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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049.丽日暖暖,风送花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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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运,皇帝招曰:康王赵构出使金营功不可没,进封为太傅及静江、奉宁军节度使,特予允其策马入皇家宫苑艮岳(华阳宫),赐萧闲馆作休憩之所,钦此。”
赵桓皇帝欣喜的看着跪在地上听封的赵构,这就是他的九弟啊,父皇的小九啊,仅仅十九岁而已啊!!!
他是何时这般发光的呢?赵桓皇帝笑着笑着,浮肿的笑颜变得渐渐诡异起来......
......
龙德宫内
“卿卿姐姐,我好不容易才偷偷跑出来的,你就陪我玩嘛。”
“帝姬,我稍候要为贤妃弹琴。”我不理身后的叽叽喳喳的小姑娘,腚部的杖伤正在结痂,不能作大动作,但我怎么能说出口呢,她那般大大咧咧的,指不定哪天让我出丑什么的。
“姐姐......”衣角被扯住,轻轻晃得我有些晕。
最怕她耍无赖,撒娇。
回过头被她打败,“先说好,不荡秋千,不捉蟋蟀,不趴树......”
看着她头点得像小鸡吃米般,噗嗤笑出声来,点着她光滑的额头,“你啊!!真拿你办法,说吧你想去哪?不过要早些回来,贤妃一会就醒了,我已答应为她弹‘凤求凰’。”
“嗯嗯!”
嗔怪的瞪着她,真希望就这样下去,美好的东西一直都在。
心中默念,1126年春天......
历史的毁灭,王朝的新建应该都是在这一年。
北宋,南宋!
唉!!!
“姐姐你叹什么?”柔福与我并肩走着,眨着清澈水灵的眼睛问我。
我下意识的紧握她的手,“我是在叹我们的柔福帝姬何时才能追上我的个子。”
“呃?”柔福一楞,忽地噘起嘴巴,“我才不要长高,婴茀说长大了就会嫁人,我才不要嫁人呢!”
“噢!”我含笑瞅着她,“原来这才是帝姬不吃饭的理由啊!”
“你...你套我的话。”
“哈哈~”
“哒哒~”一阵马蹄声由身后传来,伴随着呼叫声,“吁~吁~让开......让。”
我与柔福同时转身回望,瞪大眼睛看着横冲直撞的白马已飞奔至我们眼前,柔福身子一软欲摔倒。
我下意识的稳住他,将她护在怀中,突地马足扬起,我连连后退,反抱住柔福将他护在身下。
那匹白马见是我,像有灵气般眨了眨眼睛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脖间痒痒的湿气很奇怪,我侧目看去,那匹马前蹄扬起又落下,有些不情愿的被驭马人生生的转了方向。
我惊魂未定,扶起柔福,“柔福,有没有伤到?”
“嗯...没有...没...”柔福转头怒视作始俑者,正欲发作,但当看到他的脸后,口中的傲娇愣愣是没说上来,睁大眼睛肆无忌惮地盯着来者看,眼中闪过娇羞,一直盯着他下马。
“卿卿......”身后传来清冷压抑的声音,绕啊绕,绕得有一阵眩晕。
正了正神,那声音是?
齐阑涛?
猜测使我整个人成石化,僵在那里,不敢转头。
从未想过当再遇,我应该如何话语?
粉色的樱花漫天飞舞,片片落洒。风吹过,如歌如泣。这一刻如被胶凝固,压得我让我喘不上气来。
缓缓转身,那张刚毅的脸廓,狭长的双眼......
是惊讶?是压抑?是心动?是感怀?
他眼中是我,我眼中是他,狭长美眸的瞳仁中印出我的倒影,双眸流溢的情意织成一幅精密的情网,将我锁在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柔福晃了我多久。
“嗯?什么?”低下头对着柔福微微歉意,“我...对不起。”
“你在说什么?姐姐。”柔福走到男人眼前,“你是谁啊?怎可随意在华阳宫策马?”
