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忘云归》向上逐星河

46、第四十六颗糖

　　十月二日，国庆假第二天。

　　段名扬大摇大摆走进奶茶店，拿走柜台上摆着，等待外卖小哥取走的奶茶。

　　“呸！抹茶味，最讨厌抹茶！”

　　奶茶被恶狠狠摔在干干净净的公园小道上。段名扬犹觉不解气，上去狠狠踩了两脚。

　　“抹茶！抹茶！真恶心。”

　　幸亏现在是傍晚，昨天又下了场大雪。天气寒冷，没有人愿意出门来广场受冻。
　　不然高低得给段名扬打个120。
　　神经病！

　　奶茶黏腻糊满鞋底，段名扬离开时脚滑，一头撞向大树。

　　树上积雪被惊动，带着怒气从树枝蹦下，劈天盖地浇了段名扬一身。

　　“操！倒霉，真他妈倒霉！”

　　用能量兑换最后一张道具后，系统已经发不出声。
　　周围人看不见段名扬。满世界的孤独包裹着他，令他烦躁，令他不安。

　　他快要发疯。

　　再等等，等到第七天，他就——
　　后脑勺重重磕在地上，段名扬被人踹倒在地。

　　剧烈的疼痛令段名扬眼冒金星，睁眼愣是好半天才看清攥着自己脖颈的人。

　　“路……云归。”段名扬咧嘴笑开：“你怎么在这里？脸色好差，让我猜猜看，唐清晓不理你了，对不对？”

　　路云归没有说话。

　　他五指用力，段名扬瞬间无法呼吸，憋得满脸通红。

　　“我警告过你。”
　　见段名扬用双手拼命扒他的手指，路云归冷笑，直接折了段名扬手腕。

　　痛痛痛！
　　段名扬全身冷汗涔涔，想喊又喊不出声。窒息与剧痛裹挟着他，他在瞬间昏过去。

　　下一秒。
　　腹部剧痛。段名扬蜷缩起身体，硬生生被疼醒。

　　“咳咳……杀人犯法。”喉咙腥甜，段名扬忍不住喷出血沫。
　　他努力抬头，瞪着双手插兜，用看蚂蚁眼神盯着自己的路云归。

　　痛到极点，索性笑出声：“哈哈，你杀了我吧。死前让你人生染上污点也不错。到时候看唐清晓是否愿意同个杀人犯在一起。”

　　寒风吹过，冷霜刮入路云归双眼。
　　段名扬看到路云归俯下身，从冲锋衣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杀你，不会有人知道。”

　　小刀出鞘，泛着冷光。段名扬似乎能感受到刀尖顺着纹理，划破肌肤带来刺痛。

　　“你不能这样做，你杀了我，你心中有愧！”

　　不然路云归为何没有出手对付自己？段名扬一直认为人类普遍懦弱，被道德束缚，畏手畏脚。

　　他话音刚落，便发现路云归表情变了。

　　眸里满是嘲讽：“心中有愧？”

　　可笑。

　　路云归拿刀抵在段名扬脖颈：“我不杀你，一是没必要，二是怕脏了手。”

　　他缓缓用力，眸色阴翳：“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到清晓身上……段名扬，你就这么想死？”

　　清晰的血线自脖颈滑下，空气中涌起尿骚味。

　　段名扬被吓尿了。

　　只是破了皮便如此痛，段名扬受不了。
　　“唐清晓被我下了毒，我若死了，她永远不会再爱你！”

　　路云归不发一言，垂眸打量着段名扬。
　　段名扬眼神乱窜，到这个时候了，他还敢撒谎。

　　路云归双眼微眯。
　　看来，必须吃点苦头才能乖乖说真话了。

　　逼人的危机感袭来，段名扬差点撑不住想求饶，公园另一边突然传来说话声——
　　“多多，清晓还是联系不上啊。”

　　徐昕怕冷。
　　此时穿着大棉衣，围上厚围脖，眼镜起了一片雾。
　　“我看不见东西了，等我到家再说。”

　　电话另一边，郑多还没搞懂看不见东西和打电话有什么关系，便听到电话传来忙音。
　　算了，希望徐昕能联系到清晓吧。

　　徐昕也无法联系上清晓，手机上还有打出去十二遍未接的通话记录。

　　徐昕摘下眼镜，叹气：“清晓家里会不会出事了。”

　　近视眼的世界万分痛苦。
　　尤其是冬天，戴上眼镜有雾气看不清路。摘下眼镜眼神不好看不清路。

　　总之就是看不清。
　　徐昕忍无可忍，将围巾摘下：冷就冷吧，天太黑，她怕走河里。

　　雾气消散，视线重归清晰。
　　徐昕还未松口气，便被眼前人影吓了一跳。

　　“路路路……路云归？”
　　徐昕瞪大双眼。

　　身穿冲锋衣，工装裤，脚踩军靴，身形高大的男子，正是班里路云归同学。
　　他静静站着，明明不发一言，却压迫感十足。

　　像极了与他初见那天。
　　游乐园，娱乐设施意外坍塌。钢筋连着废铁，即将砸到她头时，她被人一把推开。

　　“肩膀的伤……彻底痊愈了吗？”

