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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057.沧海为水,巫山是云 ...

  •   清早,推开窗,印入眼帘的是雪绒纷飞。

      心中激越,衣屡未着便直奔外去。

      站在庭院中心中暖暖,仰起头闭着眼,没想到江南也会下雪。

      江南雪,轻素减云端。

      双耳处,北风渐忽响。

      冰凉的雪绒遇地即化,几点白雪落挂睫毛上,阵阵凉意透过眼睑直达感观,忍不热泪滑下。

      下雪了,下雪了!!!一时的欣喜使我忘却爹娘坚绝不同意我与白头吟的成亲之事。为何?原因很简单,说白头吟年纪过大!

      呵~是年纪很大,可是一头白发能证明什么呢?!无奈这便是世人无知庸俗的眼光。为外表所迷惑。我并不是怨恨爹娘,我只是实感实说。

      唉!顺其自然吧!成亲只是一种形式,我又何必在乎。

      凝望院中梅花,思量白头吟已离开足足两月为何还不归来?难道凤族出了什么大事?是拖不开身吗?还是厌倦了我,欲抛弃我?

      “小姐,小姐?”余意身着一身翠色长裙,上衣披着羊毛披风,很漂亮,只是她的脚步有失淑女形象。

      “怎么了…”突地一阵反胃,酸气自腹中直涌而出,扭过头掩住口强忍着那股难受,朝余意问道,“怎么了?”

      “小姐…外面冷…”余意紧张的看着我,“一定着凉的才反胃,赶紧进去吧!不然老爷看到,余意又要挨骂了。”

      轻应了声,转过头看着那株寒梅暗暗流香,又看了一眼余意,思量前些日子从无尚门得来的情报果真阂的猜测一样。果不其然,余意是赵构的人。

      齐阑涛啊齐阑涛,值得吗?

      ……

      宋金战事,迫在眉睫。李清照暗想京城即将危矣!且丈夫赵明诚已书信数封催促快些动身,无奈便携侄女李素瑾快马加鞭赶往淄州。

      动身前夜,李素瑾在千府门口转了几圈,她抬起头看着挂在屋檐上昏暗的的灯笼,眼中透过一丝寞落,转过身,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千离,本姑娘再等你三年,你若还不明白,本姑娘就……”

      李素瑾心中默念几字,闭上眼深呼吸,再睁眼时眼中已是清明一片,她脚尖一点消失在深夜深几许的灯门前。

      呀吱~千离推开门,看着早已消失的俏影,喃喃而语:“对不起!!!瑾儿!为了卿卿我不能连累你!!你还是凡人,而我们此生已注定无缘。”

      李清照与李素瑾到达淄州府后,看着赵明诚苍白着脸从外面急匆匆赶回家来,暗感情况不妙,忙问:“明诚发生了何事?”

      “唉!大宋王朝危急万分啊!!”赵明诚掩口轻轻咳喇,摇了摇头叹道,“驻扎在汴梁城外的金兵日日架炮攻城,守城的宋兵则纷纷溃逃,眼看金兵马上就要攻入城中,皇上忧心如焚,又遣宰相何栗和济王赵栩出使金军请和,此次只能听天由命了。”

      “那康王呢?”李清照舟车劳顿,本消瘦的青颜当听到这个消息后更显苍白。

      赵明诚又长长叹了一口气:“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

      翰离不站在高台之上,居高临下看着不远处兵卒交战,暗自低语,“构,本帅若擒了你父王和兄长,你是否会乖乖回到本帅身边?”他转过头看着跪在面前颤抖不已的宰相和亲王笑道,“你们无需害怕,本帅不吃人,哈哈~你们回去吧。”

      宰相何栗和济王栩相视一眼,如被大赫般,重重叩首,“谢~~谢元帅!”

      “呵呵~”翰离不哈哈一笑,“别谢的太早,为表大宋议和态度之诚,回去通知你们大宋皇帝派太上皇帝来求和。”

      “是~是…”

      赵桓皇帝得知后叹道:“上皇年事已高,且已经惊扰成疾,如何能出外议和?迫不得已,还是朕亲行罢。”

      斡离不见赵桓皇帝带降表书前来,大悦。他笑呵呵的另加提了许多割地输金的条件:要求其速交三镇之地,并金一万锭,银二万锭。

      赵桓皇帝深知国库不裕,但如今面对翰离不的霸道无理只能怒不敢言。

      翰离不眼中露出狡黠一笑,故意逼问,见赵桓支支唔唔答不明答,便将其拘留在营中。二天后他收到一封密信,拆开信后当看到署名是赵构时,他本粗糙的脸颤抖了一下。越往下看他的手抖得越厉害,不退坐与虎皮椅上,眼中一抹异常兴奋的神彩,他朝士兵令道,“放大宋皇帝赵桓。”

      赵桓皇帝回朝后整个人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当看到文武百官出城门相迎,不悲从心起,自己身为一代君王却被逼至如此地步,不掩面泪下:“朕还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众卿如此相迎意欲陷朕与何地?”

      ……

      雪夜无眠,对镜而视。

      汴京欲失守,哥哥却还未动身回扬州,爹娘与我甚是忧心。如此静寂之夜,心间空落落的,而他一去又杳无音讯,难道我只能等待吗?

      当冲动主宰我时,我已推开门直直向外奔去。

      “小姐,夜深了,您这是去哪?”

      冷冷的声音不让我抖了一下,转过脸,“余意?”

      “小姐!”余意又恢复轻柔的语调,“快点披件衣裳,外面冷,若感染风寒就不好了!”

      木讷的被她揽进房中,木讷的被她压坐在,又木讷的被她盖好被子。

      怎么?是有杀意了吗?看来余意也并非十分听从赵构啊!

