中，发出了似有似无的声响：“咳。”
不久，随着光晕淡去，原本已经死亡的女人开始颤动。所有人都沉浸在玄妙又震惊的强大魔法中。
“妈妈！”男孩的呼叫惊醒了众人。
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神之子保佑，这真是神迹呀！”
“令人惊叹的魔法！”
人群中的女孩站了起来，笑得像绽放的玫瑰。这时几个高大的护卫从人潮中挤入，焦急慌乱，满头大汗。见到女孩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干脆地半跪，一手将佩剑插入地面，一手握拳垂心，表露忠诚。
“叶西尼亚公主，我们来迟了。愿接受您的任何责罚。”
“是叶西尼亚公主！叶西尼亚公主万岁！”
人群在短暂错愕后爆发出更强烈的欢呼。林内娅被推搡着，看着闪闪发光的小公主，斗篷下的嘴角不由扬起了细微的弧度。同时心里却划过一丝疑惑，这种程度的魔法见所未见，她怎么会呢？
男孩扶起母亲，向面前的叶西尼亚公主深深弯下腰：“感谢神之子的护佑，感谢叶西尼亚公主的仁慈。”
王子能干，公主宽宏。属于安赛斯国的荣光不断。
圣女一时心里松了口气，忘记了自己现在危机四伏的现状，或许没有神谕，有这样的统治者，也只会越来越好吧。如释重负得从北大门走出，踏上属于自己的旅途。
一路向北走，林内娅没有丝毫犹豫，就在心底敲定了自己旅行的第一站——冰雪森林。
她期待北境那，带着奇幻色彩的银装素裹和千奇百怪的原住民们。这样想着，不由思绪回到了记忆刚刚生长的时候。
“看，又是那个小女巫。”
“太可怕了，她就该被烧死。”
“黑色的头发和眼睛，这是魔鬼才会有的。”
“邪恶的女巫滚出我们的国家！”
炽热的夏天，周围的人很多，林内娅却感到透骨的冷。大人们忙着互相交谈工作，余光却有意无意瞟过被指指点点的瘦弱女孩。随即是漠视和嫌恶，甚至堂而皇之得向地上啐了一口。
边上的孩子们被纵容着、默许着、期待着，他们勾起嘴角盯着瑟缩在角落的女孩，捡起地上的木棍、泥巴、石块，狠狠向她砸去。落在女孩的头上、身上，她的每一次瑟缩都能激起更热烈的尖叫，这是他们的狂欢。
黑发黑眼的女孩子把裙子拢在胸前缩成一团，声音断续呜咽，却任倔强地反驳：“我不是魔鬼，我是人！”
“哈哈哈！这个怪胎在说什么呢？”
边上的男孩子捡起一块泥巴搓揉结实，“你也配是人？”
“喝！”得一声用尽力气就按在她的脑袋上。
“疼……”女孩一个踉跄，死死抓紧膝盖，额头上粘上了泥土，血迹从创口处蜿蜒而下。
边上的孩子们看到她受伤了，顿时安静下来。
随即爆发出了更热烈的笑声：“哈哈哈。看她看她！泥巴怪胎好恶心啊！”
“女巫被我们砸死咯！”
“你们在干什么！”人群外传来一声厉呵。
女孩浑身颤抖着，把脑袋埋在膝盖里，肌肉紧绷。随时准备迎接下一个不知道会是什么的袭击。耳朵不久前被砸中，只能模模糊糊听到嘈杂的声音，和令人不安的嗡鸣。
林内娅向手里呵了口气，春天的天气不算冷，太阳高高悬在天空上，她却再一次感受到了来自童年，从骨髓里逸散而出的凛冽寒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