从远处疾步走来的婴茀至柔福面前,欲要嗔怪,却见康王赵构直勾勾的看着我,脸色一变又瞬间恢复,他朝前一步微微一福,“康王殿下。”
柔福惊叫一声,“你就是九...殿下啊!”
她清亮的声音使我心中的茅盾无以复加,我应该以什么样的角色出现?
未婚妻?朋友?陌生人?
赵构凝着眉不答柔福的话语,朝我问道,“卿卿,我来了...”
“我......”如今他是康王赵构,我不能应,我只是来自未来的过客。
不能回应,一定不能。
抬起头满眼清澈,微微福道,“康王殿下金安,民女惶恐,殿下是如何得知民女乳名?”
“.......”
瞥见从赵构身后迅步而来的总管太监,我转头柔柔一笑,“柔福,再不走你可要被发现了噢!”
“呃?”柔福猛然惊觉,恋恋不舍的对赵构道,“九殿下,我们还会来这儿噢,你一定要来找我们玩噢。”
我与婴茀拉着柔福帝姬朝另一边急急离去,柔福频频回头,朝赵构眨着眼睛。
“卿卿,卿......”赵构欲要追来,却被总管太监叫住,“九殿下,贤太妃听闻你回朝,她正赶来......”
赵构看着那三个背影中略高的一个,“她怎么...好像变了......”
“九殿下?你是问彭姑娘吗?”
“嗯?本殿刚才说什么了?”
懂规矩的总管太监缄默不语。
“回瑶华宫。”
.......
深夜,春雨缠绵。
“九殿下,贫道确定她就是你找的人。”史觉辛转过脸,恭敬的态度让人感觉很奇怪。
“可是她好像不认识我了。”借着夜幕,赵构拧紧眉头,“她好像变了好多,瘦了好多...”
“九殿下,你是看过她的前世,也知道她是鸾凰转世,如今您责任重大,万不可因小失大。现在除了不能更改历史外,就是将觊觎她的人全部铲除。”一片黑暗挡住了史觉辛的眼睛,显得他有些诡异。
“第二步是什么?”赵构透过门缝看着细细无声的春雨,缓缓问道;眼中的疲累观之可清。
“这朗朗大宋便是第二步,九殿下眼前的一切是定数,是必然,是走向灭亡的过程,而只有用灾难、死亡、鲜血才能换取一个新王朝的建立......”
“我知道了。那让她走吧!我不想让她卷入这场灾难中......”赵构对着轩窗低低叹息,“卿卿,为了你我愿意背负一世骂名,只为你能安心、安全的留在我身边。”
......
晨雾渐散,赵构站在巍峨的高楼之上,看着那抹倩影往御街另一个方向走去。
是料到会离去,可为何却要那么早,那么快。
明明才见,便要分离。
怎么办?卿卿,我现在就开始想你了。
也好,早些离去,我可放开手脚的去推动历史的车轮。
待完成你的责任,卿卿我们流浪可好?
我们回到过去,还像原来一样无拘的谈笑,听着你回眸侧望淡淡的询问,漫步阴华路那些如细雨的日子,听你灵巧的指尖弹奏出绕梁三日的凤求凰,在丰满的夜晚,你轻移浅落的脚步跳出优美的舞姿。
我们还可以驰马配剑,作伴与这大宋王朝,坐醉一所荒郊的酒肆,仰看孤鸿野雁,闲游千里,聆听远远近近、点点片片的青山白云。我们在山上建一所小茅屋,以树影为背景,每天清晨清静的树林都会有一条两双脚印的幽径,那是我们散步回来。晚上为你绾发描眉,烛光如斯古典,你眉梢带笑,满怀月光弹筝,我收集月光化成丝丝暖意,绵绵情话为你建起无忧的夜晚......
你说,可好?