      呀吱~门被关上。

      脑中思绪百转,让管家千硕查赵构,他却至今未回报,且这几日他总是观察着余意,难道……

      我不敢猜测,怕结果是我想的那样…

      不会的,虽然齐阑涛已成为历史赵构,但他不至于要加害哥哥,更不会害我!这只是想太多、没凭没据的猜测而已。!

      想着想着眼前模糊起来,未来得及惊怕,便沉入梦乡。

      意识如墨,慢慢晕开,睁开眼是精美的帷帐,这是哪里?我睡了多久?下意识的动了动手脚,啊!不能动?被点穴了吗?

      忽然听到外面沉稳的脚步声,速速闭眼。门被推开,脚步渐近,来人站在床边,良久后才坐下,“卿卿!”

      听声音是齐阑涛,怎么可能是他?心中疑惑重重,他怎么在这?难道是他把我掳走的?难道…

      “卿卿!”赵构俯,极轻的在我额间啄吻。我惊得急急睁开眼,瞪着他放大的容颜,眼神询问着怎么是你?这里哪里?你把我爹娘怎么样了?……

      “卿卿,别这样看着我!”赵构双臂交叠,趴在床缘上,深深在我颈间吸了口气,“卿卿应该想到吧!”

      呼吸有些不稳,由颈间传来的热度让我脸颊微烫,努力压抑着那抹骚痒,以眼神示意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这男人和上次见时变了很多,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卿卿知道无尚门吗?!”赵构极缓靠近,温柔的含住我的耳垂,极温柔的在耳边呢喃,“无尚门是我的。”

      瞪大眼睛,狠狠直视,你再敢…再敢进一步,我就杀了你。常言道帝王心最深最难测,这齐阑涛,不,应该是赵构。他如今还未当上皇帝,我却已经不明他在想什么了。无尚门竟是他的,原来他还留下这一手啊!那哥哥知道了吗?也许就是因为他知道了,才将我送到扬州老家吧。

      “卿卿还记得黄志颖吗?”

      黄志颖?不是那个长相秀美的少年吗?怎么?

      说曹操曹操到!黄志颖推开门,看着赵构暧昧的抱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扭过头去,细声道,“齐,众位大臣都在等你。”

      赵构站起来深深的看着我,阳光流转,一抹微白的光线印在他细长的双眸里,渗入他浅笑的的眸光中。

      我一愣,他的眸色怎么是浅绿色的?

      “卿卿先休息下,我等下再来看你。”赵构一身大红色的蟒袍消失在朱红的门槛边,黄志颖亦随他而去,忽地他停下脚步,侧过脸看仍在呆愣我一眼后,便消失在门边。

      黄志颖,也来到了历史中!!!哥哥现在怎么样了?暗感一场阴谋在黑暗中潜滋暗长,浓浓的不安一遍遍冲刷着我的脑海,昏沉再一次陷入深眠。

      赵构走进书房,看着满座大臣,莞尔一笑,“各位大人请开始吧!”

      ……

      “以各位的意思~”赵构勾起嘴角,笑笑看了一眼站在身侧使眼神的黄志颖,语调转去,“好,就依各位大人的意思。”

      “颖,本殿说你来写。”赵构站起,视线慢慢移向窗外,“兹有兵马万人,分为五军,命宗泽为左先锋,率兵二千人先行,另知信德府梁扬转右先锋,次日率三千兵马赶往汴京。”

      意识渐回,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在门外那张双眼百年不变,推开门后那笑意却映入他细而弯的长眼内。真的很惑人心神的眼睛,它变幻莫测,似乎在算计着某些事情,他眼光灼灼望来,道,“卿卿,迷香应该散去了,还不能动吗?”

      “哼,卑鄙!”我咬牙切齿,恨恨转头,若能动我早就逃跑了。

      “卑鄙?”赵构撩起长袍直直坐在,“如果我不卑鄙,肯怕卿卿现在已经不能那么安全的在我眼前了。余意那丫头不知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对你下毒手,若不是千硕及时赶到,肯怕……”他语调越来越低,身体越来越低,低得几乎带着一丝颤抖。

      我身体亦不微抖了一下,千硕竟也是他的人。

      赵构在我耳边轻呵了一口热气,低语又道,“若说卑鄙,我和卿卿相比,我还差此距离呢。你和彭卜离一个负情一个负义。”

      不允许你这样说哥哥,我怒目相向,他忽满脸阴郁,猛得捏着我的下巴又道,“唉!卿卿我们怎么了?”他眉头暗蹙,又急忙松开我,生怕将我的下巴捏坏,“你的爹娘在家中安好,我只是飞鸽传书告诉彭卜离你在我这儿,从现在开始由我创造历史,卿卿,我们一起改变历史吧,我要你做我唯一的皇后,可好?”

      疯了,瞪在眼前看着赵构,颤颤开口,“你疯了。”

      赵构闻言像看陌生人一样打量我,眼神渐变,他忽地站起来道,“没想到,真没想到。先前黄志颖说你不是彭卜卿,我还不相信。但现在回想越发的感觉你不是卿卿。说,你是谁?”

      震惊的看着他,“你…变了…”

      赵构顺了下衣襟,残酷一笑,“不说也罢,总之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彭卜卿。我要去女床山将卿卿寻回。”顿一下后,他立在床边正正又道,“真正的卿卿听到我承诺娶她时不会说我是疯子,她会感动的落泪,然后……”

      连连摇头,“你不是齐阑涛,真正的齐阑涛也不会是你这样子。”

      “呀~”赵构一笑,“连齐阑涛的名字都知道,看来你知道的还真不少,颖果然没说错,卿卿的魂真的被妖邪占有了。”

      “难道你没有怀疑黄志颖吗?”我冷声发问。

      “当然有怀疑过,但是你更让我怀疑。”赵构脸色变得阴郁,“卿卿是不会像你这样的。”

      我刚要发作,赵构忽地靠近,我急急扭过脸去,紧闭双目。

      良久后,她低低的笑声萦绕耳边,“你怕我?”睁开眼对上他烟波浩渺的绿瞳道,郑重相告,“那个躺在女床山的女子只不过是一个万年不化的躯壳而并非彭卜卿。”

      “不!”赵构笑容跨下,冷冷的视线停留在我的小腹间,“不是的,那一定是卿卿,真正的卿卿是不会负我的。”

      “你会后悔的。”

      “后悔?自从爸爸走后,自从来到这儿我就越发的看不见后悔是什么…”

      “元帅。”一声高唤打断赵构的怒语,忽他又笑对我道,“好好休息噢~!因为明日的路~会很长。”语毕他走出去掩上门,隐隐的低语从门外传来,“什么事?”