　　路云归收起刀，垂眸扫了眼趁机逃走的段名扬，犹豫要不要追上去。

　　“谢谢你当时救了我。”徐昕摸了摸鼻子，不太好意思道：“你转来那天就想和你道谢了，一直没找到机会。”

　　她社恐。此时见四下无人，才终于鼓起勇气说出来。

　　路云归皱眉，这人和他一个班级，是以他不好轻举妄动。
　　但是——
　　“我们认识吗？”

　　徐昕微愣。片刻后，苦笑：“果然忘了呀。国外，游乐场事故，你替我挡了坠落物。”

　　路云归抿唇，片刻后想起：“不用谢。那家游乐场是我的家族企业，视察时发生意外。你没追责，我们两清。”

　　其实那天坠落物是奔着路云归去的，属于要他命的意外之一。
　　只是徐昕刚好路过，实属不幸。

　　徐昕：“……”
　　好冷漠的回答。

　　她当时怎么会对这么冷漠无情一个人发花痴，甚至有好感？

　　徐昕面无表情，还好知道学神和路云归是一对儿后她就收了心思。不然等深陷其中听到对方这样一句解释，她会哭出声的。

　　路云归扫了她一眼，眼神异样：“你能看到我，还记到现在？”

　　他当时已经被段名扬和系统能量影响，按理说徐昕不该记得他才对。
　　难道是因为系统能量误将徐昕卷入其中的缘故？

　　“报、报告，我不是老年痴呆。”

　　徐昕不懂路云归在惊讶什么，她现在只想快点回家——她的耳朵要被寒风冻掉了。

　　临走前，徐昕突然想起：“路、路神，放假后你见过清晓吗？”

　　她们联系不上清晓，身为恋人的路云归总会知道清晓的情况吧。

　　“她有东西落在我这，手机打不通，我怕她出什么事。”

　　路云归借着夜色掩映，将刀放回口袋，伸出手：“她手机坏了。东西给我吧，我带给她。”

　　徐昕离去后，路云归望着手中卡牌，垂眸不语。

　　七天啊。
　　真是难捱。

　　他本来做了最坏的打算，眼下出了徐昕这个意外……
　　路云归思索片刻，决定先回家。

　　比起蹦跶不了多久的段名扬，他更担心唐清晓。
　　早上，唐清晓一觉醒来对他态度更加冷淡。

　　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六天啊。

　　***

　　此时，路云归家。

　　唐清晓贴在门上，不停催促张超：“你行不行啊，开锁电话七个七，快点！”

　　张超犹豫：“你还是等路云归回来吧。我又不是房主，开锁的来了也没用。”

　　路云归回来她还怎么跑？
　　唐清晓将路云归家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看到大门钥匙。

　　别人家门锁都是从里面反锁。
　　路云归牛逼，他从外面。

　　张超本想上楼向学神请教一道难题，不料学神在隔壁路神家。
　　被锁住了，出不来。

　　张超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

　　“学神，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和路神闹矛盾了吗？”

　　唐清晓看着拴住自己的铁链：“没有。只是我俩中至少得死一个。”

　　张超：“……”
　　小情侣闹别扭这么严重吗？突然不太敢谈恋爱了。

　　正犹豫着，路云归缓步走上来。
　　张超握着试卷，尴尬万分：“哈哈，路神，晚上好。”

　　拿出钥匙，路云归用眼神询问张超是否有事。
　　张超从路云归眼里看出浓烈的驱逐之意。

　　——不管有事没事，快点滚，别烦。

　　张超硬着头皮：“路神，我们身为男人，应该有肚量有担当。”
　　路云归：？

　　“不要和女朋友生气。强迫换不来爱情，有矛盾需要及时解决……”恋爱语录在路云归冰冷注视下被迫噤声。

　　轻柔嗓音自张超耳边响起：“你对我的女朋友似乎过于关心了？”

　　张超转身下楼：“路神晚安，再见！”

　　一门之隔，唐清晓咬牙。
　　这个废物！

　　门锁咔哒，唐清晓拿着扫把敲过去——
　　扫把出身未捷，掉落在地。

　　唐清晓被人扛起，肚皮下是硬邦邦的肩膀，硌得她不舒服。
　　“放开我，变态！”

　　“晚上想吃什么，意面还是炒饭？”

　　“滚开。我看到你就吃不下饭！”

　　将她放到沙发，路云归俯身调整锁链长度，令她活动范围固定在沙发上。

　　他单膝跪在地面，拿起袜子替唐清晓穿好：“脚很冰，冷了吗？我去煲汤。番茄肉丸还是酸菜排骨？”

　　打架不配合，吵架也不配合。
　　唐清晓满腔怒气无法发泄，索性用沉默表示抗议。

　　“很难选？”路云归拍拍她的脑袋，笑容温雅：“那我两种都做一点，你喜欢哪个吃哪个。”

　　好奇怪啊。
　　唐清晓望着厨房里路云归忙碌的身影，心想：长得帅，体型好，脾气不算差，还愿意给她做饭。

　　这样的男人提着灯笼都难找，为什么她却只想离他远远的？

　　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路云归洗菜时对她微微一笑。
　　他眼睛真好看。比太阳，比月亮，比万千星辰都好看。

　　唐清晓垂下头，心跳加速。
　　她好像，似乎，有一点点喜欢？