赵构有些收不住情绪,明明人影早已不见,他却一直看着,一直一直。
直到春阳升至半天空,直到御街人影穿梭,掩没了那俏影去的方向,他才转身离去。
华阳宫春景依旧,樱花开得盛艳,显得一派和平美好的景象。
“婴茀,你说卿卿姐姐为什么不辞而别呢?”柔福梳着可爱的双骡髻,步态优美的游走在华阳宫樱花林中。
婴茀摇头不语。
“算了,连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韦贤妃都没留住她,我怎么可能留住她。”说着柔福嘴巴微翘,眼中闪着逞强的不在意。
明明是很在意嘛!
赵构双手负与身后,有些懒散的欣赏着华阳宫的春景,与其说欣赏,不如说是在漫无目的的游荡。
“九殿下。”柔福见前面失神的赵构,便蹦蹦跳跳的跑向他,“你看到卿卿姐姐了吗?”
赵构眼中那抹爱恋色彩渐淡,嘴角微弯,“呵呵~你指的是哪一位卿卿姐姐?我可不认识噢!”
“就是昨天在樱花林见的,你怎么忘记了呢?你骑马差点踩到我们了呢。”柔福手舞足蹈着急的解释。
赵构一脸愕然。
“九殿下。”婴茀有些造作的慢步走来,朝赵构微微一福。
“你是?”赵构微凝眉朝柔福问道。
“她是伺候我的宫女,叫婴茀。”
“噢。”赵构脸色微僵,吴婴茀,南宋高宗赵构的第二任皇后,呵~人都差不多齐了。
“九殿下,不信你问婴茀,昨天你见过卿卿的。”柔福一把拉过婴茀。
“呵呵~”赵构笑容很假,假得让婴茀以为那是他的面具,“对了,没问你是哪宫的宫女,是伺候谁的?叫什么名字?”
柔福有些局促,“我是住在龙德宫的,叫瑗瑗。”
“嗯,玉璧为‘瑗’,很好听的名字,瑗瑗......”赵构笑容淡淡,目中隐藏着一道奇异色彩。他转头朝婴茀问道,“我昨天在此见过瑗瑗说的卿卿姑娘吗?”
婴茀先是一楞,而后躬身低头,“回九殿下,未曾。”
“啊!”柔福有些失落,难道这些日子是做梦来着?
“瑗瑗,我们一起荡秋千吧?”赵构指着华阳宫最东方水榭旁的秋千架。
“好啊好啊~”柔福一扫闷色,烂漫的笑声充满樱花林!
《宋史杂记》列二:宋靖康元年春,出使金营归来后的九殿下康王赵构游览华阳宫,在凤池水榭边的落樱花影里,与异母妹妹柔福帝姬瑗瑗嬉闹非常,个性沉静冷漠的赵构深受活泼精灵的瑗瑗吸引,从此对她生出一种超越兄妹之情的恋恋情感。
这只是历史,赵构在努力配合来演绎它而已!
仅此而已!
暖风吹过葱茏的大地,这是撩人的仲春时节,易使人犯困,更易使人春心大动!
如果说秋阳是一壶绿茶,那这春阳便是一泉温水。
抬起头傻笑,唉!还是活着好,沐浴与温泉中时,还可以期待那杯‘绿茶’。
阳光裹满全身,回过头看着远离了城门,只是我我应当何去何从呢?
唉!木槿仙子现在是凡人,找她就如大海捞针!!!
身后突然传来略微迟疑的叫声:“卿…卿…?卿卿?卿卿!”
杨柳依依,百鸟鸣啼。
丽日暖暖,风送花信。
我迎着几米阳光微笑转身,除了那个男人和齐阑涛在这大宋朝会唤我卿卿外,还会有谁呢?
来人是身躯凛凛一身靛蓝色长袍,衣角随风飘动,褐色的双眸印着不易察觉的淡红,雕塑般英气完美的脸上不似记忆中的白皙,他深邃的眼眸粼粼颤动着:“卿卿。”
眼角微热,一声低叫轻唤让我情绪难定、涕泗四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