      “回元帅,有京城密诏。”

      “不用看了,直接找黄志颖。”

      “是。”

      闭上眼,又一次偿到了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操纵。可比起他人的生死、福祸、荣辱全都由别人掌控来说,我是算庆幸的,但这种感觉仍还是很难受,不是说过要变强吗?本以为在哥哥的羽翼下便可安享每天,不料事事并非自己想象的那般,不行,我一定得逃出去。

      夜安详的如画,屋外安静的好似在等待一个人落阱。我暗自思量:我即药效已退,赵构没理由不知,但为何门外无人看守?蹲在花圃后摇了摇头,管不了那么多了,绕过前面的亭子应该能找到出口。

      蹑手跖的穿过亭子,雕梁画栋的建筑物映入眼帘,前方房中烛影摇曳,急急后退,刚要转身却听到黄志颖的声音,蹲在黑暗中,将耳贴在墙边。

      “齐,此时已经容不得你退缩。”黄志颖的语调透过窗纸传出。

      身子又往前倾了倾,黄志颖的声音又起,“真正的彭卜卿被妖邪关在女床山,而这个妖邪便在九界凤族隐居一百多年之久,前些日子才来到汴京,我是月神这些事瞒不过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一惊,黄志颖是神仙?可是他为何要说谎?心间恻恻,忽感耳后一阵凉意,急急转身而视,还是被发现了。

      “你夜半不睡,为何在此?”赵构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谎忽又变得冷漠,本有些迟疑是否真的要相信黄志颖,但现在却已下定决定,无论如何眼前的女子他都不会再相信了。

      是啊,无论我怎么做他都不会相信我就是那个彭卜卿,你一定会后悔的!

      黄志颖站在赵构身后,微皱的眉头瞬间恢复不见。

      ……

      我挖空脑袋也没想到自己还会再次回到女床山,穿过迷雾森林,那苍劲的大字立与眼前,不苦笑:女床山啊女床山,看来我与你缘分匪浅啊!

      “这就是女床山?”赵构皱着眉,眼中闪现着怀疑。

      我摇头低语:“齐阑涛你若对我还有一丝情意现在回头还是来得及的。”

      “齐,既然决定来了就不能再退缩。”黄志颖一身黑色长袍和他纯白的面颜形成强烈的反差。

      没有上回女鬼的拦路,一行三人直入栖霞洞,我提起裙角,心无波澜的走进水晶石门,还跟上回一样,渐走灯渐亮,水晶棺赫然映入眼眸。

      赵构瞪大双眼慢慢步上石阶,走上高台,接近石棺,他凝着眉看着紧闭双目的女子,一身红装耀眼庄重,一双琉璃锦绣鞋包裹着小巧的双足,乌黑细长的发丝上有个小巧的飞鸟,仔细看去才发现尾巴是五彩的,她双手相握与胸前,苍白如雪,长长的睫毛舒舒的伸展着,在眼角留下一道阴影,眉宇之间透着淡淡的清怨。赵构身体颤抖着,他抬起双手放在冰棺上,隔着冰棺轻轻拂着女子的脸,一遍又一遍的低唤,“卿卿,卿卿,卿卿……”

      无奈低叹,现实的我终是比不过那个已死的红颜吗?白头吟,敖丙,邪朱,太上老君,王母娘娘,黄志颖,就连齐阑涛都想治我与死地来换取她的再生。

      心中抽痛着,前尘莫念,我已经做到不去念,可是身边一个个朋友却将我拉进这个事非前尘中;纵是我有坚定的信念和决定,但他们一刀刀的砍过来,不停折磨着我最后仅余的一点坚定。我不是不懂,只是不想去懂,只是想和爱的人平淡一生而已,难道这都是奢求吗?

      “唉,回魂回魂?心若死了回魂有何用?”黄志颖低声自语,“长得一样,在谁的躯壳有什么不同呢?凤王为何也看不透这一点呢?”

      赵构忽感手中金剑低吟,抬头凝媚处探看,忽地一道白影闪动,待风止时才看见来人正是凤王白头吟,他一身月白长袍轻轻飘动,单手负与身后,静立与峭壁之上,视线直直向我而来。

      心中一喜,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喜不自,竟有三两清泪涌现而出。

      “哎呀呀~”赵构恢复一脸冷色,“看看这是谁来了啧啧,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上古神兽是会选择哪一个?唉,这等于白问,你一定会选择冰棺外面的吧!”语毕,赵构抽出金剑,脚尖一点,直直刺向白头吟,而白头吟轻松一躲,从峭石上飞向另一边。

      看着他们打成一团,暗自担心齐阑涛是凡人,肯定不是白头吟的对手。

      “鸾凰不用担心,你没发现齐已经和原来不一样了吗?”

      诧异的看着黄志颖,冷冷开口,“为何你要骗他?”

      “错,我不是骗他而是救他。”黄志颖喃喃而道,“当初我选中他来做历史帝王的补缺者,不仅是因为他与赵构命格相同,而是因为他自骨子中带着一种坚强和毅力,这是也是我喜欢他的原因。”

      惊讶的看着面容淡淡的黄志颖,“你…”

      “其实也没什么!”黄志颖淡淡一笑,“现在明白了喜欢并不是得到而是放手。”

      “放手?”是啊,是放手,就像我对司超一样。

      “嗯,放手后然后不顾一切的让他过得好。”黄志颖接着又道,“自从他看到你在人间的墓被盗后,他整个人都被抽空了,所以我才决定让他回到历史,但当知你有孕后,他几乎崩溃,所以我才编出谎言说你不是彭卜卿,真正的彭卜卿在这儿。”

      “什么?有孕?”我愣在原地,久久回不了神,这个消息在脑中消化不掉,眼泪不自顺着眼角缓缓滑下,手抚在小腹间,忽地转念,朝他冷笑一声,“你为他好?让他期待再让他失望,最后再让他伤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啊!”看着他眼神随白头吟的身影而移动,讥讽道,“我看你是另有所图吧!!”

      黄志颖狠狠瞪向我,“是,我是为了凤王,所以你就受死吧!”语落他自腰间抽出一根银白色幻影长鞭,啪~一声,幻影鞭将我眉间的空气劈分开来,一半热气,一半凉气压得我心漏跳半拍,身体不听使唤往后仰去。意识间,那双如水凤眸不在是如山溪春泓,而是冷冷看着我,将我占有性的揽在怀中。

      白头吟怒目而道,“我允许过你来杀她了吗?要杀也是我来,我会亲自接云云回来。”

      我脸上欢喜瞬间掉下,狠狠推开他,连连后退,不会的,不会的!!!

      黄志颖阴细的声音传入我耳中,“聪明如你,我想你早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你不愿相信凤王他一定会选鸾凰。”

      “别说了。”掩面想泣,竟无半点泪珠,我其实早知道的,只是在欺骗着自己而已!我夜夜祈祷着这种情景不会发生,更不要发生,却不料还是发生了,而且亦是我料到的!多少回装傻充愣却还是要逼自己清醒。

      “不过你现在有孕了,那他就不一定会选鸾凰。”黄志颖出于安慰,公式化的安慰。

      白头吟听闻先是一征,眼中闪过一计复杂的神色。

      我抬起头冷笑,“哈哈~不一定?不一定!不一定…”

      “彭卜卿?彭卜卿!”那声音似乎带着一丝不确定,我转过脸,心跳骤停,五感渐失,本无泪的眼中瞬间热泪倾溢,那张熟悉的脸啊,那张让我心碎的脸啊,是那个让我无法相忘的人啊!!!

      “你真的是彭卜卿?”男子自洞口走来,渐渐的光亮照在他那双如湖面的眼波中。松软的刘海斜在脸侧,衬得他更加出众。宽袍广袖、苍冠博带随着随着脚步的移动飘飘欲飞,仍有些迟疑的脚步在离我三步之外停下,他凝着眉,有些黯淡的眼神仿佛有了灵气,“你真的是彭卜卿吗?”

      重重点头,脚下轻轻,欲奔向他,白头吟一个飞身将我牢牢抓紧困在怀中,眼中含箭危险的看着数丈外的男子,“能破九曲环城结界的仙人寥寥无几,真是让本王好生佩服苍鸾君啊!”

      “苍鸾君?”惊讶的打量司超的装扮,曾在古书中看到一段关于苍鸾的记载,难道他就是应运而生的五种凤凰之―一一一一性情淡薄苍鸾君。自盘古开天辟地后再无仙人看到苍鸾踪迹,本以为苍鸾君只是捏造出来的神兽,却万想不到他竟是司超的前世。

      “你是卿卿。”赵构看着眼前女子的眼神,笃定的语气让黄志颖抖了一下。赵构冷冷看着他,“黄志颖,给我解释。”

      “齐,我…”黄志颖吱吱唔唔,往白头吟身后躲去。

      “小白兔,解释与他听!”白头吟声音更冷,但却死死的、恨恨的看着司超。黄志颖见此不露痕迹朝冰棺处移动,边移边对赵构道,“齐,对不起。”黄志颖嚅嚅又道,“我喜欢你,所以想让你看清事实,不管是彭卜卿还是鸾凰你注定与她无缘,你明白吗!?”

      “笑话~”赵构将金剑直指白头吟,“缘分是什么东西?你以为本殿还是以前那个任命运宰割的齐阑涛吗?”

      “放开我,放开我。”欲从白头吟怀中挣,我还有很多话要问司超,他为何成为苍鸾君?为何又来此地?是找我的吗?……

      “卿卿!”白头吟醇美地低吟有些颤抖,“你有孕了。”

      “呃!”头上像被人重重的敲了一下,抬起头望进他的眼中,不对,不对,那分明是诡计,我竟大意的中计了,“你全都知道,你竟骗我。”

      “我不骗你,你就会消失。”白头吟又道,“你和苍鸾君属于逆命相识,若你还执迷,鸾凰就永远也醒不过来。”

      冷笑一声,“干我何事?我有孕又如何?”我不是鸾凰更不是千家大小姐,纵是白头吟用美色、温柔、保护我,纵是阿离用美好的前程、安逸的生活也无法改变我是彭卜卿的事实!

      “放开我。”嘴角有意无意的挂着一丝冷笑,连弯弯凤眸都比平时要冷上七分。白头吟一愣,眼中闪过不可置信和一丝不安,他挣扎在要或不要松开她的问题上。松开她,她即会奔向苍鸾君,不松开她,肯怕这一世她都不会原谅自己。

      渐渐,还是松开了手。待反应过来时,手中冰冷的空气证明这一回真的迷惑不了她了。白头吟一直以来都以为只要在她身边,不再让她孤单寂莫,便会让他忘却那个人,然后慢慢的喜欢上自己,然后再去达到自己的目的。也曾几何时在某个夜里,恩爱亲昵之后,差点放弃为鸾凰回魂之事,但理智告诉自己:不能这样,眼前的女子只是一个躯壳,真正爱的、守候的女子在女床山。

      我转过头,从未看到过白头吟这种表情,那是惶恐、不安、崩溃……

      “都结束了。”我冷冷开口,“你闪全都在利用我,算计着我的性命。”望向白头吟,沉下眼帘,“当初你在我身上种下桃印,又用碧落丹将我救活,为的就是让我感觉我欠你越来越多。”

      白头吟一弯凤眸越发的黯淡,他连连摇头,欲压。

      “欠得多了,也就想得多了,慢慢的你在我心间的位置就不一样了。”我接着又道,“是,我承认我喜欢你,可是再多的喜欢也承载不了欺骗的谎言和过逾的行为。”

      “卿卿……”

      “不用说了。”低下头,“我明白,在你心中只有鸾凰,每当你透我的眼睛想看到她时,我就再三告诉自己:我只是一个替代品。”

      转眼看着紧皱眉头的齐阑涛,“齐阑涛。”我心中释然,眼眉弯弯,畅然一笑,“其实你知道嘛,我曾经给过你一次机会。”

      “卿卿,我…”

      我扬了扬手阻止他的话“我还记得你说过:‘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期待的时刻。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他让我们结一段尘缘。’”看着齐阑涛眼中后悔的神色,我笑了,“其实当初你说这句话时我真的很感动,你的缘求到了,却没有好好珍惜,不,应该说不懂珍惜。”

      我缓缓走向司超,在一步之摇时停住了,浅浅一笑,“你先说,找我什么事?”

      “我……”忽地,空气震动,司超闷哼一声,他停止了从袖间拿东西的动作,他定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咳,噗!”一张口一股鲜血由口中吐出。

      我瞪大双眼,心跳嘎止,我很想上前扶住他,可是脚如被灌了重铅,移动不得。只听见“嘭”的一声,司超重重摔在地上,而他身后正是哥哥。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哥哥,他猩红的双瞳似乎被怒火充满,手中的利刃从司超背部抽出来。

      “啊~”我嘶吼一声,云鬓突闪,发丝如瀑倾斜,像极了女鬼,猛得扑在司超面前将他搂在怀中,看了一眼他后背潺潺不止的鲜血,整个人都抖了起来,那个位置正是心脏,“怎么办?怎么办?司超…告诉我应该怎么办?”泪像断了线的雨珠儿,打在司超的脸上。

      “我…我没事。”司超愉快的笑了,而后发的痛瞬间席卷全身,他一口接一口呕着血,似乎用尽全身仅存的力气从袖间取出一个黑色的笔记本,他眼神有些黯淡,但仍笑笑的说道,“左左让我告诉你……”

      任泪水模糊视线,我紧紧抱住他,喉头塞住,不能言语,只是一味的摇着头,好好,都可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依你,只要你好好的,别再让我偿尽离别之苦,我全依你。

      司超紧紧抓住我的手,双目突出,“她让我告诉你…她恨你。”这一句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怀中纹丝不动的躯体,整个人如被掏空了精气神般,木讷的擦了擦眼睛,伸出手将笔记本收起,再看一眼闭目的司超,想将他望进眼中,记在心中,刻在骨里。曾经心痛过,痛到无法呼吸自拔,但当看到自己一直喜欢在意的人凋落在自己眼前时,那种无措、裂心的感觉就如狂风暴雨般冲击着自己脑中那根细小的弦,直到那根弦无法承载崩断时,才感觉原来那些所有的痛不过尔尔,痕前比起可差远了!

      看着双手覆满了殷红的液体,心底涌起莫名的,唇缘勾出一个漂亮的弧线,直直看向哥哥,“哥哥,你杀了他,哥哥,呜呜…你杀了他,他死了!!!哥哥,你看到了吗?呜呜~”

      “卿卿……”千离欲扶起眼前这个满脸惊恐和伤痛的妹妹,却被她止住。

      “别碰我,你不配。”我冷冷看着那个让我以真心相待的哥哥,失声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还有什么值得相信的?”

      “卿卿!”千离怔怔站在原地,他从不知道原来在自己心爱的妹妹心中,自己连司超的万分之一都不及啊!他凄楚的抬眼,眸中恢复浅淡赤色,“卿卿,还记得可哥哥与你说过的话吗?”

      “住口!”我泪尽而笑,“你真是我的好哥哥!以后,以后的以后,我再也不相信你们了。”这一声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出。

      架起司超,准备离去,耳后却突然响起轻滑的语调。

      “哎呀~我是错过什么了吗?”这声音不是那个副纨绔子弟敖丙吗?

      众人见红影闪动,出现一名女子都惊了一下,白头吟眉头越皱越紧。

      转过头映入眼帘的却是邪朱,微诧异了下,与我无关,转身离去。

      “慢着,你可不能走啊,故事的主角走了,那他们还演什么呢?”敖丙顿了一下,“再说,本殿可不能放你走啊!”

      语毕,他一个翻身朝我涌来。忽感背后一阵凉风暗涌清袭,连忙将司超护在怀中脚下不稳,直直倒地,暗呼一声将司超上下打量,“对不起,对不起!有没有摔伤?”忽地风未止又感一阵剑气披面而来,抬起头看见齐阑涛突地爆出真气,如地狱修罗般的杀意将敖丙退在三丈之外。

      “你是谁?”敖丙抖着微麻的手臂,投的看着齐阑涛。

      “你又是谁?”

      “哈哈~连本殿都不知道!告诉你也无妨,本殿是东海龙王三太子敖丙。”本为游魂的敖丙被女鬼袭击后,魂魄大散,后被邪朱所救,但其不但不感恩图报却又将邪朱的魂吸食去,并借尸还魂。

      “哼!”齐阑涛冷笑一声,“太子?我看是人妖吧!”

      “你~”敖丙龙目迸射出一股火星,火星越晕越大,一直浴火朱雀仰头一吼向齐阑涛袭去。

      看着他们神态百出,重重一叹,司超,这儿不是我们应该来的,我带你回去吧!回到那个两小无猜的人间。吃力的架起司超往洞外走去。

      “卿卿?”

      “卿卿!!”

      “别叫我,别跟过来。”仍下两句话绝然的离去。

      “司超,我知道你不会死的!”我步屡蹒跚向前走的,走出这片森林后,我去找太上老君,我本不相信有神话之说,但当经历了那么多,我相信了。

      看一眼了无生气的司超,“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死的。”

      “卿卿,你别这样。”千离拦下女子,痛声而道,“他已经死了。”

      “胡说。”司超不会死的,他是上古神兽苍鸾,怎么可能死,连我都没有死,他怎么可以死。脑中忽地闪过一个念头,碧落丹,对。

      抬起头,抓紧哥哥的手,“阿离,你若还念及一丝亲情,你帮帮我好吗?”

      哥哥怔怔的看着我,良久后,他甩开我的手,“不,绝对不行。”

      “阿离。”猛得跪下,“如果他死了,我会不安一辈子的。”

      哥哥转过脸去,呼吸有些不稳,眼中盛满无奈和伤痛,他张了张嘴,欲压。

      “阿离。”以膝为脚,走到他身后,“从小到大,我没有求过你,这一次就算求求你可以吗?”拉住他的手,“阿离,求求你救救他,再不然就来不及了。”

      “卿卿。”哥哥仰起头,深深的吐了口气,“你真的想救他?”

      连连点头,呜咽不语。

      “其实此次是司超飞仙的最后一劫――情劫。”哥哥抚了抚我散乱的头发。

      惊讶的看着他,眼中写满疑惑。

      “其实我是四大神兽之玄武。”哥哥轻轻一叹,“当我穿越时空隧道时,被电石击中,而后九天玄女便来点化我。”

      “九天玄女?”

      “嗯。她告诉我你所有事。”哥哥担忧的看着我,“我的使命除了照顾你外,更大的是助你完成史命且帮你渡劫,早些飞仙。”

      “哈哈~”我大笑一声,“哥哥,你搞错了,我不是鸾凰,更不是千云,我是彭卜离的妹妹彭卜卿,纵是眼前万象迷惑,我也不会忘记自己是谁,我只是想救司超,求求你,不然真的来不及了。”

      “卿卿~”哥哥语调扬起,“我说这些是要你明白,这是他的劫,你救不了他。”千离转过脸不在看我,他暗自思量“若是知道卿卿如此在意他,便不会出此下策。”

      “阿离,再见。”架起司超,继续前行,我知道一定会有能救他的人。

      千离看着娇小的人影驮着对与好来说超重的男子,悲从心生:其实早就应该认识到,那位在卿卿心中的地位无人能比,就连凤王都无可奈何!

      白影闪现,千离猛然一惊,脚下生风,看着白头吟怀中被打晕的娇小女子和躺在地上的司超,冷笑道,“你不怕卿卿恨你吗?”

      “别演了。”白头吟冷冷开口。

      苍鸾君睁开双眼,身子一跃与千离并排而站,笑笑而道,“凤王别来无无恙,最近可好?”

      “哼!”白头吟轻哼一声,看到自己的情敌能好吗?

      “呵呵~”苍鸾君和着旭光轻轻的笑着,那笑容正是卿卿一直迷恋着的,凤王虚着目看着他,也不见得哪里比自己哪里优越,卿卿为何那般倾心所向,这百十年的‘相处’也不及他几年的同学关系吗?

      “其实我只是想跟彭卜卿说一声谢谢而已~”苍鸾君眼睛清澈的让白头吟妒忌,他接着又道,“但没想到你却把我困在结界中,唉~我本是淡薄之人,你何必如此呢?”

      “哼!”白头吟扭过脸,你淡薄可不能保证卿卿见到你就不淡薄,我不是瞎子,刚才的一切我都看到了。

      “可是~”苍鸾君面露难受,惹得白头吟的冷视,那眼神分明就是:休想对卿卿打主意。

      “可是看到这般女子像傻瓜一样的念着我,我更要向她说声谢谢,若不说怎么能淡薄世事呢?”

      “嗯?”千离忽发转头皱着眉看着苍鸾君,“怎么你反悔了?不是说好我帮你从结界中救出你用惊我演这场戏吗?”他有些恼,若是没把白头吟或齐阑涛甩掉一个,那岂不是白演了。

      “唉~”苍鸾君长长一叹,“我已飞仙,怎么可能再沾尘世,我只是想与彭卜卿说声谢谢,为何你们把她变得如此复杂呢?”

      “好吧!”白头吟与千离相视一眼,勉强答应,忽又道,“为避免事端,你进入她的梦道谢吧!”上前一步,用极小的声音说道,“道完谢,然后永远的消失,再说一遍:是永-远!”

      苍鸾君淡淡一笑,点头轻应,咻~的一声消失在他们眼前。

      苍鸾君睁开眼,四周苍白一片。探步而前,隐觉脸颊微凉,用手触去,点点湿意,原来此时正有细雨朦胧。忽地手中一紧,兀地多出一把纸伞,不恻恻:到底是我入了彭卜卿的梦还是她无意闯进我的梦?

      刚要再往前走,无端从雾中飘来袅娜的宫娥,她们一群嘻嘻笑笑,款款前行。苍鸾君举目望去,暗自思量:难道入梦,还要去寻找织梦人?

      撑着伞寻阶而上,不知走了多久,他抬起头看着阶梯九曲弯折像通往天国般,隐隐有些乏意,当这个念头出现时,脚下的阶梯忽地幻化成路,面前是一座古朴典雅的房子,绛红色的大门上挂着一个红木匾额,上书三字:三生殿。

      苍鸾君低头暗思:三生殿?这是…他摇了摇头:“此处绝非冥界,但这里是什么地方呢?”四处打量,但四周景物隐隐约约,一片模糊。无奈,眼前只有这一条路了。

      苍鸾君走近大门,忽闻松竹声悠悠入耳,回身侧看,远处雨后绿叶欲滴,云雾缭绕,碧烟淡起,美景甚佳,他转过脸看着殿门的楹联上写着两行行书:三生三世枉死城;七月七日长生殿,横额:枯坐求佛。

      蹙着眉头,彭卜卿怎会织这样的梦?她是在等人吗?且进门便知晓。推开大门,入目的确是一尊金身佛像,案上放着一鼎香炉,炉香幽幽,寂静了一室安宁,一名纤瘦女子正跪在中间的蒲团上,低头闭目。

      苍鸾君绕过蒲团,欲看清女子长相,但她脸上一片阴暗。他走近她欲再看清,忽地景物消失。

      苍鸾君未及惊诧,眼前便出现白色帷幔层次不穷,忽又感一阵凉风合着淡淡幽香,还有若有若无的水声!他心一惊,莫非彭卜卿在洗澡?这样一想时脚步已往门处退去。

      “谁?”一名无面女子自帷幔中走出。苍鸾君一听声音的确是彭卜卿便欣喜转过身,待见到人时先是一愣便又慌忙又转过身去,吞吐道,“姑娘请自重。”说着便将自己外衣除去,向后抛去。

      “谢谢。”

      半晌苍鸾君闻屋内安静非常,只闻耳边风声潇潇,便摇了摇头,看来被织梦者耍了。重重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漫天的帷幔喊道,“彭卜卿,彭卜卿!”

      良久无人回应,看来需要自己去找了。打开门,看着对面的三生殿,也许刚才那名女子就是那彭卜卿。

      果然,她仍在求佛。苍鸾君打量其背影,颇像彭卜卿,只是略清瘦了些许。他举目而视佛主,脑中忽地一闪,便虔诚跪在女子旁边的蒲团上。

      苍鸾君浅浅念道:“三拜如来不为所求、但为所感,再拜如来睥睨红尘,渡我今世,了却尘世。”

      “睥睨红尘?渡我今世?了却尘世”低头祈告的女子缓缓抬头,慢慢转眸,了无生气的凤眸中因这几字渐渐恢复了清明,“你是谁?”

      “你不认识我?”苍鸾君一愣,便笑问,“请问姑娘是彭卜卿吗?”

      “不知。”女子重新闭上双眼,不再理会苍鸾君。

      “那……”苍鸾君开口再问,却见她默默祈祷的样子便了声,只好转过头去也默默祈祷。

      不知过了多久,女子起身准备离去,忽地脚步嘎止,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偏过脸问,“你是谁?”

      “在下苍鸾,凡名司超。”

      “司超……”女子喃喃重复,突地双脚一软瘫坐与地,眼中的惨淡化为两行清泪消逝,她抬眼,泪光点点,楚楚动人,“你是司超?”

      苍鸾君将她扶起,“是,你是彭卜卿吧!”爱怜的看着眼前消瘦的女子担忧的神色,不苦笑:这么好的女子,是何原因让她迷失在自己的梦中呢?

      彭卜卿猛得扑进苍鸾君的怀中,她哽咽着话语,“我就知道佛主慈悲为怀,你一定会回来的寻我的,我一直都相信着你会来寻我!!!”

      苍鸾君眼中涌现一丝淡淡的伤痛,暗叹自己:明明是性情最为淡薄,也会为情所动吗?轻抚着怀中哭得乱七八糟的女子,不安慰道,“彭卜卿,你怎么会这儿?”

      彭卜卿抬起头,像在回忆着往事般,良久后,“我不记得我为何在此了。”看一眼佛主,双手合并,虔诚而道,“我只知道我在此求佛,求他救救一名叫司超的人,求他了结我的心愿。”

      “那你的心愿是什么?”苍鸾君有些诧异,难道强行入梦,会让织梦者忘却发生过的事吗?

      “想不起来了。”彭卜卿摇了摇头。

      苍鸾君苦笑一下,不知应当高兴还是悲伤,难得自己在一个女子的下意识的梦境中占如此的地位,但自己却又如此残忍的来与她告别。

      彭卜卿盯着苍鸾君良久,忍不住开口问,“司超,虽然我不知我为何在此,又为何要等你,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是我非常重要的人。”她微低下头,双颊红晕让人忍不住想亲一口,她眼神不定,美眸转动,忽又抬起头像鼓起很大的勇气般,“你愿意阂永远居住在三生殿吗?”

      “我…”苍鸾君恍神,暗自提醒自己这是她的下意识梦境,眼前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她已怀有凤王的骨肉且双肩还背负着许多责任和使命,怎么可以消匿与梦幻。

      看着她期待的眼神,苍鸾君感觉自己像一个骗子,这是从未有过的负罪感,她欺骗了她的感情,却又要伤害她,就连眼前这唯一美好的下意识梦境都要催残。

      “彭卜卿,我……”苍鸾君推开她。

      彭卜卿心中一凉,她低下头苦想:为何会有这种感觉,抬起头探询的看着苍鸾君,“你不愿意吗?”

      “不是。”

      “那是为何?”

      “其实我们都在梦境之中。”苍鸾君垂着双眼,不忍心看着那双因听到他的话越来越悲怆凤眸。他继续捏造谎言,“其实你现在看到的不是我真正的我,真正的我已经死了。”

      “死了?”忽地周边场景消失,天地倒置,苍鸾君未及惊呼,急急拉住被一股气流卷走的彭卜卿。

      “不要松手。”气流太大,苍鸾君稳住身形,却仍被逆流的气流冲向漩涡,他下意识的握紧女子双手,看着她一滴清泪顺着眼角飞斜,欲言安慰却无语所出。

      更强的风暴清袭而来,他们被气流一起卷入无止尽的梦境中!!

      “彭卜卿,彭卜卿?!”苍鸾君猛得起身,揉了揉微疼的额头,是自己做梦了吗?他移动身边准备下床,却被一床酒红青丝所震,他掀开被子,看着散着发、睡意正酣的彭卜卿,连忙跳下床,凝着眉分辨到底哪个是梦境,哪个是现实。

      “你醒了?”彭卜卿随意将头发挽起,慵懒声音响起,“我去做饭。”

      什么?做饭?苍鸾君一把拉住穿着现代睡衣的彭卜卿,“你醒醒,醒醒!”

      “什么~”彭卜卿一把甩开苍鸾君的手,“怎么了,今天还要上班呢,别闹了!”

      苍鸾君将身上的睡衣除去,摇身一幻化成苍袍苍带。苍色的长袍在若有若无的梦境中化出一道如恨的印迹。他正了正色,“你不要在织梦了,我已经死了,已经死了!”

      “不~”忽地景物又要突变,苍鸾君与此同时将彭卜卿拦腰抱起,虽然你是织梦者,但是这梦的主观却不能由你这样一直下去。

      苍白的天空,苍白的空气,苍色的小花,连树都是苍色的,彭卜卿坐在树上,有一时的恍神,似乎在很久之前她自己同样做在一颗树上,只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同样的树,同样的环境,人心却早已不同。

      彭卜卿扭过头看着树上渐渐绽开的苍色小花,低语道,“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你要离开的事实,但是我现在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你走吧!”

      “对不起。”苍鸾君感觉自己像个莽夫,又接着道,“谢谢。”

      彭卜卿疑惑向他看来,“为什么要道谢呢?”

      “谢谢你喜欢我。”苍鸾君飞斜的刘海上落着一朵苍色小花,美极了!彭卜卿低头浅笑,“不用谢,你走吧!”

      “我……”苍鸾君一时语塞,沉默在树间漫延开来。

      直到花开至蘼,阳光洒满苍树时,苍鸾君才淡笑出声,“没想到穿越时空来到八百多年前寻的女子却只是一个懦弱无用躲进梦境的徒伤悲的可怜女子,真是太可悲了!”

      彭卜卿转头而视,“什么?”

      “我是说你很可怜!”苍鸾君随手摘下一朵欲凋零的苍花,“人生短暂,花开花谢为何却要浪费在这种小事之上?”

      “你认为喜欢一个人是小事?”

      “不是小事还是大事不成?”苍鸾君随意坐在一个弯弯的枝桠上,“其实你喜欢的并不是司超,而是一种。当你在渴望被爱时,眼前闪现那个对你关心的人影,你会为之一动。那种感觉会让人恍然如梦,情不能已。当你为司超流下第一滴眼泪时就是梦醒时分,你知道他不过是你自己的残念而已,但你却一直在自欺欺人,顾影自怜。”

      “不,不是的。”彭卜卿恨恨的看着眼前与司超同样的相貌的古装男子,“你不是司超,更不是我,怎么可经否定那份感情!”

      “我是司超所以我死了,在你眼前的只不过是应运而生、淡薄性情的苍鸾。”苍鸾君一直笑着,如阳光般的笑意却在此时如此碍眼,彭卜卿就这样一直看着,企图从他脸上能寻出司超的痕迹。

      “不~不~”她抱着自己摇头,连泪水都在颤抖着,在她心中那份最纯洁的爱怎么可能是这样,她将自己埋进膝盖中,不愿再看苍鸾君,因为她不愿承认自己也会像他们一样想透过一个很像的人眼中看到另一个人,她一直坚信着司超就是她此生最不能放下的人。

      “唉!”苍鸾君笑容渐淡,“应该明白了吧!司超只不过是你心中的残影,真正爱你的人就在你的身边,好好珍惜,我走了。”

      “不!”彭卜卿泪如雨下,悲怆的哭声让苍鸾君回过头来,他弯起嘴角,笑面如阳,低低自语,“好姑娘,没有我你活得会更好!”

      声音似乎被彭卜卿听到,她自树上跳下,追着风喊道,“不,不~”除了说不她不知应该说什么挽留的话,难道真如他所说,她爱的只是自己的寂莫。

      苍鸾君余心不忍,折回头来扶起瘫软在苍白大地的女子,“其实我也喜欢你,但是你必须认清事实,我已经死了。”苍鸾君有些笨拙的为彭卜卿试去眼角的冰泪,“所以你必须活得更好更坚强,带着我的那一份。”

      “不~不~我不让你死!”

      “唉!”苍鸾君有些为难,为何女人的泪永远都擦不完,“你再这般,让我如何安心离去?”

      彭卜卿眨着泪眼,紧紧盯着司超,这一眼他将他望进心中,生世不忘。

      苍鸾君温柔为彭卜卿试去眼角泪水,心痛如绞,两两想望中他才发现自己原来也逃不情劫啊!越想越燥,转身离去,消失在苍白的天空中。

      ……

      渐睁开双眼,看着千离、白头吟背对着背,一个坐在床头一个坐在床尾,缓缓起身,“他葬在哪?”

      “卿卿!”白头吟一震,双目紧紧盯着从梦中醒来的女子,但当听到女子的问话后,眉头紧锁,心中的醋火一下子烧了起来:晚一点一定要找苍鸾君问清楚,他到底与卿卿说了什么,早知应该也入卿卿的梦。

      “阿离。”我转过头看着哥哥哭丧着脸,心一抽痛,他真的死了,不喉头一酸,压着哭呛问道,“阿离,司超葬在哪?”

      “在西陵,无字碑。”

      “无字碑!!”鞋子未穿便直往门处奔去。

      “卿卿?!”千离拉住白头吟,“让她去吧!”

      白头吟眉头越皱越紧,只听咻的一声便消失在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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